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領導不上路
東宮內,宗祯已經上床歇下,想着事情,一直沒睡着,只見帳子外,不時有影子晃。
晃來晃去,就是不敢晃進來,鬼鬼祟祟。
宗祯很是不悅,沉沉出聲:“什麽事?”
保慶吓了一跳,輕手輕腳走來,隔着帳子輕聲問:“殿下,您沒睡呢?”
宗祯沒好氣:“你這麽晃着,叫人怎麽睡?”
保慶幹笑,宗祯已經坐起了身,撩開帳子:“是有急事?是——”
宗祯看着保慶懷中的一枝梅花。
保慶再笑:“是驸馬派了人回城來送花……”
見他們殿下凝神,沒有反應,保慶只好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小的這就退下。”
“誰送來的?”宗祯問。
保慶趕緊道:“是殷鳴與雪碧一同回的城,怕傷了花,是坐馬車回來的,城門快關了才進來。宮門口輪值的侍衛不讓進,後來小的去門口,接了他們送來的花。”
宗祯擰緊眉頭。
姬昭這是送東西送上瘾了?到底作的什麽怪、什麽妖?
保慶見他面色不善,還想溜,并道:“小的這就去扔了……”
“站住……”
“殿下?”
“誰叫你扔的?”
“那——”保慶眼睛一亮,“就給殿下挂在帳子上吧,可香了!咱們宮裏的梅花還沒開呢,倒是山裏的先開了。”
宗祯冷冷看他,保慶回過神:“嘿嘿,小的去找個瓶子來!”
宗祯直接指示:“就用那只裂紋的梅瓶。”
“是!小的去取!”
保慶取來梅瓶,放好水,插好瓶,他們殿下點了頭,他将梅瓶就近放在帳子外的高桌上。
宗祯這才又躺回去,保慶替他拉好帳子,退出寝殿。
宗祯轉身幾次,仰頭去看帳子外那道優雅的梅枝的倒影,看着看着,在淡淡梅香中睡着了。
次日,殷鳴他們回來,只說沒見着太子本人,就在宮門口,花給了太子身邊的程深大官。
姬昭聽過就罷,沒有再細問。
給領導送禮就是這麽回事,管領導是什麽反應呢,他把自己對領導的「崇拜之情」與無時無刻的「惦念之情」反映給領導知道就好了。
太子給他的這個莊子,就挨在仁宗給他的田莊附近,說是附近,其實相隔也有幾裏路。他的莊子在半山腰上,往上的地盤全部屬于這個莊子的,在太子将這莊子給他後,這些就屬于他姬昭了。
此處溫泉泉眼極多,就在他的莊子往下的山腰上,還有兩個比他的小點的莊子,據聞一個是長寧公主的,長寧公主是仁宗皇帝的姑母,年紀大了,甚少過來,另一個是哪個尚書的,也沒空過來。
也就他姬昭什麽事也沒有,也就只好玩了。
陛下先前說要太子給他派差事,他緊張了很久,如今一個多月過去,太子什麽活也沒給他派,他才放下一整顆心來。
山腳以及山腳周圍,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莊子,主人全是金陵城裏的大小富貴人家。
他昨日上山時,看着這一路風景,就覺得極好,本打算今日出去好好逛一逛。
沒料早起時,外面下起了雨,初冬時候一下雨,那就是刺骨的寒涼,且山路太滑,不便出行,他只好待在屋子裏。古人消遣的東西到底少,好在他上輩子躺在床上躺習慣了,來時還将逍遙子的游記全都帶來,他一整天幾乎都在看逍遙子的書。
逍遙子不止寫游記,他還寫生活小記,寫自己初次進山,是如何圈竹籬笆,如何種花,如何搭茅草屋,又是如何引泉水的,寫得細致而又有趣,看得姬昭都不舍得放下書,不時跟着笑,尤其逍遙子寫他養豬,結果被豬拱了掉進豬圈的事。
姬昭笑得直拍桌。
他看書,魏媽媽在一旁給他做中衣,塵星拿了個小杌子坐在他的榻下仰頭看窗外的雨,殷鳴帶了可樂幾個,穿了蓑衣騎馬在莊子裏四處轉,就怕有生人蹿進來,畢竟莊子太大。
他笑成這樣,魏媽媽放下針線,和塵星一起看他,笑道:“郎君看什麽呢,笑成這般?”
姬昭笑出眼淚來了,将書給他們看:“這個逍遙子實在太有趣了!”
