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虞蒸蒸凝視着他的褲腿, 她的眉頭緊蹙,對于他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過就是想親他一口,他掀袍子做什麽?
‘自己動’又是什麽意思?
容上并未發覺她古怪的神色, 他正側過頭,眸光不自然的打量着別處。
他此刻的心情無法用言語描述, 像是有一只貓爪子在不斷的輕撓他繃緊的弦兒, 就連心跳似乎都在輕輕躁動。
他活了十幾萬年, 試圖接近過他的女子不計其數, 可她們大多心懷鬼胎,都是沖着他的元神來的。
抛去這些外在原因,他本身也十分厭惡女子。
他在東海被囚十萬年, 不見天日的被封鎖在極寒之地, 失去龍筋的他就像是被抽掉脊椎的人類, 他趴在冰面上茍延殘喘,日日夜夜承受非人之苦。
神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看他一次,每次來都會興高采烈的告訴他, 她的夫君去了幾次她的房中,又給她送了什麽發釵玉飾。
幼時他還曾天真的乞求過她, 希望她能帶他離開此地, 再大一些時,他便求她了結掉他的性命。
到了後來,再見到她來時,他就将她當做了一縷空氣, 她說話時的聲音, 也會被他自動屏蔽過濾掉。
直到有一次,她給他帶來了幾個女子。
她們容貌清麗,笑容甜美, 只是眸底的譏諷與不屑卻是絲毫不加掩飾。
神女說他長大了,應該懂些男女之事了。
而後,她便将那幾個女子留在了他的身邊。
她們在笑,笑他娘親是個有名無實的正室夫人,笑他娘親被當做妓子一般送給那些男人們,笑他娘親不知廉恥、放蕩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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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什麽反應,畢竟她們說的都是事實。
可她們卻要在他耳邊,一遍遍詳細的訴說神女和那些人在一起的細節,甚至連他們做了幾次,她的腳趾頭蜷縮的模樣,都如數家珍的告訴他。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殺人的愉悅感,他用冰棱割斷了她們的喉嚨,看着鮮血蜿蜒緩緩滲進冰面,在微藍色的冰面上綻放出一朵朵妖冶的紅花。
神女是個倔強的人,見一次不成,又送來了第二次。
這一次,她不光帶來了女子,還不知從哪找來了個男人。
他像是沒有骨頭的蛇蟲一般,狼狽的匍匐在冰面上,可神女卻絲毫不在意,甚至讓他們當着他的面,直接做起了那檔子腌臜的事來。
她面帶愧疚的說,我是個罪人,可你要試着接受她們,神族不能沒有後人。
她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神族因她而覆亡,他也因她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卻只需要輕描淡寫的給自己扣上‘罪人’兩字,多麽輕松簡單。
而他最後存在的價值,就是用這副殘缺的軀殼,給神族傳宗接代。
神女按住他的臉,強迫他朝那兩人看去。
女人被汗水打濕成绺的發絲,粘黏在臉頰兩側,她的神色或是痛苦或是歡喜,令人作嘔的氣味不斷鑽進他的鼻子裏。
他胃裏一陣翻滾,嘔吐物湧到他的嗓子眼,他不管不顧的吐了起來,仿佛要把腸子都給吐出來。
神女到底是沒得逞,他也就此留下了陰影。
這陰影伴随他後來的日子,他看到女子就生理性出現厭惡感,便是被女子觸碰一下手臂,他都覺得肮髒無比,心情燥亂不堪。
本來以為這陰影會伴随他餘生,直到虞蒸蒸的出現。
他到蓬萊山的那一年,她才五歲。
第一次見面,那時候正是七月炎夏,掌門召他去書房看劍譜,而她正在被盧夫人罰跪,稚嫩的身軀頂着火爐般的大太陽,神色卻是異常的堅強。
他坐在書房裏,許是樹上的蟬鳴太響亮,吵得人昏昏欲睡,手中的劍譜看的有些心不在焉。
他朝着院子外看去,無意間瞥到了她搖搖欲墜的身軀。
這樣大的太陽,又正好是午時,別說是個五歲的稚童,便是讓大人跪在那裏,怕是也熬不過片刻。
她已經跪了半個時辰,粉嫩的唇瓣失去了原本的顏色,泛着幹白和裂紋,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裙,将地面都浸出一道深深的汗漬。
