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堀室[VIP]
“這底下還有個堀室,我想你會知道無歸的機關設在哪裏。”
寧綏沒動,只是默不作聲的掃視着四周。
邬篦的聲音持續的在他身後響起:“無歸教過你簡單的機關術的,我曉得,你也沒法瞞我。”
寧綏是沒打算說自己不會。
他只是在想邬篦都借着他進來了,還需要靠他,那麽就代表他的确只有靈魂體,而他的靈魂體無法觸碰這些東西。
寧綏擡腳走向床,又聽邬篦問他:“你不好奇你為何能進來麽?我想你應該也知曉方才那符文是什麽吧?”
寧綏壓根就不想理他,只擡手摸到枕頭底下,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攏在一起輕輕劃過木床。
随後他往下用力一摁,他腳邊便出現了一個莫約能容納一人大小的口子。
寧綏靜靜的看着那漆黑的入口,沒有動作。
他在等待邬篦先迫不及待的下去,可邬篦卻忽地耐住了性子,繞着他說:“無歸同你說過偃術的起源吧。”
寧綏不明白他在這個時候同他說這些做什麽,他也并不想理會他。
邬篦早就習慣了他的無視,在兩百多年前,寧綏同他還無法割離時,他便總是一個人唱着獨角戲:“我想你也是聽過的。”
他緩緩道:“那是起源于南方的一個邊陲小城,那城裏頭有個巧奪天工的木匠。”
“他妻子同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無奈有先天的疾病,在同他成親不過兩年後便病逝了。”
邬篦似乎很喜歡在寧綏身後,光團立在寧綏的腦袋後頭,總讓寧綏有種他是貼着自己在說話的錯覺:“于是這木匠将自己關在屋裏頭,不再開門做生意,耗費了五年,做了一只同他妻子一模一樣的木偶。”
“就連細節都相差無幾。”邬篦說:“木偶成型後,木匠的身體也累垮了,他嘔了一口鮮血濺在木偶身上,還不等他慌忙擦去,那木偶便忽地活了過來。有着他記憶中的妻子的模樣、性格,記得他們所有的往事。這便是第一只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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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故事聽着唯美感人,但寧綏曉得後續的故事。
木匠不過是無意間創造出了傀,并不曉得如何養護。
更遑論他滿心的執念便是讓妻子活下去,傀吸收了他的心血,也繼承了他的執念。
那傀畢竟不是靈木所做,想要維持生命,便只有吸食人的精血。
可這只傀又繼承了妻子對木匠的愛意。
快樂始終只是木匠一個人的。
但傀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衰敗時,對于那座城而言,那就是悲劇的開始了。
因為之後沒到深夜,那只傀就會出去獵殺,将人的血液吸幹。
其實木匠在城裏莫名死了幾個人後就隐隐有了察覺。
只是他為了“妻子”選擇了視而不見。
也正是因此,傀和偃術最初是屬于“邪祟”、“邪術”那一類的。
寧綏沒記錯的話,後來木匠和他的“妻子”都被大火燒死了。
“你很聰明。”邬篦說:“你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除了無歸以外最聰明的孩子。”
他的語調又有點像之前那般帶着詭異的輕柔,像是效颦學步。
寧綏并不喜歡他的腔調,因為他先前在他精神海裏時,也不是這樣的。
但對于邬篦這個人,寧綏哪哪都喜歡不起來,故而他沒有做出什麽反應。
可他聽見邬篦說:“你這樣的人,裝傻起來是誰也喊不醒的。”
“去吧。”邬篦沒有打算等他的回複,他飄到那漆黑的入口:“去看看你那位尊敬的師父,去看看世人所說的神明,去瞧瞧你願意遮住自己的眼睛去相信的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他似乎篤定了什麽,語氣透着說不出的愉悅:“他可是比我還可怕的存在。”
寧綏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那個入口,沒有吭聲,直徑往裏頭走。
這樣入口的樓梯其實不大好行動,地方狹窄不說,還一片昏暗。
寧綏沒走幾步,就感覺到自己觸到了底,他站在那沒動,借着頂上微弱的光瞧見了放在樓梯旁的東西。
不是很看得清,只能瞧見莫約是個人形的東西,衣擺是黑色的。
連着幾個擺放在口子這兒,衣制是清一色的。
光團移動下來,慢慢的照亮了整個堀室。
寧綏頓時就走不下去了。
他應該還要往下再走四五個臺階,可展現在他面前的一幕實在是詭異而又叫人毛骨悚然。
這堀室放了一屋子的木偶。
栩栩如生,從發絲到肌膚的紋理,沒有絲毫的虛假,任誰來都不會覺得這是木偶。
但任誰來,都會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屁滾尿流。
因為這堆滿了的木偶的臉,全部都是一張臉。
冷硬的線條、死寂的目光、消瘦的身形。
全部全部都是寧綏。
寧綏深知這世上只有一人可以将木偶做的如此出神入化,幾乎與真人無異。
他也深知做這樣多的木偶需要多少的時間、精力和耐心。
他微微蜷曲着手去看着一望無際的堀室,一時間竟無法數清楚這裏究竟有多少個“自己”。
恐怖嗎?
