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邬篦[VIP]
寧綏雖疑惑,但卻從不會問出口。
他只是看着周鶴撚着手指,許是他對玄隐露出了什麽神色吧,玄隐的叨叨停頓了一瞬,随後他僵硬的咳了一聲,換了個話題:“別在這站着了,待會兒又說我不懂待客之道。”
周鶴點頭,朝寧綏伸出了手:“這回你害羞也沒用。”
他彎了彎眼,好似方才差點被揭老底的人不是他一樣:“這裏頭也是個迷陣,再往前走走全是霧,若是我不牽着你,你就能在這轉悠大半天。”
寧綏對這些從未有涉及,周鶴布下的迷陣,他轉悠大半天要是能出去,那都是他的本事了。
故而他垂眸看了眼,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了。
一旁的玄隐看着他倆,似乎想說什麽,但被周鶴輕飄飄的掃了一道後,他又果斷的閉嘴了。
玄隐在心裏“啧”了聲。
老狐貍道行高。
人小孩壓根玩不過。
三人一道往前走,寧綏看了一眼周遭的梅花。
周鶴說這兒的一切都是他布置的,但據他所知,周鶴并不怎麽喜歡花花草草,無歸山的花草能留着,都還多虧了無虞勸着。
所以這些梅花應當不是周鶴栽的。
玄隐作為一個黑蛟,還有栽花的愛好?
挺別致的。
“這花是玄隐為了他戀人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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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鶴見他看了眼旁側的梅林,便同他解釋:“他心悅的那位是一位醫者,數萬年前隕了。是不是挺可惜的?”
數萬年前。
寧綏面無表情的看向周鶴,好些大妖都活不到這個歲數,更何況人類?
這有什麽可惜的?
生老病死,世間常态。
玄隐回頭看了他倆交疊在一起的手,酸溜溜的哼了哼:“有什麽可惜的?左右他現在又轉世了,我還可以同他再續前緣。”
寧綏對旁人的事并無興趣,但周鶴有心叫他心裏多裝點事物,有心讓他多體會點感情,便沒什麽猶豫的揭了玄隐的傷疤:“他等了他現如今已然是第十世了,除了第一世他們互相說開了心意,後來那幾世……”
周鶴誠懇道:“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玄隐:“喂!我這明明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好嗎?!不要把我比作花!”
寧綏:“……”
他眼裏還是一片死寂,但卻終于開口了。他語氣十分認真:“這黑蛟真有幾萬歲了?”
玄隐高傲的哼了哼:“天地初開時,本尊便有了意識,你說呢?”
“客氣點。”周鶴微微一笑:“我是他哥哥,他是你什麽人你也清楚。”
玄隐咬牙。
寧綏沒吭聲。
他只是落了半步在周鶴身後。
周鶴同玄隐之間的氣氛很好。
不像他。
再者他們互相了解,熟知對方生命裏的事情。
而寧綏……寧綏擁有記憶的時間不過才十八年多,勉強算十九年。
可那又如何?
這在周鶴面前終究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數字。
寧綏垂眸。
他融入不進他們的世界。
因為他什麽都不知曉。
其實他有機會知曉的,可他沒問。
為何不問呢?
寧綏不是矯情也不是作。
他只是能在周鶴的等待中察覺到周鶴從未同他訴說過的一點情緒。
周鶴害怕他知道。
所以寧綏沒有問。
他不明白這世上為何還會有周鶴會怕的事情。
但他又因為這件事好像是對他周鶴才會有這樣的情緒而感到一絲的愉悅。
也為周鶴原來也會害怕而松了口氣。
寧綏想得很簡單。
因為周鶴沒有勉強過他。
所以他也不能勉強周鶴。
“怎的了?”
注意到他的落後,周鶴輕輕扯了一下,将他往前帶,松開了他的手,卻是勾住了他的肩膀,将人半攬在懷裏:“不高興?”