魏媽媽不識字,塵星看了幾段,正好是被豬拱那段,立馬也「哈哈」跟着大笑起來。
笑聲從來都是傳染的,這下好了,魏媽媽也跟着笑。
魏媽媽邊笑邊擦眼淚,殷鳴他們也回了,在廊下脫了蓑衣,進來也不敢進內室,先在炭火旁烘一烘,就怕涼着他們郎君,隔着屏風,殷鳴也問他們笑什麽呢。
塵星笑着講了一遍,連同剛回來這幾個也一起笑了。
姬昭再拍桌子:“待天晴了,我們也養豬吧!”
魏媽媽「噗」地笑出聲,殷鳴笑道:“郎君,我們莊子裏有莊戶家裏養豬呢,您要是想看,天晴了我們立即就能看着。若是要養豬,還得圈地方,總要好幾日呢。”
“好好好!天一晴,我們就去看豬!”姬昭立馬應下,又指着書中另一段,“這引泉水也是極有意思的!”
“我們莊子裏吃的就是山上的泉水!”
姬昭聽他這麽一說,趕緊叫再沏壺茶來,他再嘗一口,點頭道:“果然是山泉水煮出來的啊,好喝極了!”
大家再笑,接着就都在屋子裏陪他看書了,不時聽他笑。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地下,寒氣一陣勝過一陣,姬昭自己吃什麽、喝什麽,就要他們全都跟着吃,他們都覺得心裏暖和和的。
即便是原本的姬昭老祖先,待殷鳴、塵星、魏媽媽也是如此,他們都習慣了,也沒覺着如何。
飲料四子卻不時偷偷對視一眼,眼中似有掙紮與猶豫,遇到驸馬這麽好的人,當盯梢實在是不易啊!
下午時,雨停了,地上還滑,姬昭沒出莊子。
他曾經是個病人,他很惜命,他很怕滑下山。
不過他去看了莊子裏那處山泉水,果然是用竹管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沖下來時,歡快地叮咚作響。姬昭聽在心裏也特別愉悅,從塵星手裏接過一個瓷甕,彎腰将口對着竹管,接了一甕的水。他歡喜地抱在懷裏,打算效仿逍遙子回去就給埋在泥地裏。
他想知道,這山泉水難道埋一陣子,再啓出來就當真那麽甘甜?
他轉身要走,忽然又想到宮裏那個領導。
他看看懷裏的瓷甕,看向殷鳴,殷鳴立馬往他靠近一步。
唉,讨好領導很有必要啊!寧可過分讨好,也不能少讨好分毫啊!
姬昭将瓷甕遞給殷鳴:“送去宮裏給太子殿下。”
這次,大家都沒有再納悶了,很習以為常,還是雪碧跟殷鳴一起回的城。
姬昭又接了一甕的水,大家都接了些,抱着回去時,魏媽媽還道:“郎君做得很對呢,這個莊子也是太子所賜,很該如此,只是,公主那邊——”
姬昭不在意地搖搖手:“公主不喜這些。”
魏媽媽也就不好再說什麽,魏媽媽原先也不喜這麽親事,但她跟公主打過挺多次交道,她漸漸覺得公主很不錯,不愧天家貴女,跟他們郎君十分般配,若是兩人能知心知意過一輩子,那也是極好的事。
只可惜,這倆似乎都對彼此一般般……魏媽媽心裏有點發愁。
山上下雨,城裏到了傍晚時分才開始下雨。
殷鳴與雪碧冒雨進城,沒想着要進宮,以為在門口将東西給人就成,不料保慶帶着他們一起進了東宮。殷鳴是頭一回進宮,倒也不怵,低垂着眼眸也不多看。
宗祯從靶場回來,剛沐浴完,裹着貂裘,身子不好,不能見風,只隔着屏風問話。
倒也沒多問,知道他們又是奉驸馬之命過來送東西,送的是甕山泉水,就問驸馬這一日在山上都幹什麽了,殷鳴心裏有些不高興,他們郎君幹什麽,還要告訴太子嗎?不過誰叫他們郎君娶了太子的妹子呢,不放心多問幾句也是有的。
完全想岔了的殷鳴就道:“禀殿下,我們郎君今日一直在屋子裏讀書,哪裏都沒去。下午雨停了,在莊子裏轉了轉,瞧見山泉水,便親手接了一甕,命小的們送來給殿下。”
宗祯瞥了眼屏風外的身影,殷鳴倒還跟從前一樣,看起來憨憨的,實際挺會說話,也不太會遮掩心思,話裏分明帶着一股不願意。
呵,他問幾句姬昭又怎麽了,問是給姬昭面子。
宗祯再問:“讀的什麽書,別跟我說,是四書五經,他決計不會看這種。”
殷鳴噎了噎,只好道:“逍遙子的書……”
宗祯冷笑,殷鳴不由瑟縮,他們對太子是半點兒不解,只是常聽人說太子是個再心軟不過的人,他如今見過了,覺得那些人是不是都是眼瞎耳聾啊?
