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沖突

結局可想而知。陳競翔當中間商賺差價，一分沒撈着，倒貼一百塊，還讓兩頭給捉了個現行。

冉林樂是故意的。大肖卻是沒想到，臉色奇差，勾着陳競翔的脖子到一邊“談心”去了。

剩下的人哄堂大笑，在陳競翔的屁股上踹了兩腳，出聲噓他。幾個人推推搡搡地出門，臨走前看冉林樂，上下一打量，審視和猜測就濃重起來。

在陳競翔的口述中，冉家二哥是個窩囊廢，沒種又膽小，腦子還傻。種種腦缺的事跡聽下來，大家都認為冉家這位少爺是一哄一個準，特別好騙的。

但今天這個事兒，怎麽看都不像是“陳競翔把他表哥玩弄住了”的樣子。反倒是陳競翔自己栽了個跟頭，言語、行動頗為受限，不怎麽自在了。

湊巧？還是說，陳競翔才是傻逼的那個？那以後不能逗傻子似的對待這個表哥了。

冉林樂回之一個對視，直看得對方耐不住性子收了目光，匆匆忙忙地推玻璃門走了。

火鍋店的大堂立刻安靜下來，一個服務員在前臺看電視，冉林樂借他們的座機給郁揚打電話。

一直等到忙音，還是沒人接聽。

自從六爺給郁揚配了這一支小靈通，冉林樂就沒有找不到郁揚的時候了。環境所限，郁揚跟着六爺混，是要做到二十四小時待命的狀态。

保不準六爺那邊有人鬧場子，哪怕是深夜、淩晨，郁揚都得第一時間趕過去救場。他就要保持通話順暢，随時随地都能接聽才行。

所以冉林樂會多想，擔心是有其他的意外發生。

好不容易擺脫了陳競翔那幫人，冉林樂回到學校門口，打了輛出租車。

司機是彙安市人，跑彙安市和臨河縣之間的拼車，等借宿學生返市的功夫順便接個客。

一聽說冉林樂要去城北的外環大街，司機大叔直皺眉頭：“游戲廳？我剛剛從那邊來的，好像在鬧事啊。”

冉林樂心頭“咯噔”一下，七魂六魄都往下墜，掉到無邊深淵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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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唠司機叨叨一路，繪聲繪色地講外環大街的情況——像是有人打架了。冉林樂聽着，心一點一點往冰水裏沉，凍得整個人都麻木僵硬。

煎熬一路，冉林樂想，要是郁揚出了什麽事，那自己就去換他。

什麽前途、未來，哪怕是這條命，都要拿去換他——不對，要保他。好不容易能重來一次，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也有無數想要給他的東西。

未來應該是兩個人一起的，少了誰都不行。

念頭紛雜，冉林樂連找零都沒要，匆匆忙忙地下車。注意力分散開，眼睛盯着沿街的門面房，以至于冉林樂完全沒發現前邊的人群，直接撞了進去。

對方回頭，滿面戾氣陰狠，目光恨不得化成刀子，直接宰了這個不長眼的路人。

冉林樂轉頭看過去，瞬時一陣無語。

冤家路窄，正巧碰上四中那群體育生——這幫人已經跟人打過一架了，臉上帶傷，渾身腳印，衣衫破爛。

所以說命運這個東西，真是奇妙啊……還以為拖到這個時間點，絕對不會遇到對方了，完全避開了上一世的種種因素。

但不是自己，就會有別人補上這個空缺，去完成歷史該有進程。會有偏離，但不會差得太多，畢竟冉林樂作用于這個世界的能量還很弱，推不起波濤駭浪。

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這個代替了冉林樂的“別人”，現在最有可能的，就是郁揚了吧？

郁揚怎麽樣了？

冉林樂着急見郁揚，往後退一步，企圖避開和體育生之間的沖突。

可惜對方完全不給冉林樂這個機會，打頭的那個大個子探手，捉住冉林樂的手臂，惡狠狠地問道：“你是瞎了嗎？”

冉林樂深吸了一口氣，內心重複“不跟傻逼計較”，保持平靜：“我剛剛沒看到你們。”

大個子換了只手，直接捏住冉林樂的下巴，掐着冉林樂的臉，往上提。

單比身高，冉林樂其實不差多少。但他要瘦得多，骨架也是細長的那種，肩膀窄窄的，沒辦法和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肉的體育生比。

司機調完頭，往窗外一看，就見剛剛坐車那個白淨小孩被人拎了起來。烈陽之下，那個小孩細瘦長腿露在外邊，映着陽光泛出一片白瓷色，看起來精致……又脆弱。

再看動手的那個人，烏漆墨黑的，壯實得像頭熊，一個頂倆，能把那個小孩囫囵個裝起來。黑熊身後還站了一幫熊，個個都是精悍體型，沒哪個是善茬。

“這不是欺負人麽……”

司機碎碎念叨，猛拍喇叭，沖窗外吆喝：“嚯！幹什麽呢！”

鳴笛聲突兀響起，在午後安靜的外環路上晃蕩，直接飚到街邊的門面房裏。臨近的一家五金店開了門，出來個中年婦女，看一眼回去了。

冉林樂終于忍不下去了，握住大個子的手腕，一字一頓警告：“放開我。”

對方不肯。

冉林樂換了口氣，前踏半步，提膝屈腿，飛速撞擊大個子的腹部。與此同時，他扭住對方的手臂，反身弓背，一個過肩摔把人撂了出去。

周圍的體育生愣了一下，直到大個子躺在地上滾了半圈，遲鈍地發出一聲呻吟，他們才反應過來。

“我草——”

“找死是吧！？”

“按住他！”

冉林樂往後退了一步，悄悄摸摸地揉了下腰，又把胳膊背到身後甩了甩。他是後來念大學的時候練的擒拿，半吊子水平，勉強夠自衛。

現在還沒到二十來歲，這具身體還沒有經過什麽體育項目的鍛煉，處在一個“理論知識十分豐富但沒有丁點經驗”的狀态下。

剛剛那個過肩摔完全是碰運氣，技巧還在，但基礎條件不行。碰上這麽個大塊頭，再用巧勁，也頂不住爆發那一瞬間的壓力。

一個就夠嗆，差點閃了腰，這麽一撥人一起上，冉林樂還真不敢說自己能幹得過。

那怎麽辦？跑嗎？

這裏邊有沒有練田徑的？跟預備役運動員賽跑，是不是有點腦殘？

冉林樂琢磨了一下，最近的那個就沖到跟前了，張牙舞爪形容可怖。沒辦法，冉林樂錯開一步，擡腳，猛踩。

地上那位慘叫。

冉林樂卡着大個子的脖子：“再過來，我踩死他。”

最跟前的那個卷毛遲疑了一下，腳步委頓凝滞，來勢就弱了幾分。

下一秒，旁邊伸出來一只腳，正踹在卷毛的跨上。卷毛橫飛出去，當場撲街。

冉林樂沒來得及轉頭，斜邊插進來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前，擋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