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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上垂首凝視着她,沉默半晌後,漫不經心勾起薄唇:“誰教?”

明明他面上帶笑,嗓音卻冷得猶如千尺冰寒,凍得虞蒸蒸牙關輕顫,小手哆嗦像是得了羊角風。

他問她誰教……誰教來着?

“向護法。”她小聲道。

容上唇邊笑意不變,他不疾不徐擡起手掌,輕懸在她頭頂上方,慢吞吞從齒間吐出兩字:“松手。”

猶如千斤墜一般強壓驀地向她砸去,她心跳很快,胸口又悶得生疼,想要呼吸卻怎麽都喘息不上來。

直到她将手指從那溫軟上移開,那莫名其妙強壓才驟然消失。

容上微擡手掌,止住了殺意。

她還不能死,他需要一個人給他後背塗藥。

他輕垂眼眸,不經意間瞥到她猶如蓮藕般潔白光滑手臂,她肌膚表層已經緩緩滲出透明霜晶。

栾殿內外都是萬年玄冰,別說是一個毫無靈力修士,便是修羅王在此地停留,都不能超過一個時辰。

不多時,她就會被玄冰同化成冰雕。

容上褪下外袍,扔在了她身上:“穿上。”

虞蒸蒸身體有些僵硬,她十根手指都已經不聽使喚了,廢了很大力氣,才把他白袍披在身上。

被白袍覆蓋地方,瞬時間散發出淡淡暖意,仿佛貼了一個暖寶寶PLUS似,令她凍僵身子逐漸恢複如常。

虞蒸蒸小心翼翼摸了摸這白袍,用料柔軟絲滑,有微微珠光亮絲,似乎是用鱗翅天蠶絲制成。

鱗翅天蠶是上古神獸,它吐出蠶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若是能将鱗翅天蠶絲編織成手繩來長期佩戴,可以令佩戴者益壽延年,修為大漲。

可惜鱗翅天蠶數量極少,目前被世人發現鱗翅天蠶僅有十只,它吐出來蠶絲一根就價值三千塊極品靈石,即便是這般天價依舊供不應求。

她渣爹有幸買到一根鱗翅天蠶絲手繩,手繩是用四根蠶絲制成,那是渣爹送給虞江江十五歲及笄禮禮物。

虞江江能在十八歲前突破築基期,進入金丹期,便全是靠着那鱗翅天蠶絲手繩。

虞蒸蒸忍不住用指尖輕撫白袍,這白袍如果全是用鱗翅天蠶絲所制,那它對修煉者來說,可是稀世珍寶級別寶器。

可惜她是木靈根,這麽好寶器,穿在她身上也是浪費。

虞蒸蒸有些失落,如果……她要是也可以修煉就好了。

就在她發呆功夫,容上已經褪下亵衣進了湯池,他修長手臂叩在池沿上,嗓音淡淡:“去櫃子上拿藥,紅色那瓶。”

拿藥?是那種可以讓老男人重振雄風壯X藥嗎?

她愣了愣,下意識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背對着她,她看不清楚他臉,只能透過湯池中氤氲升起霧氣,隐約看到他赤着後背。

虞蒸蒸臉頰紅了紅,她活了兩輩子,連戀愛都沒談過,更別提這種事情了。

要不是為了躲大師兄,她也不至于來這種鬼地方,還要給支棱不起來鬼王侍寝。

她心中以大師兄母親為圓心,父親大爺為半徑,親切用祖安話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虞蒸蒸內心很煎熬,可對她來說,什麽都不如活命重要。

她用龜速移動到紅木櫃子旁,雙眸緩緩擡起,在櫃子裏四處尋找着紅藥瓶。

櫃子裏全是瓶瓶罐罐,各種顏色都有,就是沒有紅色瓶子,她費勁找了半天,才在櫃子頂端看到了鬼王要紅藥瓶。

虞蒸蒸愣住了,這櫃子足足快有三米了,她就算踮起腳也只有一米七,撐死了加個胳膊長度,那也離櫃子頂也還差遠呢。

內殿裏空蕩蕩,也沒個板凳能讓她踩一下,要是想夠到那瓶藥水,除非她能原地起飛。

不悅嗓音緩緩響起:“快點。”

