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許瑩清
回到了許府,許瑩然的生活又恢複了原樣。只不過每十天她就會偷偷溜出去一趟,因為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開口,許瑩然就顯得輕車熟路,她把馮嬷嬷繡的手帕、荷包交給百裏,讓百裏幫他們賣,但這次許瑩然堅持和百裏三七分成,畢竟,這是一個長久的買賣!
一轉眼時間就到了臘月十五,此時,許府上下都有了過年的氣氛,看着年貨一車車的拉來,許府的丫頭們圍着一個又一個的大木箱子。
“這是什麽啊!黑不溜秋的還有刺!”
“快來看啊!這個東西圓圓的還有一個雞蛋黃!”在新進府的丫頭們叽叽喳喳的讨論聲中,時不時傳出這樣一聲驚嘆。正在幹活的前院小厮聽了丫頭們的話,一陣嗤笑道:“這些都是海貨,沒見過了吧!這些東西啊,就是把你們都賣了,也買不了這一箱子!”
許府一幹小丫頭聽得目瞪口呆。
這樣的熱鬧與許瑩然無關,和月園也無關。雖然是這樣,但月園看門的兩個婆子此時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遠客號的海貨該到了吧!不知道今年會來些什麽?還記得去年是魚翅,那味道...茲茲”其中一個大臉婆子,擦了擦嘴角,說得回味無窮。
另一個婆子則眯起眼,一臉不屑,“你難道還吃過了?說得跟真的一樣。你放聰明點吧!別一天就想着你的那張嘴!”
大臉婆子聽了,也不搭理,繼續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
許瑩然遠遠看見了這一幕,她雖然不知道那兩個人在談什麽,但兩人的神情卻是恹恹的。許瑩然隐約覺得機會來了,畢竟時間過了這麽久,再負責的人也會有一個懈怠期,她猜測也許那個女孩也是在等這個時刻。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的傍晚時分,天空中還透着唯一的一絲光亮,這時,看門的婆子都溜號了,突然,安靜地夾道上響起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一個稚嫩的聲音急促慌亂的喊道:“晴空,你快去看一下,我的手絹不知道掉哪兒了?那是夫人特意賞的,絕對不能丢!”
吵鬧的聲響很快就過去了,通向靜法居的夾道上又恢複了寧靜,太過突兀的安靜讓許瑩然覺得不同尋常,她小心翼翼的繞到夾道邊上,就看見一個女孩正在爬牆。
幹燥無風的冬夜還是有些冷,正在爬牆的人卻熱得脫了短襦襖,突然,她像是感應到什麽一樣,翻牆的動作一頓,猛地一回頭,看見了夾道盡頭的假山裏,許瑩然還沒啦來得急收回的頭,她吓得一個不穩,牆上的身子就搖搖欲墜。
許瑩然見自己差點把人給吓摔了,急忙跑到夾道下,伸出雙手,想要接住來人。但許瑩清很快穩住了身子,慢慢的梭了下來。
“你是誰?”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說完兩人都一愣,繼而相視一笑。
“我叫小霞,是月園的打掃丫頭。”許瑩然隐隐猜到來人是誰。三姑娘許瑩清,五姨娘的大女兒,外面的人都說她是個書呆子,且讀書讀傻了,一腦子的規矩教條,不知變通。
但照現在看來,聰明的支走丫頭,敢翻牆入門!哪裏還有一副不知變通的樣子!許瑩然思忖道。
“你是新來的吧,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聽說許瑩然來自月園,許瑩清一臉警惕的問道。
許瑩然也知道現在月園的人出不來,誰都不能證明她的話,所以她幹脆一年委屈道:“我是碧如的妹妹,前一段時間來的。我出府去城西于記幫五姨娘買她最愛的糕點,可是回來之後月園門前就多了這兩個人。而且,你看她們面帶兇相,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我都不敢問她們!”
許瑩然作出害怕的樣子,低頭摳着手指。
怎麽看都有點...二...許瑩清上下打量着許瑩然。
“哦!”她恍然大悟,“我叫晴空,是三姑娘的丫頭。你剛才也聽到了,三姑娘非常珍貴的手絹掉了,那可是夫人賞的,不能丢!所以我要到處看看,現在正好,你也幫忙找找!”
晴空?三姑娘的丫頭?
許瑩然并不拆穿許瑩清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隐,既然是難言之隐,難道還要許瑩清告訴自己:啊!我是三姑娘,對,就那個是被關在裏面生孩子的五姨娘的女兒,我現在要去看我媽,你不要對別人說哦!如果許瑩清真的這樣說,自己才要趕快跑,與這樣的人在一起,怎麽死都不知道!
“晴空”許瑩然非常自然的說到,“我覺得三姑娘的帕子一定是掉在裏面了,我扶你上去吧!”這次,在許瑩然的幫助下,許瑩清非常順利的就翻進月園了。
“你慢慢找,我去那邊看看,也許在哪兒也不一定呢?”許瑩然指着夾道盡頭的褐瓦白牆,但卻遲遲不見人回應她。
思母心切啊!這才是貼心小棉襖似的女兒吧!不向自己,一賭氣十年都不回家。這大概就是自己寧願暴露,也要幫許瑩清的原因!許瑩然甩甩頭,大步的走到路口,裝模作樣的四處扒扒,但她的眼睛卻時時刻刻盯着月園小角門。
此時,小角門前的兩個婆子已經回來了,她們無精打采的蹲在門前的石階上,一個嘴裏念叨“今天該某某到了,又送來了某某”,另一個卻是捂着耳朵一臉的不耐煩。
半個時辰後,許瑩清笨拙的爬了出來,眼睛紅紅的,一看就知道是哭的,“謝謝你啊!小霞!我沒有找到手絹,可能不在這裏。哦!對了你現在住哪兒啊?月園也回不去了。”
許瑩然一直不停的擺手,“不用謝!不用謝的!”然後,她緩緩靠近許瑩清,縮着頭四處瞟了一眼,低聲說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她們都不知道,我只告訴你,我現在住在‘鬼園’,那裏大的不得了,睡十個我都沒問題,你千萬不要對別人說!”
析薪園!許瑩清詫異的點點頭,也學着許瑩然四處看看,低聲回道:“你放心,這是我們的秘密!”
告別了許瑩清,許瑩然就回到了析薪園。現在,再呆在那兒已經沒有了意義。五姑娘許瑩清,可能是許瑩然能見到的唯一一個人,其他的,無論是誰,只要想進月園,她的手法都會比這高杆。
既然夫人敢光明正大的封了月園,那她的後手到底是什麽?許瑩然覺得自己應該再認真的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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