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禮物[VIP]
周鶴瞬間愣住。
他想過寧綏許是因為不在意所以才不問的,又或者是想找時間好好同他聊一聊,就像他一樣。
但他沒有想過寧綏會是因為這個才沒有問他。
在決定好要幫寧綏度過死劫時,周鶴曾算過許多次寧綏的命。
寧綏的命說坎坷也沒有他瞧見過的那些真的如同蝼蟻般的命坎坷,說貴胄也沒有他父皇那般紫氣加身。
只是唯一特殊的是,周鶴從未見過有人命線裏頭的七情六欲那般寡淡。
如若不是他算,怕是根本算不出那點微弱的線。
所以皇宮中的人都畏懼他。
所以寧朝的人都覺着他是不詳的象征。
周鶴也曉得寧綏在他母後死的時候沒有掉一滴眼淚,只是喊了一聲母後,然後靜靜的立在床邊站了不到一刻鐘就走了。
每個人都在說寧綏無情,但其實對于寧綏來說,這已經是他能給的最大的溫柔了。
更別說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寧綏将這件事化為了心中一根他自己永遠不會剔除的刺。
他天生就不是會為舊事消沉難過的人,比起他父皇每每到了忌日便獨自買醉,寧綏更絕更狠。
他的這條線的确很淡,但周鶴聽過一種說法。
越是寡情的人,當在意了什麽東西時,那便是他的全世界了。
事實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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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綏因他母後、因他外祖一家憎惡妖邪到了令人膽寒的程度。
以至于周鶴認識的大妖曾多次書信向周鶴抱怨,以至于周鶴之前也很頭疼。
所以周鶴覺得寧綏當初為他落下提線,那便是能夠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喜歡了。
畢竟那已經打破了寧綏自己給自己定制的規矩和原則。
他覺得足夠了,也沒有再奢求別的。
可他的寧寧卻比他走的想象的還要多。
或許有他故意引.誘的成分在裏頭,但寧綏這性格,若不是他自願,他就算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心悅他,寧綏也不會多給一點情緒。
他認定了的事很難改變。
正因如此,周鶴才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麽戳中了一般,心裏軟的不可思議。
他看着寧綏,眼裏滿是溫柔:“寧寧,你曉得嗎?你現在就算要我把魚戒掉我都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寧綏:“?”
他皺眉,無法理解周鶴的思維跳躍,也無法理解他為什麽要讓周鶴戒魚:“我不會提這種要求。”
他的聲音清冷,居然很認真的在回複周鶴的誇張比喻。
周鶴彎了彎眼,卻又慢慢的收了點笑意。
“他曾是我師父。”周鶴靠上後頭的柱子,視線也飄向了底下的街道:“也是玄師界的祖師爺,邬篦祖師。”
寧綏原本半阖着的眼眸瞬間就睜開了。
他雖還是那樣毫無波瀾,但周鶴曉得他也感到驚訝。
邬篦在玄師裏頭的地位那已經不是高可以形容了。
如若沒有他,就沒有玄師。
如若沒有他,人類不知要被妖邪欺壓多長時間。
如若沒有他,人類只能用笨拙的貢獻祭品或是做那砧板上的魚肉。
是他讓人與妖之間的地位變得平等了起來,也是他創造出了四大。
于這世界而言,邬篦不僅僅是玄師的祖師爺,他更像是上天派下來将人類從疾苦中拯救出來的神明。
甚至無數人将邬篦奉若半神。
這并不同于周鶴在他們心裏宛若神明的地位。
對于世人來說,周鶴是并不親近的神仙。
神秘感始終籠罩着他。
可邬篦,《玄師史記》與寧朝的《寧朝編史》都有明确記載他的出生、經歷。
邬篦的家族現如今雖然沒落,但在五千年前也曾是寧朝大家,官拜宰相。
但現在周鶴告訴寧綏那個糾纏了他十八年,甚至他複生後還想從他身上榨取什麽的鬼魅是那位被追捧的邬篦。
寧綏的确感到意外,但他相信周鶴。
因為無歸山初見周鶴時,邬篦便在他腦海裏輕笑了一聲。
他們的确認識,甚至還很熟悉。
寧綏不過片刻便垂下了眼簾:“他想做什麽?”
