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蠱惑·妖言

“你的話真可笑。1”倉央牙冷冽的眼神，讓梅索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梅索慌亂之中，更加賣力的說着：“倉央公子難道忘了你父母是怎麽死的嗎？如果她月尊白瑪真的能通神，為什麽不救你的父母？你父母含辛茹苦将你拉扯成人。而你呢，竟然為仇人賣命。”

“你不用再說了，月尊祭司早已經将不會通神的事告訴我了。而且，是我親手殺了格魯派的妖僧。現在，你說什麽都沒用了。”倉央牙的手捏着長劍的柄。

梅索見狀，連忙說道：“月尊白瑪跟你說的這些都是騙你的，如果她不能通神，她為什麽能将別人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說出來。你也看見了，在睚部落時，月尊白瑪自己并沒有張嘴，而勝于卻從天空中飄到了我們的耳朵。”梅索見倉央牙面色上浮過一絲疑惑，便繼續說道：“你殺了我沒關系，我本就做了死亡的決心。但如果你這樣活得不明不白，還為仇人賣命，你到了九泉之下，如何跟你的阿爸拉和阿母拉交代？”

倉央牙眼神中的疑惑更重了。梅索趕緊抓住這一絲空隙，說道：“我來竺巴噶舉比你早，更比月尊白瑪早。倉央公子有所不知，好幾個晚上，我和月尊白瑪睡在同一個帳篷裏，我看到她從床上憑空消失了。可到了早上，月尊白瑪又出現了。”

倉央牙看着梅索，不知道梅索的話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梅索繼續說道：“還有一次，竺巴噶舉的兩個叛徒想要謀害教主，月尊白瑪竟然可以将那兩人頭天晚上所商量的話一字不漏的說出來。更令人奇怪的是，那聲音，根本就是那兩個叛徒的聲音。如此之人，她豈能沒有通神的本事？”

梅索見倉央牙面色略微有些悲怆，便說道：“她既然能通神，可又為何告訴你她不能通神？難道僅僅是為了讓你相信她不救你的父母不是她的過錯嗎？”

“你什麽意思？”倉央牙問道。

梅索的嘴角露出一絲欣喜，很好，這個男人這麽快就上鈎了。

梅索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那山洞我不熟悉，而且光是聽他們說也知道兇險叢生。當日我到山洞去，完全是出于好心，想要看看隊伍打磨螢石的事進展如何。可沒有想到，竟然會被月尊白瑪污蔑。月尊白瑪設置了機關，害得這麽年輕的月兒姑娘便要在床上渡過餘生。”

梅索一說到倉央月，倉央牙的心就痛得厲害。

梅索抓住倉央牙的軟肋繼續說道：“月兒姑娘這麽年輕，又這麽漂亮。應該有一個男人來好好疼她的，可沒想到現在竟成了這般模樣。月尊白瑪現在已經害殘廢了月兒姑娘，下一個目标，便是你倉央公子了。”

“我？”倉央牙驚訝道。

梅索說道：“難道不是嗎？倉央公子你想，月尊白瑪為何要告訴你，她不會通神。連我們教主，她都沒有告訴。這其中就沒有貓膩嗎？”

“那她的貓膩是什麽？”倉央牙問。

梅索說道：“月尊白瑪這手段就是想讓倉央公子你放松警惕，然後給你來個出其不意。”

“好一段說辭，你不去當說書先生簡直可惜了。”月尊白瑪的聲音，從小路旁的草叢後傳來。一行人為月尊白瑪撩開草叢，便露出月尊白瑪一身紅妝的模樣。倉央牙看着，也不禁覺得有些醉了。

月尊白瑪在婢女們的攙扶下，走上前，說道：“梅索，本座可從來沒有想到你有這樣的口才。好，好。”

