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玄隐[VIP]

極北。

極北之地常年冰雪。

但又偏生白晝比黑夜長。

而太陽在這兒更為罕見。

這一塊人跡較為罕見,唯一的一座城市也被稱作“冰城”,裏頭居住的人不過京城的尾數。

而冰城,便是栖息于寒潭的黑蛟所庇護的地方。

至于寒潭,則還要再更北的地方。

這地方的冷,是那種呼出一口氣都能瞬間在空中凝成寒霜落下。

故而寧朝的人都不大往這邊走,能生活在這裏的,也實屬勇士。

寧綏從裂縫中一出來,便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只是他人已經死了,能感到冷,卻并不怕冷。

周鶴從他身後走出,背上背着寧綏的木箱子。

他一邊牽住他的手,一邊道:“寒潭那塊玄隐設了結界,我倒不是不可以帶着你直接進去,但若是這麽做了,玄隐大抵會氣炸。”

他輕輕捏着寧綏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冷的手:“他規矩毛病有些多,畢竟是他的地盤,我總得讓着點。”

寧綏并不在意先來冰城還是先去寒潭。

他只是在意周鶴的話,聽他的話能夠感覺到他與那條黑蛟的關系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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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是寧綏頭一次見周鶴說讓着點除他以外的誰。

“我同你解釋不是想讓你吃醋的。”周鶴無奈的瞧着寧綏,鬼面具雖隔絕了寧綏的臉,但周鶴能夠猜到他的所有情緒:“只是想同你說玄隐的确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你若是有什麽想要的,無需同他客氣。”

周鶴笑了笑:“比如他的鱗片可以用來做木偶盔甲,防火防雷防冰。”

他漫不經心道:“還有他的骨頭,是這世上最鋒利最堅硬的存在,你若是以後還想學劍術,可以取一根給你做骨劍。”

寧綏心裏那點滋味瞬間消散:“……”

他面無表情的轉向周鶴,一雙漆黑的宛若被冰浸過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死寂:“他真是你老友?”

周鶴誠實點頭:“是啊。”

寧綏頭一次聽說是朋友就要拔人鱗片抽人筋骨的,可偏生周鶴說的又這麽認真,叫寧綏都無法确定這就是他和玄隐的相處方式還是他只是又在逗他。

冰城這種地方,并沒有私下經營的客棧。

倒是寧朝為了玄門的玄師方便,特意遣人在此開設了驿館,名為寧回,地方很大,至少住下百號人沒問題。

寧朝雖将極北之地放任不管,但到底這寧回驿館,還是做了一手措施。

如若哪日黑蛟展露了對寧朝不利的信號,寧朝也能派玄師前來,還有地方落腳。

這便是帝王的權術了。

而平日裏,若是有旅人前來,也可以在此驿館消費住宿。

賺到的錢,便會歸屬驿館的負責人,無需上交。

故而守着寧回驿館這份差事,雖帶着冷,但對于許多人來說都是一件富得流油的好事。

寧綏同周鶴到寧回時,寧回的掌櫃便問了句:“兩位可是打京城來的玄師?”

他倆都帶着面具,更別說周鶴還背着寧綏的箱子,一看就知道是玄師,故而周鶴也沒瞞着,卻是道:“是玄師,但不是打京城來的,只是來湊個熱鬧罷了。”

這掌櫃明顯也是懂行的,曉得能操縱木偶的偃師,在偃師裏頭就算是有些本事的了,故而他雖還是笑着,但話語裏明顯帶着恭敬:“兩位既是玄師,那便裏頭請,這銀錢就不必了。”

他沖寧綏與周鶴拱手:“待會我便叫人奉上一杯我們極北的好茶。”

寧綏和周鶴也沒拒絕。

他倆一個是寧朝的太子爺,無需跟自家設立的機構客氣。

一個是在前幾日晚上同太子爺發生了點不可言說的事,自然無需跟太子爺客氣。

掌櫃并沒有給寧綏和周鶴安排最好的廂房,畢竟他不曉得他倆的身份。

京城玄師一行,還有好些個尊貴的,目前還是黑戶的寧綏自然不能同他們比。

不過寧綏并不在意。

就算這沒客棧,要他歇在林子裏他也無所謂。

左右他人已經死了,感覺不到冷,也不需要睡覺。

也是周鶴堅持讓他來寧回的。

至于原因——

周鶴将背後的箱子放下,偏頭看了一眼沒有像往常那樣坐到軟塌上去的寧綏:“還疼?”