周鶴也沒瞞着:“長生不老。”
他攤手:“玄師的壽命的确要比常人長很多,但總會老去死去的,這點你我都心知肚明,邬篦更清楚。靈力只能維持一時的長壽,人的生命終有盡頭。”
這個問題寧綏三歲時同周鶴探讨過了。
那時周鶴便說過人是做不到的。
“邬篦兩千多歲那年忽地察覺到了自己大限将至,”周鶴說起這些事來沒有半分的懷念:“于是他在閉關了近半年後突然同我說他要出山游歷,就算是死去,也應當死在玄師的職責上。”
他撚着手指:“我當時并未懷疑。”
這很正常。
寧綏雖不知邬篦同周鶴的相處是怎麽樣的,但要他懷疑自己師父,他也做不到。
尤其……
寧綏曾從周鶴的師兄那聽說過若是沒有邬篦便不會有今日的周鶴。
邬篦于周鶴不僅僅是師父。
寧綏等着周鶴的下文,結果周鶴只是看着窗外撚手指,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他不曉得周鶴的顧忌,只問了句別的:“長生不老?像我們這般?”
他真的只是疑惑,并沒有別的意思。
可這話卻戳到了周鶴心裏的最深處。
周鶴頓了一下,扭頭看向寧綏,眉眼間的神色不變,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松自然:“唔,是。”
他略去了中間許多細節:“他動了禁術,又恰巧他是先陰之體,于是便有了後面的事。”
寧綏沒說話,他能夠感受到這期間肯定還有很多複雜的故事,但他沒問。
就如同他說的那般,周鶴只要說,他就信。
許是談及往事多少叫周鶴有些惆悵,寧綏沒接話了,周鶴便也沒有再開口說下去。
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周鶴道:“我要出去買點東西,一起麽?”
寧綏搖頭,周鶴便起身往外走,他沒走幾步又回頭瞧寧綏:“有什麽禮物想要的麽?”
他笑着逗他:“星星都可以喲。”
寧綏面無表情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這個坎都兩百多年了,還過不去是麽?
周鶴瞬間失笑出聲。
他還記着兩百多年前寧綏剛學偃術,用的還是綿軟的棉線做提線。
那時寧綏從不向周鶴提要求,也根本沒什麽要求,于是周鶴便逗他說:“你有什麽想要的其實可以同我說的,左右你爹有錢,我回頭問他要就是了。”
小小的寧綏冷着一張臉吐出一個“沒”字,周鶴便又道:“什麽都可以喲,只要你想。”
那時候的寧綏還沒有那麽沉穩,被周鶴開導了後總是容易不耐煩,也只有這點不耐,才能叫周鶴在他身上窺到一點屬于小孩子的脾性。
寧綏被他吵的耳根子嗡嗡響,便頂了句:“星星。”
然後?
然後周鶴呵呵一笑,扭頭就走。
打那以後周鶴就總喜歡拿這事逗他。
可寧綏真正記得的是這件事的後續。
周鶴用偃術結合術法真的造了一屋子的星星給他。
小小的屋子裏頭沒有燭火,卻并不昏暗,因為懸挂着的無數星光照亮了整個屋子,伴随着周鶴身上淡淡的香火味,也将寧綏一顆冷沉的心烘的暖洋洋。
也是從那天起,寧綏才将無歸山當做了自己的家。
等周鶴離開片刻後,寧綏便從軟塌上起身。
他們房裏有一面鏡子,連着梳妝臺,不過兩人都不需要,故而寧綏就沒看過一眼。
但此時寧綏坐到了梳妝臺前。
他瞧着鏡子裏頭自己清晰的臉,沒有半點動作。
他對着自己如同死灰一般的眸子許久,終于擡手了。
他用左手的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臉頰,一如周鶴當時在羅揚家的動作,他冷硬的帶動着自己的臉扯嘴角,但才戳上去一點點,他又立馬放下了手。
于是他的唇繃的更加冷淡。
寧綏的唇線天生向下揚,薄唇也沒有什麽血色,一張臉倒是白,就是白的有些病态。
他又瘦,面部線條又宛若刀鋒般凜冽,更別說他這一雙漆黑的眼瞳,他自己看久了都覺得有幾分不适。
他想不明白。
周鶴為何會喜歡上他?
