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人形青煙

“月尊祭司這是怎麽了？”一婢女看到月尊白瑪手上搖曳的緋紅火焰，不禁好奇的問道。1

月尊白瑪嘴角揚起一絲自嘲的笑意，“只是擦槍走火而已。”

“是嗎？”婢女們誤解了月尊白瑪的自嘲，不禁再次投來羨慕的眼神。也将月尊白瑪眼角的怒意和悲涼看成是女子嬌羞。

婢女們互相玩味的看了一眼，紛紛退下。

月尊白瑪回到房間，為阿旺楠傑擦洗幹淨。當月尊白瑪再次打量阿旺楠傑滿身均勻的肌肉時，一雙眼睛竟然會被深深的吸引了去。可一想到剛才，這個一直以來對自己還不錯的男人，竟然會那麽深情的呼喚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月尊白瑪心裏就是氣。

月尊白瑪手上的巾帕才剛剛擦拭到一半，月尊白瑪便再也無法安心繼續為阿旺楠傑擦拭身體了，索性狠狠把巾帕扔到阿旺楠傑的背上，轉身離開。

就在月尊白瑪要踏出房間的大門時，餘光瞥見房門拐角處有一縷淡淡的青煙。若不是月尊白瑪先前就看到了一縷煙霧，一定也不會看到此刻的這一縷。

月尊白瑪正要細看時，卻發現這一縷青煙往後縮了一步。這個動作着實把月尊白瑪吓了一跳，這不是人才會有的動作嗎？這不過是一縷青煙而已，又怎麽會這樣。

月尊白瑪裝作什麽也沒看見，退回房間，假裝翻箱倒櫃，做着一些極為平常的事。餘光卻在打量着那一縷青煙，月尊白瑪的心一直懸着，雙腳泛着軟。

餘光裏，那一縷青煙竟然躲到了門後，卻又探出一點煙霧，探看着月尊白瑪的舉動。

好厲害的東西！月尊白瑪心裏一陣發麻。難道這世上真有靈異的事？不對，雖然世間上的事不是所有都能用科學的方式來解釋，但月尊白瑪相信靈異鬼怪卻是沒有的事。

不管你是神魔鬼怪，還是什麽東西，月尊白瑪都決定好好和她較量一番。

老婦人回到洞中，梅索幾步上前，“怎麽樣？”

咕咕喇看見母親回來，也連忙上去關心一陣。

老婦人看到梅索那麽着急的樣子，說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們現在就可以知道月尊白瑪的一舉一動了。”

梅索不禁着急起來，雙眼挑了一眼老婦人：“本公主要的，可是讓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不和，而不是要監視他們。”

老婦人不再說話，徑自的搗鼓着一些小玩意。

梅索伸出手想要抓住老婦人的手臂，咕咕喇卻擋住了梅索，“阿母拉辦事你盡管放心好了。”

“最好像你說的這樣，否則，本公主要讓你們所有人都去死。”梅索不悅的進入山洞之中。咕咕喇走到母親身旁，想要幫老婦人做些什麽，老婦人卻一把甩開咕咕喇的手。“阿母拉，您這是怎麽了？”咕咕喇看着母親，心裏也覺得憋屈。

老婦人掃了一眼梅索離去的方向，綿長的嘆息在山洞中回響：“我們到底是做了什麽孽？王國興盛時，要聽從那一幫流氓的。現在王國衰敗，好不容易成了自由之身，卻又被一個女人牽制住了。”

咕咕喇疑惑的看着母親，說道：“阿母拉，梅索公主說要幫我們複興璃國的。”

老婦人掃了一眼梅索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一個靠下三濫手段控制他人的人能成大器？最好她能像她說的那樣，也免得落了個馬幫們的下場。”

咕咕喇看到母親搗鼓出來的一縷煙霧，“阿母拉用的是這種？”

老婦人點頭，目光卻看着那縷單薄的煙霧，“這種不但能讓中毒的人産生強烈的幻覺，做出一些蠢事，說出一些蠢話。還能讓這縷煙霧監視中毒人的舉動。”

