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選擇

蓬萊山內烈日當頭,那火紅的金烏與四處張貼着的‘囍’字,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街邊的路人行走匆忙,兩側的店鋪紛紛緊閉大門,唯有兩三家店家大門虛虛空掩着,整座內城之中都透着詭異的死寂。

有人推開了一家糕點鋪的大門,房門‘吱呀’一聲響起,似乎無意間打破了蓬萊山內城的平靜。

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對着身旁的女子擺手:“貧……呃,我年紀大了,不愛吃甜膩的糕點。”

那女子瞥了他一眼,對着掌櫃道:“給我來六兩雲片糕,他付錢。”

男人:“……”

他身上的靈石,還是幾千年前存下來的,本來都花不着,準備帶進墳墓裏了,哪知道他就随口提了一句此事,竟被她給記到心裏了。

雖然心裏這樣想,但他還是乖乖将靈石掏了出來,遞給掌櫃靈石之時,還不忘轉頭問她:“虞姑娘,要不要多買一些,我這還剩下不少靈石。”

被問到話的虞蒸蒸,輕搖了兩下腦袋:“賈大哥,六兩不少了,我自己吃不完。”

陸任賈有些無奈,不知為何,他明明姓陸,可她卻總是叫他賈大哥。

而且他要比她大一兩萬歲,都快要邁進棺材板裏了,她應該喚他聲大叔才是。

不過他出家多年,早已看淡了塵世,自然不會同她一個小姑娘計較這麽多。

虞蒸蒸接過掌櫃遞來的雲片糕時,發覺掌櫃給她的量要多出六兩許多,她愣了一下,擡頭便察覺掌櫃在對她笑。

她有些不好意思:“這雲片糕……”

掌櫃打斷她:“剩下是送的,反正也沒什麽人買。”

她最喜歡吃這家的雲片糕,可這家糕點鋪是百年老字號了,雲片糕好吃是好吃,就是對她來說太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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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雖然愛吃,卻只能半年來買一次,每次都買六兩,剛好夠她解饞,又在她的負擔範圍之內。

虞蒸蒸來的次數并不多,加在一起也就十多次的模樣,可掌櫃卻記住了這個半年來一次,一次只買六兩雲片糕的小姑娘。

掌櫃見她還在猶豫,便道:“你快走吧,我這鋪子馬上就要打烊了。”

虞蒸蒸并不知道掌櫃認識她,畢竟這店裏的生意火爆,而她一年之中就只來過兩次,今日她又特意喬裝打扮過。

但聽掌櫃如此說,她也沒再傻站着,與掌櫃道謝後,拎着雲片糕便與陸任賈一同離去了。

她知道,衡蕪仙君很快就會來這家糕點鋪,掌櫃急着轟她走也是怕她招惹上麻煩。

今日已是她來蓬萊山的第八日,她每日都密切關注着內城中的動靜,以及衡蕪仙君的動作。

衡蕪仙君命大部分店鋪都關了門,許是因為山水的原因,他留下一些賣美食小吃的店鋪沒關。

這家糕點鋪也是其中一家,他幾乎每天下午都會來此地給山水買吃食。

走在太陽下,虞蒸蒸望着陸任賈頭頂帶歪了的假發,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一日,她在天亮之前,趁着容上熟睡時,偷偷離開了那郊野之地,又回到紅蓮寺去找了陸任賈。

陸任賈喜歡雪惜,而蕭玉清便是殺死雪惜的主謀。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陸任賈擅長醫術,若是帶在身邊左右,自然也可以幫她緩解身上的毒性。

陸任賈似乎料到了她會回來,他已經貼心的打包好了自己的包袱,甚至還給自己買了頂假發叩在了頭頂上。

他這般篤定她會回紅蓮寺找他,除了認定她對容上的感情,還有一方面也是因為看出了她體內蘊藏的毒性。

虞蒸蒸原本是不想再摻和這些爛事,可容上能思量到的事情,她自然也都想到了。

蕭玉清讓向逢追來紅蓮寺,真正目的并非是為了奪取容上的元神,只不過是想消耗她的靈力,讓她體內的毒性提前,在容上面前複發。

蕭玉清在和容上下賭注,他要賭容上見過她毒性發作時的模樣,是否還能繼續冷靜自持下去。

按照容上那個瘋癫的性子,即便知道蕭玉清在蓬萊山上設下了局,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闖進去。

這對容上來說,是一場必死之局。

她不希望他死,所以她就跑了。

她給容上留了一封信,告訴容上,她想在臨死之前,游歷人界的大好河山。

容上在她腳上系的腳鏈,似乎因為他元神的缺失而失效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她跑去了哪裏。

