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些發燒的緣故, 兩頰也紅撲撲的。

顧澤遠伸手揉了揉,她臉本就小,下巴也尖尖的, 竟然還有點肉,跟揉面團一樣。

“你幹什麽?”

馮佳兮推開他的手, 瞪了瞪眼。

顧澤遠剛想開口, 突然, 她就打了個噴嚏。

“嫌冷?”

他問。

馮佳兮有些不情不願,卻還是老實交代:“有點。”

這天如果不感冒發燒穿着一件毛衣就足夠了, 可她前天才挂過水,身體還沒好全,就是裹着個羽絨服現在可能都會覺得冷。

“送你回去吧。”

顧澤遠放開人說。

馮佳兮卻沒理他,自行轉身往學校大門口走,聽着身後有着輕微節奏的腳步聲,好像心就這麽定了下來。

校門口,小吃比較多, 正是熱鬧的時候, 有人在賣梅花糕,軟軟糯糯,熱氣騰騰的, 在這個已經有了些冷意的晚上, 馮佳兮竟然有點想吃。

她出來得急,沒帶錢,又有些拉不下臉問顧澤遠要, 糾結時,不自主地就已經慢下來了腳步。

顧澤遠注意到她的目光,就知道是什麽意思, 從褲子口袋裏掏出僅有的零錢,付賬,買了一個。

擺攤的老頭兒很有眼見,沒給他,而是直接給了馮佳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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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佳兮遲疑了一秒,才伸手過去,接着,趁着熱,咬了一口。

她站在路燈下,安靜地吃着手裏的梅花糕,一邊腮幫鼓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吃的樣子顯得比平常可愛了很多,像只小松鼠似的。

顧澤遠那一刻,突然有種感覺,就這樣,兩個人一直在一起,是件挺好的事,于是送她到門口,停在沒人的地方,鄭重地說:“以後你想做什麽我都同意,模特也可以,只要你喜歡。”

他靠着馮佳兮很近,近到她能感覺好像有他在面前,就擋住了撲面而來的涼意,被包裹着,暖暖的。

一手還拿着咬在嘴裏的梅花糕,一手又握着他強迫她收下的項鏈,馮佳兮想了想問:“你們為什麽會這麽不喜歡這些行業?”

陸征也是,就連不怎麽說話的張楠,偶爾聊天也隐約透露着好女孩不會幹這些職業的意思。

顧澤遠低聲說:“可能大家都相對比較保守,沒有貶低的意思,就是圈子多少會有些亂,所以不希望自己女朋友在那種環境下賺錢,吃力又不讨好,害怕吃什麽虧。”

也是

馮佳兮點點頭,對于顧澤遠來說,每天為了那麽點錢,累死累活,還可能承受各種被騷擾的風險,實在不值當。

“不過現在兼職市場對于大學生而言,當模特已經算是比較高的報酬了,我急着用錢。”

她說起自己缺錢的事就好像跟談論明天的天氣一樣。

顧澤遠理所當然地回她:“有我啊。”

許久都沒說話,過了很長時間,馮佳兮才硬着聲音回:“關你什麽事?”

“怎麽不關我的事?”

馮佳兮被他的無賴樣給氣笑了,偏生他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站在自己面前,西裝筆挺,很有風度。

然而轉念一想,又因為他的話暗自覺得高興。

這種喜悅之情只持續幾分鐘,她又想起了這次鬧分手的原因,猶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訴他,可又認為還不是時候,只好換成另外一種方式詢問:“如果我拍了你不喜歡又接受不了的照片,你到時候會要分手嗎?”

顧澤遠知道,這是女人最喜歡問的問題,還沒開始就缺乏安全感,想着以後的各種可能,即使這樣,他還是想了想,在自己底線內回答道:“那要看什麽照片,為什麽拍的。”

“就普通的,可能有點漏,只是工作要求呢?”

顧澤遠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可能,最後發現如果是馮佳兮他可能會有些不高興,但在分手和忍下之間,他大概會選擇後者。

馮佳兮聽了他的答案,仍舊沒好氣,心想他這樣子用這種大度的态度來“寬恕”她,還真是難為他了,本質裏他還是介意的。

但是這個答案也在她的同意範圍內,便噤了聲。

見她不再說話,顧澤遠大概明白了她什麽意思,看了下時間,也不早了,就讓她回去休息。

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馮佳兮确實不想在樓底下吹冷風,點點頭,轉身往宿舍大門走去,走了幾步,一回頭顧澤遠還站在那裏。

她問:“你怎麽還不回去?”