“兒臣雖然聽說過這種，卻從沒有見過。既然阿母拉的這種東西這麽厲害，我們為何不……”說着時，咕咕喇的眼神神秘的掃了一眼梅索的方向。1

老婦人立即用手指捂住咕咕喇的嘴，并瞪了一眼咕咕喇。“都這麽大的人了，說話還是這麽沒分寸。如果事情是你想的那麽好辦，我還會在這兒受這種牽制嗎？”

“知道就好。”梅索的聲音，讓咕咕喇和老婦人都有些措不及防。

昏暗的光線，看不清梅索的臉，但光從她的聲音就可以知道她此刻陰冷的表情。

梅索逼近老婦人，咕咕喇連忙護在母親前邊，張開雙臂，“你要做什麽？”咕咕喇面對梅索時心裏是沒底的，他的身體裏還放着梅索給的毒藥。當咕咕喇與梅索相隔不過半米時，才看清梅索的手上拿着一粒藥丸。

“你要幹什麽？”咕咕喇知道那藥的厲害，說什麽他也不會讓梅索将這東西放入母親的身體裏的。

梅索含笑，看着咕咕喇道：“你們都是統一戰線的人，我怎麽能區別對待呢？來吧，吃下去什麽都好說。”

老婦人之前犀利的目光也換成了一種妥協，“老朽體質虛弱，吃了這東西怕是承受不起啊。”

“是啊，梅索公主，阿母拉都這麽大歲數了，絕對承受不起這種毒藥啊。也怪我窩囊，沒有讓阿母拉享過一天福。可就算我拼了這條命，我也不會讓你把這藥強行喂給阿母拉吃的。”咕咕喇的丹鳳眼裏泛着淚光。

梅索嘴角含着一抹嘲諷的笑意，“好一個孝子，好，既然你要講究孝道，本公主也可以成全你。你的阿母拉不吃可以……”

“真的嗎？”梅索的話還沒說完，咕咕喇就仿佛在黑夜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梅索嘴角的嘲諷拉扯得更大了，“當然是真的，我只需要引動你身體裏的機關毒丸就可以了。”

“你……”老婦人氣得不知該拿梅索怎麽辦才好，極度氣憤和極度無奈之下，老婦人唯有掀開咕咕喇的手臂，一把将梅索的藥搶過來，扔進嘴裏。

梅索冷哼一聲，“好識趣的母子。”

“現在你可以放過我們了吧！”老婦人憤恨的看着梅索，眼神如同一把劍，一把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的鈍劍。

梅索笑笑，“還沒有複興璃國呢，我怎麽可以這麽輕易的放過你們。”

複興璃國是好的，可老婦人心裏總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咕咕喇卻沒有感受到這份不祥，他看向梅索模糊的輪廓，“你記得就好。”

梅索笑笑，進入山洞之中。

老婦人看着梅索離去的身影，心裏急火攻心，一下子雙腳發軟，整個身體都沉了下去。

“阿母拉！”咕咕喇看到母親這樣，心裏着急不已。這時兩名侍衛看到老婦人這樣，連忙上前幫忙攙扶。

老婦人虛弱的說着：“我沒事，沒事，你們都各自忙去吧。”老婦人扶着咕咕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梅索進入山洞之內，看到小梅正在忙活着針線。

“你這是在做什麽？”梅索一把扯過小梅手上的布料，小梅近乎本能的拽着布料不放手。待看清楚來人就是梅索公主時，這才松開手，說道：“夏天快來了，我拿着以前的布料給梅索公主做一件夏天的衣服。”

“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做衣服嗎？”梅索狠狠的将手上的布料仍在地上，布料上的針掉落在山洞中的石板上，發出微弱而清脆的聲音。

小梅身體一抖，連忙站起身走到梅索的跟前行禮。“奴婢知道，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複興璃國。奴婢知道錯了。”