梅索有些畏懼的往倉央牙的身後躲，倉央牙閃開，讓梅索無處遁形。

梅索沒有退路，便幹脆不再尋求退路。看着月尊白瑪，說道：“本公主難道有說錯嗎？如果你真的不會通神，又怎麽可能憑空弄出些聲音出來？你明明能夠通神，可你偏偏眼睜睜的看着倉央公子的父母去世。1你這樣的女人，心中有多歹毒，恐怕沒有人比本公主更清楚了。”

“你說夠了嗎？”月尊白瑪知道，梅索拿照相機和錄音筆的事情說事，她月尊白瑪一點也不占優勢。但在氣勢上，月尊白瑪依然不輸于梅索。

梅索繼續說道：“那山洞，只有你和教主清楚，本公主怎麽可能清楚？你為了将我從竺巴噶舉趕走，竟然這樣陷害我，現在還蠱惑教主用這樣的計謀設計我。月尊白瑪，你的心好歹毒？”

月尊白瑪往前，盡管身子還很虛弱，但憤怒的力量支撐着月尊白瑪掙脫婢女的束縛，逼到梅索的身旁。

“教主可是在山洞親眼看到你的，這一點你還抵賴嗎？”月尊白瑪真的無法再容忍梅索了。

梅索冷笑一聲，說道：“你會點妖術，自然有辦法蠱惑教主，讓教主看到幻影也不是難事。沒想到你為了趕我走，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說完，梅索又看向倉央牙，說道：“你看她，現在為了陷害我，連我要走，都不給這條生路。倉央公子，難道你還要讓你的妹妹在竺巴噶舉之中，受這妖女的陷害嗎？現在是不能行走，那下一刻呢？說不定連命都沒了。沒了命還是輕松的，就怕這妖女讓你妹妹生不如死。”

月尊白瑪冷哼一聲，說道：“梅索，原來本座對你的認識，要重新開始。”

梅索不敢去迎接月尊白瑪的目光，她拉過倉央牙的手臂，說道：“倉央公子，你一定殺了這個妖女。不然，不但是你妹妹，就連你，還有竺巴噶舉這麽多人的性命都會喪生在這妖女手中。”

月尊白瑪卻并不去看倉央牙，她相信他的判斷力。

梅索見倉央牙無動于衷，連忙再次用力拉了拉倉央牙的手臂，說道：“你怎麽了？難道要我們所有人都死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才會動手嗎？想想你死去的阿爸拉和阿母拉，他們死的時候，這個妖女明明可以用妖法救他們的，可她沒有這樣做。她就像看戲一樣看着這一切，等看膩了，才拿出法器，停止了這場戰鬥。這一切，倉央牙！難道你都忘了嗎？你如何去面對你九泉下的父母？”

梅索的話，讓倉央牙的眼眶為之一紅。

月尊白瑪的目光不得不移到倉央牙的臉上，見他如此難過，心有不忍。

“梅索，第一次，你的婢女想要害我，沒有得逞，你損失了一名心愛的婢女。第二次，你的婢女想要害我，沒有得逞，她成了将你引誘至此的人。第三次，就是現在。你重傷我，蠱惑倉央公子，居心何在？”

梅索冷笑一聲，說道：“你問本公主居心何在？實在好笑，本公主才是來竺巴噶舉最早的女人。教主這輩子只可能擁有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必須是我。”

月尊白瑪不由得苦笑一聲，“原來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虛名？”像她這樣的女人，為何不生在中原的皇室後宮，那兒有永遠不會停息的後宮争鬥，那兒可以讓梅索一展所長。

梅索說道：“什麽叫就只為了一個虛名？你現在頭上的祭司頭銜，本也應該是我梅索的。本公主已經在暗示教主，要封本公主為竺巴噶舉的祭司的。奈何你，月尊白瑪，竟然半路殺出後，一把便搶去了祭司的頭銜。你憑什麽？”

月尊白瑪笑笑，她不想再謙虛了。月尊白瑪往前逼近一步，目光直直逼迫着梅索的目光，說道：“你說憑什麽？”

