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小縣城的旅館, 空氣裏都彌漫着冷意。
可殷以喬覆上來的體溫,熱得燙心。
“以前我一直覺得,什麽人會傻到為感情違背原則, 浪費時間在研究穿着舉止上。”
殷以喬的聲音在律風耳邊低沉響起。
“後來我發現, 這麽想的我,才是最傻的人。”
他輕笑一聲, 溫熱的觸感貼在律風臉頰。
“每次挑選衣服、袖扣、手表,我都會想,你會不會因為喜歡, 多跟我說上幾句和工作無關的話。可是你這家夥,怎麽總是無動于衷, 只會說‘不錯’‘好看’, 然後告訴我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我都以為你心裏全是建築。”
殷以喬絮絮叨叨,輕輕蹭了蹭律風,“誰知道, 你膽子這麽大。”
他的話裏藏着得意,律風聽得愣神。
師兄在律風心裏, 永遠是優雅風度,嚴謹有條的模樣。
律風以為, 成功建築師都有走路自帶男性成熟氣息的魅力,他都不敢多看幾眼, 怕克制不住地出神。
可他還第一次知道,這魅力經過了本人的努力挑剔。
律風耳邊,盡是殷以喬低沉性感的笑聲。
他無比确定,師兄确實醉了。
一向禮貌疏遠的師兄,酒後控制不住暴露真性情。
得意、驕傲、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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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隐忍的情緒,都會直白地在這種時候顯露無疑。
他說:“好困啊, 你們院的人來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上班了?”
“嗯。”律風遺憾的輕聲回他。
殷以喬一聲酒氣濃郁的嘆息,“我們回去換個房子怎麽樣?國院附近還有大陽臺的江景房,我都看好了。我們搬過去住好不好?”
律風想到殷以喬公寓冰冷蒼白的塗裝,在冬季透着寒冷。
“好。”
離國院近一點好,住在一起也挺好。
第二天一早,烏雀山大橋項目組駐地舉行總結報告會。
近百名設計師、工程師、監工、施工聚在一起,聽遠道而來的國院領導、建設集團負責人,發表講話。
會場寬敞漏風,吹得衆人無比清醒。
律風憑借着加班訓練出來的強大意志,坐在臺下凝視講臺,忍着頭痛,筆記本胡亂地記着會議要點。
明明喝酒的是殷以喬,他卻像真正酒後傷身的醉鬼一樣,疲倦困難,顯然沒睡夠。
最後難免持筆走神,在筆記本上寫起了行程規劃。
今天開會,明天返程。
回到國院要理一下烏雀山大橋的資料,準備後續高校、設計單位的授課交流,盡快将烏雀山大橋設計與建設的創新理念傳遞到全國。
律風在筆記本上,列出了授課涵蓋的重點,洋洋灑灑的提綱寫了兩大篇。
臺上領導激情念稿,他寫着寫着忽然停筆。
是不是應該在出去授課交流前,跟吳院請個假,搬個家,免得成為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律風認真思考,忽然周圍爆發出激烈的掌聲和歡呼。
“太好了!”
“我就知道有這麽一天!”
“好事啊,好事!”
參會人員都沉浸在難以想象的興奮裏,唯獨律風走神,什麽都沒聽到。
“剛才領導說什麽?”律風低聲問謝宇。
已經眉飛色舞,掌心都拍紅的老設計,聞言差點叫聲。
“什麽?!你居然沒聽到?!”
在他眼裏,律風是難得認真努力好青年,開個會還能寫滿本子的那種。
謝宇詫異瞥了一眼律風的筆記本,上面滿是烏雀山大橋要點重點,和領導報告別無二致。
他完全不能理解地說道:“剛才高總工說,烏雀山大橋已經入圍了國際橋梁傑出獎,國際橋梁協會的評委們,馬上就要來實地考察了!”
