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竹喧是一個清酒吧,時間尚早,還沒有樂隊演唱,三三兩兩的人坐在各桌低聲交談,吧臺後面的服務生還沒有到忙碌的點,正低頭看着手機。
蕭婪找了一個較為偏僻的角落坐下,竹子狀的裝飾物很好的遮擋了外界的視線,頭頂的燈光昏暗,倒是有幾分像夜晚的竹林。
點了一杯藍色瑪格麗特,酸甜清爽的味道在舌尖彌漫,藍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格外的清冷,蕭婪将手機平放在桌子上,等着他要見的人。
九點快到了,一個人影在他對面落座。
“好久不見,蕭。”
“好久不見。”
蕭婪擡起頭,沒有什麽情緒波動的回道,不像是友人久別重逢的問好,而像是公式化的打招呼。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那人點的蘇打水端上來,才打破了沉默。
“芷煙走了。”
蕭婪眼睫一顫,撫摸着酒杯的手指停住了,好像沒有什麽改變,卻又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他抿一口酒,鹽粒在舌頭上融化,很鹹,隐約摻雜着檸檬的酸。
從心裏溢出來的酸,
“節哀。”
最終他說。
“你沒有一點別的感覺嗎?”
男人擡起頭,他面孔是亞洲人的輪廓,皮膚很白,眼睛是藍色的。
藍色的眼睛裏,悲傷、渴求,還有一絲絲失望。
Advertisement
“亦澤,”蕭婪擡眼對上他的目光,“我很難過。”
“看起來一點也不像。”
郭亦澤語氣帶着淡淡的嘲諷。
“因為我沒有難過的立場。”蕭婪恍若不聞,自顧自的說,“不再見,不為友,不原諒……你記得這話是誰說的嗎?”
“我後悔了。”
蕭婪笑了,眼裏卻沒有光:“這不是過家家,這是人生。”
郭亦澤的眼眶紅了,他雙手捂着臉,陷入沉默。
他對面,蕭婪看着他,眼神垂下去,他慢慢的說:“芷煙出事,我從沒有把自己當成局外人,我一直把她當親妹妹。”
郭亦澤擡起頭,咧着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是,是我當年太沖動。”
“芷煙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想了很多,怎麽可能錯的是你。”
“但是她是我妹妹,我沒辦法冷靜。”
蕭婪冷靜的說:“所以你今天找我想說什麽?”
“對不起,”郭亦澤紅着眼睛看他,難得的喊了他的全名,“蕭婪,對不起。”
蕭婪低下頭輕輕笑了一聲:“有什麽好對不起的。”
“我知道,你過的很難,我當時太沖動,誰都想不到的事情怎麽能怪你。”
郭亦澤有些難以啓齒的說,瞅了一眼蕭婪并無異樣,才繼續往下說:“你一直把芷煙當成親妹妹,是芷煙想了不該想的,是我昏了頭,居然把怒氣撒在你身上。”
“沒有什麽該不該,誰都想不到。”
就像他想不到芷煙會想要和他表白,想不到她會正好看到他與林素擁吻,想不到她轉身跑開會遇到車禍。
郭亦澤也想不到他喜歡的是林素。
造化弄人的惡俗劇本,原本只在狗血電視劇中出現的橋段,卻真的就這樣發生了。
發生的不留一絲餘地。
肉眼可見的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郭亦澤只知道芷煙那天想要和蕭婪表白,卻哭着離開,自己在街對面看着她被卡車撞飛。他以為是因為蕭婪讓她傷了心,妹妹的病危通知書他沒辦法正常思考,而忘了自己這個朋友是怎樣一個人,只端着一腔怒火,燒盡了幾個人的數年情誼。
蕭婪也并不知道芷煙撞破了什麽,當他接到電話趕到醫院,迎面而來的是郭亦澤的拳打腳踢,本是架住了人讓他冷靜,卻從只言片語中得知手術室裏面的女孩是因為自己而出事。
卸了力,任憑打罵。
面對及其不冷靜的郭亦澤,和因為刺激陷入不穩定情緒的蕭婪,林素和宋栎根本來不及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最後以郭亦澤一句“不再見,不為友,不原諒”做了結尾。他帶着被救回一條命卻成為植物人的郭芷煙出國求醫,蕭婪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幾乎可以說是行屍走肉,不與人交流,不出家門一步,直到被林素和宋栎帶着醫生破門而入,強行帶到醫院進行治療才有所好轉。
