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本來就是抱着試一試想法,沒想到竟然接通了,虞蒸蒸一時語塞,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難道要跟他說,麻煩你回來一下,有人想取你狗命?

她可沒這個膽子,鬼王比七太子這塊超大號加長衛生巾可怕多了。

許是見她一直不語,他又耐着性子問了一遍:“有事?”

虞蒸蒸怕他起疑,連忙開口答道:“沒有,就是好久沒看見你了,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還未說完,她便愣住了。

她這個語氣,怎麽那麽像新婚不久妻子問丈夫什麽時候回家似?

通信镯那頭沉默一瞬,傳來低低悶笑聲。

虞蒸蒸白皙耳根騰一下紅了,她死死咬住下唇,小臉燙像是剛燒開茶水。

他笑什麽?

他是不是也這麽覺得?

為了防止他誤會,她別別扭扭補充道:“我就是随便問問,你要是不回來就算了。”

“回去。”他嗓音帶笑,聲線也沾染上了一絲溫度:“明天回去。”

虞蒸蒸‘哦’了一聲,急急忙忙切斷了通信。

不知想起了什麽,她咬住櫻紅唇瓣,悄然無聲吞了吞口水。

七太子挑了挑眉:“你臉紅什麽?”

虞蒸蒸擡起手扇了扇臉頰,心虛道:“屋子裏太熱了。”

七太子嗤笑一聲:“胡言亂語,瞧你這少女懷春模樣,分明就是對那老賊心動了。”

虞蒸蒸面無表情:“閉嘴好嗎?衛生巾。”

見她直呼自己名諱,便知她此刻是不高興了。

七太子聳了聳肩,給她扔下一顆緩解毒性解藥,施施然走出了屋子。

他并非奸惡之人,只是想找鬼王報殺父之仇,既然她配合他行動,他也不會刻意為難她。

虞蒸蒸并沒有直接吃下解藥,她将解藥掰下來一小塊,藏進了儲物镯中。

七太子實在将此事想過于簡單,以鬼王性子,即便失去神力,七太子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最大可能性就是兩人同歸于盡,七太子太不靠譜,她還是留存些解藥,屆時也好找醫修分析解藥成分,再重新配置出一份解藥來。

就着茶水服下剩餘解藥,她便也出了屋子,太陽都落山了,再過會兒該用晚膳了。

院子裏空落落,只有山水和安寧坐在外面,似乎是在等向逢。

虞蒸蒸奇怪道:“他們人呢?”

山水将下巴放在母雞身上,蔫蔫指了指大門:“他們去看打擂臺了,那邊很熱鬧。”

虞蒸蒸察覺到山水有些不對勁,山水臉色煞白,臉頰兩側卻泛着紅暈,就好像生病了似。

她走到山水身邊,摸了摸山水額頭:“你是不是不舒服?”

指尖下傳來溫度滾熱,燙仿佛要被燒着了似。

虞蒸蒸不确定山水是不是染了風寒,畢竟山水是妖精,應該和人不同才是。

山水搖搖頭:“沒關系,是老毛病了。師父說我天生便少了地魂,所以才總是生病。”

世間萬物,大多有三魂七魄。

三魂指天魂、地魂與命魂,天魂是歸于天道精神力,命魂是歸于地府鬼魂。

而山水說地魂,就是指死後肉身。

妖精和人不大一樣,一般妖精誕生分兩種,一種是集天地日月精華,自己潛心修煉成精。

另一種則是人死後附體在某種物體上,得到機緣修成了妖物,因為死後肉身被毀,便缺少了地魂,所以這種妖精大多體弱多病。

瞧山水這模樣,應該就屬于第二種妖精了。

虞蒸蒸正愁不知怎麽幫山水,向逢便從院子外走了進來。

他手裏拿了五根糖葫蘆,有兩根橘子糖葫蘆,兩根山藥豆糖葫蘆,還有一根山楂夾核桃糖葫蘆。

山水胃口大,這些都是山水愛吃口味,可惜賣糖葫蘆就剩五根了,若不然他就多買一些了。

山水一看見向逢手裏糖葫蘆,立馬打起了精神:“師父,這些是給我嗎?”

