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在她們被迫舉起雙手,顫顫巍巍走出茅坑那一刻,虞蒸蒸小腿肚子哆嗦了兩下。

倒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憋尿憋。

燕王府安保系統未免太差勁了,上個茅房都能被劫持,好歹讓人解決完生理問題也行啊!

虞江江眼淚嘩啦啦往下掉,喉間還不時發出抽噎聲:“你們是誰?別殺我,我爹是蓬萊山掌門!”

虞蒸蒸吸了口氣,現在就算她爹是李剛也不管用,還不如整點實際。

她挺了挺沒什麽存在感胸:“兩位壯士,你想劫財還是劫色?劫財可以找我,劫色就找她吧,我沒有。”

虞江江不可置信看着她,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無恥,虞蒸蒸朝虞江江傳遞了一個肯定目光。

塑料姐妹花可不是蓋,姐妹當然就是拿來擋刀用。

頸後那把冰涼刀刃朝前頂了兩下,疼虞蒸蒸直吸氣:“嘶,有話好好說……”

茅房外走進一個男人,他冷笑道:“你們就是鬼王那老賊走狗?”

聽聞這話,虞蒸蒸立馬就聯想起了山水叮囑。

她嗓音輕顫:“你,你是南海七太子?”

他愣了下:“你怎麽知道?”

虞蒸蒸:“你頭上有犄角……啊不,是龍角。”

氣氛凝固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将三寸長龍角掩藏進了頭發裏,劍眉橫飛厲聲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們是不是鬼王走狗!”

虞蒸蒸覺得這七太子腦袋可能有問題,既然不确定她們和鬼王有沒有關系,幹嘛要來茅房劫持她們?

作為能伸能屈表率,她毫不猶豫道:“不是!”

七太子冷笑一聲:“我不信。”

虞蒸蒸:“……”

不信你問個屁啊?

他彎下腰,帶着薄繭指腹貼上她腳踝:“這裏有他印記。”

虞蒸蒸有些傻眼:“什麽印記?”

七太子瞥了她一眼:“這鏈子中封存着那老賊氣息,有這印記便證明你是他人,這氣息會永存不滅,只要你敢離開他身邊,不知有多少人要來殺你。”

她更懵了:“為什麽要殺我?”

他不耐煩道:“你是他人,殺不了他洩憤,自然要來殺你。”

她眸中殘留着最後一絲希望:“這鏈子怎麽摘掉?”

七太子嗤笑道:“他印記,當然要他親手除掉了。”

虞蒸蒸絕望了,她神色漸漸扭曲。

他怎麽可能會給她摘掉這鏈子?

這個死變态,難怪那日不讓她帶定位镯,原來就是打這種主意。

離開他就要被追殺,虧他這個王八犢子想得出來。

早知他會如此對她,那天在栾殿之中,她就讓他直接凍死好了。

七太子站起身來,将長劍抵在她胸口:“他殺了我父王,但我殺不了他,我只能先殺了你們以慰父王在天之靈。”

說罷,他根本不給虞蒸蒸說話機會,腕間微微用力,那劍刃便向前送去。

他低喝一聲:“下輩子投胎做個好女人!”

本以為是鮮血四溢血腥場面,可劍刃卻怎麽都刺不破她身上白袍,甚至還将鋒利劍刃卷了個缺口。

七太子:“……”

虞蒸蒸沒受傷,可她卻吓了個半死。

就在那生死一刻,她哪裏記得起自己身上穿着刀槍不入鱗翅天蠶絲白袍,只以為自己馬上要死了。

他打量了兩眼她身上白袍,眸底浮現出一絲譏笑:“這老賊對你倒是真心,連這樣極品寶器都給了你。”

許是因為這白袍緣故,更加堅定了他要殺她心,他重新拎起屬下遞來長劍,這次劍刃對準了她脖子。

她臉色煞白,呼吸急促:“你別殺我,我可以告訴你怎麽殺了他。”

七太子動作一頓,擡起滿是戾氣眼眸:“我憑什麽相信你?”

虞蒸蒸緊繃着身子,垂在一側手臂微顫:“就憑這印記。”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擡起蒼白小臉,神色認真:“我逃不掉,你可以随時來殺我,但殺他機會卻只有這一次,你不想試試看?”

