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車禍
算起來,戚以沫和林泉也是老朋友了。
相識三年,他很熟悉對方情緒方面的一些小動作。
譬如像此刻這般,只要對方會樂器,不管人願不願意,一律放倒拖進音樂室陪他飙音律。
這是林泉纾解不爽的途徑。
戚以沫有幸兩次成為他數量龐大的“被放倒的對手”中一位。
那回憶……不提也罷。
不是他輸得太慘,而是林泉嫌棄他嫌棄得厲害。兩次後見他都繞道走,找不到蹂躏對象,寧可躲在錄音棚自己玩自己,也不找他比拼。
戚以沫曾問過原因,林泉翻了個白眼來了句:“憋屈。”
至于哪裏憋屈,卻是咬死不松口了。
如今換了個軀殼,林泉居然主動撞上門來……戚以沫摸摸鼻子,不厚道的想,要不繼續發揮風格,讓他再憋一次?反正最近林天王春風得意地緊,小小打擊一下,幫助他見識世界的殘酷,激勵他不要滿足于目前的成績,要馬不停蹄,勇攀高峰……
腦中滾過一百種冠冕堂皇的借口,那邊林泉已經不耐煩地催促道:“開始?”
他站在臺前,懷抱吉他,仿佛坐擁全世界的帝王。
戚以沫斂去表情:“Ready,go。”
賀文池站在酒店噴泉邊,只覺得怒不可遏。
田辰低頭站着,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眼眶裏含着淚珠,強忍着不落下來,看起來可憐極了。
“文池,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我只是太高興了,你給我辦生日宴,還派車來接我們,對我這麽好……所以我一看見這花,就以為是你送我的了……想當面跟你說聲謝謝,我真的沒想到他會來,還肯把你借給我過個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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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見到他這幅可憐巴巴的面孔,賀文池只覺得可憐可愛,現在卻打心眼的感到厭棄。
聽說林泉接受神秘朋友邀請到達C市,他找了多少人脈,花了多少代價,又拿出司愔譜的曲,以有意和他簽單曲的理由才把林泉說動,出來吃頓飯。路上絞盡腦汁搭話,好不容易挑起林泉的一點點興趣,得以聊起工作以外的話題。
結果田辰倒好,先是半路打電話破壞氣氛,後守在飯店門口,也不管他身邊有誰,撲過來挽着他的胳膊就親,唧歪着說很高興生日他能來送的花很喜歡什麽的。
那時賀文池正給林泉介紹:“那是我花了兩天時間,親手為你插的肖像……”被田辰噎回喉嚨裏,不上不下。
想把人嘴堵上已來不及了,他眼睜睜看着林泉展露職業性的微笑,語帶揶揄:“賀總插花的時候走神了吧?人也能畫錯……這位朋友今天生日?壽星最大,賀總你先忙去吧!我們的合同也不急。失陪,回見。”
話說到這份上,若不想給林泉留下薄情寡義的印象,就得浪費幾分鐘陪田辰。賀文池黑着臉上三樓露了個面,就急吼吼地返身找人,孰料餐飲部經理卻表示,沒接到這個客人。
想到林泉可能已經走了,精心準備的晚宴打了水漂,賀文池就氣不打一處來。偏偏田辰還在那邊哼哼唧唧,一時怒火中燒,狠狠把鑰匙砸了過去:“你知道他誰嗎?跟他比你連屁都不是!沒用的東西,就會壞事,滾!”
鑰匙在空中打了個轉,砸在田辰額角上,霎時就見了紅。賀文池沒注意,只聽人說在大堂吧找着人了,擡步就往裏走。
血糊住眼睛,視線一片血紅,田辰矮身撿鑰匙,撿了幾次,才把鑰匙握手裏。
如果沒有林泉,文池就不會兇自己。只要林泉不在了……文池,就是他一個人的。晃晃手裏的鑰匙,田辰想,哈,真是天賜良機。
賀文池一進大堂吧,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林泉的音樂極富穿透力,仿佛一只無形的手,不停撥弄人體裏那根興奮的神經,激得人頭皮發麻,蠢蠢欲動,忘記一切随着他的節奏律動。
賀文池一眼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而對方卻渾然不覺,只顧黑着臉看向另一邊。随着他的視線望去,就見鋼琴後一顆黑色的腦袋,随着彈奏左右擺動。
鋼琴師?不在意的挑了處空位坐下,閉上眼睛靜靜欣賞。短短十分鐘的時間,林泉已切過數首歌曲,銜接處天衣無縫。但熱烈奔放的電磁音也掩蓋不住的,是鋼琴的優雅與激情。鋼琴師不論林泉中途換什麽曲目,一概不理,只專注地彈着一首曲子。
林泉臉色越來越黑,最終一把摔了吉他。
戚以沫從容落下最後一個音,收回手,沖林泉微笑:“承讓。”
林泉氣勢洶洶地按住琴蓋,居高臨下俯視戚以沫,目光在他面上停了一秒,微俯下頭。
賀文池視線被鋼琴阻隔,從他的角度只看見兩顆腦袋慢慢貼在一起,似乎是要……接吻?!
他霍的站起身。
這邊林泉埋頭,鼻尖微微翕動,猝然皺緊了眉頭,眼底閃過懷念,語調暗藏急切:“誰教你這一招的?”
