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踉踉跄跄地走着,孟池朗明白了什麽叫做:自食惡果。
總算進了電梯,有應傑在場,孟池朗盡量地控制自己煩躁郁悶的音量:“給我站直點,你好重!”
醉醺醺的人擡頭看了他一眼,複又埋在了他肩窩裏,繼續磨蹭,手也緊緊抱着他。
孟池朗只覺心塞非常,被他這麽纏了一路就算了,分明是自己在支撐着他,電梯鏡裏看上去卻像自己被他緊緊圈在懷裏一樣。
總算到了二十樓,孟池朗簡直要歡呼了。
“松開點!”
他沒好氣地低斥了聲,被抱得太緊了,他都要走不動路了。
電梯和他家大門之間左右不過五步路,孟池朗卻走得氣都喘了。臨到頭,竟然找不到鑰匙!腰帶上沒挂着,褲兜裏摸索半天除了那個人緊繃的肌肉他什麽都沒感覺到,他只好求助這個不知道還能不能聽明白他的話的醉鬼:“鑰匙呢?”
那人聽見聲音立刻擡頭看他。
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眼睛比平常不知道亮了多少倍,眼神直勾勾的顯得很呆,目光專注到顯得傻氣的地步。
孟池朗被他這麽一看,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他聲音放柔了點,像在誘哄:“你鑰匙放哪兒了?”
趙淩宇還是低頭看着他,似乎很專心地聽他說話,聽他說完了,臉上一直很蠢的笑深刻了些,然後把臉湊近了,貼在他額頭上。
再沒了動靜。
孟池朗真的有崩潰的沖動。
他們身後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應傑暗暗地咳了一聲,他終于忍不住插嘴道:“可能是掉在車上了,我這就回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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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池朗洩氣:“算了,回我那兒。”
重返電梯,下樓,麻利地掏鑰匙。
“別搗亂,不然你今晚就給我在門口待一宿!”
或許是威脅傳達到了醉鬼耳朵裏,趙淩宇握着他的手,企圖幫他一起開門的動作停下了。松開的右手落寞地在空氣中動了動,很快又抱住了他的腰,雙手其上,緊緊的。
那人頭還擱在他肩膀上,不斷他怎麽聳肩都沒能讓他移開,無法,孟池朗一心只管開門了。
防盜門應聲而開,孟池朗回頭道:“應傑,你先回去吧。”
“那少爺……”
“睡沙發。”
“啊?”
“開玩笑的,沒事,我會收!拾!好他。”
某些字眼,有咬牙切齒之嫌。
應傑眼角抽了抽,還是陪了個笑臉,然後,義無反顧地走了!
至于對方能不能把他家的少爺照顧好,應傑完全不像浪費自己的情緒去想!
他一路跟在兩人身後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相比起他家少爺,孟池朗身高擺在那兒也是細胳膊細腿的,要不是少爺摟着他的時候還能控制不讓自己的體重壓住他,在他踉跄的時候及時抱着扶一把,這一路回來哪裏還能這麽輕松!
孟池朗不喜歡陌生人到自己家裏,此時就算收留了一個大麻煩,也沒有讓應傑留下來照顧他的意思。
“要命!”
門一關上,孟池朗立刻原形畢露。
他也不管自己背負着另一個人的體重,身體一矮,再不用顧忌形象地往地上坐了下去。趙淩宇坐在地上的動靜比他還大,室內的燈還沒有開,黑暗中孟池朗不确定對方是站不穩地摔了還是怎樣,只好往旁邊摸去。
“喂,你摔着沒有?”
沒有回應,但孟池朗百分百确定他沒事,因為自己的手一碰上他就被死死抓住,那個人繼續了他一整晚的折騰的功力,立刻纏住了他。
孟池朗翻了個白眼。
此時,趙淩宇是從背後抱住了他,腰再一次被那雙手纏住了。
他已經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反正也沒別人,他幹脆靠着趙淩宇讓自己緩口氣。
一個人喝醉了怎麽就這麽會來事?他以前完全想象不到趙淩宇這樣的人喝醉了竟然像個孩子似得,散場要走的時候,手上還死死抓着一個酒杯不放,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的裝雕塑。
這個人喝醉了,絕對有緊抓着什麽東西的怪癖!
否則他千辛萬苦把酒杯從他手中拿走了,這個人拿着不放的對象立刻就變成了自己!
