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手拉手一起過七夕
次日一早, 蟾木院弟子将煉制好的丹藥送到了消厄寺。
三十五爐丹藥,一爐二十八顆,養心安神的, 止血補氣的,生肌造血的, 瓶瓶罐罐一大堆。
收到丹藥, 紀圓又和葉靈予去了一次監進院, 求見院長孔萩雲。
葉靈予站在外面等,紀圓把掌門寫的信雙手捧上去。
孔萩雲外貌三十左右,是個成熟款的型男, 五官端正,儒雅随和又不失嚴厲, 标志正派人士長相。
他拆開信仔細看, 信上有禁制, 非是指定的人沒辦法打開,紀圓也沒偷看過。
身為嘆仙盟駐平常界監進院院長, 孔萩雲見多識廣,表情管理方面更是堪稱完美,紀圓想通過他神态揣摩一下信上內容都沒辦法。他看完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将信在掌心焚毀。
孔萩雲擡眼看她, 目光平靜,像他這樣的身份、地位和境界,紀圓在他面前就是個透明的琉璃瓶, 秉性修為幾乎是可以一眼望穿。
他語調平緩, 聲音溫和,“百游君介紹你去逢春谷學醫,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百游君是掌門晏洲安的尊號, 能直呼尊號,可見兩個人關系不一般,面前這個人也就相當于是長輩了。
面對陌生長輩,紀圓多少有點緊張,想着明天就是七巧節,答應了許鏡清要跟他一起過節的,回答:“後,後天。”
孔萩雲點點頭,遷就小輩,又把聲音放低了些,“此去遙山界路途遙遠,最近異界妖人活動頻繁,路上需得多加小心。”
紀圓乖巧應是,孔萩雲又問是不是許鏡清也要跟着一起去,如果有他在,就不派人送她了。
紀圓說是,孔萩雲袖子一揮,桌上出現筆墨紙硯,他當即書信一封交予。孔萩雲的父親是逢春谷現任掌門,有了這封信,到了逢春谷紀圓自然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能走後門去到逢春谷那樣的醫宗大家學習,是因為那顆木系珠子嗎,還是別的,紀圓想不明白,還有那個錦囊裏到底是什麽?
掌門的信一定不止是把她安排到逢春谷學醫,但信上具體說了什麽,孔萩雲不會告訴她,她問也問不出來,只是心裏隐隐不安。
葉靈予正蹲在監進院門口看螞蟻搬家,見師妹出來立馬上前摟住她的脖子,“怎麽樣?”
紀圓揚了揚手裏的信,“被你猜對了,要去逢春谷學醫了。”
葉靈予狠狠親她一口,“師妹出息了,以後就是醫修了,這樣天大的好事,請我喝酒怎麽樣?”
這确實是天大的好事,可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葉靈予身上有一種很強勁的氛圍,可以帶動人的情緒,在她身邊,随随便便說兩句話心情就會變得很放松。
紀圓說好,兩個人就找了個路邊攤吃鹵肉,喝小酒。
明天就是七巧節,晚上許鏡清回來,葉靈予就得走了,正好道個別吧,以後去了逢春谷,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面了。
葉靈予話特別多,喝了酒更是,眯着眼睛拿筷子在半空戳,說路過的誰誰誰不像好人,又說那個誰誰誰好像被她揍過,反正滿大街的人腦袋上都頂着兩個字——仇人。
紀圓怕她又上街打人,跟她挨着坐,以便可以随時反應把人拉住。
她神經緊繃,怕有壞人,怕那個赤狐九來找麻煩,一點酒都不敢喝,挺直了背坐在那,像一只機警的田鼠,眼睛瞪得大大的。
沒錯呢,田鼠,可憐的,弱小的田鼠,位于食物鏈的底端,天敵衆多。可再機靈的田鼠也發現不了那些藏在黑暗中的虎視眈眈的,發着綠光的,豺狼和狐貍們的眼睛。