喜歡上他這樣從沒有笑過的人。
喜歡上他這樣冷漠無情的人。
他看着自己滿是傷痕的右手,還有和尋常人完全不一樣的左撇子,他實在是無法明白。
他是異類。
周鶴是個正常人。
為何會喜歡上他?
他又有什麽好?
寧綏垂下了眼眸,微微低下了頭。
他曉得他活着的時候京中有些姑娘總會含羞帶怯的瞧着他,但那是因為她們不了解他,沒瞧見過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妖物四分五裂亦或是絞成渣滓,也沒瞧見過他一身血污肮髒而又無情的模樣。
她們覺得他是太子,覺得他是很厲害的玄師,于是就“喜歡”了。
但周鶴看過他所有的模樣。
無論是狼狽的還是狠戾的亦或是失控的。
越是如此寧綏便越是無法理解周鶴為何會對他這樣的人起那樣的心思。
他不像別的小姑娘會用崇拜的眼神瞧着周鶴,也不像那些小姑娘會給周鶴洗衣做飯,更不像那些小姑娘會露出燦爛漂亮的笑容,會撲閃着大眼睛甜甜的喊“道長”喊“哥哥”。
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周鶴對小姑娘沒有興趣,可他也不像旁的男子會說話、會害羞、會高興亦會難過委屈。
寧綏從不覺得委屈。
即便當年他父皇新娶皇後,即便當年他父皇為了新皇後訓了他幾句,即便當年他父皇的愛漸漸偏移到了寧玥歌身上。
寧綏也沒有半分的難過和憂郁,于是他就不會向周鶴撒嬌了。
所以寧綏真的想不明白。
周鶴什麽也不缺,為何會喜歡他?
寧綏在鏡前坐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偏頭起身直徑出門。
他走到隔壁,擡起左手敲了敲房門。
第一聲裏頭就飛速傳來應聲:“诶,門沒上鎖。”
寧綏推開門,就見陳寡捧着書再看,封面上的大字赫然是“術士基礎”。
印章是玄門的,想必是陳寡去岳州玄門買了書。
陳寡雖然摳門又財奴,但在這方面的确刻苦。
陳寡見到是寧綏,人有點懵:“……寧哥?”
他撓了撓頭:“呃……您找我有事?”
寧綏沒在意他的小心,只平靜道:“跟我出去。”
陳寡:“……”
他默默的看了眼寧綏身後:“您确定鶴哥不會把我的頭擰下來?”
寧綏沒說話。
陳寡被他毫無波瀾的視線看得頭皮發麻,直接放下了手裏的書:“我相信不會的。”
陳寡跟着寧綏下樓,沒忍住問:“哥你是要出去做什麽啊?”
寧綏沒答話,陳寡早就習慣:“哥你說下你去哪,我可以給你帶路的,這兩天我把岳州摸熟了點。”
寧綏:“買刻刀。”
陳寡一頓,有些奇怪:“哥你不是可以用提線做木偶嗎……?而且無歸山應當有刻刀吧?”
是有。
寧綏自己本身有兩套刻刀,一套在皇宮,一套便放在了無歸山。那刻刀的用料都極好,現如今世上已然很難尋到那些材料。
而那些材料,都是周鶴替他搜羅來的。
可寧綏等不到。
他頭一次起這種心思,不想與人說,也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只悶頭往前走。
陳寡憋死了,又不敢多說,只能乖巧道:“要買刻刀的話得去東市。”
他頓了頓:“好的刻刀都在那。”
于是兩人便直徑前往東市。
許是真的有緣,寧綏同陳寡在踏進某家店鋪時,瞧見了之前那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見到寧綏和陳寡也十分驚喜,一雙眼睛亮亮的。
她沖兩人福身:“兩位大人。”
陳寡擺了擺手:“蘭姑娘客氣了。”
蘭姑娘笑道:“兩位是要來買什麽嗎?”
