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初試和基地

布萊恩看着面前淡藍色的懸浮屏幕，屏幕上表示最佳路線的綠色線條倒映在他的眼中，同時，也映出了一個比他矮了不少的人影。

他終于忍不住回頭對亞撒道：“小格雷爾先生，您有什麽指示嗎？”被這樣專注認真的視線盯着，他實在沒辦法專心駕駛機甲。

亞撒從注意力極度集中的狀态中被他驚醒，花了兩秒鐘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淺淺地笑了笑：“抱歉，只是很好奇這臺機甲的結構和行進技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臺機甲應該還在測試中，拿出來用的話會不會有些冒險？”

這臺機甲的內倉雖然打理的很幹淨，但從一些細微處還是能看出來不久之前才剛剛進行過修理，他還是對這種東西有些不太适應，之前發生的事讓他想到了飛機失事時被火焰吞沒的痛楚，他難免會心有餘悸。

布萊恩被他的視線盯得一激靈，亞撒現在的眼神簡直和機房裏那些專業老師一模一樣，好像下一秒就要沖上去拆了機甲，看看有哪裏不對勁一樣：“這臺的确是測試機，但是您完全可以放心，這臺機甲是我自己檢修的，絕對不會有大問題。”

亞撒回頭對埃德蒙道：“埃德蒙先生，我可以試試嗎？”

埃德蒙一直沉默的坐在他身後，聞言有些驚訝：“零基礎的人很難在第一次就上手機甲，這很危險。”

“那……”亞撒有些猶豫，雖然他很想嘗試，但他更不想給埃德蒙添麻煩。

“不過，你可以試試。”埃德蒙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示意布萊恩把駕駛權限交予亞撒，布萊恩只好用自己的智腦和亞撒的智腦聯動交換了權限，随後讓出了位置：“小心。”

亞撒在布萊恩擔憂的目光下坐在了駕駛艙中，深吸了一口氣，埃德蒙在他身邊小聲道：“現在已經切換到開放性駕駛狀态，你可以……”

他的話語在亞撒的手指動起來時戛然而止。

亞撒的手指靈活地在懸浮屏幕上躍動，在很多懸浮窗跳出來的時候他幾乎只需要提取出其中的關鍵點，馬上就能進行下一步，他甚至在閑暇之餘修補好了兩個布萊恩遺漏的數據漏洞，機甲整體又平穩了許多，要知道，任何的提升對機甲本身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這在實戰中會發揮出超乎想象的作用和威力。

布萊恩看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亞撒這上手速度，他們基地都沒有幾個能比得上的。

這種人到了基地，就是被老師們搶着要的天才。

埃德蒙看着他的眼神漸漸有了變化，嘴角也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做得很好。”

……

元帥府坐落在萊特第一行星的中心位置，距離貧民區不算近，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幾人終于抵達了這座名為阿帕爾的城市。

阿帕爾是名副其實的權貴之都，絕大多數的政權人員都住在這裏，同時，這裏也有着萊特第一行星最著名的實戰訓練基地和彙集了衆多天才的星際私立學院。

亞撒小心翼翼地在埃德蒙的指導下将機甲停靠在一個外表是銀白色的多邊形建築門口，除了他們的機甲，這裏還停靠了許多正在進行檢修的機甲模型，現場很亂，但看得出都有一定的地盤劃分。

亞撒被埃德蒙牽着從機甲上下來，就感覺到許多帶有試探意味的視線朝他看過來，看見他身邊的人之後，又很快低下頭去。

“這裏是斯皮爾特實戰訓練基地的分部，”埃德蒙見亞撒在看見這麽多機甲之後眼睛發亮，小聲和他解釋道，“那些是在訓練時出現故障的實戰模型。”

亞撒點點頭：“手酸。”

布萊恩差點沒給他跪下，亞撒到現在才手酸，換作是他，按照亞撒的效率，早就沒力氣了。

那是正常人該有的能力嗎？

兩個小時的時間，他不但全身心的投入駕駛，還能抽空熟悉機甲各個功能，甚至還讓機甲提升了至少三個半級別的速度和整體效率，最重要的是，亞撒相當于零經驗駕駛——不過，他真的是零經驗嗎？

布萊恩狐疑地看了他兩眼，最後決定啥也不管，反正這和他也沒多大關系。

埃德蒙給他捏了捏手掌和指腹，他的力道不輕不重，沒過多大會兒，亞撒就勾住了他的小手指，卻沒有松開他的手：“癢癢。”又扭頭看了看四周，“卡萊爾先生呢？”

“父親還有重要事要處理，所以今天由我陪你，晚些時候再回元帥府。”埃德蒙道。

“我們進去吧。”布萊恩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指了指面前被設計成不規則多邊形的銀白色大門，“聽說今天克萊蘭老師也在。”

克萊蘭是星際私立學院的首席導師，每兩個月會到實戰訓練基地來做指導工作，今天他們來的很巧，克萊蘭正好在。

埃德蒙點點頭，布萊恩帶着萊恩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亞撒跟着埃德蒙踏進那扇大門，入目就是一處極為開闊的訓練場，這裏被設計成了類似古羅馬鬥獸場一樣的造型，中間是圓形的訓練場，周圍都是堅硬的防爆材質透明遮擋物，四周則是觀衆席，亞撒放眼望去，這裏幾乎能容納幾萬人。