國際橋梁傑出獎是國際公認的橋梁界諾貝爾,由國際橋梁協會評選而出。
中國的曲水灣大橋、十行山大橋、宇川特大橋都曾經入圍過,可最後都敗給了橋梁協會評委的最終評判,輸給了德國、英國、荷蘭建造的大橋。
烏雀山大橋入圍,幾乎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但是,律風沒有想到,那群傲慢的國際橋梁工程師,竟然會來實地考察?
大家都在高興,只有律風的詫異格格不入。
他仍清楚記得自己守在國際橋梁大會電視機前,看着那場飽含了所有人期望的頒獎會議。
歐洲人嚴謹又充滿儀式感的頒獎活動,會大張旗鼓的邀請所有入圍橋梁的代表,靜坐臺下,等候獎項宣布的歷史時刻。
像奧斯卡頒獎典禮似的,來一場親民又熱鬧的作秀。
中國曾兩次站上這個秀臺,兩次得到了失望的結果。
曲水灣大橋再次入圍的時候,幾乎全球都認為——這必是屬于曲水灣大橋的傑出無疑了。
然而,沒有。
他們頒獎給了德國、頒獎給了英國,最後,将曲水灣大橋那一年的“傑出”頒給了荷蘭。
在所有記者的采訪之中,協會主席遺憾地說道:“國際橋梁的傑出獎,并不是給最高的橋、最大的橋設立的。它是為了鼓勵橋梁的創新以及綠色環保。”
“令人惋惜的是,入圍的橋梁各有千秋,卻只有荷蘭的折疊橋梁結構,保持了河水生态,又給與了最大限度的便利。”
傑出的荷蘭橋,不過是類似倫敦橋一樣的上開懸索橋結構。
存在了一百多年的橋梁結構,既沒有創新可言,更不存在什麽綠色環保結構。
律風與許多等候頒獎結果的人們一樣,在網絡上提出了質疑。
可媒體在狂歡慶祝荷蘭橋獲獎,國際橋梁協會也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律風以為自己不會再生氣,想起這件事仍舊怒火中燒,完全沒有什麽入圍國際獎項的榮譽感,
會議結束,吳院并沒有見到興高采烈的律風。
只見到一個眉眼寫滿了“不高興”的年輕人。
“怎麽了?”吳院問,“沒休息好,不舒服?”
律風搖了搖頭,收斂了他外放的情緒。
“想起了別的事情。”
他沒有多說什麽,獎項對于橋梁來說僅僅錦上添花,根本不值得他為之憤怒或者失落。
烏雀山大橋獲不獲獎,都不是他一個設計師能夠決定的事情。
律風沉默,吳贏啓卻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他說:“等忙完這段時間的交流學習,院裏打算給你安排一下新的項目。但是現在,各個橋梁項目都說缺人,都想要你。所以啊,等回了院裏,我把各個項目的資料挑一挑,你自己選。”
國家設計院的工作,向來都是分派制度。
點誰的名字誰就得上,從來沒有讓人挑三揀四的道理。
然而,自從律風設計出了烏雀山大橋,國院的橋梁項目負責人,各個都在打申請打報告,說來說去,一句話——
缺人,我們就想要律風!
理直氣壯,毫不客氣。
要不是吳贏啓攔着了那群迫不及待需要勞動力的家夥,堅持讓律風去了烏雀山大橋,恐怕現在這位有為青年,都還在熬夜畫圖,奔走在橋梁設計的獨木橋上。
吳贏啓格外高興,帶過這麽多設計師,律風省心得令他感慨。
他都忍不住想幫律風謀劃謀劃,給律風最好的安排。
律風聞言,說道:“吳院,下個項目進組前,我能不能……請個年假?”