不用具體說明，月尊白瑪的問題，每個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月尊白瑪繼續說道：“本座雖然救不了也沒有救下倉央公子的父母，但我卻讓整個竺巴噶舉的教徒和整個螭部落的子民存活下來。本座雖然沒有通天的本領，但本尊卻讓竺巴噶舉一次次渡過危機。而這些，梅索，你做得到了嗎？這就是你要的答案，你現在還要問憑什麽嗎？”

梅索冷笑一聲，倔強和不甘的冷笑。即使月尊白瑪的話讓梅索說不出一句話來，梅索依然不想在氣勢上被月尊白瑪這個女人壓迫得太不堪。

這時，梅索的目光無意間再次落到大梅的身上。大梅正低着頭，不知所措的模樣。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月尊白瑪冷眼看着梅索的這一動作，大梅捂着右臉，低着頭，仿佛不敢迎接梅索此刻的目光。而倉央牙也被梅索這一動作驚訝得不知道這個女人心中到底是怎樣想的。

梅索走到大梅身旁，說道：“你這個賤婢，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你明明知道她是妖女，害死了倉央公子的父母，還害殘廢了月兒姑娘，現在又要殘害我。可你竟然會幫着這樣的妖女，一起做壞事。我真為你感到羞恥！”說着，梅索就要再打大梅。月尊白瑪也只是冷眼看着，并不插手。

倉央牙的眼睛看着地面，他不知道梅索的話是不是對的，但只要一想到父母仍然年輕卻死了，心裏就堵得慌。如果他的父母沒有死，他和妹妹也不會來到這兒。倉央月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大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因為最近總是做這個動作，膝蓋已經擦破很大一塊皮，以至于膝蓋剛一碰到地面，嘴裏便不由得發出“嘶”的一聲。

大梅哭泣着說道：“公主，奴婢知錯了。可奴婢沒有辦法，如果奴婢不這樣做的話，不這樣做的話……”後邊的話，大梅已經編不下去了。但梅索需要的，已經足夠了。梅索大聲呵斥般說道：“就會怎麽？你竟然害怕這個妖女的威脅，你要知道，這個妖女可是要害死整個竺巴噶舉。你一個賤婢，死不足惜，可你竟然害怕自己喪命，以至于置整個竺巴噶舉教徒的性命于不顧。本公主不需要你這樣的婢女，從今以後，你我的主仆情分就到此……”

梅索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倉央牙高舉長劍，向月尊白瑪刺了過去。一時間，所有人，包括梅索，都張大了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尊白瑪嘴角含笑，苦澀的笑，看着倉央牙，那麽優雅，那麽絕望，又那麽哀傷。

終于，劍穿透月尊白瑪的衣物，觸碰到衣物後皮肉的柔然。

“祭司！”陪同月尊白瑪而來的婢女們驚叫一聲，趕緊上前扶住月尊白瑪。月尊白瑪身子本就沒有恢複，再加上這一劍，身體根本無法消受。

閉眼，但月尊白瑪的嘴卻沒有閉上。“你終究還是不信我，你終究還是……”月尊白瑪暈厥過去，帶着心中的惆悵和哀傷。

梅索驚訝之餘，嘴角含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婢女們扶着月尊白瑪，淚水從眼眶中墜落。倉央牙的劍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梅索拍拍倉央牙的手臂，說道：“你終于為竺巴噶舉除掉了這個妖女。”梅索說完，嘴角再次揚笑，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馬賊被除，她不用再去做什麽壓寨夫人。教主即便要怪罪她，也不過會象征性的給點懲罰。從此之後，這竺巴噶舉便唯有她梅索一個女主人了。

倉央牙看着婢女們扶着月尊白瑪離去的背影，心中各種複雜的情緒齊齊湧來。

大梅從地上站起，走到梅索的身後。主仆默契的模樣，讓一旁的倉央牙都感覺到可怕。

馬賊窩點，黃土地上。

“教主，我們搜遍了整個地方，都沒有看到牟楠的影子。而且也問了很多士兵，也都沒有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男人被擄。”波瓦向阿旺楠傑禀報到。