的确恐怖。
無數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饒是寧綏也不由得感到心驚。
更重要的是——
赤鬼兩傀說的話此時在他的腦海裏播放。
還有方才邬篦非要重複一遍的,幾乎每個玄師都熟爛于心的故事。
赤鬼他們說周鶴在這兩百年間做了很多很多的傀。
周鶴當時轉移了話題。
但現在看來,就是這些了。
寧綏站了好一會兒,邬篦也沒有催他。
等他擡腳往下走時,邬篦這才開口:“想象過麽?”
是沒想象過。
寧綏垂着眸,盡量不去看那些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他只掃着周遭的一切。
周鶴做了太多個“他”。
而每個都不盡相同。
寧綏瞧了許久,這才發現,原來周鶴是将他記憶裏他所有的樣子全部都做了出來。
明明只要做一個傀,就可以讓這一個傀代替他的。
可周鶴卻像是做了不會說話、沒有生命的傀一樣,執着的将他的記憶全部複刻了出來。
“你敢想象麽?”
“這兩百多年裏他就一直窩在這裏,不斷地重複着這一件事。”
“從第一個他無意識做出來的傀開始。”
“那之後他就像是魔怔了一樣,把我和他一起關在這裏整日整夜的與這些木頭為伴。”
“最初我還以為他只是不願意将我放出去,于是幹脆連同自己一起關起來。”
“後來我才知曉,看到他對你的在意我才知曉,他根本就是個偏執的瘋子。”
寧綏覺得邬篦有點吵。
可他又在邬篦的低喃中竭力的去想象周鶴當時的神态。
只是可惜他的想象力終究有些差,并不能描繪出來。
寧綏往前走着,發現大多數都是他十四歲後的情形。
甚至還有他去除妖時因為太累随意倚着一棵樹站着閉目養神的姿态。
“看這個。”
光團浮在了藏在傀後頭的角落裏,寧綏本不想理邬篦,但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點後便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那是一口棺材,上頭的釘子明顯有被撬動的痕跡了。
而且是人為的由裏至外的損壞。
寧綏對這口棺材十分的熟悉。
因為他就是從這裏頭爬出來的,上頭的符文他出來時便覺着有些眼熟,但因為那日正好清明下了雨,他也沒有細究,加之剛醒來的時候他的記憶是模糊的,精神狀态也極其不好,所以他沒有看出來。
現在再看,就連這口棺材都是周鶴親手做的,上頭的符文也是他親手畫的。
為了防止邪祟接近他,也為了防止邬篦找上他。
寧綏動了動手,左手覆在了棺材上頭摩挲了一下,發現已經有人擦拭過了。
他像是有所感應一般,掀開了蓋子,就瞧見裏頭還有一個他。
穿着和他身上一模一樣的法衣,閉着眼睛躺在裏頭。
還是完全的複刻,但這一次棺材裏頭還有一面鏡子。
寧綏皺了下眉,就聽邬篦道:“你睡在這裏頭兩百多年,他就用這面鏡子看了你兩百多年。”
他用幾乎是炫耀的語氣對寧綏說:“你看,世人将我奉若半神,可你卻知曉我所有的陰暗;世人将他奉若神明,你也盲目的随波逐流。直到現在才窺到他那扭曲的思想。”
“當初你醒來,是我先找你的。明明他退縮了,他第一件事是來回收這口棺材。”
“他就是一個膽小鬼。”
“到頭來其實最了解彼此的,還是你我。”