他的聲音低沉,沒有半點的揶揄戲谑,有的只是溫柔和關心,但越是如此,越是叫寧綏的臉繃的冷硬。

寧綏面無表情的擡眸瞧着周鶴,沒有吭聲。

但周鶴能明白他的意思,原本真切的關懷瞬間化作了笑意:“好,我不提了。”

于是寧綏又偏頭去看窗戶。

驿館畢竟不是客棧。

他沒法從高處俯視底下的街道,從這也看不到街道,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郁郁蔥蔥的高大的樹木。

這兒的樹木都沒有樹葉,只有光禿禿的樹枝,上頭還結着冰錐垂下來,瞧着有些瘆人,但卻也別有一番野趣。

寧綏雖在京城生活過,也瞧見過大雪紛飛的日子,但還是頭一次瞧見這樣沒有落雪也沒有落雨卻結了這麽長的冰錐的情形。

這地方地上也沒有積雪,地面幹燥,瞧着這幾日是沒有落雪落雨的,只是因為天氣真的過于冷所以才形成這樣一幅情形。

寧綏倒不好奇沒雨怎麽結這麽長的冰錐,他只是習慣性的看窗外。

他在看外頭,可周鶴卻在瞧他。

那日晚上留下的痕跡還存留在寧綏的脖頸上。

其實不怎麽打眼,寧綏往常總喜歡低着頭垂着眸,又有披散的頭發做擋,一般瞧不見。

可他現在這樣偏頭拉長了自己的頸線,黑發下若隐若現的暧.昧便展露在了周鶴的眼前。

周鶴微微歪頭瞧着,眼裏的笑意宛若浩瀚星河點點璀璨發光。

其實他的眼眸真的很漂亮,是任誰看了都無法移開目光的那種。

但那雙眼在對上旁人時,有着的只是恰到好處的溫和,甚至還有幾分疏離。

只有面對寧綏,周鶴的眼裏才像是有星辰。

無論寧綏有沒有看他,他始終注視着他。

寧綏側首看了一瞬,随後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背倚着窗戶瞧周鶴:“他們什麽時候到?”

周鶴撚着手指算了算:“到了。”

他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一陣喧嘩。

倒不吵鬧,只是熱鬧的很。

聽腳步聲,寧綏能夠辨出來了幾十號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為首的十幾位倒是沉穩,後頭的年輕人卻熱鬧得很。

他們叽叽喳喳的議論着這片垂了冰錐的樹林,分析着是怎麽做到的,還有人不斷抱怨這地方太冷,若是沒有地龍,那怕是可以當場去世,亦有人興奮的問着走在前頭的幾位此行是否能瞧見那神秘的黑蛟。

而他們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體內都有靈力運轉。

寧綏好久沒有感知到這麽多的玄師了,他倚着窗戶,聽着外頭熟悉的口音,心裏卻沒有半點的波動。

兩人都沒動,也沒吭聲,并沒有打算和外頭那一撥人打個招呼。

周鶴甚至還慢悠悠的在用自己的靈力在空中畫符,寧綏面無表情的瞧着,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等外頭的喧鬧漸漸消失了,周鶴這才道:“我方才傳信于玄隐了,我得提前去找他一趟。你要一起麽?”

寧綏平靜道:“去給他抽筋扒骨麽?”