孟池朗簡直不想回憶自己是怎麽艱辛地把他帶到車上,這一路又是怎麽回來的了,只恨應傑沒本事把自己從他手上拿走,不然換個人給他抱也成啊!
總算緩過勁來,孟池朗拍着他的手,沒好氣地道:“放開我,我要喝水。”
那個擱在他肩膀上的頭動了動,手卻沒有半點松開的意思,他只好自己掙脫,扯着他的手扭頭道:“趙淩宇,我說放開我啦!我很難受!”
僵持了半天,他自覺跟一個醉鬼發脾氣的自己有夠傻的,只好軟言細語地道:“我說真的,先讓我喝口水行不行,待會兒再給你抱。”
那人的臉又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孟池朗耐着性子:“我沒說謊,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對付趙淩宇果然只能用軟的,孟池朗有了心得,掙脫開的時候,一步跳得老遠,連燈都不開了,熟門熟路地上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一瓶,仰頭,一口氣喝光,冰涼的感覺總算讓他找回些精力。
他關上冰箱,靠着站了一會兒,才認命似得開了廚房的燈,又倒了一杯溫水,原路返回。
剛到客廳,他就愣住了。
趙淩宇還在玄關。
他高大的身軀在讓玄關的空間顯得狹隘得可憐,這個醉鬼小腦都不知被酒精廢成什麽樣了,連一個簡單的站起來的動作都完成不了,撐着鞋櫃,幾次都想站起來,幾次都摔了回去,顯得十分吃力。
讓孟池朗忍俊不禁的是,趙淩宇此時的表情!
他眉頭緊緊皺着,嘴唇也抿着,臉上透着股被抛棄的可憐勁兒,孟池朗甚至惡意地想,如果他現在鼓鼓臉頰或是嘟個嘴,那他今天累成什麽樣都值了!
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差點笑倒在沙發上,趙淩宇也顯然發現他回來了,正停了動作看着他。孟池朗趕緊收住了笑,幾步過來把客廳和玄關的燈都打開,用一種似着急又似憋笑的變得有些刻意的顫抖的聲音對趙淩宇道:“你看你,醉成什麽樣了。”
他伸手攙着他,趙淩宇順利地站了起來,傾靠在他身上,似乎把自己也折騰夠了,呼吸變粗,在他脖子上蹭着表現他的煩躁。
孟池朗又忍不住了,他邊笑邊安撫:“好啦,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扶着趙淩宇坐上沙發,孟池朗松了一口氣,沒管自己複又被人緊抱住了腰,他伸長手探到桌上拿了方才放的水,遞給趙淩宇:“先喝水。”
趙淩宇看了看水,又看了看他,似乎衡量着什麽,然後雙手抱得他更緊了,表明了自己的抉擇。
孟池朗被他一番舉動逗笑得手裏的水都要抖出來,好歹還記得把水遞到他唇邊:“行,少爺今天心情好,免費伺候您一回。”
等他喝光了水,孟池朗探身放回了杯子。
“我去看看有沒有醒酒藥,我可不想半夜送你上醫院。”家裏的藥箱是他媽媽在他搬家的時候給他準備的,後來趙淩宇也有收拾過,他本人還不知道裏頭都有些什麽呢。
趙淩宇現在又變得十分聽話,他松開了手不說,還讓自己坐直了,仰頭看着孟池朗。
那姿态,那眼神!
眼巴巴的,如果再長出一根尾巴來,那真就變成一只大型犬科生物了!
孟池朗實在沒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頭,“等我一下。”
藥箱的藥井然有序,要找到解酒藥幾乎不用費時間,孟池朗看過了說明書和生産日期,再到廚房給他又倒了水。
他走到哪兒,趙淩宇的目光就跟到哪兒,等他走近了,還盯着他不放。
孟池朗的笑容變得愉快起來,他發現,不知道為什麽,但能肯定的是,他很喜歡趙淩宇仰視他。
那感覺,說不上來,但讓人太滿意了。
或許是平時都是自己仰望他的緣故?
誰知道呢。
喂了他吃藥,孟池朗還煞有其事地說:“待會兒你帶你去沖沖身上的味兒,趕緊去睡覺。”
趙淩宇只知道點頭。
孟池朗咳了一聲,他拍了拍趙淩宇的頭:“趙淩宇,你确定你現在還知道我是誰嗎?”