她早便注意到了寧綏手上的提線:“刻刀?”
寧綏看着她那雙令他熟悉的眼睛點了下頭,于是她便迅速的拿出了一盒刻刀:“這套刻刀可是我家的鎮店之寶。”
她頓了下,紅着耳朵遞給寧綏:“送您了。”
陳寡目瞪口呆。
現如今因為偃師的緣故,刻刀的價位不低,好的刻刀更是可以開出天價。
蘭姑娘摸出來的刻刀是用上好的檀木盒子裝着的,光是這盒子就值不少銀子,更遑論裏頭的刻刀。
陳寡有億點小羨慕。
這就是長得帥的好處嗎?
寧綏沒接,只說:“陳寡。”
他淡淡道:“給錢。”
陳寡還沒來得及算自己身上這五百多兩銀子夠不夠買這個盒子,要不去賣個藝或者留下來刷盤子替他寧哥給買了,就見蘭姑娘急紅了眼:“不用不用。”
她咬着唇:“大人您救了哥哥,這是謝禮。”
陳寡本以為寧綏會默不作聲的從他手裏拿了錢塞給蘭姑娘然後扭頭就走,卻不想寧綏好像很有耐心,即便他的聲音還是冷硬的:“你送了玉了。”
“可是哥哥的命……”蘭姑娘小聲道:“即便是将我賣了都是值得。”
陳寡忽然有點羨慕那個他都沒仔細看一眼的公子哥了。
有這樣的妹妹真好。
不像他,家裏一堆哥哥。
他羨慕着,又想起寧綏也是有個妹妹的。
而在傳聞中,寧綏同那位公主的關系并不怎麽樣。
據說當年寧綏還差點殺了那位公主。
陳寡瞬間緊張。
可寧綏卻是問:“你爹不會說你?”
陳寡現在不是很怕他寧哥會不會嫉妒了,他現在怕他寧哥對人家小姑娘有想法。
主要是他寧哥何曾對人這般有耐心?!
還主動關心在意對方?!
陳寡覺得這個世界瘋了。
他覺得他在做夢。
他更覺得——
還好鶴哥不在。
不然他怕是要承受雙份寒意。
但陳寡并不知曉,寧綏只是想起了他十八歲那日的前一晚,才十歲的寧玥歌獨自一人翻了大半座皇宮來找他。
小姑娘困得不行,又哭的不行,一雙眼紅腫的離開,饒是寧綏當時的心性,都不由得想了一下她會不會哭瞎。
那個傳聞中被他厭惡的小公主明明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卻堅毅的可怕,她抹着眼淚對寧綏說:“哥哥,我偷偷去翻閱了禁術,我同你換命吧。”
那是第二個照亮寧綏生命的人。
即便寧綏曉得,十歲的小姑娘天真爛漫哪曉得死亡的恐怖,她只是想要哥哥而已。
但對于寧綏來說,這點就足以讓他将寧玥歌挪進自己的心裏。
以至于現在瞧見一個和寧玥歌有些相像的小姑娘就不由得想要去補全。
補上他當年因為在生命倒計時而沒有給寧玥歌的關心。
蘭姑娘搖了搖頭:“爹爹就是嘴硬,大人您別瞧爹爹對哥哥不好,其實爹爹也很在意哥哥的。再說……”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明年開春我便要嫁去京城啦,爹爹不會怎麽樣的,因為對方可厲害啦。”
她怕寧綏不收,便又道:“大人,那塊玉是我情急之下給您的,不值幾個錢……您就收下這套刻刀吧,不然我于心不安,再者哥哥也會說我不懂報恩的。”
于是寧綏接過了她手裏的刻刀。
他看着笑的燦爛而又爛漫的小姑娘,默然片刻後忽地說了句:“你會幸福的。”
寧玥歌也會。
蘭姑娘愣了愣,旋即笑的更加的漂亮:“嗯!謝謝大人!”
