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陽光耀眼,透過蔥綠枝葉,樹影婆娑。陸清站在門外手中拿着一只安分的白色小鳥,将其腳上竹筒上的信件拿了出來,将其放回,只見其振翅而飛,穿出院中。
陸清轉身拾階而上,進了門內。
此時,已經無人再有精力管轄這邊的情況了,那些暗衛早就被離風早早撤去,只為能夠保存勢力。今日可是有人打算大清剿,再不逃離恐怖會大傷元氣。
“公子”陸清将信遞上“南郡來信。”
沈然生手中的筆一頓,擡眼看了對方一眼,将筆放在一旁,沒有理會書信上剛剛因為停頓而留下的一道暈染痕跡,接過信件一目十行,面上毫無波瀾,語氣平緩“看來已經開始了。”
将信件擱置一旁,沈然生站起來,走到窗前看向院中的樹上,眸中一片了然。
陸清看了一眼信件,頓然領悟,南郡開始清除內鬼,那麽說明這邊的浪雨也已經開始行動了,看來是真的要全部整頓內部了。
“我們可要出手相助?”陸清問。
“不必了”
這些事就該讓領事的人來解決,畢竟如若這種事都無法順利完成的話,那麽确實不該擁有如今的地位,而退而求次,讓有能力的人上來。
陸清沉默不語,自是了解公子的用意。
“不過......”沈然生轉回身走到書桌前,長指玩弄上面的信件,泛黃的紙張襯得他的手指有力素白,沈然生低吟一下,繼而擡頭看向陸清,眼中帶着一絲玩味“我們可以去看看。”
難得沈然生這般有閑情雅致會這般好奇,陸清自是不會拒絕,淺笑一聲,立馬回應“好,公子”
離風看着浪雨,清冷的面龐一陣寒意,他緊緊盯着對方仿佛不想錯過對方臉上一絲神情,咬着牙問“你真打算趕盡殺絕嗎?”
今日浪雨有所行動他不是不知曉,但是就是打算繼續待久一些看對方事如何處置自己的。那人倒好進門就是一陣笑,邀自己喝酒。即便自己早就知道對方早有預謀,但是總是想着能夠繼續陪伴這人多一些,畢竟過了今日往後相見不知還是否能像今日般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
即便是知道酒中可能有問題,但是還是在對方那期翼的眼神中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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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是你不仁在先,何必怨恨我暗中使詐呢?”浪雨笑的肆意,平日風流乍現,眼眸彎彎痞氣橫生,任誰也無法猜測如今的他真的有那份想殺人的心。
“你真想殺了我?”離風問,即便如今他內力全無,但是該有的底氣從未弱勢過。
“你說呢?”浪雨自是笑意盈盈,不答反問。
不對,今日這人與從前相識的人有所偏差,往日的浪雨雖是吊兒郎當一副風流相,走到哪兒笑到哪兒,眉眼彎時天真若桃花,不似今日即便臉上帶笑,但從未到眼底,倒是一副慣性的假笑般,與往常一點也不相似。
浪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思緒,自己手中運氣而動,趁人不注意便是沖了上去,直往離風要害處擊去,動作快如疾風,掌中不留餘力,全然出力不留情面。
離風雖然內力全無但是動作亦是迅猛,一個側身躲過浪雨的攻擊,反手便是扣住對方的手腕,浪雨見勢就收。轉眼之間便是一個下旋反踢,将人踢到地板之上,掌風淩厲,下手皆是致命之舉。
離風沒有心思多想在地上滾動幾圈,借助旁邊的凳子便是一擋,趁這個閑暇之際猛然起來,退到後面。凳子被浪雨的掌風劈成兩半,兩人就趁着這分開的間隙互相看着對方,直至隕落的木凳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才知曉爛凳已然落地。
“你,真的想殺了我”即便如今衣衫淩亂,沾滿塵土,但是如若紅梅般的傲氣不容他低頭,目光冷凝盯着對方。
“你難得沒感覺到嗎?”浪雨握住了腰際的長劍“是不是想真的殺你。”
是的,對方下手沒有一點回轉之地,确實是想置自己于死地。想到此離風目光寒冷,如似三尺寒冰,緊抿了唇,下一秒便見他口中吹動一聲長響,幾個黑衣人便破門而入有,手持長劍,刀光倏閃,緊緊将離風護住在身後。
“你就這般不顧情分嗎?”怎麽說我們也相處了四年之餘。
“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浪雨忍不住笑了起來,随後語氣陰冷“情分,你所謂的情分就是背後插刀,将我這裏的信息洩露出去給我的仇人,嗯?”
