40 Chapter 39

這一切都太糟糕了，哈利皺起眉頭，雖然他明白湯姆需要經常呆在斯萊特林休息室鞏固地位，但他更希望自己不用來到蛇窩，鑒于得随時警惕其他人對他偷偷下咒的可能。是的，剛才湯姆就已經明白告訴所有斯萊特林，哈利不在他的羽翼之下。這個聲明帶來的反應是顯而易見的，帕金森幾乎激動得要親吻湯姆的袍角。

更糟糕的是哈利需要時刻呆在湯姆身邊，他只能希望不惹人注意，但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作為唯一呆在毒蛇中間的獅子，他必須一直保持清醒。哈利得想個法子脫離這種困境，才剛進來半個小時他就神經繃得死緊。他的身邊有一把沒人占據的椅子，明顯被下了咒，沒錯，哈利并不像他們想得那麽愚蠢。在湯姆剛在最中央的扶手椅坐下的時候，他就一把拉過帶着事不關己表情的帕金森，把呆怔的女巫按到座位上，後者尖叫着彈起來，臉上迅速出現成片的水泡，看上去像是腫脹的癞蛤//蟆。

哈利靜靜看着帕金森跌跌撞撞跑回寝室的背影，整個休息室都寂靜得吓人，過了好一會兒，才爆發出瘋狂的笑聲，中間還夾雜着幾聲口哨。哈利扭頭望向湯姆，他的表情沒有透露半分情緒，明顯告訴前者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沒有半分自責，這令人感到惡心。哈利一直清楚自己也擁有冷漠疏離的那面。這是否意味着他慢慢朝湯姆靠攏了？希望沒有，或許他該多花點時間和格蘭芬多們呆在一塊，那對舒緩心情很有幫助。

走到房間的角落，哈利把一個占據着整排沙發的高年級拽起來，對方兇狠瞪視着打擾自己的家夥。哈利不太在意，他直接在柔軟的沙發上躺下，順手施展了好幾個咒語，确定沒人會打擾自己後才慢慢閉起眼睛。

他很累，昨晚幾乎沒有睡覺，滿腦子都在不斷播放塞德裏克的死亡。哈利蜷起身體，絕不能睡覺，他提醒自己，特別是整屋子充滿了陰險狡詐的毒蛇時候。男孩費力睜開眼皮，視線裏只有模糊的光影交錯，仿佛有人不斷摸着他的肌膚寬慰其緊張的情緒。眼睛終于還是緩緩合上——

湯姆憤怒地咒罵了一句，哈利在斯萊特林休息室睡着就已經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沒想到男孩會做惡夢，凄厲的慘叫讓他也吓了一跳，整個休息室的視線全部集中在瘋狂掙紮的男孩身上，他還閉着眼睛，而其他人不滿的抗議聲已經很響亮了。

他不會在斯萊特林面前表現出一點點慈善來，這不是樹立權威的好方式。湯姆快步走到哈利面前，杖尖的冰水在剛碰到男孩臉頰的那刻，哈利突然睜開眼睛，魔杖瞬間出現在他的手上。他迅速抓住湯姆的手腕，把呆愣的巫師一把壓在身下。哈利的嘴巴張開，一束白光從杖尖射出，湯姆格擋住攻擊，魔咒射中附近的書架，整個家具炸裂開來，紙張紛紛揚揚地灑落，像是雪花一樣蓋住對抗的兩人。湯姆擡腳頂住哈利的腹部用力把男孩推開，後者趔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手上的魔杖還是直指着始作俑者，蝙蝠精咒的最後一個單詞還滾動在他的舌尖。湯姆迅速施展繳械咒把哈利的魔杖收進手裏。他眯起眼打量對方，男孩的表情非常迷茫，似乎還沒從睡眠中清醒過來，但剛才魔杖是确實抵住自己胸膛的。