“能!當然能!”吳院眼睛都亮了,聽過律風申請加班、申請去現場、申請駐地,還第一次聽他說申請假期。
剛答應完,吳贏啓忽然想起什麽,遲疑了一下,“不過,你請的幾號?跟合作單位培訓交流的事情可以叫別人去,但是這次國際橋梁協會的評委來實地考察,我的意思是,讓你去給他們做講解。”
沒有比律風更了解烏雀山大橋,又口語流暢的年輕人。
吳贏啓這個安排,可謂是天丨衣無縫、完美無缺。
然而,律風聽完,眉頭微蹙,“我不去。”
吳贏啓都愣了,“為什麽?”
律風來國院這麽多年,院裏的要求他都是點頭答應圓滿完成,吳贏啓還第一次見他拒絕得這麽果斷直接!
“因為國際橋梁協會評判橋梁的标準随心所欲,根本不存在任何公平客觀,我認為,接待他們實地考察純屬浪費時間。”
律風語氣嚴肅的說完,還認真補充道:“而且我建議,讓他們自行付清食宿交通費用,國院千萬不要當冤大頭。”
他神情正經,用詞嚴重。
把一個國際協會派出的評委,說成了騙吃騙喝騙完的江湖神棍。
吳贏啓一腔困惑變為哭笑不得。
“我聽出來了,是因為曲水灣大橋對不對?”他勾起笑意問道,“你那麽喜歡曲水灣大橋,它卻沒有得到國際橋梁協會的認可,所以不想搭理他們?”
“嗯。”律風無法理解吳贏啓的輕松神情,他至今想起曲水灣大橋沒有獲得傑出獎,心裏都是深刻的厭惡。
西方總是以傲慢的視線看待中國。
他們竟然對曲水灣大橋的精妙設計、獨特專利、人文與建築結合的美感,熟視無睹,認為曲水灣大橋不如一座上開懸索式荷蘭橋。
就足夠律風一輩子拒絕給這個協會好臉色。
可是,吳贏啓顯然比律風平靜許多。
作為曲水灣大橋的設計師,沒人比他更了解所謂的國際地位還有橋梁創新意義。
他說:“國際橋梁協會确實存在着大量擁有偏見的專家、會員,甚至在評委裏,超過半數的人,對中國的認知仍舊停留在類似于印度、朝鮮一樣古老的陳舊觀念裏。”
“因為,我們發展太快了。快到他們還沒來得及認清中國有多少條河流,我們就已經在每一座河上,修建起了國際先進的橋梁。”
他的話,像是批判這些國際專家冥頑不靈。
律風聽起來又覺得他話裏有話。
“既然這樣,吳院為什麽還叫我去接待他們。”
“不是接待,是講解。”吳贏啓一貫嚴肅,此時對待律風卻像對待晚輩一樣溫和,“你了解烏雀山大橋,也了解這些國際橋梁協會的專家,更了解曲水灣大橋。我希望你去做講解,并不是刻意讨好任何評委,求一個獎項,而是幫歐文.史密斯先生一個忙,讓傲慢的橋梁工程師們明白,中國不缺這個獎,中國能建起更好的橋。”
歐文.史密斯的名字,律風見過。
他作為國內著名的外籍專家,常常出沒于中國各大橋梁的建設之中,為橋梁工程提供建議和幫助。
曲水灣大橋在建設過程中,依然少不了他的身影。
“史密斯先生在協會裏擔任了職務?”律風不得不問。
“副主席。”吳贏啓補充道,“而且今年,翁總工剛剛成為了國際橋梁協會的常務委員。”
律風聽到翁承先的名字,詫異溢于言表。
他以為,作為曲水灣大橋的總工程師、設計師,都會和他一樣,對國際橋梁協會的行為表示憤怒。
但是,吳贏啓臉上沒有絲毫勉強,翁總工親自擔任常務更是出乎意料。