七太子心動了。

她說沒錯,有這印記在,她逃不掉。

虞蒸蒸見他不語,就知道他是聽進去了,她繼續道:“你是龍王之子,定然能讓人界下雨,他在雷雨天神力會減弱,只要你和我配合,便可以趁機給他致命一擊……”

鬼王曾以神之名起誓,他在雷雨天會失去神力。

她跟七太子玩了一個文字游戲,并未直接說鬼王會失去神力,而是說神力會減弱。

這樣她對七太子來說,就還有用處,他想殺鬼王,就必須留住她性命,和她裏外配合。

至于鬼王會如何,便看他自己造化了,是他先不仁給她招來禍患,就休要怪她不義了。

七太子沉思片刻,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來兩顆褐色藥丸,塞進虞蒸蒸嘴裏一顆,逼迫虞江江又吃了一顆。

“此乃百日奪命散,沒有解藥便會在百日後渾身腐爛而亡,若是你們能幫我殺了鬼王,我就饒你們一命。”

他聲線冰冷,面色狠厲:“若是不然,那就休怪我無情。”

虞江江吓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只會一個勁掉眼淚。

倒是虞蒸蒸沒太大反應,她在提起此事時,便已經猜到他會給她下毒。

不管怎麽說,下毒也比當場暴斃強。

先逃過眼前,屆時再找人解毒,她就不信只有他手裏有解藥。

七太子是個謹慎人,即便是已經給她下了毒,卻依舊不放心,他沉思道:“你給我僞造個身份,我要待在你們身邊,免得你們耍花招。”

虞蒸蒸抽了抽嘴角,他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她有多大本事,能給他憑空捏造出來一個身份?

她心中腹诽,面上卻無奈答應下來,幾人在茅房中商議了半個多時辰,才将捏造身份之事定了下來。

鬼王并未見過他,因此倒不用改頭換面,只要他想法子遮掩住了身上龍族氣息便是了。

許是他們太過忘我,都将此地是茅房之事給忘了,有王府侍女進來如廁,一進門便瞧見幾個手中執劍黑衣男子,頓時驚叫着落荒而逃。

侍女驚動了護衛,七太子只好揮手讓屬下先行撤退,而後一手拎着一個,帶着她們竄上了茅房屋頂。

剛走到屋子外,子瑜便走了出來,陰陽怪氣道:“我正說去茅房撈你們,你們倒自己回來了。”

子倩捂嘴笑道:“可不是,這去趟茅房快要一個時辰了,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姐倆一起掉進去了。”

原本兩人只是讨厭虞蒸蒸,打那日虞江江被蛇咬了後,她們就連虞江江一起讨厭了。

虞蒸蒸沒跟她們搭話,她看到蕭玉清出來,指着身後七太子道:“這是我姑媽她二大爺家三媳婦外甥孫子。”

蕭玉清被繞暈了:“他是你遠房親戚?”

她點頭:“他是我表弟,前段時間離家出走了,偷跑到人界來生活,剛剛在王府中正巧碰見他了。”

虞蒸蒸想了想,又補充道:“小孩子有點叛逆,這幾天我可能要将他帶在身邊,替我姑媽她三大爺家大媳婦小姨子教育一下他。”

蕭玉清愣了愣:“你剛剛好像說是你姑媽她二大爺家三媳婦外甥……”

虞蒸蒸打斷他:“這不重要,重要是我要好好教育他。”

蕭玉清:“……”

山水放下手中母雞,掏出小本子對七太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這畢竟是考核,帶個外人總歸有不便之處,她要記下來他個人信息,屆時好跟師父交待多出來人是誰。

七太子如實道:“我姓魏。”

山水追問道:“魏什麽?”

七太子一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他猶豫了一下,試探道:“可能是因為我爹也姓魏?”

山水:“……?”

虞蒸蒸早就看出這個七太子是個鐵憨憨,她怕他胡說八道,連忙小聲提醒道:“人家是在問你全名。”

七太子點點頭:“哦,我叫魏生津。”

她重複道:“山水,他叫衛生巾……”

虞蒸蒸愣住:“???”

