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聰明可愛

“梁潛梁潛梁潛梁潛梁潛......”

“起床啦，太陽曬屁股了！八點鐘了，該出門了，你怎麽這麽能睡啊！”

耳邊的魔音不間歇通過耳道傳到梁潛腦子裏，在對方不懈努力的呼喚下，梁潛總算舍得從甘甜睡夢中抽離幾分。

他有很嚴重的起床氣，尤其在強行吵醒的狀态下，他緊蹙眉頭，萬分煩躁的睜開眼，長腿一擡，身子一壓，不肖兩秒便把耳邊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壓在身下，再動彈不得。

“閉嘴，”梁潛重新阖上眼，腦袋埋在周目深臉側打算睡個回籠覺，“再敢鬧我就不去了。”

聽到威脅，周目深緊抿雙唇，深怕一不小心發出聲音，梁潛就真的不帶他去鬼屋了。

但他感覺到腿間的硬物，其實很想冒死說一句：梁潛，你頂着我了......

周目深腦子沒什麽黃色思想，只是那東西太硬了，直挺挺戳在他腿間，他單純的覺得不舒服，可是他不敢再說話。

周目深其實也沒醒多久，剛睜眼，腦子還處于混沌中，僅剩的一絲清明全被即将約會的喜悅，一時忘了昨晚梁潛被他折騰到很晚才睡，到現在也不過四五個小時。

在這之前，周目深已經連續幾天沒睡一個安穩覺，得知梁潛不會出國之後，漂浮絕望的心安定下來，幾乎是一瞬間便陷入沉睡，醒來時外面已是月明星稀，卧室只留了一盞微弱的暖黃夜燈，室內一片寂靜。

他掀開被子，光着腳丫子跑出卧室，兩步并一步跑下樓梯，還剩最後幾步時，突然聽到梁潛極其大聲的怒罵。

“周目深你是不是皮癢了！給我好好走路，再他媽亂跑，老子把腿給你打斷！”

一句話的功夫，梁潛便從廚房快步走到樓梯處，被幾步臺階上的周目深跳下來一個猛撲，他差點沒穩住，連連倒退好幾步，最後還是穩穩接住了這磨人精。

“怎麽了又？”因為動作的關系，梁潛兩只手掌托着周目深的屁股，掌心的觸感綿軟又彈性，不斷引誘他伸手掐一掐，捏一捏，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

周目深雙腿夾緊梁潛勁瘦的腰，雙手捧起他的臉，也不太怕梁炮仗生氣，用力地來回揉捏，語氣憤憤，不由分說控訴道：“我醒來你不在，以為你跑了，吓死我了！”

“大晚上的，我能跑哪兒去，”梁潛翻了個白眼，“趕緊給我下來，做飯呢，不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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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周目深松開他的臉，改為緊緊環上他的脖頸，兩條腿也不甘示弱，差點沒把梁潛直接弄斷氣了。

“啧，不聽話。”這下梁潛找着掐屁股的正當理由了，一只手用力，狠狠掐了一把手心裏的軟肉，一下沒過瘾，又接連掐了好幾下，試圖恐吓人放手。

周目深軟着嗓子連聲喊疼，手上卻一點沒松勁兒。

還剩最後一道菜沒炒，梁潛怕做好的菜冷掉，不想跟他繼續僵持下去，直接強行把人打了個轉，弄到身後背着，才又進了廚房。

背上多了這麽一個人形包袱，梁潛沒好氣道：“小寶都沒你這麽粘人，煩死了。”

小寶這個稱呼一出，危機感瞬間湧上來，周目深急切問道：“小寶是誰呀？”

“我媽養的傻狗，又蠢又粘人，跟你似的。”

原來是狗狗啊，周目深松了一大口氣，還好不是什麽強有力的情敵，反駁道：“才不是，我是聰明又可愛！”

梁潛笑了，“哎喲，你還挺自信？”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嘴上不好意思承認而已。”

被輕易道破心中想法，梁潛惱羞成怒，作勢要把人掀下來，周目深眼疾手快圈得更緊，趕緊求饒，“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梁潛說得對，我又蠢又粘人，跟小寶似的！”

跟小寶似的，也是個寶貝。

周目深視線下移，看着因為他的識趣服軟而得意翹起的嘴角，偷偷笑了，暗嘆一句梁潛小笨蛋，又被他騙啦。

因為午睡的時間過長，晚上該睡覺的時候反而睡不着，周目深一直在問梁潛關于鬼屋的事，園區是什麽樣子，那些鬼都是工作人員嗎，如果太害怕沒忍住動手打人了怎麽辦，除了鬼屋還有其他娛樂活動嗎，有摩天輪、過山車、大擺錘嗎。

周目深第一次對外面的世界這麽好奇，再加上前幾天都處于面臨他即将出國的恐懼，好幾天沒這麽開心，梁潛心裏也高興，耐着性子給他科普，還在網上搜索相關圖片給他看。

結果看了圖片更興奮，那架勢恨不得當晚就出門，把鬼屋以及游樂園裏的所有游戲設施都玩個遍。

能帶周目深出去玩兒，梁潛雖然也挺興奮，但一想到明天可能會出現的場景，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但看着周目深憧憬的眼神和臉上的笑容，他暗嘆一聲，死就死吧，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梁潛這個回籠覺并沒睡多久，心裏一直惦記着呢，知道周目深昨晚就等不及了，這會兒終于天亮了，怕是早就按耐不住恨不得閃現鬼屋的心情。

