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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穿着風衣的少女縮了縮脖子,把臉埋在圍巾之中,手收回口袋裏,雙手插兜,低着頭問躺在地上的男子。
“清醒了嗎?”
“還想要死嗎?”
他們身邊,禁止通行的路标上的紅燈閃爍着,一列火車呼嘯而過。
——————
【織田君親啓
許多日未曾收到織田君的來信,我有些擔心。
織田君是否因為工作的繁忙而放下了寫作的筆呢?
這樣的擔憂一直在我的心上蔓延。
我收到過很多讀者的來信,和織田君一樣,其中有不少人表示過想要成為作家。
近些年每次給這些人回信時,我都十分小心,生怕我的哪一句措辭不慎使那頭的人放棄了夢想。
織田君是最早給我寫信的讀者之一,想來也記得住我最開始回信時的冷酷無情。
那時我尚且認為,這世上的書,有值得讀的,更多的是不值得讀的,不值得讀的書寫出來不僅在浪費讀者的時間,也是浪費作者的時間。
所以那時我雖然收到了很多的來稿,那些讀者來信詢問我對于他們的作品有什麽建議,我往往把每一處弊病都點出來,從來不告訴他們優點。我那時把那些優點當做理所當然的——連這些東西都沒有的話,那樣的文章不就徹底沒有閱讀的價值了嗎?
然而我發現我錯了。我以為這世上的好書足夠我讀到一百歲,它們能使我在寫不出有價值的書決定去死之前挽留我留下了讀完它們。
但并不是這樣的。
僅僅才過去了沒幾年,我就恨不得把以前寫出去的信都收回來燒掉,然後誠懇地當面向他們道歉,那些讀者的作品雖然問題很大——這點是我不能否認的,但,那樣的作品至少是可以讓人讀下去而不至于認為自己是在浪費時間的。
這世間值得讀的書太少了!
就仿佛歷史之中隐藏着一個冷酷的暗殺者,這個擁有預知能力的暗殺者趕在所有的作者寫出書來之前就殺死了他們,不僅把他們所有的手稿都付之一炬,還抹消了這些人存在過的痕跡。
要不然,歷史上怎麽會沒有留下這些人的一鱗半爪呢?
我現在最慶幸的是,我認識了織田君,至少每周等織田君的故事的這種期待,可以讓我度過整個無聊的一周。
山本春平——通常人們都稱那個男人為我的父親,不過我更願意稱他為我的監護人——剛剛開始寫作生涯的時候,他也收到過很多的來信,那時候因為他還請不起助手,出版社那邊也并不會為一個還沒有什麽名氣的作家安排一位工作人員幫助他過濾讀者來信,所以那些信一股腦地被送到我們家裏來了。那時候我幫他一起整理他的讀者來信,從那開始到現在,我讀了很多讀者的來信,不過不管是他收到的來信還是我收到的,所有的這些讀過我們的書并且願意給我們寫信的人當中,懷着成為作家的夢想,給我們寄來自己的稿件的是其中的一部分,這一小部分中有天分的又是更小的一部分。
織田君是其中的佼佼者,你想要成為作家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我一直認為,一個人誕生到這世上,都有他既定的職責。當然,我并不是教徒,也并不并不認為每一個人都要從事既定的職業,要不然,政治家的孩子是政治家,商人的孩子是商人①,這樣的世界不就太可悲一點了嗎?