阿旺楠傑掃視着四周，說道：“怎麽可能一個大活人就憑空消失了。”

波瓦說道：“或許牟楠并沒有被擄來，而是去別的地方了？”

阿旺楠傑沉思片刻，說道：“不可能，牟楠出了營地是為了找梅索算賬。既然梅索被擄了來，那牟楠也十之八九也被擄了來。只是，擄了牟楠的人，一定另有玄機。”說着，阿旺楠傑的目光落到地面上。

波瓦看向地面，半眯着眼，說道：“教主的意思是……”

阿旺楠傑點點頭。

衆人受命令後，便按着阿旺楠傑的吩咐，找尋黃土地下的密室。

果然，在一房間之中，一士兵看到一塊橫躺着的木板。木板上面有很多灰，但細心看去，也能看出是故意做成這樣的。

士兵向阿旺楠傑禀報後，阿旺楠傑和波瓦立即來到此處。

打開木板，果然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口子。

波瓦跳入黑洞口中，阿旺楠傑也跟了上去。

“誰！”下方傳來女人警覺的聲音。

波瓦立即伸開手臂，護住身後的阿旺楠傑。阿旺楠傑拉下波瓦的手臂，兩人繼續往前走。而其他士兵也跟着從黑洞下來，小心翼翼的往前。

“誰？”見沒有人說話，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女人聲音的背後，還有一個沉悶的掙紮聲，像是被捆綁塞嘴後的人發出來的聲音。

波瓦側過臉，看了下阿旺楠傑。教主預料果然沒錯，牟楠很有可能就被綁在這些地方。

“再不說話，老子可就不客氣了！”女人粗犷的聲音，讓衆人都覺得刺耳。

波瓦說道：“我等來找一個朋友，如果你們識相，就把這個朋友交出來。如果你不識相，也就不怪我們像對付外邊的馬賊那樣對付你們。”

“什麽？你們連大當家都對付了？”女人粗犷的聲音再次響起。

走過長長的黑暗隧道，前方便有柔和的光線從泥土窗外折射進來。

這時，衆人也才看到女人的廬山真面目。

肥胖的臉，眉毛似有還無，塌陷的肥鼻子讓人感覺就像是糊上去的一團稀泥。衆人都不由得避開那肥胖女人的極品臉，尋找牟楠的影子。果然，看到土屋的角落，牟楠被牢牢的捆綁着，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淩亂不堪。

波瓦和士兵們都開始同情起牟楠來，在這之前的日子，這家夥到底遭受了怎樣的罪惡。別說被這肥胖女人扒衣服了，就連一直看着這肥胖女人，都是一種刑罰。

波瓦伸出長劍，其他士兵的長劍也都緊緊的握在手上。肥胖女人笑道：“我這兒雖然是地兒小，老子也只有一個人，但這是老子的地盤，要你們活還是要你們死，都得由老子說了算。我看，兩位小哥哥，”說着，胖女人走向阿旺楠傑和波瓦。“你們長得這樣标志，讓老子看了就心癢癢的，不如就留下來，好好當老子的男人！”

波瓦一劍劈掉女人伸出來，就要摸向阿旺楠傑的手。

女人哀嚎一聲，衆人都覺得震耳欲聾。瞬間，女人按動土牆，忽然，土牆漸漸收起，從土牆後出來一排排發繡的滾筒。滾筒上都有尖銳的鐵釘，鐵釘足有手臂大小。

女人忍着劇痛，笑道：“你們現在就想死嗎？還是留下來，給老子做玩物？”

波瓦立即把劍橫放，阿旺楠傑也把劍橫放，其他人也紛紛照樣做。

女人笑道：“你們這樣做，只是徒勞無用罷了。這牆上的機關多到老子自己都記不住，如果你們答應做老子的玩物，老子現在就收回機關。讓你們每天都過得舒舒服的。可如果你們要是不識擡舉，也就不要怪罪我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