“啪——”一記耳光，清脆的打在小梅的臉上。

小梅捂着臉，眼眶中泛着淚光，燭火搖曳，映襯着淚光點點，更顯出幾分凄涼。

梅索看着小梅，字字清楚的說：“複興璃國，那是那一幫蠢貨的目的。本公主的當務之急是要讓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不得安生！你這小小的奴婢，如果壞了我的大事，本公主決不輕饒！”

小梅連忙跪地，“是，公主。”

梅索看了看燭火，“這燭火點在這兒可不是讓你用來做些沒用的東西的。”說罷，一吹氣，燭火便熄滅掉了。

小梅看着梅索進入山洞內室，心裏一陣悲涼。

梅索進入內室，拿出月尊白瑪曾經送給她的那件白色裙衫。“果然是稀世珍品，摸起來的手感這麽好。當年，月尊白瑪在墨脫就是以這樣一件白衫奪了數位公子哥的眼。而今，這件白衫看來也是要背叛它真正的主子完成我的計劃了。”

說罷，梅索褪去身上的衣衫。白皙的皮膚在溫暖的山洞中顯得旖旎，瘦弱的身板更顯出幾分仙氣。如果沒有那些惡狠狠的話，如果沒有那不堪的心靈。梅索，也算是個美人的。只是，當月尊白瑪出現後，阿旺楠傑就再沒有看到梅索的美。他的目光，都只落在月尊白瑪一個人的身上。

“但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不會太久了。”梅索呢喃着，将最後一點衣物也褪在地上。

“誰？”梅索敏銳的感覺到燭火的背後有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對不起，我只是路過，幫我阿母拉拿點喝的東西。”咕咕喇驚慌失措的回答。

梅索低頭，沉吟一下，擡頭，“你過來。”

“啊？”咕咕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最害怕的就是梅索以此引爆他和母親身體內的毒丸。梅索伸出右手食指，“你過來。”

咕咕喇似乎已經習慣了梅索的命令，但越是靠近，咕咕喇越是不能呼吸。梅索的身體就如同一方白玉，泛着誘人的光澤。咕咕喇的丹鳳眼更顯得狹小，不禁咽了咽口水，喉結跟着不安分的動了動。

待咕咕喇距離梅索還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時，梅索突然上前，咕咕喇一陣激靈，就要轉身跑開。“做什麽？”梅索魅惑的聲音挑逗着咕咕喇的極限。

“我……我……我不該在這兒的，我……只是來找水的，阿母拉還等着我呢。”咕咕喇結結巴巴的說着，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梅索含笑，“就讓你的阿母拉等着好了，本公主有件事想要問你。”說着，梅索修長的手臂搭在了咕咕喇的雙肩上。兩條瘦長的手臂，卻讓咕咕喇感覺到十分沉重。

“公主請問，請問。”咕咕喇的額頭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汗，這一刻他更加明白阿母拉曾經對他說的話。漂亮的女人都不能随便碰，能随便碰的，都有麻煩。

梅索收回雙臂，“瞧你這沒出息的樣，看個女人而已都緊張成這樣。”

咕咕喇連忙讨好般的說道：“梅索公主太過美麗，我等庸俗之輩無福消受，所以緊張了些。”

梅索大笑兩聲，“好甜的嘴，那本公主問你，我美嗎？”

梅索用食指托起咕咕喇的下巴，但當他看到咕咕喇一雙并不美麗的丹鳳眼時心裏不禁有些惱怒。“你這樣的貨色，和竺巴噶舉的一個喽啰都比不上，更別說和阿旺楠傑比了。”

咕咕喇連忙回答：“是，是是。”

梅索的手奮力一推，咕咕喇倒退好幾步。

“滾出去！”梅索愠怒的吼完後，撿起地上的衣物向咕咕喇扔了過去。咕咕喇只得趕緊退出這間山洞。

穿好白色衣衫，描好細眉，“該我出場的時候了。”梅索放下胭脂物件，站起身，看着暗色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笑了笑。

月尊白瑪在走廊上吹着風，“辛苦你了，妖花夫人。”美景搭配着朱紅雕欄，相得益彰。妖花夫人笑笑，“只要月尊祭司和教主喜歡就好。”