一邊是親妹妹,一邊是不是親妹妹勝似親妹妹,明明都将同一個女孩捧在手心裏,卻在這一場事故中走向了老死不相往來。
彼時不過少年人,當頭的悲劇砸下來,連口氣都喘不勻,直接砸了個眼冒金星,顧不上什麽真實情況什麽責任追究,憑着一腦門的熱血,便斷了彼此的後路。
兩個人都失了妹妹,也失了摯友。
蕭婪能理解他,卻無法釋懷。
他對郭芷煙有愧,卻也忘不了自己數月的煎熬折磨。
他不是聖人,可以寬容大度至此,原諒傷到自己的別人,原諒無意傷害到別人的自己。
但面對郭亦澤的道歉悔恨,他依舊能端着一副雲淡風輕的态度。
不是看淡了,而是刺穿了。
被捅了個對穿的心髒依舊在流血,只是早已痛到麻木。
桌上喝了一半的瑪格麗特被燈光照出冰涼的藍色,郭亦澤愣愣的看着:“你以前不喜歡瑪格麗特。”
“偶爾喝。”
“今天找你,主要是想和你說一句對不起。”郭亦澤低下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他的表情,停頓幾秒又道,“聽說你和林素分手了。”
“嗯。”
蕭婪淡淡的應。
“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和他,雖然你們根本沒必要承擔任何責任,但這個心結我解不開。”他抹了一把臉,眼裏閃着光,不知道是燈照的,還是眼淚。
“不必存在了。”
雖然沒說明,但曾經兩人也算是知己知彼,郭亦澤知道他說的什麽。
他們分手了,所以這個心結也沒必要存在了。
“祝你幸福。”郭亦澤看着他,緩慢的開口。
蕭婪知道這大概是結語,兩個人時隔數年的第一次對話差不多即将結束,他似乎應該多說點什麽,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感覺自己很平靜,亦或是很麻木。
“芷煙埋在昭和公墓,你有空去看看她。”
“好。”
“我走了。”
郭亦澤深深看他一眼,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回過頭,蕭婪還是保持着他來時那個握着杯子的姿勢,燈光自頭頂打下來,他偏白的皮膚帶上了許些暖色,整個人還是一如當年一樣,光坐在那裏就仿佛一幅畫。
哪怕主角本人從沒有這種意識,總是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中。
“蕭,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蕭婪沒有動,沒有回答,可能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真就像一幅畫一樣,一動不動,凝固在原地。
郭亦澤等不到回答,自嘲的笑笑,轉身離開。
等人走出好幾分鐘,蕭婪才像回過神一般,一仰頭喝光了杯裏的液體,杯子磕在桌墊上發出“咚”一聲,他摁亮手機給顧冬和發了條消息說自己等下直接回家,不等他來接了。
然後招手叫了服務生。
顧冬和在公司忙到十一點多才回家,蕭婪說不用接,他就自己開車回家了。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但是公司周圍依舊燈火通明,顧冬和打着方向盤轉個彎,不同于以往的回不回家都一樣,他突然就體會到了那種“歸心似箭”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
想到家裏有人等着他,四個輪子都仿佛不夠跑。
到家的時候客廳開着燈,沒有人,顧冬和以為蕭婪已經睡了,小心翼翼的把包放到櫃子上,踩着拖鞋往卧室走,但是卧室也沒人。
顧冬和想不到蕭婪會去哪,還是說還沒回來?
他昨天說是去見一個朋友,一個……曾經的朋友?
心髒跳漏了一拍,顧冬和抓起手機就要打電話,卻聽到洗手間傳來聲音,像是肉體撞到什麽的聲音。
他幾步走到洗手間,打開燈,看到蕭婪坐到地上,撐着牆似乎想要站起來,但是失敗了。
“怎麽了這是?”
顧冬和忙上前扶住他,酒氣撲面而來,不用想也知道這人八成又喝多。
蕭婪在他的支撐下踉踉跄跄的站起來,一矮身對着馬桶一陣吐。
“咳、咳咳!”
