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灌酒
衆人陸續下車,不約而同被眼前這幅玫瑰拼成的人像震住了。
白玫瑰純潔細膩,為畫布;藍色妖姬妖冶,為墨,筆觸魅惑,勾勒出男子翩然的身姿。男子身邊擺着一把小提琴,紅玫瑰構成的琴弦在傍晚的涼風裏搖曳起伏,仿佛正在演奏動人的樂章。
“他們絕逼是真愛啊!”
“好浪漫……”
田辰顯然也沒想到賀文池會玩這手,滿臉驚喜,難得在劇組成員面前露出了真心的笑意。他半彎下腰摸了摸那幅畫,面頰陡然爬上一抹粉雲,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大家先進去吧,我等等他。”
衆人起哄,嬉鬧着往裏面去了。
戚以沫走在人群最後,臨進門,他回頭看了眼興高采烈打電話的田辰。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田辰燦然神色倏地黯淡下來。孤零零站在玫瑰叢前,一手捏碎一朵蒼白的玫瑰:“我知道了……”
田辰的生日宴設在三樓宴會廳,來賓不多,算上劇組成員,将将坐滿六桌。
戚以沫環顧四周,大多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和在本市的導演,偶爾晃過幾個三線明星,也是目不斜視直接跟呂森交流,對其他人的搭讪不假辭色。
田辰尚未回來,主桌只坐了五個人,顯得有些空蕩。
粗粗一圈掃下來,戚以沫心中有了數。
看來賀文池只把田辰當做一件玩物——這一點,從他宴請賓客的身份就能推斷出。主桌他只認識陳迪,作為賀文池的至交好友,出席他情人的生日宴,無可厚非。其他四人頗為面熟,可一時想不起來。
但群衆的力量是偉大的。
戚以沫豎起耳朵聽旁人八卦,很快确定了他們的身份——C市的纨绔子弟,仗着家裏有兩個錢就招搖過市,玩男弄女,典型的狗肉之交。
但凡賀文池心裏有田辰一點位置,介紹給他的必不會是這些人。
正想着,驟見陳迪旁邊的男子站起身,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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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長相還算端正,只舉止略嫌輕浮浪蕩。他的眼泡虛腫,面色隐隐泛青,一看就是縱欲過度。
“好久不見啊,司愔。我這剛出國回來,就聽說你和文池掰了?”旁人識趣的給他讓座,他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嘿,照我說,你們注定有緣無分,分開是好事啊!天涯何處無芳草,哥哥我待你就挺不錯,是吧?”
他眯縫着眼湊過來,張嘴噴出一口煙味:“這小臉是比以前标志不少。小辰說你整容了,和他在一起拍戲,我還半信半疑。現在這麽一看啊……”說着伸手摸上戚以沫的臉。
又是司愔留下的爛攤子,戚以沫默嘆口氣,借倒酒的動作,不着痕跡躲開他的手,“您待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這不沒有合适的機會報答你嘛!要不這樣,我先幹一杯,就當報答你這些年的照顧?”
男子來意不善,與其呆呆等他灌,不如先幹為敬,再找借口脫身。反正他人到過了,算不上不給田辰面子。
男子望着這麽爽快的戚以沫,呆了一呆。愣神間,戚以沫已将一杯啤酒灌下了肚。
他沖男子亮了亮杯底。
這具身體酒量不錯,但喝酒容易上臉。此刻不僅臉頰暈開潤紅,連露出的一段脖頸都被酒意染透了,看起來挺像那麽回事。戚以沫扶着額頭,佯裝酒醉難自持的模樣,對男子歉意一笑:“我去一下洗手間,失陪。”
他加快腳步,眼看就要離開那片區域,不料男子無視衆目睽睽,一把攬住他的腰,帶進懷裏。
“看你,連路都走不穩了,怎麽上廁所?哥哥扶你去。”
箍他腰上的手色眯眯地鑽進他襯衣下擺,貼着他溫熱的腰線滑動。
男子跟周圍人打招呼:“司愔喝醉了,我帶他去廁所。”
在座者心照不宣,立刻暧昧的笑起來。
這種性質的聚會,一向是肉體交易的溫床。
雙方看對了眼,又你情我願的,就各取所需,睡一夜換前程,再劃算不過的一樁買賣。
單方面相中的,就将獵物灌醉帶走。
一般人醒來發現失身,基本不會鬧,頂多流兩滴眼淚,扮扮可憐,多換點錢。畢竟敢做這種事的主背景都不好惹,一只手就能摁死你,再說睡都睡了,還能怎麽辦?不如多要點好處最實在。
也有個別性子烈的,鬧僵起來,拼着身敗名裂,也要将兇手告上法庭。結果怎麽着?沒兩天就“失足”跌進江中淹死了。人們談起他的方式只有一種:“哦,他啊!那誰誰風|流史上的一筆。”沒人會為他喊冤叫屈,沒人在意。
這幾乎成了圈子裏的潛規則。
戚以沫當然也明白。
手心裏滲出一層冷汗,心跳聲撞擊着耳膜,然而他臉上一絲波瀾也無。
他靠在男人懷裏,半仰起頭,扯了扯對方衣襟,“我……”
舌頭誘惑地沿着下唇弧線舔過,留下一道銀亮的水跡。嫣紅微翹的唇瓣,閃着水澤,像是開到極致的花朵,引誘人采撷。
男子咽了口口水,着魔似的盯着他的唇,腦海飛速閃過無數不堪入目的畫面。
戚以沫适時道:“……有點渴。”
趁着對方倒紅酒的間隙,順手撈過飯桌上的紅酒杯,半側身的瞬間将一小杯白酒混進去。這種酒叫深海魚雷,度數很高,一杯放倒,百試百靈。
轉身端給對方,附贈暧昧迷離的微笑:“我喂你?等下,可得靠你……”說到最後幾個字,他刻意頓住,指尖點了點對方胸膛,吐息噴在耳邊,暧昧得仿佛呻|吟。
色令智昏,男子發覺酒有問題的時候已經晚了。
戚以沫按着他的手,态度強硬地将那杯混酒灌了下去,然後扶着身體漸軟的男子走向廁所。
戲,當然要演全套才行。
何況,他需要一個正當的離開理由。
把人扔進廁所隔間,掏出電話,尋找家人,告知對方他所在的位置。
對方問:“你是?”