但似乎真的是多慮了,一直到次日傍晚,期間相安無事。
酉時末,太陽剛要落山,葉靈予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等許鏡清一來她就要走了。
本來紀圓想多留她一晚大家一起出去玩的,葉靈予冷哼,“拉倒吧,我算是看出來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心裏的第一位了,許鏡清才是。”
紀圓正想說點什麽哄哄她,門吱呀一聲響,兩個人轉頭望去,許鏡清已經站在門口,逆着光,披半身雲霞瑰紅。
他穿着縫了平安符的那身衣裳,渡着晚霞夕陽,衣上暗線折射出炫麗的光,十分晃眼。葉靈予嚯了一聲,“好家夥,我還以為王母娘娘下凡來了,金光燦燦的。”
許鏡清來了,她就得走了,臨走前故意在師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走到門口又狠狠撞了一下許鏡清的肩,沒撞動,倒把自己往後撞了個趔趄,終于罵罵咧咧地走了。
紀圓跟着出去,葉靈予沖她揮揮手,天邊很快只剩一個小黑點。
葉靈予這麽一走,氣氛再次變得微妙,紀圓好像都不會說話了,站在那也不知道喊人,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呆呆的。
許鏡清倒是顯得自然許多,誰讓他臉皮厚呢,厚得根本不知道啥叫害羞,也不知道人家是在害羞,上去就問:“師妹,你可不可以再親我一下。”
“啊?”紀圓擡頭,看他臉色倒是平常得很,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耍流氓。
許鏡清說上次太快了,他沒有感覺,問師妹能不能再親一下,還要求人家慢一點親,這次要好好體會,要記住這種感覺。
紀圓臉漲紅,“你,你不要臉!”
她罵了一聲跑出去,手背貼了貼臉頰,咧着嘴一邊跑一邊笑。
人家今天特意打扮過的呢,淺粉紗裙裙擺寬大,跑起來跟只大蝴蝶似的,許鏡清呆呆看了好一會兒才急忙追出去。
平安城是大城,七巧節城裏有燈會,街上可熱鬧,人們要拜織女,拜魁星,吃巧果,晚上要放河燈,聽說還有煙火看。
許鏡清不害臊,大街上拉着人家的手,說人太多,怕她走丢了。
紀圓要吃糖葫蘆,問他吃不吃,他說不是師妹做的不吃,紀圓就自己吃,結果等人家吃了一半他又眼饞,問能不能給一小個嘗嘗。
紀圓索性把剩下的半串都遞給他,他吃了一個酸得皺眉頭,評價:“難吃!”
這男的,賤嗖嗖的,你都不知道該說他點啥好。
她把剩下兩個搶走,吃掉,許鏡清好奇,“真的不酸嗎?”
紀圓說不酸呀,他覺得奇怪了,問是不是師妹的嘴巴比較甜,紀圓捂着嘴樂,罵他憨。
她心情大好,跟他手拉着手晃悠,看見大花燈也想要,看見甜果子也想吃,許鏡清說買,全部買買買。
他許鏡清是誰啊,許家,平安城首富了解一下。
小玩意買了一大堆,統統裝到許鏡清的墟鼎裏,裝得滿登登,他的心也滿登登,從來沒有這麽滿過。
妙華仙宗在街邊上搭了臺子,有穿針比賽和繡花比賽,擂臺兩邊挂滿了彩色燈籠,臺底下圍了好多人,他們倆也跟着擠進去看。
平安界內有三大門派,除了為首的太初仙門,就是消厄寺和妙華仙宗了。
消厄寺都是武僧,妙華仙宗則只招收女弟子,除了修習音律,她們在城外還有一大片桑林,更擅紡織和刺繡,每年七巧節都要搭擂臺比賽。比賽贏的彩頭也多,雖然不是什麽頂好的寶物,但也精致漂亮,多是女孩子的首飾類。
許鏡清看中了下一場的蝴蝶簪子,那簪子的蝴蝶觸角上鑲了兩顆紅色的毛球,只是擱在托盤裏,許鏡清都能想象出那毛球晃動起來的樣子,他伸手指,“我想要那個。”
紀圓啊了一聲,“你要戴嗎,那是女孩子戴的呀,我給你買別的好不好?”