向逢剛要點頭,看到山水身後安寧,便停住了動作:“給安寧姑娘一根,剩下都是你。”

山水并非小氣之人,她高興接過糖葫蘆,先拿到虞蒸蒸面前:“蒸蒸姑娘,你先選。”

虞蒸蒸不愛吃這些甜齁牙物什,可山水一片好意,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山楂核桃糖葫蘆只有一根,她就挑了個橘子,山水見她選好,便拿着剩下去找了安寧。

安寧唯唯諾諾擡起頭,猶豫了半晌,将怯懦眸光落在了山楂核桃糖葫蘆上。

山水催促道:“安寧姑娘,你快挑呀。”

安寧輕咬唇角,緩緩搖了搖頭:“謝謝,我不愛吃這個。”

山水以為安寧是真不愛吃,便也沒再多說,她捧着四根糖葫蘆,對着山楂核桃糖葫蘆便要咬下去。

她什麽味都愛吃,最愛吃山楂核桃味。

向逢在她落嘴前,擡手按住了山水手中糖葫蘆:“把這個讓給安寧姑娘吧,等明日我再帶你去買。”

山水有些委屈:“可是她說她不愛吃。”

向逢語塞,他将安寧方才舉動都看在眼裏,安寧哪裏是不愛吃,就是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他拍了拍山水手:“聽話。”

山水悶悶不樂應了一聲,将手中糖葫蘆遞給了安寧。

虞蒸蒸氣簡直要掀桌子了,向逢腦子裏是進屎了吧?

從青樓裏撿個身份不明女子,倒真當成個什麽寶貝了?

她暗暗磨着後槽牙,驀地伸出舌頭,朝着安寧猛地咳嗽了兩下。

口水噴了安寧一手,連帶着安寧手裏糖葫蘆也遭了殃。

虞蒸蒸在心中冷笑一聲,山水吃不上,安寧也別想吃。

她佯裝出滿臉歉意:“抱歉,許是我那日淋雨染了風寒,嗓子眼一癢癢就想咳嗽。”

‘淋雨’兩字刻意加重了語氣,她意有所指望着向逢。

安寧連忙擺手:“沒關系,都怪我沒拿好。”

說罷,她像是怕向逢怪虞蒸蒸,指着外頭道:“咱們也去看人打擂臺吧。”

向逢沒說話,只是瞥了虞蒸蒸一眼,而後拉着山水便往擂臺走去。

山水忘性大,只吃了一根糖葫蘆,便将方才不愉快事情給忘記了。

安寧主動和山水搭話,兩人倒也有說有笑,但虞蒸蒸卻是個記仇,她盯着安寧背影,一肚子氣沒地方撒。

向逢不在時候,安寧就像個啞巴,別說跟山水說話了,連個正眼都沒給過她們。

如今向逢一來,安寧倒成了話痨,這綠茶味都快溢出天際了。

擂臺邊熱鬧極了,燕王尚武,最愛在王府裏搞這些活動,每每有擂臺比武,整個王府婢子仆人都會圍過去看。

臺上兩位壯漢光着膀子,正打在興頭上,周圍吶喊助威聲不絕于耳,熱血至極。

安寧怯怯垂下頭,将腦袋別過去,怎麽都不敢直視擂臺。

向逢見她神情瑟縮,不由得聯想起她在青樓中吃過苦,想來她定是怕極了男人。

他走到安寧身前,貼心替她遮擋住了擂臺。

安寧感激看着他,小聲嘟囔道:“他們比武怎麽都喜歡脫上衣。”

聽着她帶着些撒嬌語氣,虞蒸蒸冷笑一聲:“要是脫褲子話,就怕你不敢看。”

向逢瞪了她一眼,她不甘示弱瞪了回去:“怎麽了向護法?我臉上有花啊?”

他臉色黑了黑,沒有跟她一般計較。

虞蒸蒸原本是有些害怕向逢,可看見向逢在山水面前,如此悉心照料安寧,她怒氣值就飙到了巅峰。

他心裏到底喜歡是誰啊?

若是不喜歡山水,幹嘛做出那些惹人聯想舉動。若是喜歡山水,他憑什麽一邊吊着山水,一邊拿個贗品玩替身梗?

好不容易挨到了用膳時候,衆人都回了院子,就着月光在院子裏用起了晚膳。

山水雖然生病了,卻一點都影響她胃口,她面前小碗裏裝滿了葷菜,像是一座小山似。

向逢正給山水夾着菜,一擡眼就瞥到了安寧空蕩蕩飯碗:“是沒有喜歡吃菜嗎?”