但我相信每一個人出生在這世上,一定都伴随着特別的天賦的。
我很幸運地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找到了自己的天賦和目标,遠比你們所知道的我寫出第一個故事的時間要早的多。
第一次看到織田君的文字,在那張信紙上看見織田君想要成為作家這件事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種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織田君說你是因為讀了一位作家的書的前半部分,并且被人鼓勵去自己寫出後半部分,看見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這真是作為作家而言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雖然織田君沒有說那位作家是誰,既然沒說,就肯定不是我或者山本,但我仍然體會到一種感同身受的幸福感。
我一直期待着織田君你能夠寫出自己的故事,雖然你說因為職業關系不能出版,但一直在堅持寫作這件事就非常棒了。
然而時隔數月,我已經接近半年沒有收到織田君的信了。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哪一次去信時說了什麽不好的話,致使織田君放棄了與我的交流,如若是這樣,我懇求織田君原諒我。如若是不能原諒我,也請織田君繼續寫作,把作品刊登出來讓我能夠看見。
我這樣自我懷疑了好些天,然而,即使我在生活中的朋友不多,但身邊的人也并不存在讨厭我的。我終究不相信我是個這樣讨人厭的人。
就在上個月,我打開櫃子整理了之前與織田君的全部通信,發現我們的通信竟已經持續了快要五年了。花費了兩天讀完那些信——并不是我讀得慢,只是讀到織田君寄過來給我看的小說的時候我看入迷了——我終于确定了,我并沒有說錯什麽話,如果織田君決定與我絕交,那一定是你的問題。
好在我重新收到了織田君的來信。聽到你說是因為工作繁忙的原因不能來信,我頓時松了口氣,一直緊繃着的弦放松了。
這封信落筆時已經是收到織田君來信的一周後了,之所以回信得這麽晚,一方面是因為我正在準備期末考試,織田君知道,我還并未擺脫應試教育的煩惱。還有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因為我想要讓織田君體驗一下等待信的焦急,不過我畢竟是織田君的摯友,讓織田君也體會我此前半年內經受的等待的痛苦,那太不人道了。
所以我僅僅只讓織田君等了一周就回信了。
這封信講了些亂七八糟的瑣事,重要的稿件我附在下一張紙上了,是我最近完成的一部新小說的開頭,整本書大概二十多萬字,就是我這半年間寫下來的,織田君應該還沒有看過。
Ps: 我本來想給織田君寄一部分稿件過去的,可郵局的工作人員說超重了要加錢,東京到橫濱的郵遞費用本來就很高,所以我只寄去了第一章,剩下的部分織田君可以等到半年後出版了再看。
PPs: 誠實地說——畢竟織田君你是個實在聽不懂暗示的人——其實我并不十分期待你的來信,只是你上次信中寫到一半的那個故事,能勞煩你下次來信是一并把它寄過來嗎: )
你的朋友 響】
太宰治仰躺在沙發上,聲情并茂地讀出來了信的最後幾行字,然後開始大笑。
織田作之助手上拿着信中所說的附件,大約七八張紙厚的一沓A4紙,本來是準備看的,只不過因為太宰治執意要為他讀前面的信,才等到現在還沒有看。
“怎麽了?太宰,躺着說話本來就容易嗆到,你這樣笑更容易導致氣管堵塞...”
他的話還沒說完,太宰治果然中招了,被自己嗆到開始咳嗽。
早就預知到了太宰治會嗆到的織田作之助很快走到了他邊上,把太宰治提了起來,讓他不至于真的嗆死。
彎着腰咳嗽了幾聲,太宰治總算是緩過來了,恢複正常的太宰治的第一反應是想要把這種死法記錄下來:“嗯...雖然說是在笑的,但是笑死并不舒服...”
筆速很快地在筆記本上面記錄下這種死法以後,太宰治才回答了織田作之助一開始的問題:“織田作難道沒聽見嗎?鲇喰老師的新作,要半年以後才出版,然後這裏是第一章,這不就意味着,看完第一章要等上足足半年才有下文看了嗎!”
他抱怨到:“鲇喰老師一定是故意的!”
織田作之助遲疑了一下,把手上還好還沒有開始看的稿件折疊了起來,不準備看了,不過他還是忍不住非常耿直地說:“太宰你...剛剛我拿到信的時候你不是先拿着稿件過去,已經看完了嗎?”
太宰治笑到一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哈哈哈...鲇喰老師一定是在開玩笑吧?織田作你說實話,老師一定是在開玩笑的吧!”太宰治仿佛失去了靈魂,“以前織田作你不是都能提前看到全文嗎?一定是開玩笑的吧?一定是的吧!”
雖然太宰治一遍遍重複想要改變這個殘酷的現實,但織田作之助仍然耿直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就是真的。響老師很少開玩笑的。”織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的慘狀,還是提出了一個可信的方案。
“不過你可以試着也開始動筆寫些東西,對于讀者寄過去的稿件,響老師一般是一定會讀的,如果你寫得好的話可能還會回複很長的回複,聊多了還會寄給我們一些小故事,這些故事都是沒有公開出版的。”
“自己寫啊...”太宰治想了想,“雖然感覺好像不錯,但我們倆現在可是在逃命當中诶,雖然不是什麽大問題,但這樣大搖大擺一邊逃命還一邊跟喜歡的作家通信也未免太不給追殺我們的森先生面子了吧。”
說到這裏,太宰治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這個想法好像不錯诶!”