周鶴并不在意寧綏對他的老友展露出來的敵意,只笑着點頭:“嗯。”

寧綏又不說話了。

他對妖物邪祟的恨并非是刻進骨子裏頭的,而是從骨髓、血液裏散發出來的。

那是天生便存在他的身體裏的情緒。

哪怕是他,都曾想過許多次若是那一日那大妖沒有來尋仇。

若是那一日他生母未被重傷,他外祖一家沒有落入大妖手裏。

若是那一日他父皇早些趕到,若是那一日他生母腹中沒有他——

是不是現如今就不會是這樣的情形。

他還會是天生的玄師,但不會是那個把厭惡與憎恨還有冷漠全部融進血液裏的災星。

周鶴很清楚他所有的情緒。

所以從前在無歸山學本事時,周鶴也只是看着他問過他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

寧綏記着當時他并沒有說話,後來周鶴也沒有再提,沒有反對過他的行事作風。

他以為他和周鶴的關系便會就此點到為止,等他下山,等他的十八歲大劫後,周鶴也許還會記得有這麽個偏激的徒弟,但也只是笑着随口帶過。

可周鶴在無數的雷中擁抱了他。

正因為周鶴知曉,寧綏才不想因此約束周鶴。

因為寧綏曉得周鶴為了他一直在讓步後退。

他縱着他所有的情緒與毛病,耐心的對待他的每一個問題。

只要寧綏展露了一點的逃避與鋒芒,周鶴便繼續後退。

寧綏從來就不是有安全感的人。

他的安全感一直都是他自己給的。

他強,所以他安全。

他沒有感情,所以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與議論。

但現在不一樣。

他會去在意周鶴。

所以即便是他們已經做到了最後一步,他有時看着周鶴還是忍耐着同他保持他能接受的距離,他就不禁會想——

周鶴對他的感情究竟有幾分是愛又有幾分是習慣性的縱容。

寧綏垂眸:“我同你一道。”

他語氣淡漠:“明燭我都放過了,更何況他?”

至少寧綏從未聽過這條黑蛟做過什麽惡事。

哪怕是玄師裏頭的傳言,也多數是說這條黑蛟是當年黑龍的後代,說它即将化龍。

周鶴揚了下眉,起身拎起寧綏的箱子背上:“那走吧。”

他頓了頓:“得步行過去,我開陣的話餘家那位怕是能夠察覺到。”

玄門餘家,世代都是術士。

現如今餘家當家家主,便是寧朝宰相,也是玄門最厲害的術士之一。

周鶴本事的确高,至少和這餘相打起來,是完全占上風的,但這并不代表他能避開餘相的感知。

大家都是到了一定境界的術士,這要是能輕而易舉的避開,那就真的有點瞧不起人了。

餘相同寧綏的境界差不多,甚至某些方面還勝過寧綏。

寧綏都能感覺到周鶴起卦時天地靈脈的運轉,更何況餘相?

故而寧綏沒有異議,只是起身往外頭走。

寧回驿館設計的基礎就是一個迷陣,這倒難不倒周鶴。

只是他們并未聽到有人經過,等他們到前廳時,這才發現京城玄師幾十號人全都在那。

寧綏倒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但無奈那裏頭還有些年輕的熱情好客的小子,許是掌櫃有跟他們說他們倆,故而寧綏和周鶴一露面,就聽見一十八九歲的男子喊道:“你們就是那兩位玄師吧?”

要是按照寧綏的性格,大可以一個眼神不給就直接走,可周鶴做不到。

周鶴頓住腳步,沖他們點頭溫笑:“是。”

那幾個為首的也看了過來,他們的視線在觸及到周鶴身上的鶴擎時微微一頓。

世人誰不知曉無歸道長一身松綠色黑金鶴擎常年不變。

現如今不是沒有人模仿他,只是恰巧又出現在傳聞中無歸道長的身隕之地的……

難免叫他們多了分探究和猜疑。

周鶴卻像是沒有看見一般,朝身後跟他一起站住腳的寧綏伸手:“這地你不熟,別走丢了。”

寧綏沒吭聲,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在人群中捂着嘴興奮的瞧着他們的陳寡。

看這樣子是認出他們來了。

不過傻孩子難得聰明一回,沒有跑上來認親。

寧綏垂眸看着周鶴的手,只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掌,卻沒有握住。

周鶴有些失望:“行吧。”

寧寧明明只有在床.上時才會紅一紅耳尖,可臉皮卻莫名的還是有些薄。

見他倆有些旁若無人,站的比較靠前的中年男子不由得問道:“不知二位此行是?”

