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你坦白嗎?

冉慶平出門了,冉林樂看看圍坐在沙發上的三個“陳家人”,很識趣地上樓睡覺,不打擾他們的家庭會議。

留在客廳裏的兩個大人是有心的,防偷防盜防火,還防冉林樂。以至于冉林樂想在樓梯間逗留片刻,聽上個只言片語都沒可能。

沒辦法,還得到補習班跟杜柒打聽情況。

“你不知道嗎?你在家過的是什麽日子啊……一個屋檐下,居然一點風都沒聽着?”

他們不當冉林樂的面讨論,冉林樂還能扒着他們的衣服,去撬他們的嘴不成。

杜柒:“王大川昨天把陳競翔的期末考試卷全都找出來了,還專門請了幾位任課老師過來,現場考了一次。”

結果有将近一半的題,期末試卷上寫出答案了,當着任課老師的面,陳競翔卻怎麽都不會做。任課老師給了提示也白瞎,一點用都沒有,根本不能用“忘了”來解釋。

沒等王大川審他,陳競翔犯慫,哭着就說實話了。具體用了什麽方法,怎麽躲過監考老師的眼睛……講得繪聲繪色,各位老師身臨其境,為下一次監考積累了相當豐厚的經驗。

“結果?應該是要給處分的。”

“考試作弊,是大過?”

杜柒搖頭:“不清楚,我早上還沒見王大川。”

冉林樂笑:“那你別得意,有沒有處分還不一定呢。”

“現在不是一個老師知道這事兒了啊!王大川能叫那麽多老師過來,就是沒想把這個事兒壓下去,明顯是往大了搞。”

“反正還沒出結果,你等着看。”頓了下,冉林樂說道,“做生意的人……別小看了他們的心理素質。”

結果也沒那麽好出,杜柒探到的消息,一直是在商讨。明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賴不掉的,根本就不用“讨論”。現在這麽拖下去,就已經是變數了,結局還真不好說。

冉家這幾天愁雲慘淡,低氣壓之下,下午的牌攤子也不支了。幾個常來的中年婦女換了陣地,傍晚來找陳惠紅聊天時怨聲載道,說麻将館各種不好,就是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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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一半,有人挑着眉問陳惠紅:“最近是怎麽回事?前幾天是那個小的被人打了,這兩天怎麽又是你侄子出事?是不是有人盯上你們家了?”

陳競翔在樓上閉門思過,補習班也不去了,門也不能出,就吃飯的時候會在下邊呆十來分鐘。

考試作弊的事情當然不能說,陳惠紅要臉,只說他是崴腳了,在家養傷。

一聽就是借口。不過鄰裏街坊沒往考試那上邊想,還以為陳競翔也是被人打傷了,冉家不好說出來。

這一句是無心的,倒是點了陳惠紅,給陳惠紅一個提醒。晚上她把冉安叫住,兩個人在一樓的卧室裏談了很久,聲音壓得很低,從外邊根本聽不出來講了什麽。

冉林樂在隔壁的室內衛生間洗手,香皂都搓了兩次,卧室裏還是靜悄悄的,他只好開水龍頭沖洗。

出來的時候,正好碰見冉慶平從外邊回來,冉林樂低眉斂目,叫了一聲“爸”算作打招呼。

冉慶平倒水喝,站在客廳和餐廳的交界,問道:“晚上不補習?”

“杜柒有家教課,留了題給我。”

沉默兩秒,冉慶平又開口問道:“補習班不布置作業?”

“布置,寫完了。”

又是片刻的停頓,明顯是臨時找話說。冉慶平剛喝了酒回來,微醺狀态,思維比平時活躍很多,但言行卻要慢上半拍。

冉慶平喝了口水,又說道:“叫杜柒過來,我給他錢,別去給別人補習了。每天晚上過來,給你補習。他多少錢?咱們給他加,加多少都行。就是錢麽,再賺就有了。”

財大氣粗,平時還能勉強地藏住這副面孔,一醉酒就全都暴露出來了。

冉林樂不接這個話,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穿過餐廳。

冉慶平又咽下一口水,重重嘆氣:“他也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太不容易了。讓你給他的雞蛋,給了沒?”

“給了。”

冉慶平點頭:“那就好,嗯,給了就行。”

說話聲驚動旁邊的卧室,陳惠紅打開門,皺着眉走出來。她的視線掃視,從冉林樂身上略過,審視和打量的意味十分濃厚,猜想冉林樂在這裏呆了多久。

想必她也不好過,明明是在自己家裏,做什麽都要小心防備,戰戰兢兢不能肆意。

真是……何必呢?冉慶平這樣強迫一大家子,有什麽意義?每個人都過不舒心,沒人覺得自己幸福,全都被困在這個牢籠裏,他從來沒有察覺到問題嗎?

冉安跟着出來,順口問了一句:“又喝酒了?”

一家三口,附帶一個冉林樂夾在中間,怎麽看都突兀不自然。冉林樂有這個眼力見,轉身要走,不在這裏做礙眼的存在。

結果冉慶平擺擺手,沒理冉安,回身扣住冉林樂的肩膀。

……想不明白,冉慶平怎麽這麽會拉仇恨值?還不是加在他自己身上的,全都扣到冉林樂頭上了。

冉林樂被迫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應付酒鬼的耐心幾乎為零。他看着冉慶平的眼睛,認真說道:“還有事?我要去做題了。”

“沒事……”冉慶平在冉林樂的手背上拍拍,“做題,嗯,去做題。做完了拿下來,讓你哥給你檢查。”

沒人願意好嗎?冉安才不想給同父異母的私生子弟弟做家教保姆,冉林樂也不想和這個貌合神離的哥哥有更多的交集。

全都是做父親的一廂情願。

冉林樂在樓上學習,做完當天的數學題,繼續看《哈利波特》。

補習班在英語方面也是側重于課外閱讀,老師會找一些小報道、短新聞,打印下來發給他們看。

以冉林樂現在的詞彙量,讀那些短報道不需要多長的時間,倒是課外書會耗費點功夫。

正看着,冉慶平進來了。

也不知道哪裏出了邪,短短幾天,冉慶平打破了他過去幾年的習慣,實在是反常。

冉慶平拖一張方凳,在冉林樂旁邊坐下:“看書呢?”

“嗯。”

“哦,英語的啊?看這個好,能學英語,比那些亂七八糟的閑書強。這個是講什麽的?”

就是講亂七八糟的閑事的……

冉林樂敷衍:“就是個故事。”

話不投機半句多,父子兩個人相對沉默,誰都不知道該怎麽找話題。

片刻之後,冉慶平問道:“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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