吳贏啓完全理解律風的不理解,他目光慈祥的說道:“中國之外的專家,确實對中國存在嚴重的偏見。這種偏見,不是我們做出成績、拿出成果就能輕易改變的,所以,我們無法改變別人,那就要自己主動掌握話語權。”
“有句話叫,打入敵人內部,還有一句話叫,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吳贏啓說:“我們不是為了改變偏見而對外國人友善,我們是為了結交更多朋友,獲得更多幫助,才更需要在偏見面前,保持我們的氣度,贏得尊重和青睐。”
只要有多一位朋友,狹窄的道路就能變得寬闊。
他們要建的橋梁,既要建在中國大地,也要建在人心上。
國際橋梁協會的考察團來的時候,烏雀山天氣晴朗,灑下了春日柔和的陽光。
山峰翠綠的樹木,慢慢融化了銀頂,呈現出另一種春暖花開的美麗景象。
律風作為講解烏雀山大橋的人,和接待人員一起,等候在烏雀山大橋的觀景臺旁。
那輛載着國際橋梁協會傑出獎評委的大巴車,穩步從山腳開上山頂,車還沒停下,律風就聽到了熟悉的歡呼尖叫。
坐在大巴車上的外國評委,一個個六十七十歲,推開窗戶發出詫異叫喊的模樣,和網絡上打卡的年輕博主、網紅相差無幾。
矜持沒有的。
穩重不可能。
也許只有怕得要死,唯恐自己會出現高原反應、人身事故的專家,才能夠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不去探頭端詳這座偉大的橋。
車行到可以停車位置,打開了大門。
歐文.史密斯頭發銀白,仍是富有活力地率先下車,完全不像個年近七十的老人。
他一落地,就和律風快樂的握手。
“太棒了,這座橋實在是太棒了!”
說完,他還轉頭喊道:“克裏姆!克裏姆先生,快下來對律風先生說說,你現在的感受!”
史密斯的聲音帶着無所顧忌的調侃。
身後一群慢慢下車的評委被他逗笑,立刻模仿他,沖後面喊道:
“克裏姆先生,您後悔嗎?”
“當然是後悔的吧,克裏姆,否則你也不會親自到這裏來了。”
“不對,看看他發白的臉……”一位瘦弱的專家講着口音極重的德式英語,“小夥子,克裏姆可能需要吸氧機、急救車。上帝啊,他這一路上都是後悔來這裏的表情!”
外國人對外國人的嘲笑,那是真心沒有任何委婉含蓄。
一聲聲的笑意,完全将落在後面的克裏姆當成了活躍氣氛的話題。
連律風都好奇,這位傲慢得公開批判烏雀山大橋的專家先生,到底有沒有後悔。
事實上,克裏姆确實後悔。
他後悔鬼迷心竅地加入團隊,來到這裏。
後悔乘坐大巴車沿途以狂飙的速度,奔上海拔2700米!
同伴們都是身體健康,全無高原反應的魔鬼。
還有心情開窗叫嚣,沉浸在過山車一般的興奮中,毫不體面。
而他坐在座位上,感受到車身漂移,重力失衡,差點以為自己會命喪此處,直接去往天堂!
隊伍都走下去差不多了,克裏姆還坐在後排緩不過來。
同伴們見他這樣,紛紛勸道:
“你如果害怕得走不動,也可以等我們游覽回來後,坐車下去。”
“您不舒服嗎?克裏姆先生?我剛剛看到這裏竟然有醫院,要不要去看一看醫生?”
“醫生!快,醫生!我懷疑克裏姆是真的被吓到了——”
“哼。”
克裏姆神态傲慢,被激得站起來下車。
他不後悔,根本不!