戚以沫慢條斯理反問:“哪一招?”
“你……”
林泉氣結。
眼前這個和他長得有些相似的人,身上那種讓人恨得牙癢癢又無從下手的調調,真跟戚以沫一模一樣!
他拉人拼音律的本意是求爽求發洩。以往的對手,無不是死命跟着他換曲目,彈了個開頭就被迫換另一只曲子,換到後來暈頭轉向手抽筋,苦逼的表情娛樂了他郁卒的心情。
除了戚以沫,只有戚以沫!
從不跟着他的思維走,開始時說好曲目名稱,就一心一意把那首曲子彈到尾。往往他這邊電吉他奏得澎湃風生水起,偏偏那邊的鋼琴聲不緊不慢,溫溫吞吞……
真是急病碰上慢郎中,那感覺,豈一個憋屈了得!
戚以沫知道林泉與賀文池有牽連,餘光瞥到賀文池身影,好心提醒道:“你朋友過來了。”
“賀總?”林泉扭頭。
賀文池本懷疑那個彈鋼琴的男人便是林泉的神秘朋友,正想看看是何方神聖。沒想到看到了是司愔。他立刻把林泉往身後拉,“你沒事吧?他是個瘋子,你別理他。”
戚以沫無語,朝林泉打個招呼準備離開。
林泉甩開賀文池的手,“等等,你叫什麽名字?”
賀文池擋在林泉身前,臉色堪比鍋底,暗蘊狂暴的怒氣:“司愔,你要點臉。找了我哥、田辰還不夠,還要騷擾林泉?”
戚以沫連頭都懶得回,加快腳步,只想離賀文池這個被精神病患者遠一點。
出大門的時候遇見田辰,滿頭滿臉的血,神經質的在門口走來走去。撞見他先是一愣,随即若有所思的沖着他暴露在空氣中的脖子瞄。意料之外的,沒有任何痕跡。
正失望,忽然聽見腳步聲,兩人回頭一看,只見林泉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出去談。”
田辰雙眸裏掠過瘋狂。
他沖林泉感激地點頭:“謝謝你讓他陪我過生日,車子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外面。”說完掉頭往大堂吧跑。
林泉也沒多想,“走。”
車子是那輛加長賓利,帶着白手套的司機打開車門,請兩人上車。
林泉坐在車裏,窗外賀文池追出來,被田辰一把摟住腰。田辰的臉高高腫起,一看就挨了打,死死抱着賀文池不讓走,一個勁地哭,血流潑面的樣子煞是可怖,引來衆人圍觀。
林泉嘆:“這人品。”
戚以沫搖頭:“這演技。”
說罷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仿佛回到了和戚以沫在梵洺辦公室外插科打诨的日子。
林泉有些恍惚,“我有個朋友,和你很像,可惜很久沒他的消息了。”
戚以沫怔了怔,沒接話。
林泉很快反應過來,換了個話題:“用一首曲子應付我的辦法是誰教你的?”
“這還用教?剛開始不就說好了,彈Purple Passion?”
“無趣。”
林泉頓了頓:“你想不想知道賀文池跟我說了什麽?”
“無非是我瘋狂的追求他,喜歡到去整容,叫你離我遠點之類的話吧?”
林泉意外他的坦然,又違和的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是理所當然。奇怪,有種認識了好久的錯覺,明明他們第一次見面,連名字都不知道。
“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司愔。”戚以沫伸出食指搖了搖,“我知道你是誰,我可是你的粉絲。”
相談甚歡,驟然被司機驚恐的呼聲打斷。
“剎車,剎車失靈了!”
仿佛慢動作回放般,一輛滿載貨物的卡車迎面撞來……
氣派敞亮的會議室內。
關揚、大魔王等人正在和F.R董事長的秘書核對專訪稿。
關揚坐立不安,眼皮突突直跳,口袋手機突震,他一下子跳起來,引來旁人側目。
他對大魔王做了個去洗手間的手勢,無聲地退出門。
屏幕上“音符”兩字跳得歡快。
關揚按下接聽鍵:“音符,我在開會呢?你有什麽事?”
對方道:“你好,這裏是第一人民醫院,您的朋友發生了車禍,我們在他的手機裏找到了您的電話,您看……”
關揚腦子裏嗡的一聲,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司愔……出了車禍?他連話都來不及說,給大魔王發了條短信就往外跑,一路橫沖直撞的。
梵洺被他撞了一下,眉心皺成結。
雲圖察言觀色,趕忙解釋,“他是《天朝日報》的采訪人員。”
梵洺神色淡漠地吩咐道:“你去盯着,別惹出什麽亂子。”
眼見雲圖消失在拐角,他進入電梯,邊取出手機:“查到了?”
唐多煦哈氣連天,仿佛随時會睡過去:“可不是,為了這個我三天沒睡,那人是高遠劇組的道具師,透露說無意在你家以沫手上發現過針眼,還撿到了他落下的瓶子。”
梵洺拳握的吱吱響:“不可能。”他怎麽可能吸毒?
“沒什麽不可能的,或許……比你想的還要嚴重。”唐多煦拿起手邊那個道具師傳過來的藥劑瓶子的照片,嚴肅道:“線人現在在C市,地址我發你郵箱。”
“你最好,親自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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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補上昨天的一發今晚還有第二更PS:下一章攻受見面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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