安寧搖搖頭:“我沒什麽胃口,總是吃不下飯,可能是我太瘦了。”

山水聽到這話,往嘴裏扒拉肉動作停了停,她捏了捏自己肚子上肉,将筷子放了下去。

虞蒸蒸又不高興了,她正要怼安寧,便聽七太子善意提醒道:“我爺爺死之前也這樣,你要有病趁早治,說不準還有機會。”

安寧:“???”

虞蒸蒸見安寧臉色煞白,差點沒忍住給七太子拍手稱贊,這塊衛生巾總算幹點人事了。

雖然安寧不再說話了,可山水卻也沒有了胃口,她借口說自己犯困,放下碗筷便回了房間。

虞蒸蒸看見安寧鬧心,随便扒拉兩口飯菜填飽肚子,也跟着回房就寝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解藥吃少緣故,她睡到半夜感覺到小腹陣痛,像是有千百只螞蟻在同時咬她似,折磨她再也閉不上眼了。

翌日清晨,她慘白着一張臉,推開了房門。

衆人還未起身,蕭玉清習慣早起,正在院子裏舞劍。

他腳步輕盈如燕,劍身宛若霜雪,泛着淡淡銀輝,動作似游龍般暢快肆意,劍刃掃起一地落花。

虞蒸蒸看迷了眼,這般英姿飒爽,若是生在人界定然是将軍少年,在戰場上縱橫馳騁浴血殺敵。

“好看嗎?”淡淡嗓音響起。

虞蒸蒸下意識道:“好看……”

她愣了愣,擡頭便瞥見了一道白影。

她磕磕巴巴道:“鬼,鬼王,您回來了。”

容上坐在院子裏石椅上,捧着熱茶呷了一口:“嗯。”

蕭玉清停住動作,将長劍收回腰間,對着容上恭敬作了個輯。

他站直身子,才注意到虞蒸蒸煞白臉色:“虞姑娘,你身子不适?”

虞蒸蒸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什麽,就是肚子疼,我去藥鋪買些藥來。”

她起床時發現自己來葵水了,因為一向有痛經毛病,她正要去外頭藥鋪中買止痛草藥,免得一會兒疼走不動路。

蕭玉清見她神色不自然,一下便明白她是來葵水了。

瞧她面色煞白,怕是體寒體虛,再看她下意識捂住小腹,微微屈身模樣,便可以判斷出她此刻在腹痛。

他扶她坐下:“虞姑娘坐一會兒,我去幫你買。”

虞蒸蒸一愣:“你知道買什麽?”

蕭玉清點頭:“我有個妹妹,她也常如此。”

這便是在告訴她,他對這些事頗懂了。

虞蒸蒸眼睛裏忍不住開始冒粉色泡泡,這什麽絕世好男人,竟然讓她碰到了?!

她正要應下,便聽到旁邊傳來微涼嗓音:“孤去,你們走太慢了。”

虞蒸蒸僵硬轉過頭,還未來得及拒絕,那白色身影便不見了。

容上有些不快,他們兩人在那裏目無旁人卿卿我我,都忘了誰才是他們主人。

瞧她那個沒見過男人模樣,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他一腳踹開藥鋪大門,吓得正在擦桌子掌櫃一個激靈,掌櫃看出來人不好惹,只能笑臉迎上:“這位公子,您要開什麽藥?”

容上皺眉,他也不知道虞蒸蒸要什麽藥,不過看她那個臉色煞白模樣,好像是來葵水了。

他遲疑片刻:“女子用……就是那個,你應該明白。”

掌櫃愣了愣,女子用?

是給女子用,還是用在女子身上?

他細細打量一番面前公子,面色蒼白無力,眼底隐隐泛青,瞬時間恍然大悟。

原來這公子是腎虛。

以防自己會錯意,他謹慎詢問道:“可是吃過之後就能精神百倍藥方?”

容上想了想,現在她無精打采,吃過之後可不就是精神百倍嗎?

他微微颔首:“要最貴。”

掌櫃連連點頭:“不知公子要多大?”

容上不耐煩道:“最大。”

怎麽買個藥這般麻煩,什麽多大,他怎麽會懂這些東西。

掌櫃看出他臉色不耐,連忙一路小跑,将他要東西包了起來。

容上扔下一錠金元寶,拎着包好藥回了燕王府。

他将買來藥扔在石桌上:“拿去吃。”

虞蒸蒸顫顫巍巍拆開了紙包裝,只見石桌上赫然躺着一根小臂長牛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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