許鏡清說不,就要那個。
這孩子,又想一出是一出了。
紀圓有點為難,穿針比賽嘛,雖然不難,但是現場一定很多高手,她不一定能贏的。
妙華仙宗的妙意和妙玉兩姐妹看見她,站在後面沖她招手,紀圓帶着許鏡清走過去。各門派之間常組織弟子交流學習,紀圓脾氣好人緣好,認識的人很多。
見兩個人手拉着手,妙玉在那捂着嘴笑,妙意卻是認出來許鏡清了,吓得嘴都合不攏,忙把紀圓拉過去,“天吶,你怎麽敢跟他在一塊!”
妙意是大師姐,跟許鏡清年紀差不多大,對他自然也多幾分了解。
許鏡清是很厲害沒錯,長得好看也沒錯,但他真的不是一個招女孩喜歡的人,具體參考他以前對紀圓做的那些事就知道了,也就紀圓這樣忍耐力超群的人能受得了他。
妙意吓壞了,趕緊把紀圓拉過來上下檢查,“你沒事吧?”
紀圓笑笑,“沒事啦。”
妙意說:“我前段時間才聽說你受傷的事,本來想去看你來着,但是後來聽說你又出去歷練了,快七巧節我也一直沒空,沒想到今天在這裏遇着了。”
七巧節,跟許鏡清,手拉着手,瞎子也該看出來怎麽回事了。雖然覺得奇怪,許鏡清這家夥怎麽也會有人喜歡,但今天這樣的日子不好說他壞話來着。
三個人寒暄了幾句,擂臺上比賽結束,準備開始下一場穿針比賽的報名,妙意問:“要玩玩嗎,說不定能贏呢。”
紀圓剛要點頭,許鏡清就說要,問在哪兒報名。妙意一指,他就過去了,紀圓被他牽着走,許鏡清直接在名冊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紀圓奇怪,“你要自己去啊,那可是穿針比賽唉,你會穿針嗎?”
許鏡清說:“區區穿針而已。”
哦喲,區區穿針而已,要争表現呢,要讓師妹看見,他啥都能幹!
妙意說那不許反悔了,那邊排隊等着上擂臺吧,說完又跟妙玉捂着嘴笑,等着看他出洋相呢。
擂臺下面排隊的全是老娘們,小媳婦,紀圓說:“我陪你一起去排隊吧。”
這麽一個大男人,穿着一身白,站在一起矮搓搓的婦女隊伍裏,實在是太顯眼了,師妹可貼心,怕他一個人在那難為情。
但他許鏡清是誰啊,難為情?不知為何物。
排在後面的大娘不知道是許鏡清上臺,在後面笑話他,說他太黏人了,這麽會兒功夫都離不開人,還得手拉着手站一塊,又說姑娘好福氣,小仙君一看就是個疼老婆的。
許鏡清呆呆的,信息量太大了,一時消化不過來。
報名的人分批次上臺,一塊木板上三十多根一樣粗細的繡花針,誰能用最快的速度把線穿進去,就算贏。
紀圓問他,“要不我也去報名?”
許鏡清說不用,然後拍拍她的手背,給她指了一個地方,讓她待會去那站着看。這人連位置都選好了,擂臺最前面,離得最近的位置,要師妹看着他贏。
這人仗着自己身高腿長,上了臺搶先兩步就霸了位置,妙玉本想說他不遵守規則,人家位置都是按順序排好的。妙意說算了算了,讓他能,待會看他怎麽丢人。
紀圓就站在臺下,仰着頭,臉蛋映着光,紅潤飽滿,許鏡清坐在臺上看她,腦海裏不知道怎麽就想到葉靈予親她的樣子。
紅撲撲,水嘟嘟,咬一口,發出啵的一聲,究竟是什麽滋味啊,突然就很好奇。
沒出神太久,妙意上臺,宣布比賽開始。
許鏡清迅速回神,手掌張握了兩下,垂下腦袋,捏住線頭,左,右,左,右,兩個來回,舉起木板,表示自己穿好了。
紀圓驚呆了,這麽快!
