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節
悔,也回不到如今了,莫不如放手去做,至少不會讓此刻留有無可彌補的缺憾。
如此,便将諸事抛卻腦後,暫且全心幫襯着即墨,自他身子漸好,晉王來奔,南進便尤為順利。睚眦暗自放寬了手,負屃又毫無音訊,不知黑帝如今按兵不動究竟何意,莫非當真顧忌三千年前父女情誼?
聽聞伏契朝堂已混成兩派,有人力主固守平京,背水一戰,而皇族中更多的是想要繼續南逃,茍且偷生。兩派各執一詞,僵持不下,皇帝夾在其中,尤為為難。朝堂宮廷皆是一片混亂,九臯細作潛藏其中,伺機而動,攪混這一池本就渾濁不堪的水。
眼見大廈将傾,原本如此扶持伏契的黑帝此時卻沒有動靜,不禁使人扶額困惑。不過這樣的話自然不能與即墨說,他每日也還算和樂,只是總要去探看幾次廖魇,每每,我總是和旁人一起靜默肅立一旁,看着他微微佝偻了的身影從面前走過。
我已經不是廖魇,沒有資格再去聽他們之間的話。
東君又何苦将即墨捏造的如此像個凡人,又何苦讓這凡人非要遇上廖魇。
免不了幾日嘆息,忽一日,擡眼竟已是平京城下。膽怯的君王逃向南方,空留兩三皇子将軍守城,想來也是血氣方剛,竟直截陳兵于平京城門之下,或許也是明白,堅守不出亦不能支持多久,倒不如魚死網破,好歹有個英名流傳後世,留給史官記錄在冊的便不是委曲求全茍且偷生的字樣。
我原以為,這一仗定然勢如破竹勝券在握,卻沒料到,一向暗中幫扶的睚眦卻忽然耍狠拼強。他向來有毀天滅地之力,區區肉體凡胎便是千萬之衆又能奈他何?也只能紛紛退卻。即墨遣人守在軍後,退卻逃竄者立斬不赦,可對着那樣一個睚眦,誰又能提起膽量狠沖過去?前後都不過死路一條,一向意氣風發的九臯軍中,竟嗅出了些絕望的味道。這并非什麽好的征兆,我只好踩雲而出,以期穩住軍心。只是我不能與睚眦動手,倘他決心已定,輕易便可将我擊敗,到時,軍心豈不更加混亂膽怯。
我只能站出來,以期讓睚眦顧念我的情面,放出一條生路。
然而他眸色一深,仍舊沒有半分收斂之意。我幾欲奮不顧身與他動手時,恰見那方一人影乍現,執一折扇,指點這戰場左右,腳下不由得一頓。
負屃!
我許久未曾見過他,如今再見卻是在戰場之上。他不再是即墨的謀士,轉而為伏契出謀劃策了嗎?每每兩軍交戰也并不見他,看來這平京一戰,無論人間天上都是極為重視。
可是,他們兄弟二人聯手,我又如何能贏。可偏偏,這一場戰争,是不能輸的一場。我欠即墨的,已經夠多了,這是我唯一能幫到他的,我不能背着一身債回到太昊殿,回到東君身邊。
好歹,活過了數千年,術式仙法東君也曾提點過一些,只是他那時,常常勾着一抹笑,看我讪讪模樣。
未曾料到,二十年來,頭一次動用這樣的術式,卻是要對着我與東君的摯友知己。
翻手,用盡力氣施行陣術。東君曾說過,我不過是一朵微不足道的路旁花,能操縱鼓動的,也不過是泥土之上的物什,這些讓人一次次忽略了的東西,往往,有着我們不能忽略的力量。
Advertisement
他說,我是他不能忽略的一株花草,擺在路旁,開在心上。
為這一句話,那些日子,我很是投入的學習他所教授的術法。到底,沒有白費。
樹木根系盤虬交錯于地底,無人知曉自己的腳下竟有那樣精致的物什。好在,我知道。
擡手,心中拼命去想着那陰冷潮濕的地下,便聽四周一片震顫驚呼。
腳下大地已經蠢蠢欲動。
“即墨東離,傳令九臯軍撤退。”我咬牙說,腰間刺痛又一次閃過,好在,不過一眨眼便過去了。
戰場之上,他向來果斷決絕,當即傳令鳴金收兵,轉瞬之間,方才還在混戰中的兵士便立即集結成伍,整齊列陣其後,只有我一人留在陣前,騰雲而起,看着眼前大地顫抖破碎,粗壯的根系破土而出,在無人能夠安穩站立,或被卷入土地的裂隙,或被旁人的刀劍刺傷劃破。凡人大約從未如此真切的看過仙人的神力,臉上的恐慌頗有些讓人心生憐憫的錯覺。
神靈都應該憐憫衆生,我卻正将這份悲憫之心一點點抛卻。
有多少人将因我而死?我不想知道,必須讓自己麻木,必須讓自己沾滿血腥,才能保全更多的人。
突然一陣咆哮竟生生壓制住了這憤怒的大地。
“睚眦!不!”那隐約可以聽出,是負屃的一聲狂吼,突然提高的聲線,夾雜着沙啞和粗粝,幾乎聽不出是一貫文雅的他的聲音。
我的掌心忽然一熱,低下頭,是血。
大地回歸平靜,而操控這些的我的雙手也因此撕裂破碎。一瞬間而來的傷口,沒有半分感覺,連痛都沒有覺察到一分一毫。
“紫菀!”身後,即墨高喚一聲,即便不回頭去看,我亦知他的臉上該是怎樣的神情。若是我不能幫他贏得這場戰争,之前的一切,廖魇的死,一切都白費了。
可是站立于前的,是睚眦。怎麽贏?