寧綏搖頭:“沒。”
他平淡道:“只是一時像是回到了無歸山。”
只是那時寧綏對周鶴沒有什麽心思,即便周鶴同無虞玩笑,拿無虞的徒弟逗趣,他一個人默默坐在一旁一聲不吭仿佛與他們格格不入,他也無所謂。
周鶴頓了一下,一時沒明白寧綏的意思,但他卻是笑着說:“說起來我記着玄隐這兒存了天鐵,待會兒我們談完事我帶你去偷了給你打幾把新刻刀。”
寧綏擡起了眸子,語氣不變,但語速卻是快了半分:“天鐵。”
周鶴彎眼:“是。還有寒血玉,有些年頭了。”
寧綏跟着重複:“寒血玉。”
周鶴知道他是有興趣了,他的寧寧一直都是如此,喜歡的東西不多,但只要是能給他雕刻練手的,他便都願意去收集,而其中那些珍稀的,寧朝國庫都沒有幾件的東西他便會有想法了。
周鶴問他:“想做什麽?”
“給你。”寧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你想要什麽?”
周鶴認認真真的思索了一下,還沒開口,前頭的玄隐就終于忍不住了:“兩位,我不得不提醒你們一下我沒有聾,并且不得不再提醒你們一句,這地方是我的地盤。”
周鶴看向他,眼裏的溫柔瞬間變成了寡淡的溫和和疏離,那簡直就是川劇變臉大師:“你的地盤?你的角還想要麽?”
玄隐:“……”
他咬牙:“給你!”
周鶴又看向寧綏,又變回了那輕柔的模樣:“鱗片還想要麽?還有他的骨頭,給你做骨劍,當時并不是逗你,是認真的。”
寧綏覺着自己的情緒又回到了平時的線上,而不再是沉在冰冷的海底,一絲溫暖都感受不到。
周鶴将他的心打撈了出來,小心的捧着給他渡熱氣。
将他所有的溫暖和溫度全部都覆在他身上。
寧綏終于松開了自己不知在何時攥緊了的左手。
他看都沒有看玄隐一眼,只是對上了周鶴的視線,冷靜而又淡定的說出了魔鬼之語:“好。”
玄隐:“???”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開始還覺着好像挺乖的一孩子的寧綏:“你不要跟他學壞啊!”
周鶴摸了摸寧綏的頭:“行,等事情結束就替你取。”
玄隐:“???喂,我還在呢。”
周鶴側目看他:“所以?”
玄隐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只有頭發的腦袋,微微一笑:“給你們,都給你們。”
他咬緊了自己的牙關:“你們他媽真就是土匪進村!我下次要是再招待你我就把我的腦袋砍下來給你們坐椅子——!”
“別這麽客氣。”
周鶴漫不經心的撚着手指:“會有這一天的。”
畢竟某位已經認他和小朋友做爹了。
玩鬧和說笑結束,也該進入正題。
玄隐帶着他們穿過濃霧後,寧綏便瞧見了一處宅邸。
這宅院修繕的極好,連瓦片用的都是琉璃瓦。
寧綏對這些并不怎麽了解,但他卻能嗅到大門的味道。
那是極好的木料,還帶着淡淡的香氣,惹得寧綏有些手癢。
“玄隐喜歡囤東西。”
周鶴牽着寧綏往裏頭走,大門後頭藏着的宅院,那才是真正的藏寶之處:“尤其是帶着光的。”
的确如此。
寧綏看着面前用黑玉打造的假山,以珍珠做的池水,還有裏頭用紅玉、琉璃雕刻的魚。
再看假山上頭覆着的青苔也是上好的翡翠,就連庭院中的巨樹,也是青銅樹上墜着黃金、白銀的果實、花朵。
從大門到正廳這一條路,充分的展現了玄隐的暴發戶潛質。
更遑論他們抵達正廳後,寧綏便瞧見了鲛绡做帳的情形。
饒是寧朝皇室,都不至于如此奢侈。
雖然寧綏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來,但玄隐坐在自己鑲了寶石的座椅上,就是覺着自己勝了一籌,他翹着二郎腿,十分愉悅的敲了敲桌子示意小一上茶,語氣也是掩不住的得色:“怎樣?壯觀吧?”
寧綏沒接話。
周鶴慢慢道:“喜歡直接拿就行了。”
玄隐對于這點倒也無所謂,他大手一揮:“無歸說得對,你喜歡就直接拿,不用客氣。你們人類不是講究見面禮麽,這就是我的見面禮了!”