顧冬和幫他順着背,看着他吐得臉色蒼白,眼角帶出了點生理性的淚水。
蕭婪似乎是吐的沒東西了,有些脫力的靠在他懷裏微微喘着氣,聲音很輕:“扶我去床上。”
顧冬和依言扶着他到床上坐下,蕭婪閉着眼靠在床頭,眉頭緊緊皺起,兩鬓濕着,像是從水裏撈起來樣的,嘴唇繃成直線,手捂着胃。
“胃疼?”
蕭婪沒力氣說話,小幅度的點了點頭,一只手覆上胃部,溫熱源源不斷的傳輸進身體,渾身的冰涼似乎都緩解了,力氣恢複了些。
他睜開眼對上顧冬和的眸子,頭很暈,眼前天旋地轉。
“暈。”
“喝醉了,”顧冬和摸摸他因為酒精作用起來而變得紅彤彤的臉頰,“我去弄點解酒湯。”
蕭婪點頭,轉過去又閉上眼。
顧冬和端着碗進來時蕭婪側倒在床上,把人弄起來,好不容易才喂了湯水進去。
“我想洗澡。”
蕭婪聲音很微弱,但是穩了許多,應該是緩了一些。
顧冬和遲疑了一下,嘆了口氣:“寶貝兒你是要玩火啊,今晚就我幫你擦擦行不?”
蕭婪雖然暈着,但聽懂了他說什麽,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擺擺手讓他随便吧。
毛巾用熱水打濕,擦在身上暖呼呼、軟綿綿的,從臉到脖子,從胳膊到大腿,從胸膛再往下……顧冬和已經把蕭婪褲子脫下來了,看着最後的內褲,咽了下口水。
蕭婪察覺到他停下來的動作,掀開眼皮瞅他一眼,就看到他盯着自己身下目不轉睛,也沒經過大腦思考,脫口而出:“看什麽,想操啊?”
身體先大腦一步行動,邊說着還往上頂了頂,頂的顧冬和喉嚨幹燥,血液直往身下沖。
他把毛巾往邊上一擔,同時翻身跨在蕭婪身上,但雙膝支撐着不讓身體壓到蕭婪。他捏住蕭婪的下巴,兩人交換了一個酒味甚濃的吻,罷了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蕭婪的眼睛,濕漉漉的像小動物,卻在更深處壓着難言的苦悶和悲傷。
“怎麽了?”顧冬和輕聲詢問,“發生什麽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蕭婪往前把頭靠在他肩上,說:“芷煙走了。”
顧冬和側了一下頭。
“我一直把她當親妹妹。”
“但是四年前,她因為我出了車禍,撞成了植物人。”
“然後我和她哥哥鬧翻了。”
蕭婪說的輕描淡寫,但顧冬和知道事情肯定沒這麽簡單,但他并不想追問那些被省略的細節。
比如她因為你什麽出的車禍,比如你和她哥哥為什麽會鬧翻,比如之後你怎麽樣了。
他就問了一句:“今天是她哥哥來找你嗎?”
蕭婪點頭。
“他跟我道歉,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蕭婪還是有些醉,說話極其跳躍,完全不考慮別人是否聽得懂,不過顧冬和倒是從他颠三倒四的敘述中猜到了大概。
那個人的哥哥大概是四年前誤會了妹妹車禍的原因,遷怒了蕭婪,兩人不歡而散,後來搞清楚了原因,來找蕭婪道歉。
至于能不能做朋友,也不像蕭婪會問的問題。
“我沒回答,我要怎麽回答,”蕭婪帶着酒氣的呼吸吹在顧冬和身上,掩蓋了身上常有的淡淡奶香,“我不知道,我怎麽知道,不該我怪他,他跟我說對不起,但是我沒辦法釋懷,是我害了芷煙,可我不知道……”
蕭婪越說越淩亂,漸漸有些語無倫次。
顧冬和在他背上輕輕的拍了拍:“不用想,”
蕭婪閉了嘴,不動了,胸膛微微起伏昭示着他方才有些激動的情緒。
“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
關了燈,許是因為喝了酒,蕭婪入睡的很快,顧冬和拿了手機悄悄走出房間。
“喂,宋栎,睡了嗎?”
“還沒,怎麽了?”
“蕭婪今天見了一個人……”
月色沉沉挂在天上,風吹過窗前,男人從窗臺上夾起一片枯葉,拿着電話,若有所思。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