然而這次卻是織田作之助搖頭拒絕了:“你倒是提醒了我,這樣通信對響老師和山本老師的安全影響太大了,而且我現在收信還是靠咖喱店的老板轉寄過來,這樣對孩子們來說也不安全。我還是跟響老師說暫時停止通信吧。”
“诶!”太宰治唉聲嘆氣,“森先生真是太邪惡了!”
織田作之助拿起随信寄來的稿紙走到廚房,用竈臺引火把這疊紙燒掉了,既然不看,也為了防止給還在他們兩個人身後一直窮追不舍的港口黑手黨留下什麽證據,不如燒掉為好。
處理完這些,織田作之助也順便做了一下今晚的晚飯,他們現在住的是太宰治前不久計劃離開港口黑手黨的時候準備好的安全屋,太宰治能記得交水電燃氣費讓他可以做飯就已經非常不錯了,要指望他更多,比如準備些廚具調料什麽的實在是強人所難,所以織田作之助只做了很簡單的一頓飯。
端着餐盤走到餐廳的時候,織田作之助驚異的發現太宰治居然抱着紙筆趴在茶幾上寫着什麽。
織田作之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①化用了灰原哀在《貝克街的亡靈》裏面說的話。
女主的名字鲇(nian)喰(can)響(xiang),不是我中二取的!是真的原作裏面她就叫這個名字!
所以我們直接叫她響吧,發音是Hibiki
響原形出自《響~成為小說家的方法》,只是穿越前用了背景,可以當做原創人物看
這部漫畫大概是這樣的:女主十五歲發表第一部 作品,就拿了芥川獎和直木獎,期間做出,包括但不限于,在自己的頒獎典禮上暴揍另一個因為年紀看不起她的獲獎者,在芥川直木獎頒獎典禮上暴揍飛踢她編輯代筆的記者,飛踢調戲她同學的評委,尾随并威脅想拍她黑料的記者,最終用才華征服了各種諸如因為她年齡看不起她的作家,江郎才盡靠以前的名氣一直維持地位的作家等等等等,總之,是個龍傲天。
這漫畫其實挺不合常理的,但是我很喜歡那種角色的态度,就是所有人都會因為文學而改變自己,不管是吃老本的評論家前輩還是希望拍黑料的記者,都會因為真正的才華而被打動,找回自己寫作,或者從業的初心,這裏面沒有一個人是壞人。
能真正這樣被單純的文字打動的人,不管他們的小說寫得怎麽樣,人品怎麽樣,但在我看來都算得上是合格的小說家了。
————預收————
《NPC是怎樣發家致富的[西幻]》
穿越到魔法世界的第十五年,繼承了家裏的小商店的梅薇思遇見了一群名字奇怪的顧客,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是一個游戲裏面的NPC。
這群玩家都是傻子,他們賣給梅薇思的0耐久舊盔甲擦洗光亮就可以用十倍價錢賣回給玩家,一鍋魔藥分成小瓶子賣就可以當做很多份魔藥,随便往武器上面勾兩筆魔紋更是可以賣出天價。
梅薇思找到了發家致富的好辦法。
只要給點帶魔紋的裝備,玩家就們什麽都能弄來,唯一的遺憾就是現在他們還找不到高級的魔法材料。
不過梅薇思自己撿到了一只自稱魔族的小怪物。
————
特雷恩長這麽大,第一次遇見這麽奇怪的人類,不僅不怕自己這個大惡魔,關鍵是受傷的自己還打不過她。
而且她的關注點為什麽這麽奇怪!
梅薇思:“你有翅膀嗎?可以用來畫魔紋的那種羽毛尖就可以劃開鑽石的堕天使的翅膀?”
特雷恩:“沒有。”
梅薇思:“你有鱗片嗎?會自己布靈布靈發光的那種堅硬的可以磨成粉做魔藥的魔龍的鱗片?”
特雷恩:“...沒有。”
梅薇思:“那...你總有那種雖然不能做魔法材料但是還蠻可愛的小角角和三角形小尾巴了吧!”
特雷恩:“...”
梅薇思(嫌棄臉):“哦——”
特雷恩(炸毛):“你等着!等我養好傷,就回去把給我看門的堕天使的毛還有我們家拉車的魔龍的鱗片全拔下來把你活埋了!!!”
梅薇思:“好呀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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