上次周目深生日，韓落給他買了好幾套衣服，梁潛去衛生間洗漱，讓他自己選喜歡的穿，結果等他刷完牙出來，人還是穿着一身睡衣，愁眉苦臉坐在床邊，櫃子裏本來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現下已亂作一團。

周目深一看到梁潛，突然靈光一閃，問道：“梁潛，你穿什麽呀？”

“我？”梁潛對穿着一直很随意，夏天基本就是體恤休閑褲，他走進衣櫃，随手拿了一件白色體恤和黑色工裝短褲，“這個吧。”

周目深點點頭，從自己的衣服堆裏找到相同顏色的上衣和短褲，當着人的面就開始脫衣服，梁潛視野被白花花的嫩肉侵占，再看不見別的，可他又不敢多看，不然剛消停的兄弟又得站起來。

梁潛艱難移開視線，轉過身，也開始換衣服，穿好回頭，就看到一張青春洋溢，似乎沒有絲毫憂愁的笑臉，上身穿着略寬松的純白體恤，下身也穿着一條純黑短褲，很純很乖的打扮，顯得年齡更小，讓他不願沾染。

他想定格這一刻，定格對方的笑容，想讓他永遠開心快樂。

只是吧......

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大截又直又白的腿，太過刺眼，梁潛眯縫起眼，盯着那處吩咐：“不準穿短褲，換了。”

周目深不解的問：“為什麽呀？”你不也穿了！

“再多嘴，聽不聽話？”

周目深倒不是非得穿短褲，只是看梁潛這麽穿，就選了類似的，梁潛既然不喜歡，他當然不會堅持，于是重新挑了一條黑色長褲，問：“這個呢？”

梁潛這才大發慈悲點頭，“可以。”

期待一晚上的約會，出門才知道想得太簡單。

長時間沒接觸人群的周目深，非常不習慣，他仿若是躲在深山老林獨居幾十年的野人，突然回到充滿煙火氣的人間，對周圍的人聲、車聲、鳥鳴聲都充滿恐懼，雙腿像是灌滿了鉛，挪不動步伐。

梁潛看他面色卡白，額角處隐隐冒汗，不由擔心道：“要不回去吧，過段時間再出來。”

周目深想搖頭，想說不要，但他像是失聲了一般，喉嚨被徹底堵上，說不出話。

“嘻嘻嘻，媽媽快來追我呀！追到了星星請你吃棒棒糖哦，啊！對不起對不起。”

周目深和梁潛正僵持着，前者突然被撞了一下，軟軟的觸感從大腿上傳來，引得周目深驚起一片雞皮疙瘩，身體越發僵硬，腦袋動不了，只能下移視線，看到腳邊仰着肉呼呼的臉蛋，一臉歉意望着他的小朋友。

“哥哥，對不起，撞疼你了嗎？我請你吃棒棒糖，甜甜的味道可以趕跑所有疼痛哦！”星星一邊說話一邊高高舉起手裏唯一的棒棒糖，殷切地看着眼前特別好看的小哥哥。

周目深想伸手接，想說沒關系，不疼，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得到回應，星星有點失落，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間蓄起了一層水霧，“哥哥......對不起，星星真的不是故意的。”

星星媽媽氣喘籲籲跑過來，拉着女兒後退兩步，彎腰道歉，“不好意思啊，沒事兒吧？”轉頭低聲訓斥，“讓你別亂跑，注意看路，把人撞了吧，跟哥哥道歉了嗎？”

“道歉了，可是哥哥好像不願意原諒我......”星星很委屈，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呀，還想把最喜歡的糖果送給哥哥，但他還是不理人。

梁潛見周目深一直不說話，只能代他回答，“沒關系，下次小心點。”

星星媽媽拉着女兒轉身離開，沒走兩步被一道忐忑遲疑的少年音叫住。

“等......等一下，”太久沒跟陌生人說話，周目深在心裏醞釀許久，總算是得以在母女倆離開前開口，“那個糖，還能給我嗎？”

“嗯！能的能的！”星星眼睛亮了起來，掙開媽媽牽着她的手，跑到小哥哥身前，笑眯眯伸手遞給他。

周目深伸手接過，小聲說了句謝謝。

“那哥哥是原諒星星了嗎？”

小女孩眼裏濃厚的期待，周目深沒辦法無視，他僵硬着點點頭。

“謝謝哥哥！”星星頓時笑開了，圓溜溜的眼睛彎起來，想一輪月牙，“你快點吃，吃完痛痛就會飛走啦，哥哥再見。”

周目深依言打開糖果袋，含着棒棒糖，右臉冒起一個小山包，口腔裏滿是草莓的甜美味兒，小女孩撞他那一下沒什麽感覺，沒有疼痛可驅趕，但方才差點将他淹沒的緊張和恐慌，在這甜甜的味道覆蓋下，似乎真的消散不少，整個人放松了很多。

梁潛把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裏，暗自松了一大口氣。

前往鬼屋這一路，因為梁潛在身邊，因為這顆糖，因為即将到來的完美約會，周目深所有的害怕和不安漸漸從身體裏抽離，餘下的全是期待和興奮。

當在人潮擁擠的游樂園門口見到舒越時，周目深更是喜出望外，他沒料到舒越會和他們一起，熟悉的人多一點，會讓他更加放松，他偏頭看了梁潛一眼，心裏漲得滿滿的，認為是梁潛擔心他而特意安排的。

不只周目深意外，梁潛也很意外，并且非常不爽，後天的旅行跟着一起湊熱鬧也就算了，他和周目深鬼屋之約也來插一腳，真不愧是位居他讨厭之人榜首。

看來是時候打一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