他說:“等你進去再說。”

馮佳兮再一次覺得好奇,,按他那口氣是說大學期間都忙着跟幾個師兄商量搞公司的事,時間太短,又太忙,沒顧得上談戀愛,可怎麽一點都不生手呢?

大概男人天性這樣吧。

她才懶得管,料他也不敢說假話,馮佳兮搖搖頭,趕回了宿舍,推開宿舍門,一陣暖意立馬迎面撲來,抖了下身子,覺得骨頭都酥了。

她在床邊坐下,準備洗漱睡覺。

張明蕾眼尖,看見她手裏的項鏈盒子,驚訝地問:“你哪兒來的呀,卡地亞的镯子嗎?我好久之前就想買了,就是覺得貴。”

馮佳兮見她這樣有些頭疼,剛才路上一直想着事,就這麽拿着進來,忘記踹口袋了,知道被她看見,少不了又是一頓閑話。

“沒有,是項鏈。”

“項鏈啊。”張明蕾有些可惜,“他家镯子我更喜歡一點,話說你跟那個奔馳又和好了?他為什麽送你項鏈,我覺得镯子好一點啊,項鏈帶着不舒服。”

馮佳兮:“......”

她随便應付了一句,借着打水的由頭趕緊逃離現場,洗好後,又迅速進了被窩,拿出項鏈看。

他剛給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注意到盒子上的牌子标識了,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好像下意識的印象裏就覺得他這種人送給女人的東西一定是這類比較搶手的大牌。

送回去有些不太好,馮佳兮想幹脆等他生日的時候,也買些衣服或者手表給他,可想着那肉疼的價格,估計又有的要忙了。

把東西放在一邊準備睡覺,閉眼前看了下手機,已經十一點半了,距離顧澤遠離開過了有一個多小時,他還沒打電話過來,馮佳兮跟往常一樣,發了個短信問他有沒有到家。

顧澤遠收到這消息的時候他正停好車,準備從地下停車場乘樓梯回家,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四個字,突然笑了。

女人就這樣,鬧起來鬧個不停,也不是什麽多大點事,轉念和好了又跟個沒事人一樣,他想回,你倒是堅持久一點,這才幾天?可又怕把她給氣着了,還是老老實實打了個“嗯”字。

“哦,那就好。”

顧澤遠看到這句話,又皺皺眉,但還是在上樓的時候有一句沒一句跟她聊:“項鏈喜歡嗎?”

過了一會兒,對面才說:“嗯。”

馮佳兮除了項鏈,基本沒戴過其他飾品,因為做事會嫌麻煩,偶爾還會戴戴耳墜,但次數不說,項鏈也喜歡細一點的。

顧澤遠送給她的這個正好是符合她審美的一種類型。

“怎麽會想着買項鏈?”

她在手機裏好奇問。

正在乘電梯的男人突然不開口了,買項鏈也是他一時的主意,之前根本沒想過,也是實在想不到這方面,因為應酬正好經過商場,陪一個大客戶的時候,經過一家卡地亞品牌店,不知道腦海裏怎麽突然想起她戴項鏈的樣子,當下立馬就買了。

“看着挺好看的。”

他老實回。

戴着耳墜也不錯,但他沒買那麽多,知道一多,估計她要拒絕。

許久沒動靜,馮佳兮以為他不聊了,突然冒出這幾個字,臉熱熱的,心罵道就知道想這些。

......

翌日,顧澤遠回了趟老宅。

平常他不怎麽回家,基本過一兩個月才去一趟,主要他父母身體還算健朗,他工作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

開車進院子後,停好車,他拿着鑰匙進了家門。

顧母正在準備午飯,在客廳與廚房之間進進出出,一副優雅的姿态,幹活是假的,有阿姨在,只是一種兒子回來忙碌的狀态讓她很是享受。

她也工作,就是不忙,周末固定放假,因此保養極好。

“多久沒回來了?”

在顧澤遠在沙發上坐下後她問。

“快一個月了吧?”

“忙。”

顧澤遠解釋道。

“哼,忙?”顧母臉色有些不豫,“忙着有時間交女朋友,沒時間回家看父母?”

坐在沙發上的人回頭看了眼李阿姨。

“你看阿姨幹什麽?”

“沒什麽。”

“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以為是李阿姨告的狀?”她更有些生氣了,在顧澤遠身邊坐下,剝了個橘子,“你這孩子真沒良心,小時候忘記誰帶你長大的了?”