“來玩玩。”周鶴偏頭回他:“看熱鬧應當不觸犯寧朝的律法吧?”

中年男子态度也不差,笑着點頭,心裏卻是有些不确定。

他們有些摸不透寧綏和周鶴的關系還有身份。

乍一看,周鶴像是打下手的那個。

畢竟偃師身邊的确經常會跟着個小厮幫忙背箱子。

可占主導地位的明顯又是周鶴。

于是他們又覺着周鶴才是那個偃師,寧綏許是旁的玄師。

但方才寧綏和周鶴的手上都沒有提線。

最主要的是寧綏和周鶴都戴着面具,弄得神神秘秘的。

站在中年男子身邊的女人多看了寧綏一眼。

她還記得他們寧朝過世了的太子爺便是左撇子,可卻用的是右手纏線。

這在玄師當中十分罕見。

而太子爺也是不愛說話的。

兩人都沒有理會他們的視線,直徑朝外走去。

他們在猜寧綏和周鶴,寧綏也有一瞬的疑惑。

這些人全部都站着,包括那幾個家主也都站着。

他們來是找黑蛟?

可需要出動這樣一支說強也強,說弱卻也的确帶着一幹拖油瓶的隊伍麽?

還有……

他們在等誰?

寧綏同周鶴并肩而行,一道跨過前廳的月門,卻在踏出月門時迎面瞧見了兩位頭戴幕籬的女子。

那兩位女子一前一後的走着,身上穿着的雖都是玄門的校服,可明顯前頭的那位地位要尊貴些。

寧綏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倒是周鶴沖那女子點了點頭。

女子似乎是看了他們一眼,又似乎是沒有。

寧綏只覺有視線過了一道,随後他便與那女子擦肩而過,同周鶴出了驿館。

他并不知曉的是,那女子在越過他時忽地停住了腳步回頭。

女子瞧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寧綏和周鶴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見她久久不動,她身後的人低垂着腦袋輕聲喚道:“公主?”

女子回頭:“無事。”

她語氣冷淡,聲音像是這極北之地的風雪,冰的沁人:“錯覺罷了。”

她直徑往裏頭走,人才出現在前廳那些玄師的視線裏頭時,他們便紛紛行禮:“公主殿下。”

女子沒有出聲,只是擡着頭一步步走到了首座上落座。

明明只是一家驿館的木椅,卻硬生生的被她坐出了龍椅的氣勢。

她雙手交疊放于腿上,即便面對這些個宰相尚書,面對這些個玄門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她也已然不卑不亢:“可有見到祖師爺?”

餘相搖頭:“臣算了幾卦,都未能捕捉到。許是有人戲弄我們也不一定……”

“呵。”

女子冷笑一聲:“我來便是想知道祖師爺是如何死而複生的,若是有人誠心戲弄……”

她話未說完,但聲音裏夾雜的寒渣卻足以讓衆人垂首不語。

幾個膽子小的更是不斷冒冷汗。

陳寡在人群中悄悄擡眸看她,心道殿下某些方面和寧哥真是如出一轍,不愧是親兄妹。

許是因為這點,他寧哥才會對殿下上心吧。

寧綏同周鶴出了寧回驿館後又一路往北走。

寒潭在出了冰城還要往北行一段路的距離。

那附近設了結界與迷陣,尋常人是走不到那裏去的。

但妖物設結界或許可以,迷陣卻不行。

故而寧綏都不用猜,就知曉這迷陣十有八.九是周鶴幫忙布置下的。

兩人出城走了一段路後,周鶴忽地看了寧綏一眼。

寧綏低垂着的眉眼擡起,和他對上視線。

周鶴撚着手指:“唔,無事。”