妙意也驚了,臺下衆人嘩然,大姑娘小媳婦們更是不可置信,什麽啊,還沒開始他就結束了?
但這确實是真的,為了防止有人作弊使用法術,擂臺上是設有禁制的。
小瞧人了不是,人家是劍修來着,劍為輕靈之器,最重腰腕之巧力。動如猛虎,靜若處子,行如龍蛇,千變萬化,區區穿針而已,真的不是吹牛。
妙意仔細檢查過确認無誤,宣布來自太初仙門的許鏡清獲得本場勝利,雙手捧着托盤将彩頭奉上。
許鏡清拿到了想要的蝴蝶簪子,沖臺下的人揚了揚手,咧着嘴笑。待會,要親自給她戴上。
圍觀的人已經開始起哄,喂喲喂喲叫喚,恨不得讓他們原地拜堂成親,大姑娘小媳婦們也被感動得稀裏嘩啦。
臺上那個在笑,臺下那個也在笑,人潮擁擠,他們眼中卻只能看見彼此。
“砰——”
一朵巨大的煙花在頭頂炸開,漆黑夜空霎時璀璨鋪展,星華如雨。
她下意識擡頭看天,他目不轉睛看着她,看映在她眸中的煙火。
就這片刻失神,白影一閃而過,人瞬間在他面前消失不見,快到根本來不及反應,擂臺禁制讓他連個小小的風縛術都使不出來。
有那麽短短的一瞬,紀圓以為前面牽着自己狂奔的這個男人是許鏡清。
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像,從背後看,衣飾,身形幾乎是分毫不差。
但許鏡清不會這樣,不會這樣不管不顧拉着他跑,力道大得能把她手捏碎。他牽她的時候,會控制好力度不弄疼她,也不會輕易就松開,更不會這樣拖拽着她。
耳邊風呼呼地吹,周圍快到連殘影都看不清,她像一只風筝,線被緊握在別人手裏,脆弱纖細的骨架被緊繃拉扯着,快要斷掉了。
縮地成寸的法術,将周圍景致壓縮成模糊的一團,人在高處行進中,腦子沒辦法正常思考,身體逐漸承受不住壓力,紀圓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她還不敢睜開眼睛,眼珠在眼皮下轉動,豎着耳朵仔細辨聽周圍的環境。
是在室外,遠處鬧市喧嘩,近處有街頭的叫賣吆喝,有涓涓的流水聲,和情人之間的竊竊私語。
沒來得及細想,對方很快察覺到,“你醒了?”
紀圓身子一抖,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許鏡清的臉。
一樣的個頭,一模一樣的臉,連衣服配飾也相差無幾。但臉上表情玩味,邪性十足,一只腳踩在河邊回廊的長椅上,身體微微前傾,手搭在膝上看她。
目光相接,紀圓稍愣,兩個人都沒說話。
她在等他的反應,他也在等她的反應。
她應該有什麽反應呢?
她臉色平靜,腦袋裏卻在快速思索着對策,妄圖把自己僞裝成孔萩雲那樣不顯山不露水的高深人士。
雖然可以肯定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為了更加确定,她目光若有似無從他前胸掃過,那裏并沒有一塊隐形的凹起,沒有縫在衣襟邊緣的平安符。
這個人為什麽要假扮成許鏡清的樣子,她不懂。但既然要演,就演吧。
僵持并沒有持續太久,紀圓眨了眨眼,茫然四顧,聲音甜脆,“這是哪裏呀?”