寧綏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麽,他只是看着棺材裏的“自己”,覺着這裏頭缺了太多的東西。
不僅僅是棺材裏面,整個堀室都少了。
他想也許他也不是那麽的幹淨清澈,也不是那麽的端正。
寧綏将棺木合上,這才發現角落裏頭還有一個小小的“自己”。
那是他同周鶴第一次在無歸山見面的時候。
小小的寧綏仰着頭,似乎在看着誰。
連這麽小的他都有。
寧綏再往裏頭走,瞧見的就是更多他從未窺到的領域。
那是他十六歲離開無歸山後在皇宮生活的日子。
他不再穿着單調的玄衣,而是黑底金蟒加身,頭發也不是松松垮垮的随意用束發帶綁着,而是帶着金色的發冠。
這些并不是周鶴的想象。
是他實實在在的生活。
而再往後,便更是難以言齒的了。
那是周鶴的幻想了。
有他被自己的提線糾纏的,有他解了衣帶露了點白皙分明的鎖骨的,有他被水浸濕了的。
還有太多太多。
這地方其實真的很大。
比上頭的屋子要大不知道多少。
可就是這樣龐大的堀室,裏頭滿滿當當的塞滿了和寧綏一模一樣的傀。
只留了一條小路給人通過。
于旁人而言,這裏全是周鶴魔怔了的象征,全部都是邪祟。
于周鶴而言,這裏全是他的不可言說不能表達的妄念。
但對于寧綏來說,這兒卻盛滿了周鶴對他的愛意。
它們擠在一起,将寧綏整個人烘的溫暖,以至于他也不會再避開這些傀的臉了。
雖然怪異,但他真的無法去無視。
尤其他還看見了周鶴做的,龍袍加身了的自己。
甚至還有披着周鶴的鶴擎的自己。
這的确是一件令人十分不舒服甚至覺得反胃、害怕的事情。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傀都被拿來做了什麽,甚至無法理解為何要這麽做。
但寧綏的面容卻毫無波動。
他就好像不是這些傀的原型一般,慢慢的往前走。
邬篦對他的反應似乎也十分的不滿意:“你難道沒有感覺嗎?”
寧綏又不是這些傀,當然有感覺。
他快要走到盡頭是微微停住了腳步,他嗅到了一點淡淡的香火味。
他靜靜的看着黑暗深處露出來的一點松綠色的衣袍,看着隐在黑暗裏頭的人輕聲喚他:“寧寧。”
那聲音是寧綏最熟悉的聲音,在這一衆傀和黑暗中響起,難免叫人毛骨悚然,可寧綏卻是覺着安心。
這個時候寧綏才驚覺邬篦的語調究竟是在模仿誰。
他竟是在效仿周鶴——?
寧綏從未認真聽過邬篦說話,故而在此時聽見兩人的聲音對比起來,在這空曠卻又狹窄的地方聽見,他才發現這個事實。
寧綏往前走了一步。
随後他聽見邬篦的聲音終于維持不住那點詭異變調的輕柔,反而是透着無盡的扭曲和妒火:“無歸!”
光團攔在他身前:“你若是敢過去,我定會殺了京城所有的玄師!”
寧綏頭也沒回的朝周鶴走去。
他才往前走了幾步,周鶴便從黑暗中現身,直接朝寧綏伸出了手,一把将寧綏拽進了自己的懷裏。
寧綏清晰的感覺到了他的心跳聲比往日還要沉重,而他的力度更是大的想要将他徹底禁锢在他的雙臂之間。
寧綏不怕疼,所以他沒有皺眉也沒有想要躲開,可周鶴還是控制着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的語氣輕松而又自然:“害怕麽?”
寧綏曉得他在問什麽,但他更在意的是:“你害怕?”