這時一婢女匆匆前來，“月尊祭司，有一個女人求見。”

“誰？”月尊白瑪不禁疑惑起來。

婢女癟癟嘴，“是梅索。”

她來了？月尊白瑪站起身來，婢女連忙上前攙扶，“月尊祭司還是不要召見這個女人吧，她這次前來肯定沒好事。”

“不見見怎麽知道沒好事？不過，你跟城門口的守衛們說，不要放她進來。”月尊白瑪向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婢女低着頭，一副很為難的模樣。

“怎麽了？”月尊白瑪疑惑的停住了腳步，“她已經進來了？”

婢女為難的點點頭。

“也好，我也不用再去城門會這位老朋友了。”月尊白瑪說着，沿着左手邊的小路向前。

婢女們互相擔憂的看了看，連忙跟在月尊白瑪的身後。

溫厚望從庭院後走了過來，“月尊祭司這是要去哪兒？”

妖花夫人在長廊上的木椅上坐下，為自己和夫君倒了一盞茶，“希望這對鴛鴦是好事多磨吧。”“你是說月尊祭司和教主？”溫厚望接過夫人為自己倒的茶，一口飲下。

妖花夫人嘆息一聲，說道：“我們做匠人的，還是做好本分工作吧，其他的事情也管不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看都把你累成什麽樣了。”妖花夫人心疼而又略帶責備的看着溫厚望。溫厚望笑笑，“這可是你答應下的活兒，就算我再苦再累也得完成啊。”

妖花夫人癟癟嘴，仍然少女的模樣。溫厚望寵溺的笑笑，放下茶杯。“随我去一處地方吧。”

妖花夫人疑惑的看着溫厚望神秘的表情，“去哪兒？”

溫厚望說道：“你不是很想用溫泉水沐浴嗎？前天我跟教主借了兩匹好馬，就是為了讓你能再忙完後去好好泡一次溫泉水。”

“夫君，你真好。”妖花夫人說着就要上前，溫厚望連忙跑開。

“跑什麽？”妖花夫人連忙追了過去。

月尊白瑪聽到身後妖花夫人和溫厚望爽朗的笑聲，心裏實在羨慕。人活着，能這樣，還奢求什麽？婢女們看到月尊白瑪略微回頭時那一抹感傷心裏都不好受，再想到梅索這個女人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心裏更是憤憤不平。

“你來了。”月尊白瑪對梅索不知道該稱呼姐姐好，還是妹妹好。因為在梅索嘴裏，她一會兒稱呼月尊白瑪妹妹，一會兒又稱呼其為姐姐。

梅索含笑，走到月尊白瑪身旁。“我來看看妹妹。”

月尊白瑪含笑，當她的目光落在梅索身上一襲白衫上時，笑容卻凝固了。

梅索見月尊白瑪注意到了自己的這身裝扮，不禁張開雙臂，“妹妹覺得怎麽樣？還好看吧？”

月尊白瑪笑笑，“很好看。”

梅索身體前傾，湊到月尊白瑪的耳畔，“這還多虧了妹妹相贈呢。想當年，妹妹可是穿上這件白衫，風靡了整個墨脫城呢。”

月尊白瑪含笑，“一切都過去了，你穿着似乎也挺合适。”

“教主呢？”梅索故意轉移話題，表現出對阿旺楠傑過度的關心。月尊白瑪的心略微被刺痛了下，“教主有事，不方便接見你。”

梅索立即拉着月尊白瑪的雙手，“教主怎麽了？教主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好妹妹，你一定要告訴我，教主他到底怎麽了。沒有我的照顧，教主總是像個小孩子，容易生病，容易犯傻。妹妹，快告訴我，教主在哪兒。”

梅索的眼眶泛着淚光，如果說梅索的表演是假的，但她的淚卻是真的。她知道阿旺楠傑沒事，但一想到自己鐘愛的男人和眼前這個女人親昵纏綿，心就痛得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