‘許鏡清’沒有馬上回答,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考量。
她倒是意外的乖巧,他生出了些興致。
許久,他才把腳收回來,挺直了背,聳肩笑笑,“不知道啊。”
聲音沒有經過僞裝,很年輕,語速稍快些,帶着少年人的清朗明暢,但口氣并不能稱之為友好,有幾分玩味戲谑。
這裏已經不是平安城了,小橋流水,房屋低矮,街道狹窄,三三兩兩情人相攜游街,大概是某處不知名的小鎮。但她感覺自己并沒有昏迷多久,按照縮地成寸的時間推算,應該還在平常界的範圍內。
紀圓站起身,手腕輕輕敲了敲腦袋,表情懵懂,“我是睡着了嗎,現在什麽時辰了?”
‘許鏡清’笑着攤手:“不知道啊。”
“啊……那不管了。”紀圓說:“我們還沒去放河燈,拜織女呢。”說完非常自然靠近牽起了他的手,依偎在他身邊,仰頭沖着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或許在許鏡清面前,都沒有笑得這麽甜過。畢竟自然流露和僞裝區別還是很大,起碼她是這樣覺得。
少女的手皮膚細嫩,柔軟無骨,巴掌也小小的,只能握住男人一半的手。
‘許鏡清’詫異将手舉到面前來看,又低頭去看她。頭發被風吹得有點亂了,脂粉掩蓋了因為慌亂和恐懼蒼白的面頰和唇,配合那臉上無懈可擊的表情,倒是意外不讓人反感。
‘許鏡清’緊了緊她的手,笑道:“好啊。”
街邊有賣河燈的,紀圓自掏腰包買了兩盞最大的,燈裏還有紙條,可以寫字。她将另一盞河燈遞給他,提筆在紙條上寫下願望。
‘許鏡清’湊上來看,“你寫的什麽?”
紀圓說:“明年的七巧節,希望我們還可以在一起放河燈。”這個‘你’當然是許鏡清的名字。
‘許鏡清’挑眉,“那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他拿筆蘸了墨,卻愣住遲遲不落筆,直到墨汁凝聚滴落在紙條上。
紀圓也不催促,安靜立在一旁等待,半晌他轉頭問:“你叫什麽名字?”
連賣河燈都老板都忍不住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紀圓卻只是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引導他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紀圓。
那笑容,那姿态,好似他們真的是一對親密愛侶。
将紙條藏在荷花燈裏,點上燈芯,捧到河邊順水放走。既然是放燈,內心自然要虔誠,紀圓蹲在岸邊雙手握拳抵着下巴閉上眼睛許願,怕他聽不見,故意說出聲:“希望明年的七巧節,我們還能一起過。”
說完趕緊在心裏默念: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是跟許鏡清過跟許鏡清過跟許鏡清過,不是跟這個壞蛋過!!!
‘許鏡清’歪着腦袋看她,哼笑一聲也跟着說了句,“好啊,明年我們還一起過。”
紀圓心中冷哼,誰他媽要跟你一起過,面上卻笑得眉眼彎彎,“好呀。”接着站起身,再次牽了他的手,“我們去拜織女吧。”
‘許鏡清’沒過過七巧節,倒是看什麽都覺得新鮮,身邊的人乖巧可愛,還會仰頭沖他笑。他們姿态親密無間,跟路上那些随處可見的年輕男女一般無二。
他心情忽然大好,心想再玩玩也不錯,任由她挽着胳膊在路上走。
所謂拜織女就是将寫上兩個人名字的紅綢布在織女廟裏開過光,再一起系到殿外的桂花樹上。
平常界因着妙華仙宗的緣故,盛行拜織女,各處都修建得有織女廟,一般求子求姻緣都是上織女廟。
每年七巧節,各家滿七歲的女孩也會被送到織女廟來參加祈福法會,希望孩子長大心靈手巧,一輩子平平安安,能找到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夜間廟裏多是來拜織女的年輕男女們,到處成雙成對。紀圓照例求了兩根布條,寫上名字,又把布條牢牢系在一起,挂到樹上,拍手,“這樣,紀圓和許鏡清就永遠在一起不分開啦!”