院子外傳來腳步聲,打斷了衆人思緒。

燕王風塵仆仆率着護衛進了院子,面帶歉色道:“本王剛從皇宮回來,聽聞王府進了賊人,幾位還需警惕些,莫要被賊人順走了镖貨。”

虞蒸蒸故意試探道:“什麽賊人?如今可逮到了?”

燕王倒也未隐瞞:“許是來偷傳家寶,并未抓住,可能今晚還會再來。”

蕭玉清捕捉到了關鍵詞,低聲重複道:“傳家寶?”

燕王伸手捏了捏眉心,顯然十分苦惱:“說是傳家寶,其實不過就是封信,那是一千多年前祖宗流傳下來,也不知怎麽傳出去就成了藏寶圖。”

“這些年總有賊人夜探王府,不管派多少護衛都沒用,這幾年未歸,賊人倒是越發膽大,白日都敢闖進來了。”

蕭玉清見燕王滿面愁容,又覺得還剩下三日時間,若是一直彎彎繞繞,怕是完不成考核。

他沉吟片刻,對燕王作揖:“不瞞王爺,我們此次前來,便是對那傳家寶慕名而來。”

燕王微微颔首:“本王已經猜到了。”

蕭玉清一怔:“那方才?”

燕王爽朗一笑:“本王試探一下,看那賊人是不是你們。”

蕭玉清:“若賊人是我們?”

燕王繼續笑道:“那就全都殺了。”

空氣安靜下來,蕭玉清一時語塞,倒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燕王拍了拍他肩膀:“本王敬你是真君子,傳家寶給你們也未嘗不可,只是你們要幫本王一個忙。”

“犬子胡鬧,将本王世交之女送入了青樓,如今她鬧着要和犬子和離,只要你們能讓犬子和她好好過日子,本王便将傳家寶給你們。”

這任務聽着簡單,辦起來卻難。

第九十九任王妃出身将軍世家,受了這種侮辱和委屈,自然是不能輕易罷了。

而南宮天霸又是個神經病,動辄就犯病,想要讓他與王妃好好過日子,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不管再難,也比大海撈針尋找傳家寶來強。

蕭玉清點頭應了下來,燕王叮囑幾句,道是明日有個踏青詩會,南宮天霸和王妃都會去,讓他們務必想法子令兩人和好。

燕王走後,衆人便各回各房間休息去了。

七太子跟着虞蒸蒸進了房間,将一只瓷瓶塞到了她手中:“等他回來,你便将這藥下入他酒水中,引誘他喝下去。”

虞蒸蒸咬住下唇:“這是什麽?”

七太子冷笑道:“這藥可以抑制他體內神力,還能麻痹神經,令他只能乖乖受死。”

“你按照我吩咐去做,雷雨之事我來想法子。”

虞蒸蒸沉默着收下瓷瓶,心裏頭有點不得勁。

說到底,她還是不能像是鬼王一般,即便動手殺人,內心也毫無波瀾。

但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晚了。

兩人在屋子裏幹坐了一個時辰,七太子看着落山太陽,有些耐不住了:“他怎麽還不回來?”

“你可別耍我,你身上毒,若是不吃藥緩解,便日日都要承受噬心錐骨之痛。”

虞蒸蒸咬牙切齒瞪了他一眼。

好家夥,這還是慢性毒。

都做到這種地步了,還要貼身監視她,他也算是個人?!

七太子無視她惡狠狠目光,提醒道:“還有兩個時辰,不吃解藥緩解就會發作哦。”

她長吸了口氣,眸光落在了手腕上通信镯上。

若是他能聯系她,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聯系上他?

虞蒸蒸遲疑片刻,緩緩對着通信镯點了兩下。

通信镯上只有一個聯系人,她不知道是不是他,試探着撥了過去。

紅光在閃爍,每隔幾秒就會閃一下,像極了打電話時‘嘟嘟’聲。

不知道紅光閃了多少下,通信镯那頭卻始終無人接通,虞蒸蒸垂下眸子,指尖覆在了紅光之上,像是在逃避什麽似。

正當她準備挂斷時,镯子中傳來熟悉嗓音。

他聲線有些沙啞,似乎還帶着一絲疲倦:“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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