不出意外的話,此時容上還在人界尋她。

再撐兩日,待衡蕪仙君大婚之後,蕭玉清設下的圈套和陰謀不攻而破,他便安全了。

正思索着,陸任賈卻一把将她拽進了巷子裏,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巷子外傳來高喊聲:“天帝駕到,閑人退避——”

她将半個腦袋探出去,便依稀看到白色步辇上,端坐着一個紅衣男人。

雖然只是個背影,但她還是認出這是天帝來了,也不知到底成親的人是誰,穿這一身騷包的紅色來,莫不是來砸場子的。

原本衡蕪仙君和天帝有仇,是絕對不會容許天帝前來他的婚禮搗亂的。

可這場倉促的婚事,顯然是他為了配合蕭玉清,而給容上下的一個圈套。

請天帝來蓬萊山,不過是想萬無一失,裏應外合将容上擊倒。

可嘆蕭玉清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卻不知天帝和他之間的關系并非牢不可破。

天帝願意趟這趟渾水,自然不會是因為天後和蕭玉清的親戚關系,不過就是他也想要容上的元神罷了。

天帝育有兩子,一是衡蕪仙君,另一個是衡陽仙君,衡陽仙君為除害邪獸,被邪獸重傷,已是命不久矣。

而天帝唯有奪取容上的元神煉丹,才有希望救活衡陽仙君。

說到底,不管是衡蕪仙君,還是向逢,又或者蕭玉清和天帝,他們聚齊在蓬萊山,為的都是容上的元神。

虞蒸蒸忍不住嘆了口氣,若不是容上自己作死,非要在青城山斷崖上玩那一出苦肉計,哪裏會落到如今這種被動的下場。

正想着,她卻感覺到胸口窒悶,時不時有針紮一般的刺痛,她掏出雲片糕,遞給陸任賈:“你看這糕點可有問題?”

陸任賈撚了兩下那糕點的粉末,放在鼻間輕嗅兩下,而後搖了搖頭:“沒問題。”

虞蒸蒸颔首,許是她有些小心過頭了,幹什麽之前都習慣先懷疑一番。

不過現在是特殊時期,她若是不小心一些,很容易被人設計。

她将那雲片糕放入齒間,輕咬了一口。

奶白色的雲片糕清甜細膩,芳香可口,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絲絲沁甜滲入喉間,倒是舒緩了些她的不适。

陸任賈對着巷子外細細觀察一番,低聲道:“天帝不止帶了這些人,我可以察覺到他們的氣息,城外少說也要有幾萬天兵在待命。”

虞蒸蒸并不意外,天帝既然來了,那便不能空手而歸,既然如此,自是要有完全的準備才是。

她也不算太心急,反正只要容上不來,那天帝埋伏再多的人也是白費功夫。

她撚了一塊雲片糕,拿到他手邊:“來一口嘗嘗?”

陸任賈垂下眼眸,看見遞到他手中的雲片糕,微微有些失神。

雪惜也愛吃這些甜食,他每年給她燒紙時,都會擺上兩盤糕點,也不知她有沒有吃到。

說起來,虞蒸蒸和雪惜的性子倒有幾分相似之處,明明都已經身中劇毒,心态卻還一直樂觀向上。

虞蒸蒸見他呆滞的模樣,又低低喚了一聲:“賈大哥,你想什麽呢?”

陸任賈怔愣一瞬,緩聲應道:“沒什麽,就是年紀大了,總是喜歡回憶過去。”

說罷,他便接過那雲片糕,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的确是小姑娘家愛吃的東西,甜膩的令他喉間發齁,雖然如此,他卻仔仔細細的将這一整片雲片糕都吃完了。

陸任賈輕聲喃喃道:“真甜。”

虞蒸蒸笑了笑:“甜就對了,生活那麽苦,自然是要吃些甜的補一補。”

這次,陸任賈沒有說話,只是黝黑的面龐上,也受她的笑容感染,帶上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待到天帝浩蕩的隊伍褪去,虞蒸蒸已經吃完了剩下的雲片糕,她和陸任賈回了暫時的住處。

一回去,兩人便面對面的坐下,虞蒸蒸蔥白的指尖抵在他眉心,森綠色的琉光從指尖洩出,緩緩融進了他的眉心中。

如果沒有遇到虞蒸蒸,陸任賈的性命便也就是還剩下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

他乃是合體期的木靈根修士,若無容上屠龍之事,他或許早就升入大乘期,再修煉個千八百年就能渡劫飛升。

可因為草木皆枯,他的靈力也随之消耗将盡,漸漸成了凡夫肉胎,便要經歷生老病死。

但他從未記恨過容上,死亡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當初便是因為他性子膽小懦弱,才眼睜睜的看着雪惜的生命逝去。

原本他可以以命抵命救下雪惜的,可當他真正要直面死亡時,卻心生退卻,錯過了救下雪惜的最好時機。

甚至在那之後,他也沒有勇氣去揭露蕭閉遲的所作所為,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與修仙界第一大派抗衡,更沒有人會相信他說的話。