他撐着下巴,有些無聊的猜測着,她什麽時候會暈倒過去。
他猜她馬上就要撐不下去了。
可是,他猜錯了。
她硬是直挺着後背,又咬牙撐了半個時辰。
他覺得有些無趣,看着她就如同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難免又會勾起那些不怎麽愉快的回憶。
他放下劍譜,與掌門告辭後,便準備回宗神府睡覺去。
從她身旁走過時,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終于倒下了。
只不過,她倒在了他的腿上。
他以為自己會如以往似的,簡單利索的擰斷她的脖子,而後回去多沐浴幾遍,将自己洗幹淨。
可他看着她纖細到不堪一握的脖頸,卻是有些猶豫了。
她輕的幾乎沒什麽重量,若不是她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腳面上,他都沒能感覺出來有人倒在他腿上。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他并未像以往一般感覺到惡心。
他拎着她的後衣領子,将她扔了出去,反正太陽這麽大,他就算不動手,她也會被活活曬死。
她正好落在了牆角的樹蔭之下,他輕嗤一聲,算她命大。
容上沒有想到,她不止小時候命大,長大了還是一樣生命力頑強。
強到他多少次想動手殺她,都被她僥幸躲了過去。
甚至到後來,他不光沒殺掉她,還要主動出手去救她。
他剛因為她毒發,以唇作容器将重明鳥蛋渡化給她,初吻丢給她不說,如今就連這種第一次……罷了,誰讓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呢。
感受到她漸漸靠近,容上微微揚起下颌,心跳不自覺的加速了兩拍。
不似其他女子身上濃郁的脂粉味,她身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胰子香,淡淡的聞起來很清爽。
她的貼附,令他下意識的僵直了脊背。
畢竟他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遠處出了樹林便是人海,想想便覺得血脈噴張。
“那什麽……”
“你能不能蹲下點身子,我夠不到你的嘴。”虞蒸蒸郁悶的說道。
她也沒搞懂他剛才是什麽意思,索性便也沒有多想,只是自顧自的踮起腳尖,想要對準他的薄唇。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會眯起眼睛,一會擡起下巴。
本來他個子就高,她踮起腳也就是勉強能碰到他的臉,如今他像是得了多動症一般亂動,搞得她根本就從無下嘴。
容上聽到她的話怔了怔,緩緩垂下雙眸。
一低頭就看見了跟企鵝似的,努力仰頭的虞蒸蒸。
他神色莫名:“你擡頭幹嘛?”
虞蒸蒸撇嘴:“我不擡頭怎麽親你嘴?”
容上一怔:“只是親……嘴?”
虞蒸蒸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不然呢?”
他的身子僵硬了一瞬,下一刻便恢複了淡然:“哦。”
容上神色自然的撂下衣袍,用手掌揮了揮衣擺:“蚊子多,咬的難受。”
說罷,他将玉帶重新系了回去,從容的俯下了身子,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猶如蜻蜓點水,轉瞬即逝。
待她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走得遠了。
虞蒸蒸愣了一會兒,緩緩擡起手臂,用指腹在唇瓣上輕輕的摩挲了兩下。
別說,還挺軟。
她快步追了上去,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他放慢了些步伐。
夕陽的餘晖将兩人的身影拉的老長,那一抹暖色打在他冷白的衣袍上,竟也映出了兩分溫柔之意。
他們回去時,衆人都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的器皿,都被容上剛剛震飛了出去,沒有了令人作嘔的人肉,他們的臉色都好了不少。
衡蕪仙君看一眼容上,又掃一眼虞蒸蒸,笑容暧昧道:“我看你們在樹林裏纏纏綿綿,還以為你們得過半個時辰才能回來。”
他啧啧兩聲:“看來鬼王的身子骨是不行了。”
容上斜睨着他:“你想試試?”