本能反應。

哈利是下意識攻擊任何觸碰自己的人。

這個發現讓湯姆全身的血液都湧向腹股溝，哈利真的是個謎團。他越來越想要男孩了。

“湯姆？”哈利小聲地開口，眨巴眼睛清除模糊的視野，尴尬地撓着後腦勺的頭發，“我，呃，剛不小心睡着了。”

“噩夢？耶，我知道。”湯姆的雙手穿過哈利身體，把男孩摟進懷裏，沒有在乎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他臉上愉悅的笑容幾乎要閃瞎哈利的眼睛。哈利本來以為湯姆會因為別人看到這樣的情景而氣憤，看上去對方反而對自己的表現滿意至極。

“回房間睡覺，哈利，你很累。”湯姆拉過呆愣的格蘭芬多，不顧後者的想法，在衆目睽睽之下把男孩直接從地窖帶走了。

哈利的呼吸異常急促，他剛從又一個噩夢裏醒過來。這是必然的結果，他嘲笑自己，明天就是萬聖節了。傷疤最近痛得很頻繁，哈利知道伏地魔一直為某件事情困擾了好一段時間。

黑發男孩的睡衣都被冷汗浸透，前陣子他和小天狼星在套房的壁爐裏好好談過這個問題，對方表示魔咒傷疤疼痛幾乎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還建議哈利去聖芒戈看看，被後者斷然拒絕了。哈利不想自己被拍到進出醫院的照片，誰知道《預言家日報》又會寫出什麽亂七八糟的報道，坐實哈利是個神經病？明顯不行！

Advertisement

哈利輕手輕腳從床上爬起來，他把潮濕的睡衣随意丢進旁邊的衣簍裏，小竹編籃子蹦跳着把整件衣服吞了進去。他打開花灑，把水溫調到最低，刺骨的黑湖湖水讓他打了個激靈。哈利大致洗去身上粘膩的汗液就鑽進溫暖的浴池裏，後仰着靠在池壁上回憶剛才的夢境。

那是個奇怪的夢境。

哈利能感到自己柔軟的肚皮貼着冰涼的地板，他穿過石頭階梯，穿過木質栅欄，來到一間幽暗的小屋。房子最中間坐着一個頹廢的巫師，他的腦袋無力地垂着，哈利發出嘶嘶的聲音吸引對方的注意。那個巫師驚恐地張大眼睛，哈利能嘗到他的恐懼，這更加堅定了他想要咬對方的念頭。哈利看到巫師從腰間摸出魔杖，他說着什麽奇妙的語言，哈利不是很能理解，但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知道的。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自己是生活在別人腦袋裏一樣。

哈利靈巧地躲過巫師的襲擊，不喜歡被克制住，他直起身體迅速往前竄過去，把對方的魔杖撞落在地上。哈利張開嘴巴，尖利的牙齒上不斷滴落着劇毒的液體，他服從本能對着巫師的身體咬下去，一次、兩次——他不知道自己襲擊了多少次，甚至能嘗到嘴裏的碎肉和血液的鐵鏽味。

哈利得意地看着巫師在地上不斷翻滾着發出凄厲的慘叫，他的湖藍色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有昏厥過去的趨勢，還有他的紅色頭發，像火焰一般的紅色頭發——

梅林！他突然意識在自己在夢中襲擊的人是羅恩的父親——亞瑟·韋斯萊！

哈利迅速擦幹身體用丢在一旁的長袍裹住，他發出的聲響驚動了還在床上的湯姆，哈利沒在意對方的抱怨，他光着腳沖到格蘭芬多塔樓，大喊着吵醒胖夫人，後者憤怒着旋轉畫像露出後面的門洞。哈利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上階梯，一把把睡夢中的羅恩拖出來，紅發的男孩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在看到同樣陰沉臉的哈利和湯姆後瞬間清醒過來。這時整個寝室都醒了，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音，他們都很清楚哈利臉上嚴肅的表情代表什麽。

“羅恩！我們需要去找麥格教授！你爸爸他被襲擊了，全身都是血！”

“什麽？”羅恩發出驚恐的叫聲，他的視線移向哈利的傷疤，上面還有一絲血跡沿着額頭下滑。羅恩語氣裏充滿了不确定：“那只是個夢境，哈利。”