這些年,他一直救死扶傷,可雪惜死前的那一幕,像是夢魇一般緊緊扼住他的脖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生活毫無希望,可當他看到虞蒸蒸為了愛人拼盡全力去與命運抗衡,似乎又有了些生的渴望。

更關鍵的是,他想知道她的選擇是什麽。

是了,虞蒸蒸不光可以駕馭六界的草木進攻防守,還是十幾萬年不遇一次的治愈系木靈根。

她靈草結出的果子,是紅綠相間,也就代表她同時擁有兩種稀有的靈力。

像她這樣天才級別的木靈根修士,別說他沒見過,怕是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六界之中便無人見過她這種級別的木靈根修士。

震撼之餘,他又突然發覺,虞蒸蒸和他一樣,可以用靈力救死扶傷,也能以命換命救下魂飛魄散之人。

其實虞蒸蒸方才吃下的雲片糕是有問題的,那糕點中被人加了一味藥引,會引發她體內的毒性加速發酵。

但他和蕭玉清并不是一夥的,就如她所料,他恨極了蕭玉清。

他之所以沒有說實話,只是因為他想看一看,容上會不會為了她而赴這必死之約。

以及,若是容上死在她面前,她會不會以命換命,救下容上的性命。

陸任賈迫切的想知道,在生死面前,是否所有人都會像他一樣選擇退縮。

感覺到靈力充盈進體內,他緩緩睜開雙眸,眸底帶着兩分不易察覺的愧疚。

他垂下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謝謝你。”

虞蒸蒸笑了笑:“該我謝你才是,多虧了你的醫術厲害,我這幾日晚上才能睡個好覺。”

實際上,陸任賈不光幫她緩和了身上的毒素,在他得知她的靈草是兩種顏色後,便傾盡所能的教她如何使用靈力治病救人。

他真是毫無保留,一點都不藏私,甚至還将修仙界失傳的典藏醫書贈給她看。

短短幾日的時間,她的修為突飛猛進,已是快要突破金丹期,即将進入元嬰期了。

給他輸送些靈力,便算是報答他這幾日的悉心教導了。

陸任賈自然不敢當下這謝意,他正想說些什麽,卻聽見虞蒸蒸道:“我今晚若是沒回來,你就趕緊逃離此地。”

他愣了一下:“你要去湛盧宮?”

湛盧宮原本是掌門居住的地方,如今掌門半死不活,整個蓬萊山都被魔修占領了,湛盧宮自然也被衡蕪仙君征用了。

虞蒸蒸并未和陸任賈多說,她只叮囑了他幾句,便七拐八拐的從小路繞進了湛盧宮裏。

雖然往事不堪回首,可湛盧宮到底是她曾經居住過十多年的地方,她自然比任何人都熟悉這裏。

還有不到兩日的時間,山水便要穿上嫁衣成親了,她想先去看看山水。

她早就摸透了衡蕪仙君的作息表,這個時辰他該是已經出去給山水買吃的了,她也不必擔心會在殿內撞見他。

湛盧宮并不算太大,這裏總共就五個宮殿和院落,最大的宮殿是渣爹和盧夫人的住處,以衡蕪仙君的性子,怕是會嫌棄那住處晦氣。

而太小的宮殿,他又會覺得委屈了山水,所以只需要稍稍排除一下,便可以輕松猜到山水的所在之地。

山水該是在她的住處,她原來居住的地方幹淨又僻靜,不大不小的剛剛好。

虞蒸蒸鑽狗洞進了湛盧宮後,并沒有急着去找山水,而是先去婢女房中偷了件下人的服飾。

待她換好了婢女的衣裙,青絲挽上雙丫髻,細細喬裝打扮一番過後,臨走時又從院子裏薅了兩拔草。

她住的地方,就在渣爹宮殿的隔壁,這也是盧夫人的心機所在。

渣爹殺妻證道後,盧夫人便緊接着上位,這難免讓人說些閑話出來,盧夫人為了堵住別人的嘴,便将表面功夫做了足足的。

別人一看,她住在緊挨着渣爹的宮殿裏,而虞江江卻被扔到遠處去居住,盧夫人卻是待她比親生血脈還好,這卑劣的名聲一下便扭轉了過來。

虞蒸蒸一想到盧夫人,便覺得胃裏犯惡心,她加快了腳步,朝着自己居住過的宮殿走去。

果不其然,就她宮殿外的魔修最多,她還未進去,便被刀劍攔了下來:“來者何人?!”