衡蕪仙君:“……”
虞蒸蒸早已經習慣了兩人鬥嘴,她的關注點全都在山水身上。
山水已經連續幾日未進食了,此刻的臉色卻是要比安寧還差。
向逢如今的心思都在安寧身上,根本就把山水給忘得一幹二淨。
她記得山水在燕王府時,便有些發燒,也不知那發燒到底好沒好。
只盼着山水挺一挺,待到她收拾了安寧這個傀儡,想必向逢就會對山水回心轉意。
其實自打安寧來了之後,她便不想讓山水和向逢在一起了。
不知向逢愛的是雪惜,還是雪惜的皮囊,他能為了一個安寧如此對待山水,往後便還會有無數個有張寧、李寧、劉寧出來。
若她是山水,定是要腳踹渣男,讓向逢滾到泥溝裏吃粑粑去。
可她不是山水,山水也離不開向逢。
缺少地魂的妖精,乃是妖界之中,一種特殊的存在。
因為缺少地魂,她們的感情會更加純粹。
若是認準了什麽,就猶如飛蛾撲火,她們不計較得失如何,只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就是這種難能可貴的真情,令向逢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他篤定了山水不會離開他,所以便可以将那真情放在腳下肆意踐踏。
她心疼山水,但她不能替山水做決定。
虞蒸蒸嘆了口氣,将眸光挪了挪,望向平地上用樹幹打造的擂臺。
這擂臺很高,約莫有兩層樓的高度,擂臺要比普通比武的擂臺大很多,而且擂臺周圍還暗藏玄機。
以擂臺為中心,十米開外全是密密麻麻的細棍,那一根根削尖的木棍拔地而起,木棍又尖又細,虞蒸蒸隐約在那削尖的棍頭上看到了斑斑血跡。
那血跡有深有淺,大多都是新鮮的印跡,想來這裏經常舉辦勇士大會。
不難猜測,這些都是人血。
祭司在來的路上已經将規則告訴他們了,他們四人要分成兩組上擂臺,只要打敗擂臺上的對手,就算是贏得勇士大會。
雖然除了鬼王之外,其他幾人都失去了靈力,但虞蒸蒸并不擔心他們的安全問題,祭司給他們吃了短時效的解藥,就算是沒有靈力,野人也打不過他們。
她只是有些為難,怎樣才能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拿到蕭玉清的血液。
虞蒸蒸并未思考太久,月稍爬上枝頭,野人們在擂臺邊角點起篝火,将漆黑的夜空緩緩照亮。
他們開始商議如何應對勇士大會,衡蕪仙君首先提出要與蕭玉清一組。
反正打死他,他都不願和容上一組。
以容上那個潔癖的性子,若是他們一同上擂臺,只怕他在一旁殺人累成憨狗,容上不光不幫忙,還會嫌他動作太磨蹭。
蕭玉清倒也沒拒絕,別看衡蕪仙君腿瘸眼盲,到底曾經是天界的守護神,絕對不會拖累他就是了。
容上也沒什麽意見,他跟誰一組都一樣,反正他是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組合的事很快就定了下來,誰先上擂臺就成了問題。
衡蕪仙君提出自己的意見:“我行走不便,不如鬼王先來。”
向逢卻不同意,他冷着臉道:“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是了,衡蕪仙君耍了他們太多次,如今不管他做什麽,衆人都會首先懷疑一番。
什麽行走不便,不過是推辭罷了。 虞蒸蒸難得站在了向逢這一邊,她贊同道:“仙君詭計多端,就算腿腳不便,想必也定然有方法應對。”
若是鬼王和向逢先上臺,将安寧和蕭玉清同時留在臺下,她根本沒辦法動手。
必須支開其中一人,才方便她對另外一人下手。
只要她在蕭玉清上臺之前,搞到他的血,屆時待到他上臺之後,她再想法子應對安寧,這樣下手便容易許多。
衡蕪仙君聽到虞蒸蒸連褒帶貶的話,有些哭笑不得:“承蒙誇獎,既然如此,那我先去就是了。”
野人們已經準備好了,祭司帶着幾人找到他們:“哪兩位勇士先去?”
衡蕪仙君微微颔首:“勞煩祭司領路。”
祭司笑了笑,讓身後幾人将酒樽端了上來。
每人面前都擺放了一只酒樽,就連幾個女子身前都有。
虞蒸蒸看着酒樽裏紅褐色的液體,雞皮疙瘩竄了一身:“這是人血?”
祭司擺擺手:“不,這是鹿血。”
“我知道你們不吃人肉,這鹿血可以補充體力,以免諸位體力不支。”
衡蕪仙君并未猶豫,他擡手就将鹿血一飲而盡。
他的确需要補充體力,待到下一層幻境,別說是鹿血了,屆時連根毛都吃不到。
衆人見他如此利索,一時之間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有虞蒸蒸想都沒想,跟着拿起酒樽喝下了鹿血。
衡蕪仙君既然喝了,那就肯定有他喝鹿血的道理,她只需要跟着照做就是了。
其他幾人見虞蒸蒸也喝了,先後開始照做。
只有兩人未喝,一個是容上,另一個是安寧。
容上不喝,是因為他從來不沾血,太髒。
而安寧卻表現出十分抗拒的模樣,不管向逢如何勸慰,都死活不願意喝下去鹿血。
向逢以為安寧是害怕,便也作罷了。
衡蕪仙君和蕭玉清放下酒樽,就要跟着祭司離開,他們正要走,卻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兩人朝着聲源望去,卻是虞蒸蒸發出的聲響。
她神色驚慌,動作也有些倉惶:“好大一只毒蟲,它身上帶着花斑還會飛,你們快躲開一些。”
祭司聽到這話,忙聲提醒道:“這叫花斑蟲,身上是有毒,你們小心千萬別被咬到……”
她的話還未說完,虞蒸蒸便大喊一聲:“蕭,蕭大哥……你別動,那蟲子落到你臉上了!”