“那不是普通的夢境，你知道我的傷疤從來不會給我帶來影像，那不對勁兒，羅恩，我們需要現在就走！”哈利拉住羅恩的手臂，他知道對方還是很懷疑。羅恩并非盡全力地掙紮了幾下。

“讓米勒娃聯系你的父親不就真相大白了，現在不要浪費時間。”湯姆下了最後的決定，三人迅速趕去校長室，穿着睡衣的麥格意外簡單地相信了哈利的證詞，女巫對着畫像上的兩人下了指示，他們很快就從畫面中消失了，哈利猜他們去了其他畫像那裏打探消息。

“你需要告訴我所有事情的始末，哈利。”麥格臉色蒼白，表情嚴肅，“我得想個辦法通知鄧布利多，如果這是真的，我們需要盡快确認你的狀況，魔咒傷疤從來沒有傳遞圖像的能力。”

哈利把所有的夢境都複述出來，羅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的身體不住顫抖着，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哈利覺得好友會癱軟在地面。

“你是用什麽視角觀看的？”麥格皺起眉頭。

哈利咽下胃裏湧上的不适感，他低垂腦袋，用盡可能冷靜的聲音開口：“蛇，那條襲擊韋斯萊先生的蛇——夢境裏我就是那條蛇。”

麥格的表情變得異常驚慌，她想要繼續的發問被畫像裏的男巫打斷，确認亞瑟确實遭到襲擊後，整個休息室亂作一團，麥格敲醒一個穿着銀綠相間袍子的巫師——看上去不太受人歡迎的類型，教授解釋對方是菲尼亞斯·布萊克，擁有進入格裏莫廣場畫像的權利——請求對方告知小天狼星，哈利和韋斯萊家族會去布萊克老宅，後者抱怨了幾句便消失了。

“羅恩，”麥格很抱歉地看着紅發的男巫，“看上去亞瑟是在為鳳凰社工作的時候受傷的，我相信茉莉已經收到了警告。希望你能保持冷靜，和哈利一起去塔樓帶上金妮回來這裏，我們會通過飛路直接去總部，那裏去聖芒戈醫院比較方便。”女巫嘆息着把兩個男孩摟緊，“不要擔心，亞瑟一定會好起來的，哈利的警告很及時。”

加上金妮和赫敏，六人很快來到了格裏莫廣場。這裏鬧哄哄的，許多哈利從沒打過照面的巫師來回奔走，小天狼星把孩子們拉到沙發坐下，跟他們解釋了不能立刻就去聖芒戈醫院的決定，中間引發了激烈的争執，鄧布利多的鳳凰突然出現打斷了争吵，喬治從福克斯身上解下羊皮紙，上面是韋斯萊夫人的字跡，草草幾行字告訴衆人亞瑟現在的狀況良好，已經脫離危險。

這是哈利度過的最難熬的夜晚，每一分鐘都在增加他的負罪感。哈利知道自己并不是襲擊韋斯萊先生的人，但這無法抹去他在夢境中感受到的狂喜，那一切都那麽真實，真實得好像可以體會殺人的快感。哈利覺得胃裏沉甸甸的。

大清早的時候，韋斯萊太太終于從聖芒戈回來，她看上去很疲憊，女巫一把将哈利摟緊懷裏，啜泣着感謝男孩的警告。哈利的境況很尴尬，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對得起韋斯萊夫人的感激，愧疚幾乎要生吞了他。

早餐時間整個氛圍還是很沉重，韋斯萊夫人強顏歡笑的樣子被所有人看在眼裏。作為現在唯二在場的大人，小天狼星很高興女巫提出要在這裏度過聖誕節的想法，他在這所房子裏待得太久了，已經将近兩個月沒有見到除克裏切以外的活物。

男人臉上明亮的笑容讓哈利舒服了很多。 如果還有什麽遺憾的話，那就是自始至終哈利都沒能見上鄧布利多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