周鶴似乎是低笑了一聲:“有點。你來的這一路我都提心吊膽的,偏生我算不準……”
他并不喜歡這種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覺。
可只要對方是寧綏,周鶴的卦就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偏差,有些甚至離譜到他看了就頭疼。
寧綏來的這一路花了多少時間,他就撚了多久的手指。
可結局永遠是那樣。
算不出、算不準。
因為早在寧綏十八歲大劫那日他抱住寧綏起,他同他的命盤便已重疊交錯,再難分你我彼此。
都說算人不算己,周鶴就算是神仙,也沒法窺到寧綏所有的後路與下一步。
所以他也會不安,只要是有關寧綏的,周鶴也會遲疑也會緊張。
“無事。”寧綏老老實實的被他圈在懷裏,語氣是冷的,眉眼也是平淡的,可說出來的話,于周鶴而言卻勝過了這世間所有的春日暖陽:“我…很高興。”
他還是頭一次同周鶴說“高興”這種詞彙。
但寧綏的确有感覺到這種情緒。
因為他知道了在皇宮裏那孤獨的兩年裏頭,其實他也不是一個人。
周鶴始終在暗處默默的看着他。
那兩碗魚湯面——
周鶴不說,寧綏不問,但他們都心照不宣。
他真的很愛他。
周鶴怔愣了一下,邬篦亦是。
而在愣神過後,随之而來的是邬篦的憤怒:“憑什麽!?”
光團瞬間大放,徹底照亮了整個堀室:“憑什麽明明他同我都是……”
寧綏聽不見了。
周鶴的手覆上了他的耳朵,随意一個符文,就将所有的聲音隔絕。
寧綏擡眸看向周鶴,就見周鶴漫不經心的沖他勾了勾唇,眉眼裏盡是溫柔,但這份溫柔在觸及到邬篦那一刻,又化作了涼意。
他并沒有立馬出手,就像邬篦也沒有動手一樣。
他倆都十分清楚,現在的交手不過是徒勞。
一個沒有拿回身體,一個還沒有回到頂峰。
再者——
他們都不願意傷到寧綏。
寧綏并不在意邬篦說了什麽,他從不會去在意旁人的想法,哪怕那人是他的仇人也是如此。
他連猜都不想去猜。
他只是看着周鶴,主動的抓住了周鶴的手臂。
周鶴擡手輕撫着他的腦袋,就聽邬篦問道:“你早就發現了?所以你對我真真正正的動了殺心。”
“一開始的确沒想過。”周鶴垂眸對上寧綏的視線,眼神是柔和的,語氣卻是涼薄的:“可岳州那次我總覺着你有些不對,之後算了幾次,這才發現一點端倪。”
周鶴的一只手在寧綏的後腦勺,一只手摟着寧綏的腰,幾乎是以一種強硬的姿勢将人圈在懷中:“我說過,你若是敢對他起半點心思……”
他後頭的話沒有說完,但邬篦能夠明白。
故而邬篦不由得譏諷一笑。
周鶴習慣把任何事都說的輕松。
可他倆都是術士,還是曾經的師徒,邬篦當然知曉周鶴為了算到寧綏,花費了怎樣的代價。
但越是如此,邬篦就越發有幾分得意。
因為他讓周鶴的生命裏出現了不可控的事情。
他這個一貫事事在握的徒弟,也終于嘗到了超出預料的滋味。
周鶴的手劃過寧綏的耳朵,他讓寧綏能夠聽見他的聲音,卻聽不見邬篦的聲音,他道:“寧寧,我先送你出去。”
寧綏猛地抓住他的手,語氣冷硬:“我同你一道。”
周鶴沒點頭,只是慢慢的松開了他:“無事的。”
他輕笑着一擡手,整個堀室的傀就全部上前了一步。
他先前的确很擔心。
他怕寧綏瞧見這裏的情形會畏懼他,會對他失望,會厭惡他。
可他舍不得毀掉這些。
這些全部都是寧綏給他的東西。
所以周鶴是想藏起來的。
但寧綏跟他說他很高興。
于是周鶴也很開心:“還有這麽多你陪着我呢。”
這數不清的“寧綏”随着周鶴的話音落下,一同擡起了自己的右手,将提線展露在了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這一幕其實是有些詭異的,可只有寧綏和周鶴能從這份毛骨悚然中感覺到旁的。
那是只有他們彼此才能觸碰到的存在。
“去吧。”