宗祯沒再問了,叫人裝了一箱子的書給殷鳴帶上,他這也算是禮尚往來。
殷鳴一肚子的苦水,他看過了,都是些什麽書啊,史書、兵書、醫書,還有算術的書,都是光看一眼名字就叫人頭疼甚至肚子疼的書,他們郎君雖說聰明,過目不忘,這些書倒也曾讀過,近來卻是碰也不碰的。
太子還道:“叫驸馬看得仔細些,回來,我要考他。”
殷鳴苦着臉走了,宗祯的心情好了些,起身往東廂的書房走去。
也不急着叫人磨墨、攤紙,而是站在書架前閑閑地找着書,看得不仔細,又叫人再點幾盞燈,後來更是自己手執一盞燈,舉高了找,終于在書架最高最裏側的地方找到了逍遙子的一套書。
市面上的書,就沒有他沒見過的。
也只有他和父皇親自看過,才能定下來是由官制的書局印制,還是任由小作坊私下裏折騰。書局印制,便是大範圍地投放買賣,小作坊有數目限制規定。
當然,書太多了,他們并不能樣樣親自來鑒定,大多數由翰林院的那幫官員負責。
不過逍遙子的書,宗祯倒是記得的。
沒有其他原因,的确寫得好,也的确有趣,但這種書是不可能廣而印之的。否則人人都不好好讀書,成天就想着去山裏折騰,去各處游玩了?
他翻開其中一冊書,他這本,聽送來的人說,是逍遙子的手寫本。
他翻了幾頁,就又合上,再有趣,在他眼中也不過如此,姬昭如今怎會喜愛看這些?應當又是故意扯來的幌子,遮掩自己吧。
宗祯叫人再給放到書架上。
保慶上來給他沏茶,問道:“殿下是要看奏章了?”
“嗯……”
保慶便将桌上整理好的奏章再往他推了推,磨好了墨,水丞、筆架皆已收拾好,接着便弓腰打算退下,宗祯拿起茶盞,嘗了口,眉頭一蹙,保慶的腰又彎了些。
宗祯便瞄他一眼,保慶到底是幹笑道:“驸馬送來的水煮的茶,殿下嘗着味道如何?”
“哼……”宗祯冷笑,“滾吧……”
“好嘞!”保慶愉快地滾了。
宗祯又嘗了口茶水,倒的确是甘甜,摻着苦苦茶香,令他不由再啜一口,這才放下茶盞,開始看起奏章。
接到那箱子的書,聽說還要寫讀書心得,姬昭眼前差點都要黑了。
有這樣子的嗎?他好心好意,又送花,又送水,幹點什麽都想着領導,領導就是這麽對待他的?
他上輩子成天只能躺在床上看書,再喜歡也變得不喜歡了,這輩子看些游記就差不多了。
塵星捧着碟點心,高高興興地來了,還沒察覺到屋內氣氛,人還沒繞過屏風,就道:“郎君!做好啦!您嘗嘗!若是覺着不錯,咱們這就給太子送去吧——呃——怎麽了……”
姬昭朝他伸手,塵星将碟子放到他手裏。
姬昭看看這盤小巧可愛,魏媽媽做了三回,他也嘗了三回,才搗鼓出味道剛剛好的由山上雪水做出來的梅花形狀的雪白雪白的糕,憤怒到了極點。
他抓起一個就塞到嘴裏,用力地嚼。
“郎,郎君?”
“好吃!”姬昭再抓一個,再往嘴裏塞。
“呃——”
一碟子就五塊,眼看姬昭吃得只剩一塊了,塵星小聲道:“不給太子殿下送了?雪水沒了……”
姬昭把最後一塊塞進嘴裏,憤憤:“不送了!再也不送了!”
這個領導不值得!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