蕭玉清一愣,站住了腳步,身子卻是不敢動了。
虞蒸蒸沖了上去,手臂高高揚起,他還未反應過來,那實實在在的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臉上。
不,準确的說,她是朝着他的鼻子打過去的。
鼻子這個部位十分脆弱,基本一巴掌下去就會流血,既不會引起蕭玉清的懷疑,又能順利取到血,一箭雙雕的辦法。
反正鼻血也是血,只要是蕭玉清身上的血就行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狠狠一掌下去,差點沒把他鼻梁打斷,兩道蜿蜒的鼻血緩緩淌了下來,他的神色滿是愕然。
虞蒸蒸佯裝出怔愣的樣子,半晌才顫顫巍巍的擡起手,從衣袖中扯出絹帕,對着他的鼻子蹭了幾下。
她帶着歉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蕭玉清并未生氣,只是溫笑着問道:“打到了嗎?”
虞蒸蒸一愣,而後彎腰在地上尋摸了一陣,拎着一只花斑蟲的屍體站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只。”
這是她剛才提前捉好的,這蟲子在樹林裏到處都是,她也不知道有沒有毒,順手就捉了一只來。
他笑容不變:“打到了就好。”
她裝出面色感激的樣子看着他,實則在仔細觀察他細微的表情和神色。
見他的确沒有一絲懷疑的模樣,虞蒸蒸才舒緩了一口氣。
衡蕪仙君和蕭玉清跟着祭司走了,沒有了衡蕪仙君這個話痨調節氣氛,原本還算熱鬧的桌子上,突然冷清了下來。
虞蒸蒸想要趁熱打鐵,又怕動作太突然,會引起安寧的懷疑。
特別是向逢在這裏,她不怎麽好動手。
虞蒸蒸正犯愁,一擡頭就看到安寧面色古怪的攥着衣袖,小心翼翼的跟山水說了兩句悄悄話。
她蹙起眉頭:“安寧姑娘有什麽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
安寧怯生生的停住動作,滿面羞紅道:“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想讓山水姑娘陪我……”
後面的話雖然為說出來,衆人卻也聽明白了,安寧這是想要解手,但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這裏沒有現成的茅廁,要想解手,就只能去那樹林中解決了。
向逢有點擔心:“這裏不安全,你和山水去不行。”
安寧怯懦的垂下頭:“沒關系,我不走遠……”
向逢還想再勸,話到了嘴邊,又停住了。
他一個大男人,跟着總歸是不方便的。
“我正好也想解手,我和山水陪她去,這裏那麽多人,誰還能怎麽樣她似的。”虞蒸蒸嗤笑一聲,不等向逢拒絕,便扯着安寧和山水往樹林裏走去。
她需要一個動手的機會。
這個機會剛剛好。
向逢想要去追,沒跑出去就被容上喊住了:“坐下等着。”
向逢猶豫道:“可是……”
容上輕瞥他一眼:“別讓孤重複第二遍。”
他沉默一瞬,只好坐了回去。
她們并未走太遠,只是在樹林不遠處,找到一片可以遮掩的草叢,便停住了腳步。
山水不想解手,就沒跟她們一起進去,她跟她們說了一聲,走到外頭幫她們守着,以免有人誤闖過來。
安寧似乎很着急的樣子,一進去就急不可耐的撩起衣裙。
虞蒸蒸見安寧蹲下去,她不動聲色的站在安寧背後,從衣袖之中掏出了匕首。
這匕首是野人們拿來分肉用的,她之前順手藏進了衣袖之中,便是想準備給安寧用。
她動作迅速的往匕首上塗血,此刻的安寧毫無防備,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後的殺機。
虞蒸蒸緩緩貼近安寧,手臂微微用力,揚起了手中的匕首。
作者有話要說:容上是神族後裔,手不能觸碰活物,因為活物承受不了他的神力,所以每次觸碰蒸蒸都是有隔着衣物的哦~至于親親抱抱為愛鼓掌都是可以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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