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家庭矛盾
換位思考一下……冉林樂覺得,如果自己處在陳惠紅的位置上,肯定也會很不高興。
本來就是讨厭的私生子,他本身的存在就是讓人憎惡的。根本不用他再做什麽,只要他活着,就是對陳惠紅的折磨。
還要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每天都要見面,要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這是時時刻刻提醒陳惠紅,她的丈夫曾經背叛過這個家庭,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
陳惠紅捏着鼻子、硬着頭皮忍了,已經是沒辦法的事情了,只能盡力去無視這個小孩。
結果呢?這個小孩一點都不知道收斂,居然還要在家裏開聚會,給外人過生日!鸠占鵲巢,是真把這裏當成他自己的地盤了?
他這是為所欲為了啊?他有沒有點寄人籬下的自覺?
陳惠紅已經是憋了一肚子的氣,這幾天看冉慶平都不順眼,說話帶刺,做家務都敷衍了事。
緊接着,就看到冉慶平拿回來這麽大的一個蛋糕,陳惠紅不氣炸了才怪。
在一起生活是極限了,而一旦涉及到金錢,這就牽扯到了最根本的利益,會觸發敏感的話題。
畢竟現在冉林樂的吃穿用度,花掉的錢,在将來都應該屬于冉安。平白多了一個人跟冉安分這部分家産,陳惠紅作為母親,怎麽可能願意?
以前給冉林樂的零花錢,那是十年來溫水煮青蛙,慢慢浸染陳惠紅,讓她一點點接受了那部分支出。但症結依然存在,沒有解決,只需要一個導火索,立刻就會爆發。
這次的導火索就是蛋糕——在冉林樂的零花錢之外,是花在冉林樂身上的額外支出。
有一就有二,有小就有大。現在是一個蛋糕,以後會不會就是賬戶上一半的錢?
對上陳惠紅的目光,冉林樂略微思索,立刻想明白了這中間的關鍵。
陳惠紅沒有笑臉,冷言冷語譏諷道:“杜柒交到你這個朋友可真是值了,借房子過生日,連蛋糕都不用他自己買,可真是會省錢。”
冷靜,冷靜。換位思考,陳惠紅其實也是受害者,作為一個女人,要忍受丈夫的不忠,她也很痛苦。
不能跟她計較,忍住!
冉林樂深呼吸,自我心理建設,勉強忍住了罵回去的沖動。
陳惠紅還以為冉林樂是心虛,想抓住這個破綻乘勝追擊,再惡心冉林樂幾句:“要不說杜柒比你精明呢。他奶奶現在沒工作吧?也是,孤兒院出來的,生活困難,可以理解。不是還有一個去當流氓了嗎?”
扯什麽孤兒院,憋不住了!
冉林樂把書包拿到身前,拉開拉鎖掏錢包:“哦,阿姨,你是忘了嗎?杜柒自己在給人做家教,還在補習班給老師們做助手,估計暑假兩個月能賺幾千塊吧。”
一邊說着,冉林樂從錢包裏拿出來三百塊錢,放到茶幾上:“這是杜柒讓我轉交給爸爸的,給你也是一樣的。”
從第一句“你忘了”開始,陳惠紅的臉色就更難看,陰沉下去,陰陽怪氣的尖酸刻薄都維持不下去了。她的聲音拔高了,怒意沖沖地反問:“這是什麽意思?這是錢的事兒嗎?我們在乎這幾百塊?”
冉林樂客氣地笑,很真誠地解釋起來:“當然不是,這個錢還不夠打牌呢,扔了都沒人心疼的。不過該給的就得給,杜柒說了,他是靠腦子賺錢,又不是打工做苦力,很輕松的。”
陳惠紅一怔,神色僵硬起來,目光也開始瞟,安定不下來。
冉林樂補刀:“我們學校考試也有獎金的。年級前十名和班級第一名,只要核實沒有老師透題、沒有作弊這些違規現象,都有現金獎勵。”
“作弊”兩個字戳到陳惠紅的心窩,一下就把陳惠紅給徹底惹惱了。惱羞會成怒,陳惠紅憤恨地說道:“你別光說別人!你拿過獎學金嗎?”
冉林樂搖頭:“沒有。不過我的學歷是幹淨的,沒有違紀記錄,以後要是考進前幾名,倒是可以拿。”
“我看你開學了能不能拿到!”
冉林樂還是心平氣和的樣子,跟陳惠紅商量什麽大事兒似的:“我試試吧。要是拿到獎學金了,阿姨還有額外獎勵嗎?”
“等你拿到了再說!”
冉林樂想先謝謝她,省得到時候她賴賬,根本不承認,那就沒意思了。話還沒開口,冉慶平從外邊進來,皺眉呵斥:“都少說兩句!”
可惜了,這麽好的機會。
冉林樂上樓放書包,開樓梯間的推拉門時,聽到冉慶平對着陳惠紅繼續教訓:“你一天天的,怎麽那麽多話!?不說話能憋死你?”
毫不意外,又是一場争吵。
結果吃飯的時候,不見陳惠紅的影子。桌上有炒好的菜,青椒木耳肉片,西紅柿雞蛋,蒜薹肉絲。
冉林樂心知肚明,悶聲去盛米飯,拿了筷子擺好。冉安也還沒來,冉林樂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盯着飯碗出神。
冉慶平坐在主位上喝酒,就着花生米,咽下一口酒:“你吃你的,不用等。”
有這一句,冉林樂也不推脫,直接開吃。
等了一會兒,冉安從一樓主卧出來,估計是勸陳惠紅吃飯,但是沒勸動。冉安去盛了自己的飯,回來的時候,目光在冉林樂身上停留片刻,也默不作聲地坐下吃飯。
餐廳裏安安靜靜,餐具碰在一起發出的聲響微乎其微,連自己的咀嚼聲都被放大。
冉安吃了兩口,才想起來陳競翔,放下筷子去樓上叫人。平時都是陳惠紅喊陳競翔,今天陳惠紅賭氣,自己都不吃飯,也就沒顧上這個侄子。
冉安回到餐廳,這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媽想下午回老家,翔翔也一個學期沒回家了,成績單也沒給我舅他們。我下午送他們回去。”
冉慶平放下酒杯:“工地下午有事兒沒?”
“我趁中午這會兒去,放下他們就回來。”
“下午我去工地。讓你媽在家裏多呆會兒,吃晚飯前一起回來。”
冉安意外,解釋道:“我媽說住幾天……”
“住什麽?大熱天的,在誰家不煩?呆一會兒就回來。”
冉慶平一個人拍板決定,其他人就只能照做。冉安為難,吃飯的心思都不在了,戳着米飯一粒一粒往嘴裏送。
剩下一個看戲的冉林樂,暗道“不好”,想着該怎麽阻止他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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