寧綏仍舊沒吭聲。
他只是通過見面禮想起了明燭說他将周鶴當做兄長一事。
玄隐雖直呼周鶴為“無歸”,但其态度明顯是聽周鶴的話的,所以他也将周鶴視若兄長麽?
但……
玄隐說他在天地初開時便有了意識。
玄隐可不止幾萬歲。
寧綏倒沒什麽別的想法。
他只是在想周鶴究竟活了多久。
“好了,聊正事吧。”
玄隐道:“是邬篦放的消息讓京城的玄師過來的,至于他想要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他頓了一下:“還有明燭也來了。”
周鶴并不在意明燭為何會來,他只撚着手指道:“唔……我大概猜到了。”
玄隐期待的看着他,周鶴卻只是說:“無虞應當也會來。邬篦他還沒到麽?”
“應該是來了的。”玄隐攤手:“我能夠感覺到他的氣息,但他沒有來向我要他的身體,估計是猜到了我和你的關系。”
他問道:“你确定守株待兔管用?”
周鶴漫不經心的端起茶盞:“他總得搏一搏,只是我不确定他手裏還有什麽牌。”
“他要他的身體做什麽?”寧綏皺眉:“按理說先陰之體如若魂魄離體,只要身體保存完好,那魂魄便可不死不滅,這不是達到了他想要的長生嗎?”
他難得多話,可只要話一多,就必定和邬篦有關。
周鶴坐在他的身側,沒忍住擡手覆上他的腦袋:“那你知曉我們為何不幹脆毀了他的身體讓他消散麽?”
寧綏搖頭,這點他也沒想明白。
玄隐見周鶴聊到了這個,臉色不由得變得有些沉重:“世人說他是半神,說他是上天賜給人類的救世主,事實的确如此。這世上只有一個殺死他的法子,那就是等他的身體和魂魄合二為一時,由無歸親手殺死;要麽就只能等他的大劫降臨,可他的大劫一共下了兩次,一次他利用無歸躲了,還一次他在你身體裏,無歸不得不幫他化解。下一次就只怕要等到幾千年後了,但若是再等下去,他的計謀便要成了。他沒有身體或許可以保持着長生,可他能夠發揮的實力也極其少,人都是貪心的。”
“其實他沒有自己的身體,也構不成什麽威脅。”玄隐道:“你先前對他的逃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就是懶得管世俗的事嗎?怎的現在就不顧師徒情非要他的命了?”
玄隐摸着下巴思索:“莫不是你良心發現,想要對我好一些了?”
周鶴微微一笑:“怎的?終于退化成蛇要冬眠了麽?這麽快就開始做夢了?”
玄隐一噎:“……算了,管你是怎麽了,反正這次你必須得将他誅殺了。這世上可只有你一人能殺了他。”
周鶴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寧綏垂眸看着地面上的玉磚紋路,腦海裏的線索一時有些雜亂。
偏生這時那小一又走了進來:“大人,京城來的玄師在結界外頭候着,想要見您。”
玄隐看向周鶴。
周鶴撚着手指:“你去見吧。”
玄隐:“你們不和我一起?”
周鶴起身,朝寧綏伸出了手:“不了,我帶寧寧到處逛逛順便帶他去瞧一眼邬篦的身體。”
玄隐微頓,看了寧綏一眼:“行。”
三人自此分離,周鶴牽着寧綏的手往後頭走,玄隐則是直徑出了大門。
沒走幾步,寧綏就淡淡開口:“我身上有什麽?”
周鶴揚了揚眉,側目看向寧綏:“……能別這麽聰明麽?”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卻沒有瞞着:“還不确定,但我總覺着邬篦似乎能借你的眼睛看到點什麽。”
他知道寧綏不需要安慰,可他還是不由得輕聲說:“不是什麽大事,也不一定是真的。但如果是,我們也可以借此下套。”
寧綏的确不需要安慰,他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海:“我沒有感覺到他的靈魂。”
周鶴點頭,剛想說那就好,結果寧綏忽地頓住了腳,冷冷注視着他:“你不想讓我見京城的那些玄師。”
“沒有。”周鶴松開他的手,改為攬他:“只是真的有東西想讓你看一下。”
寧綏沒動,也沒吭聲,任由周鶴動作帶着他繼續往前走,他聽見周鶴笑着說:“我哪有那麽多心眼,待會你就能碰上他們,我們總得見面的。在潭州時我便說過了,我不大擅長說謊。”
周鶴這樣說了。
寧綏就信。
兩人往裏頭走着,周鶴見他不說話,就想逗他開口:“喜歡這地方麽?”