虞蒸蒸委屈死了,她也想快,可是她身高不允許呀。

她無奈踮起腳,一遍遍伸出手臂旋轉跳躍,內殿中斷斷續續響起細微落地聲,其中還偶爾夾雜兩聲被口水嗆到輕咳。

汗水從她額頭上緩緩淌落,她氣喘籲籲叉着腰,眼眶都紅了一圈。

許是因為蹦起幅度太大,剛剛止住血傷口又被崩開了,黏稠血液從傷口處緩緩滲開,撕裂感使得疼痛加倍。

腦海中閃過山水那句‘王上最讨厭血腥味了’,虞蒸蒸心頭一酸,眼淚驀地掉了下來。

冰涼氣息驟然壓近,帶着淡淡甘草味身軀貼附在她身後,一只削瘦蒼白大掌,越過她頭頂叩在了紅色藥瓶上。

容上輕描淡寫看着她:“真蠢。”

他潛臺詞是,這麽蠢還好意思哭。

虞蒸蒸卻理解成了,這麽蠢還好意思活在世上。

傷口疼痛,加上對生死未蔔恐懼,她眼淚掉更兇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哭出聲,只有垂下肩膀一聳一聳,偶爾傳出一兩下吸鼻涕聲音。

一絲淡淡血腥味萦繞在他鼻息間,他漫不經心垂下眼眸,透過松垮白袍,隐約看到了她滲血傷口。

向逢赤霄劍是他賞賜,被赤霄劍所傷之處,會反複滲血紅腫,一直到整塊肉都流膿腐爛為止。

原來她哭,是因為傷口疼。

容上勾起薄唇,輕笑一聲。

但她疼不疼,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拿着藥瓶轉身離去,重新坐回了湯池之中。

虞蒸蒸咬着牙等了半天,卻始終沒等到他動手,待到那團覆在身後陰影消失,她才反應過來他走了。

她擦幹淨眼淚和鼻涕,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容上沒有回頭,卻知道她過來了,他将紅藥瓶放在湯池邊沿:“給孤塗藥。”

虞蒸蒸張了張嘴,嗓音中還隐隐帶着綿軟哭腔:“這,這個不是吃嗎?”

沒吃過豬肉,她也見過豬跑,她看別人吃這種藥,都是內服,外用倒是第一次見。

容上沉默了一瞬,開口問道:“你吃過這藥?”

這是龍脊髓,他從東皇龍族一千多條龍身上抽下來,而後又交給醫修煉制成丹藥。

他總覺得醫修私藏了龍脊髓,莫非她手裏就有?

虞蒸蒸搖搖頭:“沒吃過。”

她一個女,沒事吃什麽偉哥?

他閉上雙眸,不再與她廢話:“讓你塗就塗。”

虞蒸蒸不敢再多說話了,既然他非要外用,那她按照他話去做便是了。

她從紅藥瓶裏倒出一顆藥丸,這藥丸長得有點像麥麗素,大小和顏色都和麥麗素十分相近。

虞蒸蒸拿着麥麗素,鼓起勇氣擡起了頭。

一擡眸,她就正對上了他赤着後背,她看着他後背,緩緩蹙起了眉頭。

猙獰蜿蜒疤痕從脖頸處蔓延至整個腰脊,像是一只醜陋狹長蜈蚣紮進了皮膚裏,只是看一眼便感到觸目驚心。

除了這道駭人疤痕,腰身上還布滿了道道黑色咒語符文,與文身并不相同,這黑色中滲着絲絲血紅,仿佛是想要鎮壓什麽邪靈似。

虞蒸蒸看心驚肉跳,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無損皮膚,很像是被人撕碎後又重新縫合起來傀儡娃娃。

容上往湯池邊倚了倚,削瘦修長手指輕輕叩在池沿:“你在磨蹭什麽?”

虞蒸蒸一個激靈,被他冷淡嗓音重新拉回了現實。

她握緊了手中麥麗素,一咬牙一跺腳,朝着湯池內伸去,動作輕緩握住了小容上。

容上身子驀地一僵,渾身散發出淩厲冰寒之氣,仿佛要将她整個人分割成一片一片。

讓她塗後背,她在做什麽?

是他沒說清楚?

他睜開漆黑雙眸,嗓音微微有些嘶啞:“孤是讓你塗後面。”

虞蒸蒸也僵住了,後面?

哪個後面?

他是個受???

虞蒸蒸遲疑之際,仿佛感覺到了撲面而來殺意。

她不敢質疑他,只好聽話夾住麥麗素,尋找到那一片褶皺,猶如屎殼郎滾屎球一般,在上面滾了一圈。

在她滾第二圈時,他突然吸了口氣,一下便将麥麗素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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