寧綏冷淡的點了下頭,随後便直徑離開了。
陳寡沖蘭姑娘再三感謝後忙跟上寧綏。
這時候街上正是人多的時候,陳寡小心的避讓着人群,沒忍住去看寧綏,他一時間沒法理解他寧哥的變化怎麽這麽大。
直到寧綏主動問了句:“寧玥歌還活着麽?”
陳寡愣了愣,一時間在猶豫他寧哥是要殺到皇宮去補全當年的遺憾給公主一刀還是旁的,但當他的視線落在了寧綏用左手捏着的檀木盒上,這才猛地驚覺一件事。
蘭姑娘同公主殿下長得有些像。
尤其是那雙眼睛,笑起來的時候一樣的靈動而又漂亮。
只不過公主殿下……
因為性格原因,陳寡之前還沒有發現。
陳寡明白了:“活着。”
他覺得他寧哥又比以前要好接近了點:“公主殿下封號誅邪,現如今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玄師,她學的亦是偃術。”
陳寡還記得旁人說公主殿下是想同死去的太子較量一二,現在看來,這哪是攀比?這根本就是追憶啊!
寧綏沒說話也沒動作,只是往前走,陳寡又多嘴了兩句:“不過公主殿下至今未婚,但我們都覺得公主殿下沒必要急着找。”
陳寡誠懇道:“現如今世上沒人配得上她。”
寧綏頓了下。
陳寡見他不說話,便撓着頭,大着膽子問了句:“寧哥…你要回京城瞧瞧嗎?”
他雖曉得寧綏現在不像之前在潭州那般抱着那樣的想法了,可他不想讓寧綏回到原先的狀态。
即便他知道有周鶴在他的擔心就是多餘的,可無論是作為崇拜者還是朋友,陳寡覺得就算有人要罵他多管閑事他還是想多嘴。
他說:“哥你如果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的話,有我在我也可以幫你同鶴哥僞裝一二的。”
陳寡嘿嘿傻笑:“我撒謊很在行。”
寧綏不是不能感覺到他的善意,但他還是冷淡的回了句:“再說。”
陳寡也不挫敗,只覺寧綏能回他就是好的開端:“好好好。”
等他們回了客棧後,周鶴還沒回來。
寧綏也不急,直徑上了樓回房。
他們走的并不快,等他進屋子裏頭的時候,天已經漸漸昏暗了下來。
夕陽的餘晖灑在窗戶和軟塌上,外頭并沒有人收攤。
寧綏看了下,這才想起今兒十五,是沒有宵禁的。
這日于百姓而言是慶典,但于玄師來說可就忙了。
因為宵禁解除,全城的玄師都要出動站崗,避免邪祟作亂。
寧綏生前也守過,但今日他并不打算履行玄師的職責。
倒不是怕岳州玄門負責人能瞧出他是邪祟來,以他的本事,怕是要京城那幾個老家夥才能面前窺到一點黑氣。
只是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做。
寧綏掏出了那塊玉還有刻刀,頭一次點了屋內的燭火。
這玉其實不算很好,寧綏見過無數比這還要好的玉。
但寧綏覺得這塊玉的意義不太一樣。
寧綏低頭用刻刀削出一片棱角。
其實比起用提線雕刻,他更擅長用刻刀,只是他總是嫌麻煩,便很少動手。
刻刀雕刻出來的東西,多數更用心,也更細致。
寧綏借着溫暖的燭火才雕了個大概出來,房門就被周鶴推開。
周鶴身上帶了點外頭的寒意,但很快就被他的體溫驅散。
寧綏看了他一瞬,旋即低頭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
周鶴挑了挑眉:“做什麽呢?”
寧綏沒答,于是周鶴便走到了他身後:“送你個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定情信物要來啦!!!!!
小劇場——
周鶴:我有親親徒弟可可愛愛,未來還有對象。
寧綏:我有妹妹,未來還有對象。
陳寡:……呱呱呱,孤寡孤寡孤寡。
呱呱:憑什麽啊?!憑什麽我在家被一堆優秀的兄長欺壓出門還要吃狗糧?!我真就孤寡青蛙轉世?!
#陳寡慘#
感謝在2020-10-3110:32:16~2020-11-0110:32: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108886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中二色批5瓶;白夫人愛怼怼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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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