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挑釁

結果到最後，郁揚也沒有表現出人情味，杜柒也沒能從郁揚口中問出半點實情。

晚上冉林樂做了個夢，夢見郁揚要結婚，他和杜柒是伴郎，去接新娘的時候把新娘給弄丢了。

一整晚着急上火，冉林樂沿着臨河縣的外環路跑圈，想把新娘找回來。杜柒勸他算了，拉了夜市攤的老板娘出來，要賠給郁揚當新媳婦。

老板娘那張臉在夢裏被渲染，眼角的細紋一點點加深變寬，嘴角往下耷拉。她的皮肉骨骼像是融化了一樣，從外層開始流下去，塌成一坨矮柱狀的生物，又扁又平。

沒多久，杜柒手裏拉着的人變成了荒野女巫。他把荒野女巫交到冉林樂手裏，讓冉林樂趕快帶她去飯店，不然就要誤了吉時。

冉林樂想，新娘一定是被荒野女巫給綁走了，跟着荒野女巫就能找到新娘。結果走着走着，他踩進沼澤裏，一步一步淪陷，整個人都被埋了進去。

最後是被窒息感給憋醒的，冉林樂睜開眼，看着天花板長嘆氣。

對不起揚哥，沒把你媳婦找回來……

說不定新娘子就在沼澤深處，要是能再堅持一會兒，搞不好就能見到穿白婚紗的美人了。

可惜了。真是好奇啊，想知道郁揚心裏那個人是什麽樣子的。

冉林樂翻個身，抱着枕頭發呆，假想郁揚的婚後生活。剛琢磨到蜜月旅行，冉林樂就愁苦萬分，覺得這個想象一點都不好。

就郁揚的那個臭脾氣，一點耐心都沒有，人又懶散，誰跟他出去旅游誰倒黴。什麽甜蜜不甜蜜的，不存在的，他不把新婚小妻子給氣死就算好的了。

這還只是開端，繼續往下想的話，問題就更大了。結婚成家就要擔負起責任，以後還要生小孩，郁揚就不能像現在這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可是他沒錢呀！

賺錢啊，要趕快賺錢。自己要盡早拿到最有效的收益，可以支配，然後支持郁揚的事業。不管他打不打算做游戲，資金是必不可少的，任何事業都需要。

瞬間有了起床的動力。冉林樂一咕嚕爬起來，涼水刷牙、洗臉，拿了一包牛奶往補習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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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第一節物理課的老師還沒來，五彩鮮豔的教室裏零零散散地坐了幾個人。趴桌子的、翹着腿的，魂還留在家裏的床上。

杜柒拎了幾個大包子進來，給冉林樂挑出來肉餡的：“昨天剛蒸的，是你最喜歡的大肉蘿蔔。”

“我就奇怪了，光看皮，你怎麽分出來哪個是肉，哪個是素？”

“就是能看得出來啊。吃你的吧，廢話那麽多。”

兩個人靠在窗戶邊吃早餐。冉林樂霸占着牛奶不肯給杜柒分，被搶急眼了，幹脆一口氣吸光。

杜柒讓包子皮上的面褶子給噎到臉紅脖子粗，又沒水來潤嗓子，拍着胸好半天才咽下去。他氣到發笑：“給我喝一口就怎麽了？”

“不給你喝就怎麽了？怎麽就沒見別人吃飯噎着，你就不能慢點吃啊？”

杜柒沒話反駁，很奇怪：“你什麽時候開始愛喝純奶了？”

不是愛喝……是這個身高實在不如意，很想再長高幾厘米。要是按照上一世那種生長，冉林樂一直沒超過一米八，站在郁揚跟前矮了大半個頭。

有機會改變的話，當然要試一下了。

杜柒笑冉林樂：“郁揚說你沒斷奶，真沒說錯，奶娃娃——說到郁揚，你倆後來聊了嗎？”

杜柒住在八街，跟冉林樂、郁揚不一個方向。頭天晚上鬧不出什麽好玩兒的，他就先走了，留郁揚送冉林樂回家。

冉林樂搖頭：“你還不知道他，他不想說，誰能讓他開口？”

杜柒惆悵地嘆氣：“這個牛脾氣啊……你說他這個樣子，那些女生是不了解才覺得他酷，真近距離接觸，不得讓他給折騰瘋？他一點不改，以後怎麽跟人處對象啊？”

“或者……”冉林樂不太确信，試探着反問，“用錢能彌補一下？”

“你想什麽呢？那他得成世界首富，不然誰看他臉色去受氣。”

冉林樂嘟囔：“沒那麽誇張吧，我覺得他還好啊。就是有點犟，不好商量，其他也沒什麽了。”

杜柒咂嘴，斜眼瞥冉林樂：“只有你一個人這麽覺得。”

正說着，物理老師夾着教案進門，環顧四周找人。杜柒把包子塞進嘴裏，給冉林樂使了個眼色，含糊不清地耳語：“對了，今天有好戲，等着看。”

“你先順利咽下去再說，別噎死你自己。”

杜柒把随身帶着的服裝紙袋抱起來，沖冉林樂拍拍，轉身朝講臺上的物理老師走去。

剛才冉林樂沒注意，這會兒看着那個袋子，覺得杜柒是在預備做什麽大事——不一定是好事。

沒來得及問清楚，杜柒和物理老師一起出去了。并排走的當口，物理老師還探頭過去，扒開紙袋往裏瞅了一眼。

是給物理課準備的東西？有種不好的預感……

冉林樂慢吞吞地啃那一個包子，把餡兒倒進嘴裏吃了，剩下的皮裹到塑料袋裏。猶豫了一下，他又把包子皮給拿出來，囫囵個塞進嘴裏。

挑食不好，挑食長不高。吃得少也長不高。

還沒等冉林樂把面皮咽下去，窗外院子裏出現兩個熟悉的人影，徑直朝着教室的方向過來。

只見冉安領着陳競翔，在半路攔上了物理老師，站定交談。

物理老師回身跟杜柒說了句什麽，杜柒又折返回來，叫冉林樂出去。

“你哥叫你。”杜柒說道，“他說你爸關心你們兩個人的學習，就讓他來問問具體情況。”

冉林樂皺眉，覺得這個發展不太對勁。

杜柒也很意外：“那怎麽是你哥來？你爸自己不來呢？”

冉林樂胡亂找了個借口：“可能想着冉安上過大學，老師說點什麽能聽懂，也好溝通。”

“但是冉安他……”

對着親表弟和同父異母的私生子弟弟，能一碗水端平嗎？讓冉安回去轉述，保不準他要添油加醋成什麽樣子，踩着冉林樂，把陳競翔捧到天上。

冉林樂安慰杜柒：“沒事兒，好歹是名義上的哥哥，他不會太過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