孟孟。
趙淩宇的嘴一張一合,回答得十分利索。
孟池朗哼了聲,“讓你別這麽叫我,老是講不聽,別以為你喝醉了我就不敢小心我揍你。”
那語氣,明顯沒有生氣,甚至是用一種默認的态度容許對方這樣稱呼自己了。
趙淩宇咧嘴笑了。
孟池朗掏出手機,咔擦就是一張。他早就想這麽做了!在他面前的趙淩宇向來沉穩,分明比自己小了一個月,在自己面前大哥譜兒擺得比誰都高調呢,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就算不用來嘲笑他,多拍幾張讓自己樂呵樂呵都成啊!
秉着這樣‘陰暗’的心理,孟池朗忍不住了。
“笑。”
“哭臉。”
“向左看。”
連續拍了好幾張,他心裏作怪的因子更作祟了,按捺着小興奮,點開了視頻錄像。
“手擡起來,對,這樣。”他簡直要笑開花兒了,“來,‘汪’一個。”
汪。
他聽話地雙手舉在耳側,動嘴。
孟池朗舉着手機的手都抖了,“嗯,叫主人。”
……
“主人,快點說。”
孟孟。
“是主人!”
孟孟。
“主人!”
孟孟。
!!
孟池朗怒了!
“喝醉了還要和我作對!”他氣哼哼地丢開手機,拉着趙淩宇:“去洗澡,然後睡死算了!”
趙淩宇跟着他踉跄了幾步,孟池朗動作溫柔了些,“看你下次還裝逼不裝了,再喝成這樣,死在我家門口都別想我理你。”
到了浴室,讓趙淩宇坐在浴缸邊緣,孟池朗取下淋浴頭開始調水溫,擡眼看了趙淩宇一眼:“自己脫衣服,還等我服侍呢?”
趙淩宇有些笨拙但絕對迅速地剝光了自己。
孟池朗滿意了,他走過來,也不指望趙淩宇自己能動手,舉着水決定把他身上沖一沖了事。
要不是實在忍受不了趙淩宇渾身酒氣躺在自己床上,他真不想費這功夫,拿了毛巾在他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把他從頭澆到尾,算是完成任務。
丢開手上的淋浴頭,他打算給趙淩宇拿條沒用過的浴巾,眼神在他身上某處瞟過,孟池朗撇了撇嘴:“醉成這樣還這麽精神!”
或許是醉成這樣才這麽精神。
對于趙淩宇盯着自己看,同時生理起這麽大反應的事,孟池朗下意識地在心裏有了個解釋。
趙淩宇的眼睛盯着他的胸口,已經是一動不動了。
孟池朗讨厭黑色,相對地,他喜歡淺色系的東西,尤其是白色,衣服也不例外。
他今天穿的就是一件淡白色的休閑襯衣和咖啡色長褲,很簡單的衣服,設計感卻很強,衣服開領到胸口的位置有三顆扣子,只扣了一顆,使得鎖骨若隐若現。
他畢竟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只是給趙淩宇簡單地沖個澡而已,他渾身濕得比趙淩宇還不如。
此時不僅衣服黏在身上,襯衣更是在濕度下透明化,将裏頭遮掩的風景顯露得一覽無遺,胸前兩處印在衣服上,明晃晃地左邊寫着‘誘’右邊寫着‘欲’,這要是都能忍住,他趙淩宇就不是男人!
喉結急促而可疑地滑動着,他都忘記了自己此時本該是目光呆滞的狀态,眼神變得攝人。
孟池朗還沒有察覺,他正轉身,猛地,卻被人拉住了。
他只好停下動作,看向趙淩宇。
他不知道趙淩宇在那一刻的猶豫和心裏做過的兇殘的鬥争,他不敢,即使他非常非常想……卻在拉住他的一瞬間克制住自己的舉動。、但是。
在孟池朗臉上挂着無奈的笑,想做出不耐煩的模樣卻又滿眼是笑地瞪住他的時候,趙淩宇的腦子除了這個人,什麽都空白了。
理智?
什麽東西!
他用力地将他拉進自己懷裏,低頭,吻住他渴望太久的唇!
孟池朗呆了。
他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有什麽鑽進了他的嘴巴,才猛地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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