寧綏搖頭,垂着眼不去看院中金燦燦的擺設。
玄隐喜歡這些,他并不喜歡。
一兩件稀罕物給他雕刻,寧綏倒還可以,但多了堆砌在一起,眼睛不舒服。
周鶴并不意外:“也是。”
他誠懇道:“我每次來這都覺得自己得換雙眼睛,那兩百年間我住在這幾乎就在我那屋裏頭待着沒有出門。”
寧綏擡了擡眼皮,周鶴便道:“想去瞧瞧麽?想的話先帶你去,然後我們再去寒潭。”
其實相比寒潭,寧綏對周鶴住過的地方更有興趣。
這點想法雖然微弱,但放在寧綏身上,那就是不得了的情緒了。
他想瞧瞧周鶴生活了兩百多年,甚至更長的地方。
還想知道裏頭究竟有什麽。
可看周鶴這樣落落大方,他又覺得裏頭沒有什麽他不能看的。
兩人繼續往前走,周鶴帶着他拐過回廊,就見明燭站在前方不遠處。
寧綏停住腳步,周鶴也沒動,兩人只看着露出了自己的狐貍耳朵還有尖利的指甲的明燭。
明燭擡頭看他們,原本清澈的桃花眼帶着寧綏看不懂的情緒,而他的眼尾更是拖着一抹紅,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猛地暴起朝他們而來。
寧綏想都沒有想,直接一甩提線就要飛身而上,想要同明燭來一場大戰。
但周鶴卻是攔了他一下。
随着周鶴的動作,他腳底下也是亮起了陰陽八卦,他一邊變出數座冰山攔住明燭的攻擊,一邊對寧綏道:“去找玄隐,邬篦混進來了。”
他的語氣不急不緩,但卻多了點涼意:“他混在了玄師裏頭,玄隐沒有角,敵不過邬篦。以邬篦在玄師裏頭的威望,他可以扇動他們對上玄隐。”
周鶴隔空抓住明燭,石頭直接砸在了明燭的後頸,将明燭砸在了地上,發出了劇烈的嘶吼聲。
周鶴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寧寧,玄隐是我重要的一步棋。”
寧綏頭也沒有回就直徑往原路走。
他并沒有問周鶴還要去做什麽,現在這種情形,并非是猜疑的時候。
只是饒是周鶴都沒有算到,一向縮頭縮尾的邬篦也铤而走險的走了一步險招。
寧綏才拐過回廊,就停住了腳步。
他面前并沒有出現什麽東西,路也還是路,長廊也還是長廊,周遭的一切也都還是那樣刺眼。
但這并不是他走過的路。
“還真是警覺。”
邬篦的聲音在他後頭響起的那一剎那,寧綏幾乎想都沒有想,直接擡手往後一揮,提線擦着一團白光而去。
寧綏沒有多做停留,只是操縱着提線繼續追着那團白光。
邬篦的聲音自裏頭傳出:“別那麽緊張,我來是想同你做一個交易的。”
寧綏壓根就沒有遲疑,他的眉眼冷硬而又凜冽,幾乎比他的線還要鋒利。
他整個人都浸在冰裏,四處散發着寒意。
比這極北之地的天還要凍人。
邬篦一邊避讓,一邊道——
“你不想知道他瞞着你什麽嗎?”
寧綏的提線沒有絲毫的停頓,繼續朝着白光甩去。
“也是,你對他的信任盲目到令人嗤笑。那……明燭和玄隐的死活?”
寧綏的手一甩,飛出去的提線收回來,随後他欺身而上,提線跟着飛出。
“你從不在意邪祟的死活,這點我也知曉。哪怕他們同他有關系,也不能得到你的憐憫。”
邬篦笑着說:“那那群玄師呢?”
寧綏頓住。
邬篦的語氣輕松:“外頭那群京城裏來的玄師。”
寧綏沒動了,他收回了自己的提線,冷冷注視着那團白光。
他不明白。
為何邬篦這樣的人是白色的,甚至還帶着金光。
可周鶴卻是漫天的黑氣與怨煞。
他注視着邬篦,他知曉邬篦并不能像周鶴那樣猜到他的想法,所以他問道:“你怎麽做到的?”