眼前忽然靈光一現,将血腥的雙手掩于袖中,回眸低聲向着即墨說:“我最後施力一次,你趁亂派兵沖亂他們,便是有睚眦在,也沖進那城裏去,莫辜負了我一番心意。”
他點點頭,我旋即一笑。這便夠了。
這一式,還是颛顼當年傳授我的,東君從不知道我會使這樣的招數,我也不敢告知他。
這招式頗有黑帝的風采,冷冽寒厲,極其兇悍,亦極其陰狠,于他人無益,于自身更是有害。
好在,無需用這一雙手。
我于心中默念一段祭文,眉心一片清明,眼前卻格外寒冷。
天地之間,便只剩這一段寒冷。
我敵不過睚眦,這飛襲的冰刀雪劍卻能糾纏他一陣。我向後一遞眼色,即墨當即揮劍令三軍進襲。我看着他們一路奔襲奪路湧至城牆,心頭一陣寬慰,寬慰得窒痛。
近半數的伏契軍士被這冰刃擊中立斃,餘下衆人又有幾個有膽量靠近些的?大部閃躲開去,與正進擊的九臯軍混戰肉搏,睚眦一時抽不開身,而負屃身為謀士,并不動手殺敵,傳了數道指令,只可惜伏契軍心渙散,已不能任他指揮調度。
這樣的情況之下,即墨奪取平京已如探囊取物。
我終于放下心來,身子一松,腰間便如刀砍斧劈一樣的疼痛,雙腿一軟便跌落下去,再不知這一個戰争殺的昏天黑地。
作者有話要說:
17
17、你看那花兒,好看嗎? ...
“紫菀,你看那花兒好看麽?”夢中的他白衣翩翩。
“好看。”他說什麽自然都是好看的。
“呆子。”他勾着一邊的唇角,笑的很是狡黠,“那花兒是紫菀,好看什麽?”
我伏在他背上,兩手便狠狠揪住他的兩只耳朵,左右扭動,帶着他的步伐紊亂,最後,惹得兩人一起跌在地上,一起咯咯地笑着。
東君,你才是個呆子。
“紫菀,你看那花兒好看麽?”他又來尋開心?
“那是什麽花兒?”我自認學聰明了些,這樣問回去。
他忽然拉住我,喁喁私語:“那花兒是紫菀,世上最好看的花兒。”
“……呆子。”
“我便是個呆子……”他俯身貼耳過來說,“也比那花兒聰明伶俐些。”
“我做凡人時,曾聽人言,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他湊到我耳邊輕笑說。
“是何意?”我眨眼看他。
“是說啊,那新郎官見了灼灼其華般美妙的新娘,該怎麽辦啊……”
“該怎麽辦?”我面色微紅。
他抿嘴偷笑:“該卸了那一臉塵妝。你臉色紅什麽?”
“紫菀,我還聽聞,那凡人還有句子流傳。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
“是何意?”
“是說啊,新娘偷偷打眼看那新郎,你說說,那新郎該怎麽辦?”
我癟癟嘴,想了想才說:“卸了那一臉塵妝?”
“呆子。”他低頭在我唇上偷偷清淺一印,缱绻低語“誰還在意那些?”
他向來會說各式的話來揶揄我,每每見他笑的得意,我常常無話可說,只是擡手或捶或擰,別無他法。
世間最甜,不過貪嗔癡。
世間最苦,也不過貪嗔癡。
“紫菀。”耳邊,一男聲響起,早生疏了的音色,威嚴的讓人心生顫意,驚亂美夢一片。
我慌忙睜眼,待看清一切,不由猛然起身,在袖下握緊了拳。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