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節

子,我們去白帝那裏游玩。”

我猛然站起,警惕地看着他:“你又要對白帝做什麽?”

白帝黃帝皆在觀望,他這時去尋白帝作甚?莫非還想強要西方的支持?又何必呢,東君已經如此,伏羲收到消息或許不日便回來了。他若要鬧,又能怎麽鬧呢?

他聳肩一笑:“你和白虎不是相熟嗎?”

白虎是守衛西方的神獸,當初,是通過睚眦才與他相識。畢竟白虎主戰伐,與睚眦難得的性情相合,兩人見面的普通方式自然是大打出手,好在通常是點到為止,頗有些英雄相惜的味道。

那時,每次去見白虎,尤其是睚眦也在的時候,東君都要陪在我身邊,他總會擔心我受到牽連,每每總是要站在我身前,時不時擡手化解他二人不自覺掃來的風刃。

那時,我看着他的背影,高大,寬廣,擋在我身前,遮去一切危險和阻礙。

如今,他背後的人,再不是我。

裘寰,或者旁的什麽人,都再與我無關了。

“我不想去見白虎。”沒有人擋在身前,我會膽怯。

“東天景致不錯。”

“黑帝!”我低呼一聲,蹙眉,“青帝何時回來?”

他輕輕笑了笑:“青帝仙游千年,不知是不是結了塵緣,如今在外戀戀不舍,還未曾回來。”

“黑帝未免僭越了。”我聽了這話,心中有些不快。這分明是在調笑青帝,我素來崇敬伏羲,更何況他又是将帝位傳與了東君的,那身淡泊寧遠之氣,令我無法不去敬佩。東君當初也是如此,一句對伏羲的調笑都聽不得,惹得我也習慣了嚴肅恭謹對待,這一習慣,便是千餘年,如今想來,已經不知是在維護伏羲,還是東君。

“是紫菀失言了,還請黑帝恕罪。”我低下頭,他畢竟是黑帝,即便與我再親近,也是無情之人。

“你是我女兒,我如何能怪你?你恰是最艱難的日子,為人父的不去關心,叫誰來關心?”他扶着我坐回榻上,又在我身邊坐定說,“為父不會怪你。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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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帝的永遠,有多遠呢?”我起身,退開他的身邊。誰也無法保證,日後無窮無盡的萬億年裏,他一直如父親一般包容我。

他的目光霎時從容:“從生至死。”

我不由得冷冷一笑:“黑帝也會死嗎?”

沒有聽他的話,我提步出門,陽光太刺眼,我擡手去遮,踏出那高高的門檻,這一路寬闊,卻不知要去哪裏。

“你想去哪兒?”

“我想下界,父親肯嗎?”天上,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

“東君那般待你,你又何必去守即墨東離。”

“即墨是即墨,東君是東君。他們是不同的兩人,再說,按情按理,我都該幫他贏這一仗。”

“你明知為父要敗了九臯。”

“即墨和東君不同,天界諸事我管不來,可人間的事,我已經攪進去了,不能抽身。”

“你這意思是,為父如何待東君,你便都不在意是麽?”

我看着颛顼,不知他話中意思。半晌,只能緩緩說:“他畢竟是一方君主,即便青帝回歸主位,還請黑帝高擡貴手,交由青帝發落。”

“你還護着他做什麽?”

“這并非袒護,只是按着情理做事。他到底是東天上人,北天黑帝無權多問。黑帝還是早些将他遣回東天吧,青帝接手時也迅疾些。”

“你在教本尊如何做事嗎?”

“不敢。”我垂下頭,眼角忽然掃過一抹衣袂飄飖。

黑帝想要擋在我身前,卻已經來不及。我看的清晰,東君和裘寰上仙相攜走入陽光之下。東君擡頭望着金烏,卻将手擱在了裘寰的眼前,為她遮去一縷陽光。

“東君,裘寰上仙。”我低下頭,褔身拜禮。

“仙子。”不需擡頭,不需多看,便知道,這聲音是東君。闊別廿載的聲音,如今,卻是這般疏離,混若路人。

“仙子沾染了許多凡間氣息,想是許久沒有回到天界了吧?”他問了一句。

他不知道嗎?還是他将我忘了?忘了他離開前和我的低語,忘了我躍下雲端時的企盼,忘了三千年來相守的一切。

東君将我忘了,我怎麽都不敢相信,可這已經擺在了眼前,叫人不得不信。曾經的三千年算什麽?算我自作多情?竟抵不過這短短二十年。

“前些天才回來,多謝東君惦念了。”盡管你從未惦念,當做我最後一次自作多情,“東君近來可好?”