“原來你還願意同我說話啊?”邬篦道:“畢家家主也來了呢。”
他此話出口,寧綏哪還有不能明白的。
邬篦在玄師裏頭的威望到底是無人能比的。
即便是當年周鶴同他們說了邬篦的陰謀,這些人也不會信。
甚至他們就算是親眼瞧見了,也會有人擁護邬篦。
畢竟他是“救世主”。
所以寧綏沒有半點的情緒波動。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邬篦,眼裏的殺意仍舊沒有褪去分毫。
邬篦繼續道:“你看,我對你還是很了解的。畢竟我們一同生活了十八年。”
他湊近寧綏:“世人都說你冷漠無情,說你是災星,說你日後定會成為暴君。可我卻知道,你這副冰冷外表下藏着什麽。”
還不等光團進入寧綏觸手可及的範圍,寧綏便擡手狠狠的将自己的提線甩出。
他的線裹雜着靈力猛地穿過光團,直接将白光打散,刺眼的比這座宅邸還要晃眼。
可寧綏的眼睫都沒有抖一下。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光團在他面前散開而又彙聚,他的攻擊對邬篦來說沒有絲毫的效果。
怎麽可能?
他現在雖沒有木偶,可那也是他的全力一擊了。
就算是周鶴,也不可能就這麽扛下來。
“大人!”
寧綏正皺眉思索着,就聽身後響起了小一的聲音。
他扭頭看過去,終于正眼看了一眼這條蛇妖。
小一的長相比玄隐還要陰柔,他的眼尾處甚至還有蛇鱗,皮膚也是近乎灰白,比寧綏看着還要像死人。
他焦急的沖寧綏道:“不要用靈力攻擊他!他會吞噬人體內的靈力!”
寧綏再回頭看去,就見那光團比先前要大了點。
邬篦道:“還真是礙事。”
他話音落下時,小一便又消失在了寧綏的感知裏。
“別太驚訝。”
邬篦說:“畢竟無歸的陣法還是我教他的,這些年他長進了,不代表我不曉得破解,我可是上天的孩子。”
寧綏沒吭聲,他總覺得邬篦說話的語調有些詭異,似乎在壓抑着什麽情緒,他甚至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輕柔對寧綏說:“特意找你,是想叫你看些東西的。”
光團從寧綏面前挪開,寧綏這才發現方才他那一擊竟是直接叫他換了個位置。
他面前出現了一間單獨的小屋,屋子其實還算是挺大,是标準的卧房。
邬篦還沒說,寧綏就隐隐猜到了點。
因為這裏頭飄來了些許極淡的、尋常人捕捉不到的香火味。
那正是周鶴身上的味道。
而且門上畫着符文,寧綏雖未學過符術,但他認識這這個符。
他曾在無歸山瞧見過很多次,是周鶴自創的,說是只有感應到周鶴的氣息、靈魂這個符才會打開。
周鶴便是用這東西鎖着他的戰鬥型的木偶和傀。
“現在,”邬篦漂浮到他身後對他說:“去打開它。”
寧綏靜靜的看着面前的木門沒有動作。
邬篦的語速快了幾分,那詭異的語調也有些扭曲:“你是不顧外頭那些玄師的生死了麽?”
寧綏的手緊了緊,他的右手上纏着的提線勒住了他的手指,也将他的一顆心勒緊沉進湖底。
他到底是沒有這個本事。
他到底還是重蹈覆轍。
寧綏推了推門。
門也的确随着他的力道推開了。
寧綏垂着眸,所有的思緒串聯起來,卻又無法窺到點痕跡。
屋裏頭并沒有寧綏想象的擺了什麽旁人不能瞧見的東西,裏頭幹幹淨淨的,就是簡單的一張床還有書桌茶幾幾張椅子,窗邊還放着軟塌。
寧綏掃了屋內一眼,他看着幹淨到有些反光的紅木桌,不動聲色的蜷曲了一下手指。
瞬間冷靜。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感謝在2020-11-1016:12:33~2020-11-1110:32: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夫人愛怼怼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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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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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