離風垂眸不語,自知理虧,但是他就是見到這人時總是失去了理智。
“丞相蔣天仇将我唯一的至親殺害,這麽多年來我求的是什麽,不過就是為了能有朝一日見到那人從高高的雲壇之上摔死在地獄之中,鞭其屍,辱其骨,烹其肉,號召天下這個權傾朝野的丞相是這般的不堪與污穢。”想到此,又忍不住冷笑起來,目光似沁了毒一般寒冷的看着離風“你倒是好啊,為其效命阻我報仇。”
這是離風從未見過的浪雨,像是從地獄跑出來的鬼魅,讓離風忍不住激起一陣寒意,他是從未真正了解過眼前這人嗎?從前的嬉戲風流,放蕩不羁的京城浪子怎麽會有這副面孔,如今那個才是真正的他,想到此離風內心一陣緊縮,一陣抑制不住的酸疼,不知是自己被對方趕盡殺絕,還是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對方。
來的幾人紛紛上前,共同圍擊只身一人的浪雨,但是又豈是那般簡單能将人制服。
刀光暗影之間,幾人紛紛倒地,浪雨不費吹灰之力般将身邊的一人轉身一劈,那人倏然倒地,痛苦哀嚎。
剩下兩人見狀沒有貿然行動,他們實力不強,即便再來多幾人也是只能拖住眼前的人而已,其中兩人對視,眼中已有答案。
浪雨見兩人停了下來,提劍就是往前沖去,但是對方突然的扔下一顆□□,瞬間給模糊了視線,他裏面捂住嘴鼻以防有毒,但是也因此被限制住了腳步。
最後待煙霧散去就見那兩人帶着離風已然的跳到了屋上,但是浪雨又豈會這般輕易的放過他們,指尖動,一粒小石子便被投擲出去,準确無誤的打到了被兩人護住的離風身上,只見他悶哼一聲,顯然這一個小石頭上所用上的力道不小。
離風深知自己腰上受到的傷害估計已經青紫了,但是他還是沒有移開視線就這樣一直看着浪雨,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麽。
浪雨看着他們幾個人的離開,也沒有上前去追,但是握着劍的手緊攥了幾分,青筋泛起,像是在克制什麽。
“大人”張凡趕到浪雨身邊,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可是要去追?”
“不必了”浪雨開口阻止,神色已然恢複到平日的狀态“他們身上也帶不了什麽走了,估計這番陣勢回去也會被當作無用的棋子罷了。”
張凡帶來的人将地上的人給圍住,剛想綁起來的時候,幾人已經口吐黑血,看來已經服毒自殺了。
“大人,其餘的人已經全部被羁押了,沒有用的人已經處理完畢。”
浪雨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沒有說什麽,但是下一秒便笑了起來,“那就好,這下主上可以開始絕地反擊了。”
“是的,大人”對于眼前的人的反轉,張凡總是能夠做到視若無睹,沉聲的回應。
“沒有驚擾到主上他們吧。”浪雨問。
“...應該沒有”這下張凡也不敢确定,畢竟他們只是派人去保護了那處,但是并沒有說這裏面的聲響能夠隔離而不傳到那處。
“呃”
站在長廊拐角處的陸清陪着沈然生看着這場戲,不知覺的有些笑了出來,真的是一個活潑的人。
但是他終究沒有弄出聲響,只是無聲的笑了笑,笑過之後就忍不住想起剛剛浪雨最後的那一擊,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無心想要了那人的命,看來離風也不盡然是一個人的單相戀吧,浪雨在一定的程度上也對他有一些情感的,雖然不知曉是何種。
想着陸清看了一眼一只默不作聲的沈然生,也不知公子是怎麽處置浪雨呢,畢竟人家真的是有意将人放走的。