他低頭看了看身側的裘寰上仙,相視一笑:“自然很好。”

“那便好了。紫菀還有事,不多叨擾。”我迅速抽身,沒有給黑帝捉住的空當,想來,他也并未使力,我當即便躍入凡間。

二十年前,我也是在北天一躍而下。只是那個時候,東君不是眼睜睜的看着,他在遠方,知道消息時已經晚了。那時候,我篤定,倘若他在那裏,一定不會讓我就這樣堕入六道輪回。可是如今,我已經什麽都不敢篤定了。

也許,從那個時候起,我的存在,對他就是一個阻礙。沒有我,他的身邊,可以有上仙的陪伴。沒有人會再說些閑言碎語,仿佛天界位高權重者也可以有情有義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18

18、算得出的八卦,算不出的心魔 ...

“是紫菀仙姑!”“仙姑!”“仙姑回來了!”

還沒有到地面,人們的歡呼迎接聲已經響起,高漲的熱情,不似天界虛無的冰冷。

我踩住雲頭,看着四下的人群,問:“皇上呢?”

“仙姑!”人群那頭,忽然響起熟悉的尖細嗓音,是毛腿兒,随着即墨出生入死,算是命硬得很了。我行雲過去,他急急忙忙說:“皇上又無故受傷了,還請仙姑來看看。”

又無故受傷了?

上次他這樣的時候,睚眦告訴我,是東君出了事。可是我才與東君作別,他有佳人相伴,行走在陽光之下,問候三足金烏,看來是好得很的。他一襲白衣,若有血色再明顯不過,我卻什麽都沒看到。

即墨與東君命格相通,他該傷得很重不是嗎?

莫非,那不是東君?

可術式也施過了,沒有半點痕跡,他的确是貨真價實的東君,被黑帝軟禁着。

顧不得多想,我急急忙忙過去,推開簾幕,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不似上次,這次他的傷口雖深,但失血不多,性命無憂,他自己,也頗為優哉游哉的看着我。

“仙姑一別數日,近來可好?”

我揚起一抹笑容,将東君的模樣揮去:“天機不可洩露。只是你近來似乎有些艱難。”

他臉上的自在忽然不見了:“對,那邊的勢頭誰也擋不住。”

勢頭,自然是睚眦的狂妄勢頭。凡人裏,誰能擋住他?

心裏有了些顫動,我竟恍然想起了黑帝提起的一個人。

窮盡天下,誰也不能翻手擊敗睚眦,但确有人能與之抗衡。

西方的白虎。

可當下,我便犯了難,眼前,白帝保持中立,倘若白虎對即墨施以援手,便相當于宣告白帝是支持東天的,也便是要白帝與黑帝為敵。東天如今一盤散沙,黑帝與赤帝聯手,白帝定然處于下風,這不是害了他麽?

最好的結果便是青帝能及時回來,掌管東天,到時,便是東君有天大的過錯,黑帝也再不能暗中使計。

“紫菀仙姑。”即墨似乎有些遲疑,“有件事,我想,還是要你知道的好。”

我看着他的模樣,不知他要說什麽,只是笑了笑說:“但說無妨。”眼下,還有什麽事能擊垮我嗎?東君都已經将我忘了。

“有人來報,九臯地界裏發現了蛇妖,人心惶惶。”

“你想叫我去滅妖?”

他頓了一頓:“我派過人去,都是有去無回,倘若沒個結果,恐怕前線會更加吃緊。”

我明白這各種利害,現在兩方軍民,都頗有些聽天由命的味道,九臯這邊本便敵不過睚眦,再加之這妖魔鬼怪的侵襲,人心渙散,不只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好。”我只能答應,“我要先去次丹穴山叫鳳凰來幫你,我便北上除妖。”

“有勞仙姑。”

我捧袂,說:“還望皇上能夠統一南北,君臨天下!”

“借您吉言。”

在軍中來不及歇息,便飛身丹穴山,三番兩次煩擾鳳凰,我心中究竟是有歉疚的,只得又費了一日時間尋了些上等翠竹和清冽晨露送與它,這才放心北上。

聽聞蛇妖出沒于別州近郊,說來也奇怪,原本,這蛇妖所在之地應當妖氣廣布,凡人不覺,我卻應當當即察覺到。人間小妖并不少,只是有天界諸神,又有些個天賦異禀的凡人,并不曾做出越矩之事,便是有些個修行的妖,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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