只是他方才才忽然發現同他們擦肩而過的人是誰。

但現在他不能同寧綏說。

他還要想法子将人鎖在寒潭裏頭別出來呢,若是叫寧綏知道了她也來了,恐怕不大好找借口。

“玄隐愛八卦。”周鶴慢慢道:“我沒同他提過你,故而他待會定會圍着你問問題。”

寧綏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聽周鶴說:“你要是嫌煩了就揍他就行了,不用顧忌我。”

寧綏沒吭聲。

因為他們到了。

有周鶴領着,他們穿過結界不過是一瞬的事。

入目的并不是寧綏想象的一口巨大的寒潭,他們反而是從枯枝敗葉中行至了冰天雪地。

青石小路上積了層薄雪,旁側是一片梅林。

紅黃白色夾雜在一起,倒別有一番風味。

既然進來了,就沒必要藏着掖着了。

寧綏和周鶴都是取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放任自己透一下氣。

周鶴正想同寧綏說玄隐這兒還有一條蛇妖,是玄隐的奴仆,話還沒出口,就見一道绀色的身影直直的沖着他們這兒飛來。

周鶴擡了擡腳,半邊身子藏住了寧綏。

只見來人是一名男子,身着一身绀色衣袍。

他生的陰柔,金色的豎瞳卻又為這份添了點冷漠與殘暴。

寧綏站在周鶴身後看着他,他開了靈眼,但卻看不到他身上的黑氣。

他比他強,他就是那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黑蛟。

“無歸,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

玄隐暴怒道:“我感覺到他了你為何不讓我去找他?!”

他的聲音大的可怕,幾乎是扯着嗓子在怒吼。

寧綏皺了下眉,總覺得這一片梅林的花瓣都能給他震下來。

最主要的是,在他的無能狂怒中,寧綏敏銳的察覺到了點熟悉的東西。

周鶴揚眉:“你去做什麽?再害他死一次?”

玄隐瞬間收了自己的脾氣:“……我現在可以保護好他了。”

“你的角你都還沒拿回來,”周鶴抱胸,語氣溫和誠懇:“外頭的迷陣還是靠着我布置的,這整個極北之地,整個寒潭,全部都是依賴我才完成的烏龜殼,你同我說你可以了?”

玄隐被他激的又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他注視着周鶴的眼裏帶着隐忍的怒意,叫寧綏默不作聲的扯動了一下自己的提線。

“無事。”

雖沒有察覺到寧綏的動作,但周鶴卻能夠猜到。

他語氣輕松的回頭沖寧綏笑了笑:“他不敢同我動手,也打不過我。”

寧綏沒吭聲,可玄隐到底還是只能松開自己的手,他的視線落在了寧綏身上:“你便是他念叨了兩百多年的人?”

周鶴似乎是頓了一下,眉眼間的溫和有些寡淡:“你進過我的屋子?”

玄隐一梗:“……我他媽沒這癖好!你走時警告過我的!那屋子我都沒有叫小一去給你打掃過!”

他又是看了一眼寧綏,惹得周鶴又不動聲色的往旁側走了一步,徹底将寧綏藏在了身後:“你看看你,我他媽……”

玄隐氣結:“你當時在我這待着的時候就和你身後這小孩一模一樣好吧?!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那個時候都快把自己活成他了!”

天知道當時周鶴人比他的寒潭還冷是什麽感覺。

寧綏靜靜看着他們沒有說話,他對玄隐說的都沒有太大的感受,周鶴對他的情,他自己能夠感覺到,而他本身也足夠冷漠,如若不是他自己察覺到的,即便旁人說再多,他也始終是無動于衷的。

他沉默不過是在想——

周鶴的屋子裏有什麽能讓人看到了就知道他?

作者有話要說:

妹妹你和哥哥擦肩而過了啊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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