戚以沫沾點水,拍了拍通紅的臉頰,面無表情地驚慌道:“我不知道……脫衣服的時候他突然就……我,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聽着他颠三倒四的話,電話裏的人估計猜到了什麽,重重哼了一聲,挂了。
戚以沫撇嘴,将手機扔回吐了自己一身的男子懷裏,潇灑出門。
坐電梯容易被人撞上,到時候跑都沒地跑,安全起見,他選擇走消防通道。
隐約聽到孩子的哭聲,嗚嗚咽咽的,聽不真切。
随着樓層的下降,哭聲越來越清晰。他往下一看,就見一個小孩——大概五歲大點的樣子,正蹲在地上掉眼淚。
“怎麽了?”他蹲下身。
小孩抽噎着:“琴琴……嗚嗚嗚,寶寶弄壞了麻麻的鋼琴……麻麻不要我了……”
鋼琴?
“如果是鋼琴的話……我或許可以幫忙。”
鋼琴曾是戚以沫除了父母外最珍視的存在。
他是伴着鋼琴聲長大的。
戚母本是豪門千金,與窮小子戚父一見鐘情,背着家裏,私奔了。
戚父是跑龍套的,沒有多少收入,兩人日子過的很清貧。以沫出生後,就有點入不敷出的意思。戚母迫于無奈,找了一份鋼琴老師的工作,每天抱着兒子上下班。
小以沫耳濡目染,天賦又好,小小年紀,已能彈的有模有樣。可惜家裏沒錢,買不起好的鋼琴,使用的這臺老是出問題,動不動就要找人來修,積少成多,費用成了比大開銷。
小以沫為了省錢,就自己學着搗鼓,沒想到久病成醫,折騰來折騰去,真能獨當一面了。
就是不知近幾年沒碰,手生了沒有?
小家夥滿臉忐忑的帶戚以沫到了一樓大堂吧。
肥肥的短手指指向半圓舞臺上的一架銀白色鋼琴道:“就是它。”
酒店為了情調,特意将大堂吧設計成圓形。靠牆等建出12個半圓的舞臺,分別放置着鋼琴、架子鼓、大提琴、吉他等樂器,定期請樂隊來此演奏。
客人坐在中央,可欣賞八面環繞的立體音樂,非常惬意。
此刻時間尚早,大堂吧并沒有多少人,小家夥拉着他鋼琴前,皺着臉:“壞了。”
戚以沫閉上眼睛,試彈了幾個音,靜靜分辨琴音,半晌睜開眼,道:“別怕,小問題。只需要調一下音,幾分鐘就好。”
他問服務員要了一根銀叉,變魔術一樣搗鼓了幾下,“好了。”
小家夥死活不信。
戚以沫笑道:“你會唱什麽?我彈給你聽。”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的快……”
戚以沫信手拈來。
“蟲兒飛怎麽樣?”
戚以沫演奏了兩個版本,一個歡快悠揚,一個舒緩安寧仿佛催眠曲。
“Purple Passion呢?”
“嗯……嗯?”
下意識彈出一串音符,才察覺跟他說話的是另一個。
口罩,大墨鏡,看不清面目。那人正朝東南方向的舞臺走——那裏橫着一把電吉他,聽見鋼琴聲停了,頭也不回道,“不用等我,我會追上你的。”
他的嗓音有一點奇怪,盡管語氣很冷漠,但仍不能掩蓋其中仿佛帶着電磁因子的特質。
戚以沫熟悉這個聲音,他的主人獨一無二,紅遍亞洲歌壇,是當之無愧的搖滾天王。
舞臺上魅惑邪佞,私下裏随性之極。
不折不扣的重金屬發燒友,
F.R的三大王牌之一,
——林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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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由于作者菌養的蚊子死了,所以攻君推遲到下章出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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