“我沒有。”

顧澤遠無奈。

其實這消息确實是從李阿姨口中流出的,她本來不想多管閑事,即使知道澤遠帶女生回家後,也沒跟顧母提過一個字。

但有一天,顧母卻心血來潮拉着她聊天,問她經常去給澤遠做飯,打掃房間,有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嗎?

這異樣自然指交友方面。

顧母不是傳統的人,但也不是所謂的新新人類,兒子大了,自然要關心結婚的事,本來顧澤遠年紀在那兒,不小也不算大,模樣不錯,自己兒子她這點信心還是有的,不需擔心,可壞就壞在,沒畢業就跟幾個師兄一起出去搞創業去了,這樣忙起來哪還有時間談戀愛。

沒抱希望,就問一問,哪想真問出了名堂來。

這李阿姨雖然不喜歡嚼舌根,卻也是個老實的,撒不了謊,既然問了,她只好老老實實回:“好像是交了。”

顧母一聽,又問:“你怎麽知道的?”

李阿姨有些為難。

“沒關系,李嬸你照實說,澤遠那兒我來解決。”

李阿姨開始吞吞吐吐:“我打掃衛生的時候看見了兩件手洗的襯衫,澤遠哪裏做過這種事,看着幹濕度也像是一起洗的,應該是兩個人穿的。”

......

自此顧母就知道了兒子談戀愛的事。

“怎麽認識的?”

她問。

顧澤遠笑笑:“以後你會知道的,下次有機會帶給你看一眼,你不是說想找個心靈手巧的兒媳婦,她什麽都會。”

“現在這麽能幹的女孩兒可不多了。”

“嗯。”顧澤遠并不想多說,卻還是跟她透了些底,“她爸不在了,單親家庭的孩子早當家。”

顧母心下“哎喲”一聲,有些失望,是單親家庭啊,她看過一些心理學書籍,知道缺乏一方疼愛長大的孩子大多數會在性格上跟家庭和睦的孩子相比要差一些,表現為或擰巴或固執或其他等等。

可這也不是人家小姑娘想的事,雖然有些遺憾,顧母卻沒表現出來,他們家要是因為這些原因棒打鴛鴦,老顧估計得跟她發脾氣。

還有一件讓她覺得驚訝的事,他們才認識多久,竟然這都要帶回家了,難道之前一直在秘密交往?

可李嬸又說發現不同也就在近幾周。

再問顧澤遠,他幾乎不怎麽開口了。

馮佳兮知道這事,還是在幾天後,下午她去顧澤遠的公司。

沒辦法,雖然她要上課還有兼職,但比起來還是顧澤遠要更忙一些,兩個人只能她妥協,過來找他。

到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本來想直接上去,正好碰到以前在模特公司認識的一個女生把她叫住:“佳兮,你怎麽來了,你不是沒同意簽嗎?”

馮佳兮回:“是沒簽,我過來有其他事。”

“什麽事啊?”

女生估計已經結束工作正放松下來,拉着她多問了句。

馮佳兮便說自己來找男朋友,他公司在這兒,還說了樓層。

“哪家?”

她又報了名字。

“這麽巧,不會姓顧吧。”

馮佳兮驚訝:“你怎麽知道的?”

她悄悄說:“這裏我們經常來,久而久之坐電梯就見到了,之前有剛來的小模特想釣金龜婿,看他自己開公司,而且長得也帥,不那麽驚豔,卻很有型,很有魅力,在他車上的刮雨器裏塞了聯系方式,結果倒好,被其他人看見,說是直接揉碎了扔進了垃圾桶,當時我還一度以為她瞧不起小模特呢。”

畢竟那樣子的找個家世好,學歷不錯的美女也不是不能。

她看看馮佳兮,又來一句:“結果還是得碰到喜歡的才行。”

......

馮佳兮跟她只聊了一會兒,就急着趕電梯,先走了,她進門的時候,正好迎面碰到顧澤遠公司的一個男員工,叫她嫂子。

這男人比她還大幾歲呢。

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才去了顧澤遠的辦公室。

陸征和他都在,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在商量事情,見來的人,陸征趕忙起身:“得,今天辦公室就給你了,我去張哥那裏,你們好好聊。”

本來沒什麽事,被他暧昧的眼神看的,馮佳兮真好像他們要做見不得人的事一樣,人走後,她才過去,在沙發邊坐下。

從包裏掏出昨天晨晨做的英語卷子,想幫他改了。

她很有自覺,沒打擾顧澤遠,等兩張全改完了,那邊還沒有動靜,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男人,本來想欣賞一下他工作時的樣子。要說馮佳兮被什麽吸引,而真正喜歡上他,大概就是第一次來給他們做飯時,見到他工作時的狀态。

沒想到她看他,他也擡起了頭,目光對視,愣了一下後,就起身朝着這邊走來,一走近,順着她的頭發揉了揉,之後又摸了摸臉,一臉抱歉:“等無聊了?”