虞蒸蒸不卑不亢,微微将頭埋下:“婢子奉魔尊之命,給夫人送蓬萊山的特産美食來。”

說着,她搖了搖手中的野草,像是在證明什麽似的。

魔修一聽這話,倒也沒懷疑,這兩日他們魔尊像是魔怔了一樣,天天往屋裏搬運稀奇古怪的食物,那屋裏都快摞不下了。

刀劍落下,只聽魔修不耐煩道:“速去速回,休要擾了夫人的清淨。”

虞蒸蒸自是滿口應下,低着頭走進了殿內。

殿內的窗戶緊閉,光線進不來,襯的整個屋子裏都死氣沉沉的。

虞蒸蒸進去後四處打量,卻沒尋到山水的蹤影。

她想了想,朝着內殿走去,終于在床榻上看到了蜷縮成團的山水。

山水身上穿着喜服,那鮮紅的顏色有些刺眼,她的眸光怔愣片刻,耳邊響起山水沙啞的嗓音:“仙君,我不餓,你出去吧。”

虞蒸蒸走到榻邊,她緩緩蹲下了身子,掌心輕覆在山水的手臂上:“山水,是我。”

她感覺到山水的身子輕顫了兩下,而後僵直着身子,顫顫巍巍的坐了起來:“蒸蒸姑娘……你怎麽來了?”

山水的眼圈微紅,下意識的撲進了她的懷裏。

可還沒剛抱住她,山水便又面色掙紮的推開了她:“你快走,等仙君回來了,他會抓住你。”

虞蒸蒸沒有說話,她呆滞的望着骨瘦如柴的山水,幹澀的唇瓣輕顫兩下,眸底滿是不可置信。

只不過短短半月未見,山水卻已經瘦的不成人形,哪裏還有初見時珠圓玉潤的模樣。

山水到底經歷了什麽?

虞蒸蒸并沒有走,她低聲詢問道:“他待你不好?”

山水搖了搖頭:“他待我極好。”

“那你……”

後面的話,她卻是問不出口了。

若是極好,山水又怎麽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虞蒸蒸思索片刻:“今夜子時,你尋個借口出門,我想法子接應你出去。”

山水怔愣了一瞬,緩緩搖頭:“蒸蒸姑娘,我不走。”

她也愣住了:“你想嫁給衡蕪仙君?”

山水如實道:“不想。”

虞蒸蒸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走?”

山水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走與不走,對如今的她來說,又有什麽區別?

這天下之大,又有何處是她的家?

她的家早就沒了,被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

山水伸出微涼的小手,握住了虞蒸蒸的手掌:“我成親那日,你會來嗎?”

虞蒸蒸沉默一瞬,終是點了點頭:“會。”

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她也會去的。

“蒸蒸姑娘,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知道的,不管是妖精還是人,都會死的。”

山水停頓一下,繼續說道:“用火燒掉我的屍體,把我的骨灰撒在聖泉天階上。”

聖泉天階是他們相遇之地,她希望此生也可以在那裏結束。

虞蒸蒸聽她說這話,心裏莫名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呸!胡說八道什麽,你才不會死。”

山水瞧見虞蒸蒸皺成一團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只是随口說說。”

她算了算時間,連聲催促道:“蒸蒸姑娘,他馬上就該回來了,你快離開這裏,過兩日我們便又能見面了。”

虞蒸蒸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又叮囑了山水幾句,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

她本想按照原路返回,經過一旁渣爹的宮殿時,她卻聽到殿內隐隐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渣爹半身不遂,話都說不出來了,顯然殿內說話的男人并不是渣爹。

難道是盧夫人迫不及待的給渣爹帶綠帽子了?

虞蒸蒸咂了咂舌,渣爹可還躺在屋裏頭,盧夫人這玩的未免也太刺激了。

她忍不住往前湊了湊,蹲在門外不遠處,将耳朵往上貼了貼。

這次她聽清楚了屋子裏說話的聲音,那熟悉的男聲響起,原來竟是蕭玉清這個綠茶boy的嗓音。

只聽他道:“娘,妹妹又跑到哪去了?我不是說了,蓬萊山四處布下了結界,這兩日先不要讓她亂跑。”

盧夫人有些無奈:“江兒向來不聽話,今日待她回來,我必定好好教訓她一番。”

虞蒸蒸被蕭玉清口中的稱呼震懾住了。

娘?妹妹?

盧夫人是蕭玉清他娘,虞江江是蕭玉清他妹妹?

所以盧夫人其實是東皇三太子的小妾?

怪不得蕭玉清對虞江江那麽好,原來虞江江是他妹妹?!

若真相是如此,那她和容上豈不是因為同一個女人,被虐到童年凄慘無狀,險些投入閻王爺的懷抱?

虞蒸蒸來不及消化這個事實。

因為她一轉頭,就看到了蕭玉清口中亂跑不見的‘妹妹’,正一腳踏進院子門口,與她雙目相對後,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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