沈然生自然知道陸清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但是他剛剛想起的不是浪雨将人放走的畫面而是想起了當年火海之中那個酷似浪雨面容的男子,依舊朝着自己笑的兩眼彎彎,但是身上的血跡不可忽視,即便笑容讓人安心,但是身上致命的傷痕在不停的流血。
“少爺,浪雲以後不能在陪您練劍了。”即便是生離死別的場景,對方依舊說的那般輕松。
“不、不要。”沈然生的臉上也帶有不少人的鮮血,但是依舊沒能掩蓋他那稚嫩的模樣,他瞳孔縮緊,顯然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
“少爺”浪雲顫着手,摸了一下對方的頭,笑的明朗,火光漫天将人臉上的所有表情映得清清楚楚,“以後好好活下去,我弟浪雨拜托你們了。”
沈然生不顧對方手上渾是血跡,緊緊握住着,咬着牙面上一片痛苦“浪雲、不可。”
聞言,浪雲只是笑了笑,用力甩開他的手,便借着劍撐着一步步往火海深處走去,裏面還有一些人需要解決,要給少爺們多點時間逃離。
“不”伸着的手無法鈎住對方,只能睜大着眼睛看着對方往死亡的深淵走去。
沈然生被懷玉緊緊的抱着不讓他上前,但是自己也在淚流不止“少爺,我們離開,不能辜負他們以命換來的時間。”
滾滾火舌沖上雲霄,裏面刀光閃爍,皆是一片打鬥厮殺的聲音,沈然生無能為力,只能任懷玉一個嬌柔的少女抱着往山下逃跑,看着越來越小的山莊,還有那倏然倒地的身影,不知是誰的,也不知又是哪一位親人好友悄然逝去。
沈然生眼中逐漸無光,黯淡下來,像是不再擁有生命,但是那一天一直印在他的腦中,成為夢魇,時時刻刻擾他心神。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強有力的壓下自己內心的嗜血之意。
“公子”
一道聲音傳來,如似黑暗之中的一道光明将他喚回,沈然生壓抑所有的負面情緒,轉頭看下身旁的陸清,神情已然恢複清明。
陸清有些擔心的看着對方,剛剛公子一直神色不對,直到剛剛有些亂了呼吸,讓他更是擔心起來。
“您怎麽了?”
“沒事。”看着對方清麗的面容與那身上微微飄來的安神淡香,沈然生整理好心緒之後,回答。
“您剛剛很不對勁。”陸清擔憂,不顧平日遵循的禮節,探出手握住了對方,然後微微踮起腳尖,另一只手放在了對方光滑的額頭之上感受着對方上面的溫度。
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将手收回,感受着對方那溫熱的掌心上有些冷汗,陸清拿出自己的錦帕為沈然生輕輕的擦拭,嘴中在嘀喃“公子,若是不舒服跟陸清說一聲,陸清帶您回去休息。”
感受着對方的細心與體貼,沈然生一陣的恍惚,仿佛剛剛所有的消極影響都不複存在了,如今只剩下兩人在一旁互相的陪伴着對方。
“陸清”沈然生很少這般的叫對方的名字,此時用這般低沉的聲音叫着陸清,讓對方的內心一陣的顫動。
“謝謝。”
聞言,陸清笑的很是溫柔,連眸中都像是帶着陽光般的溫暖,語氣是如同往日般輕和與暖心“公子,您不用跟陸清這般見外。”
沈然生将對方已經擦淨的手收回,帶着那人身上的味道,還是那般的讓人心神安定與平和,他輕輕撫摸着對方那幹淨清俊的面龐,手底之下是那人給自己的感覺那般親和溫暖“我們去看看吧。”
看着對方愣住的神情,沈然生轉身之際嘴角微微上揚,心中一片的舒暢有這人陪着自己,自己又豈能在他面前展現自己的黑暗呢。
臉上似乎還帶着公子的溫柔的觸覺,陸清呆愣了好久,心中一片異樣,是那種說不出的歡喜與滿足,他家公子真的是太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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