馮佳兮在他懷裏搖了搖頭。

顧澤遠這才看桌上的東西,問:“改卷子?”

“嗯,晨晨的,不是快期末考試了嗎?要交成績單了,我得給他加把火,這小子聰明還挺聰明,就是不肯學。”

顧澤遠笑她:“還挺有老師樣,能交及格嗎?”

“瞧不起人?”馮佳兮眼神高傲,“我要是不走藝考,分數說不定比你還高。”

“那怎麽沒考?”

上次她說的話顧澤遠有些不相信。

馮佳兮思忖幾秒,決定告訴他:“我母親叫的,她和我繼父一致覺得女孩子學點藝術好,不會太累。”

顧澤遠搞不懂這是什麽話,看馮佳兮她是喜歡英語的,以後出來做個老師,當翻譯都還不錯,現在國內外交流密切,随時随地都需要語言型人才,興趣比什麽都重要,但又換位思考,可能是母親心疼女兒,就沒多想。

倒是把他母親要見她的事情告訴了馮佳兮。

馮佳兮吓得推開了人:“這麽早?”

她還沒做好準備現在就見顧澤遠家人。

“只是随口一說,還要看具體情況,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馮佳兮也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害怕也是情有可原,只要是珍視這段感情,都會怕見到對方家長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

回過神來也明白他可能就是先提一提,還要看計劃,頓時松了口氣,卻又有些擔憂,問:“你媽不會講究門當戶對,然後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吧?”

女人有的時候發散思維就是很厲害,顧澤遠也覺得無奈,摟着她說:“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人在懷裏,他哪顧得上管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正準備着接下來的一步,門被敲了敲,然後傳來聲音:“吃飯了!”

兩人這才起身去了休息室。

今天仍舊是陸征定的菜,應顧澤遠要求,還是那家徽菜,徽菜以炖煮聞名,是馮佳兮喜歡的口味。

他們一進去,就聽坐在那兒的男人開口叫道,指着顧澤遠:“我他媽一直以為是你喜歡吃,上次還屁颠屁颠過去訂了外賣,想在你面前得瑟一下,合着是你老婆想吃啊。”

馮佳兮坐下來後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她就曾經說了一句有次跟朋友吃過一次地道的徽菜就愛上了,沒想到他竟然記得。

那頓飯馮佳兮吃了整整一碗,飯量是平時的一倍,撐着肚子在她辦公室裏睡覺,有種又飽又暖即将要被人宰割的感覺。

再睜開眼,外面的天都黑了,無聊通過落地窗看外面的夜景,只覺得繁華的城市之下,會讓人紙醉金迷,也會讓人鼓起奮鬥的力量。

壯闊之景總會讓人抒發無限的感想。

還暈乎乎的,她回頭看已經忙完,再次走來的顧澤遠,問:“你說我去投航空公司,當空姐行不行?”

也不到兩年就快畢業了,說實話她這個專業還挺難找工作的,也許可以試試。

“怎麽想到這個?”

顧澤遠問。

“快畢業了,總要想出路啊,我看空姐工資挺高的。”

顧澤遠沒說話,她也不知道他同不同意,馮佳兮嘆了口氣,心想算了,還有點早,可以再考慮考慮。

聊些開心的事,想起下午聽到朋友說的話,她又問:“之前是不是有女人給你塞過小紙條?”

顧澤遠沒怎麽認真聽她說話,她在這邊待了一個晚上,他都沒怎麽抱過她,唯一一次還被打斷了,現在自然不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讓她坐自己腿上,馮佳兮也沒拒絕,漸漸地發現不對勁了,他根本沒在聽她的話,反而一直盯着她的脖子看。

“你看什麽?”

馮佳兮有些生氣。

一低頭見他望着的,竟然是那條項鏈。

細細的鏈子讓她白皙的脖子更加好看,他翻身壓她在身下,聲音夾雜着情.欲,混沌暗啞:“一直戴着?”

問完,就俯下身吻她,從項鏈處,到鎖骨,接着脖子,讓馮佳兮不得不仰着頭,承受他,過了很久,聽他在她耳邊問道:“晚上別回去了,去我家?”

而馮佳兮還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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