‘許鏡清’卻沒說話,危險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不想跟我過嗎?”
紀圓笑僵在嘴邊,又很快調整好表情,“當然,想,就是要跟你一起啊。”
‘許鏡清’一下垮了臉,蠻橫拽着她的胳膊進了大殿,搶了一大把紅布條出來,把筆墨也搶來,把她按在樹下的石臺上,“給我寫!要跟我在一起過!”
這人他媽有病是吧!紀圓仰頭看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我……”我草你二大爺!
“寫什麽嘛。”她的聲音帶了哭腔,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許鏡清’惡狠狠瞪回去,“看什麽看?再看把你們眼睛挖出來!”
他不裝了,或許本就沒怎麽僞裝,只是弄了身衣服穿,臉上不知道施的什麽法術,跟許鏡清一模一樣。
紀圓眼淚說來就來,大顆大顆落在手背上,‘許鏡清’蹲下身揪住她的衣領,拇指抵在她喉間,只要稍稍用力,手指就可以戳穿她的咽喉,“哭什麽?我很可怕嗎?”
她雙眸含淚,看起來楚楚可憐,指腹下皮膚溫熱,可以感覺到脈搏的跳動。湊得近了,身子一股子香甜味道,微微長着嘴喘氣,連氣息都是一股子膩人的甜味。
他暗罵一聲松開她,但仍是沒打算放過,居高臨下命令她:“給我寫,寫滿一百!”
紀圓抿唇,手背擦了擦眼淚,一只手握筆,另一只手偷偷摸向腰間,冷不防手腕就被擒住了。
‘許鏡清’捉着她的手,一塊通透白玉佩在她眼前搖晃,“找這個嗎?”他掌心一握,稍稍用力,傳音玉佩就被捏成了齑粉,松開手,風一吹,什麽也不剩。
‘許鏡清’說:“乖乖的,按我說的做,我會考慮留你一命,就像之前那樣,懂?”
這個賤人要求她把他當作真正的許鏡清,要她的溫軟乖巧和親密依賴,像一對真正的愛侶。
可那些都是裝出來的啊,哪怕她跟許鏡清之間是互有好感也沒有親密到這種地步。
因為許鏡清尊重她,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兩個人之間那種輕松甜蜜的氛圍是無法僞裝的,每一次靠近都心跳加速,僅僅是牽手都能感到愉悅。所以才會小心翼翼試探,讓那一刻的感覺無限放大,讓往後可有回味。
可對于不愛的人,存心接近,哪怕僞裝得再好,也能看出不是真心。
所以這個‘許鏡清’不滿意,他很不滿意,開始用自己喜歡的方式來要求她。
他沒有動粗,但眼神和口氣流露出的危險訊息讓紀圓知道,這個人實力絕對不弱,且不可控。她試着讓自己冷靜下來,試圖理解他的所作所為,暫時順從他的一切要求。
但臉上實在是稱不上什麽愉快的表情,憋着嘴皺着眉頭蹲在地上把紅布條展開,蘸了墨,卻遲遲無法下筆。
狗日的‘許鏡清’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根小樹枝,撩了衣擺腳踩在石臺上,小樹枝啪啪敲着石臺面,“快給我寫!寫我的!不準寫他的!”
紀圓不知道該怎麽寫,猶猶豫豫下不了筆,狗日的‘許鏡清’小樹枝快速打了一下她的手背,惡聲惡氣:“趕緊的!”
他竟然還打人!
紀圓搓着手背仰頭看他,眼淚噙着淚,好疼啊!
‘許鏡清’瞪她,“看什麽看!”
她眼一瞪,牙一咬,提筆在布條上飛快寫了三個字。
赤狐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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