訓練場中央有兩臺人型機甲正在做準備工作，看來是要進行一番比試。

其中一臺紅藍色的機甲在進行機械臂測試時，機械臂前端的武器槽碰到了訓練場的邊上，那看似堅硬如鐵的牆壁立馬留下了一道刮痕，幾個機甲師忙不疊沖上去對這一塊牆壁進行維修，場上又耽誤了幾分鐘的時間，那個紅藍機甲的駕駛艙裏也下來一個穿着和機甲同色調訓練服的年輕人，紅色的頭發，整個人看起來很有精神。

“我突然理解為什麽機甲維修要放在室外進行了。”亞撒看着那個紅發少年沖到機甲師面前彎腰道歉，伸手指了指那說不出材質的隔斷材料，“這裏的一切可以做到完全防護，同時任何一點細微的差錯也能對這裏造成不可想象的隐性破壞。”

埃德蒙低頭看着他的發頂，視線緩緩下移，最後落在亞撒脖頸後面散發着美好誘人氣息的腺體凸起處。

他擡起手，裝作不經意攬過他的肩膀，手指悄悄的把他的衣領向上拉了拉，遮住了腺體的位置。

亞撒從好奇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們兩個幾乎快要貼在一起，他沉默的看了看埃德蒙攬在自己腰間的大手，突然想到他們似乎才認識第二天。

才第二天，會不會太親密了些？

“看那裏。”埃德蒙忽然低頭貼近他的耳邊，亞撒的心跳在他出聲剎那猛地漏跳一拍，連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尋找他手指向的方向。

埃德蒙指的是一個坐在他們對面觀衆席上的銀發老者，亞撒昨天從萊恩口中得知，萊特第一行星以及這個世界其他所有的分支行星的居民的平均壽命約莫有兩百年之久，二十歲成年，之後的一百多年裏都會保持這個年紀時的容貌，等到了一百二十歲之後才會漸漸變老，即使是這樣，各大行星的人口密度相較亞撒生前所處的世界也還是相去甚遠。

那個銀發老者頭發已經變得稀疏，頭上戴着類似漁夫帽的灰色帽子，臉上也都是斑駁皺紋，看上去至少有一百五十歲以上了。

他坐在觀衆席的邊上，但是亞撒發現他所選的位置十分巧妙，不會讓人注意到他，自己卻還能将整個訓練場收入眼底。

“那就是布萊恩先生口中的克萊蘭老師嗎？”亞撒問道。

埃德蒙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麽，就聽訓練場中央傳來刺耳的一聲引擎啓動一般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疼，亞撒忍不住伸出雙手捂住了雙耳，手背上覆上了一雙溫暖的大手，亞撒擡起頭，是埃德蒙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他笑了笑，自己把手放下了，擡眼間瞥見對面的克萊蘭對着他露出一個蔑笑，似乎在嘲笑他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連機甲啓動的聲音都忍受不了，還偏要來這裏受罪。

亞撒不着痕跡地眯了眯眼睛，理直氣壯的享受埃德蒙的捂耳朵服務，克萊蘭看着他，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兩臺人型機甲已經調整好戰鬥狀态，紅藍色的機甲搶了先機，他沒有使用遠距離武器對敵方進行攻擊，而是直接迎面沖了上去，敵方的機甲顯然是第一次和這少年進行對抗訓練，不了解他的戰鬥習慣，一時躲閃不及，眼看那重若萬鈞的機械臂就要打到機甲全身最脆弱的頭部駕駛艙，他猛地向下一彎腰，以為自己躲過了這一擊，回頭卻迎面對上了已經調整方向的機械臂。

機械臂帶着推動器的助力，一拳打碎了對方的機甲駕駛艙，駕駛艙裏彈出了一個白色的東西，是保護氣罩包裹着駕駛員彈了出來，落在了訓練場邊上，一群身着海藍色制服的BETA沖了上去。

一直坐在對面的克萊蘭鼓着掌站了起來，滿意的看着從紅藍色機甲中下來的少年。

亞撒沉下了面色：“這違反了星際戰鬥準則。”

他不信奉任何宗教，只遵循行業內固有的法則，就算是為了取勝，他也不贊同耍陰招的行為。

“但在戰場上，星際戰鬥準則什麽都不是，只有一擊致命才能保護我們萊特的子民。”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亞撒身後響起，“埃德蒙少将，想必你身邊這位就是你的小婚約者吧？看上去還是一個孩子啊！”

兩人轉身看去，來人是一個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人，只是原本應該幹淨整潔的白色大褂上全是髒兮兮的污色，他的頭發也長的遮住了眉毛，看上去很頹廢，只是那雙亮的驚人的眼睛實在讓人不能忽視。

他對亞撒伸出了手：“初次見面，小格雷爾先生，我是米爾斯.埃德羅，斯皮爾特實戰訓練基地的首席機甲師，今後你的所有有關機甲的知識都将由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