周鶴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擡手輕輕用指尖劃過他的輪廓:“帶着京城那些玄師先離開,去冰城或者京城等我都行。你要是覺着人多吵,那就回無歸山等我去找你。別讓他們拖我後腿。”
寧綏猜到了。
他猜到周鶴到底還是要将他推開這個地方,不讓他參與他們之間的戰争。
這并不是覺得他礙事。
只是周鶴和他一樣。
他們骨子裏對對方的,到底是過了頭的保護欲。
而周鶴在這之上,還存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寧綏到底還是松開了周鶴的手。
他知道他還有別的戰場,這裏的戰場是屬于周鶴的。
周鶴将一旁的箱子交給他,動作輕柔的替他戴好了面具:“寧寧,回去睡一覺,睡醒了,一切便結束了。”
他十八歲那年,周鶴也是同他這樣說的。
之後周鶴一個人度過了兩百多年。
但這次不會了。
寧綏任由周鶴解開他的符文,任由周鶴送他離開。
他知曉他們這一次不會重蹈覆轍了。
“你把他送走,也是如了我的願。”
光團在周鶴面前逐漸形成人形,裏頭的金光流轉的璀璨,但卻又宛若人影的裂痕:“若我在這裏将你擊殺,将你吞噬,以你的身體去找他……”
他話還未說完,數不清的提線就直接沖他而來。
那提線是“寧綏”們手裏的,但帶着的不是靈力,而是無數的黑氣。
像是裹雜着怨煞與黑風而襲,與邬篦的白光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周鶴站在原地沒動,看着邬篦起卦擋住那些提線,沒有絲毫的意外:“你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邬篦聞言,滿腔的妒火直接燒了起來:“你就有多喜歡他麽?那不也是你滿心的執念而已?為了我你竟還算計他,無歸,該不會真像世人所說的那般,你對我有什麽超出師徒的情誼吧?”
“我不像你拎不清自己的感情。”
周鶴淡淡一笑,抱起小小的“寧綏”:“我很清楚我想要什麽,激将法在我這兒不管用。”
再者他承認這算算計。
他也有猶豫。
可他知道若是他的寧寧知曉了,定會毫不猶豫的踏進來。
就像在上頭時,寧綏早就發現了這個圈套。
他沒怪他。
周鶴之後也會去賠罪。
但現在——
他得替他自己,他得帶着寧綏的那一份,将邬篦永遠的摁死在這。
邬篦咬着牙抵擋這四面八方而來的、源源不斷的提線:“是啊,你很清楚。”
他譏諷道:“如若不是你算到了我與他的命裏頭有一根極淺的我單方面的紅線,你也不會對我起殺心吧?”
邬篦猛地揮開這些提線,直接沖周鶴發起了攻擊:“可憐他并不知曉你這滿心的占有和變态的控制,若是他曉得了,只怕避之若浼吧?就像厭惡我一樣厭惡你。我可真想看到這一天呢。”
周鶴腳下亮起陰陽八卦,擋下邬篦的攻擊,他淡淡的看着邬篦,宛若看着跳梁小醜:“你以為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那晚周鶴雖極力抑制自己了,但還是不免露出一些端倪。
尤其是情深之時,他沒顧得上手上和身上的力道,重了點,就讓小朋友的身上留下了青淤。
可他的寧寧卻是抓着他的手,用不成聲的語調對他說:“你…別忍了。”
周鶴當然得忍。
他怕弄傷他。
也怕吓到他。
左右他們的時間還很長,他還可以慢慢的圈占他。
但知道寧綏其實曉得他的一些情緒後,周鶴真的放松了許多。
以至于那晚着實有些折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今天換榜,如果沒有榜單的話會在下午把完結章放出來!
不一定有番外了,如果有應該也是寫一下鶴鶴的不會有很多字,沒有超過兩千我就發wb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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