他發誓,就算車門外的律風盯着他,他也一定不會回握律風的手,更不會回應什麽親切問候。
可惜,克裏姆走出車廂,律風并沒有如想象一般向他伸手。
而是視線詫異地穿過他,看向了他的身後。
他皺眉回望,發現考察團最後一名評委,慢慢走了出來。
那人戴着一副眼鏡,穿着厚重臃腫的羽絨服,像個文绉绉的學者。
律風見到他那一刻,眼裏完全沒有了克裏姆的影子,只希望身前礙事的家夥趕緊離開,他才好上前一步,去搭把手。
然而,礙事的克裏姆并不懂得謙讓的道路。
律風便徑直掠過他,伸手主動扶了學者的手臂。
在克裏姆驚訝的視線裏,律風用前所未有禮貌的聲音問候道:“翁總工,您好,我是今天的講解員律風。”
“不是講解員,是設計師。”老人推了推眼鏡,就着律風扶他的手,拍了拍律風的肩膀。
老一輩總喜歡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心頭的期望和高興。
翁承先站穩了腳步,開心笑着問道:“我還想藏在評委團裏悄悄的看看你,怎麽被你認出來了?”
律風說:“吳院說您成為了國際橋梁協會的常委,我就想着您可能也會過來。”
“原來是老吳通風報信啊。”
翁承先說話,有着與吳贏啓截然不同的歡快腔調。
他沒有律風想象之中的嚴肅、沉默,反而開心笑道:“去年前年我就想來看烏雀山大橋了。這橋設計好,建得好,橋梁結構、空管耗材、施工技術都進行了針對性優化,很有學習和參考的意義。”
“可惜太忙了,這才有機會過來看看。”
翁承先說的是橋,視線卻始終落在律風身上,帶着一種複雜的欣喜。
他說的話,聽在律風耳裏格外舒服。
懂橋、愛橋、鑽研橋的人,即使第一次來到烏雀山大橋,也早就研究過了烏雀山大橋的一切。
而不是像其他人似的,興奮地去看風景,把他這個講解員忘在了一邊。
忘了也是好事。
律風陪着翁承先慢慢往觀景臺邊走,有了和翁總工獨處的機會。
這位主持建造了曲水灣大橋和國內衆多著名橋梁的工程師,一身親和的态度,使律風極容易聯想起老師。
相似的年紀,同樣的健談。
烏雀山大橋景致在前,說出來的卻是橋梁工程相關的話題。
專業得令律風受教。
翁承先建造了律風最喜歡的曲水灣大橋,難得能夠見到本人,他不禁問道:“翁總工最近又在忙什麽?”
國內稀缺的技術骨幹、項目總工,應當是很忙的。
他好像一個崇拜前輩的晚輩,全然沒有窺伺機密的意思,單純出于一種好奇與期待。
期待祖國廣袤大地上,又出現一座橋梁奇跡。
可翁承先竟停下腳步,認真凝視他。
律風升起困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
沒等他道歉,翁承先就壓低了聲音,“我悄悄告訴你,你不要告訴老吳。”
氣氛忽然變得神秘兮兮,像要講述什麽驚天大秘密。
律風趕緊湊過去,翁承先說道:“南海隧道應該要動工了。”
普通一句話,律風聽得神情震驚。
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南海隧道,簡直是律風從小聽到大的傳說。
那是一條計劃修建在南海之下的深邃通道,像神話故事裏的一樣,人類可以乘坐火車、汽車在海中穿行。
再也不用等待飛機和渡船了。
如今,神話想象裏日行千裏的坐騎——高鐵、飛機,随處可見。
可那條熱熱鬧鬧計劃了二十多年的隧道,因為各種原因消失了蹤影,連媒體都不再提及這個概念。
只有列舉“絕不可能完成的神話工程”裏,才會出現南海隧道的身影。
律風什麽都沒說,可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如果他面前站的不是翁承先,他一定會說——
既然南海隧道都能動工,那麽地月空間經濟區、天河工程的竣工也不遠了吧?
翁承先見他這樣,立刻低聲問道:“想不想聽我說說隧道規劃?”
“想!”
超級想!
作者有話要說: 各個橋梁項目負責人:我們缺人,我們要律風!
翁承先:來來來律風,我給你講個南海隧道的神話故事。
南海隧道參考的臺灣海峽通道,公路鐵路兩用通道,集橋梁隧道人工島為一體,直連大陸與臺灣,已籌劃23年,還沒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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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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