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初戀

冉林樂探頭，看見一個女生站在郁揚對面，剛好擋住了去路。

齊劉海、波浪大卷，穿一條牛仔短裙，趿拉着人字拖。對着郁揚的那張小圓臉映着過路的車燈，笑得見牙不見眼。姿态落落大方，倒是爽朗，一點都不扭捏做作。

哦，是白天要手機號的那個。叫……時雯琪。故意找來的？還是偶遇？

時雯琪驚嘆：“在這裏碰見你！緣分啊！咱倆太有緣了，一天見三次。”

這個……有點太爽朗了，直率過頭。

冉林樂忍不住暗自惋惜，心想郁揚的那種脾氣，應該會喜歡安靜、柔和一點的女生。這種大咧咧的，他吃不消，會嫌煩。

果然，下一秒郁揚往側邊轉身，一言不發，想從時雯琪身邊繞過去。

時雯琪錯步橫跨出去，稍微退後一些，還堵在郁揚面前，一副不罷休的樣子。

“诶诶你怎麽又要走呀！等會兒，我跟你說個事兒，你聽我說！”

郁揚不想聽，往另一邊走，時雯琪也随着他的方向挪。試了兩次，郁揚幹脆轉身，準備沿着來路返回。

讓人意外的是，時雯琪沒有受到打擊的挫敗，十分頑強。她小跑着追到郁揚身邊，舉起手示意自己不會動手動腳，照舊站在郁揚前邊。

兩個人都不想在的肢體上沖撞對方，一個躲不開，另一個攔不住，就這麽僵持下來。

好樣的，小揚哥口嫌體正直，就需要死纏爛打才能吃下。姑娘加油，別放手！

冉林樂扯扯杜柒的衣服，一本正經地跟郁揚告別：“揚哥，那我們就先走了……”

話沒說完，郁揚突然伸手，直接扣住冉林樂的手腕。他捏得很用力，不過幾秒鐘，冉林樂就覺得自己的手指開始充血。

“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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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林樂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茫然點頭：“你……我不走，等你。你先放開我。”

郁揚垂下手臂，卻沒松開冉林樂，還握着冉林樂的胳膊。冉林樂被迫往前走，距離郁揚更近了一些，剛好是能牽手的程度。

時雯琪看看郁揚的手，奇怪地想了些什麽，再擡頭時就釋然了。她跟郁揚開玩笑：“你會講話的啊！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那你下午怎麽不理我？”

咦？郁揚沒理人嗎？

當時不是呆了挺久嗎？杜柒趴窗戶上看了半天，跟冉林樂實況轉播，說他們在聊天。

難道是時雯琪一個人說了那麽久？郁揚壓根沒回應？那也太不爺們了吧……

不爺們的郁揚把小家子氣表現到了極致，一張冷淡臉，沒有半點耐心：“什麽事？”

平時對那些糙老爺們、毛頭小子是這樣也就算了，對女生還是這副死魚眼，以後可怎麽辦啊？

冉林樂憂心忡忡，懷疑自己還能不能有“揚嫂”了。然而不等他有半點表示，郁揚突然收緊手指，捏着他的腕骨，要把這只手腕給掰折了似的。

我招他了嗎？

時雯琪隐約察覺到郁揚的氣場，得了個說話的機會，不再糾纏，快速說道：“我朋友知道情書被拒了，特別難受。她第一次寫情書，你就給個面子，收下行不行？”

什麽！？情書不是時雯琪的啊！？那還有點希望！最好是個溫順、乖巧的女孩子，說話聲音小小的，開口前先臉紅的那種。

時雯琪小聲求道：“也不是讓你和她談對象。就是看一下信，打開，看一眼，這就夠了。多簡單啊！”

郁揚還是拒絕：“不看。”

“你就幫幫忙。一個女生十幾歲時的心思就這麽多，一點點，很珍貴的。過去了就沒有了，你別一下就給拍死了呀！給留點美好記憶，怎麽樣？”

最後一句問出來，口氣太豁然，就差摟着郁揚的肩膀叫“兄弟”了——如果她能夠得着郁揚的脖子。

郁揚沒懂，眉頭越皺越深：“有區別？”

反正也不會和對方談戀愛，那封信看與不看，結果都一樣。那就沒必要看了啊。

時雯琪：“當然有了！這可是初戀啊，初戀的滋味！一見鐘情，青蘋果的滋味！”

郁揚嚴肅糾正：“別亂說，我沒答應跟她處。”

時雯琪：“……”

少女和男生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用的播頻都不一樣，完全沒辦法交流。郁揚的那顆鋼鐵直男心，根本不理解花季少女的微妙情緒。

時雯琪還試圖說服郁揚：“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說你們談了。就是……初戀是說，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第一次動心，不管對方是什麽回應，她這邊已經……輸出了！在她這兒是已經發生了。哎呀說白了，其實跟你沒什麽關系，是她自己的心情。”

解釋一團，時雯琪還想和郁揚共情，反問道：“你明白那種心情嗎？喜歡一個人，悸動、沖動、躁動！你有過這樣的經歷嗎？”

郁揚：“有。”

旁邊看戲的兩個男生都驚呆了，自時雯琪問出口就憋了勁兒準備嘲笑郁揚的，結果被郁揚給打了臉，根本反應不過來。

杜柒本來想說“他怎麽可能有這種玩意兒”，話開了個頭，差點閃到自己的舌頭，結巴起來：“他——你？！郁揚，你什麽時候？初戀是誰！？”

冉林樂也一臉莫名。沒聽說郁揚交過女朋友啊……前世認識了快三十年，但是一點都沒察覺到，這個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

之前還感慨郁揚不肯接近女性，不知道是生理上有問題，還是心理有問題。這下好，不用冉林樂和杜柒瞎操心，這人心裏藏着事兒呢。

時雯琪倒是很高興，一拍手，興奮地叫起來：“那你肯定懂那種心情的！同類最能理解同類了，有沒有惺惺相惜的感覺？有沒有？”

“沒有。”郁揚幹脆直接，“別再煩我了。”

時雯琪：“……你怎麽這樣啊！太冷漠了吧，一點人類的溫情都沒有。”

郁揚很認真地警告時雯琪：“我只需要對我的人溫情。”

其他的人，是什麽心情都和他沒有關系，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沒有共情，不存在什麽同類的理解，他只要守着自己心底那顆幼苗就夠了。

也正因為心裏裝了一個人，才拒絕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