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帝國之行（三）

“你一開始說那麽多，其實就是為了做鋪墊吧？”聽到瑞秋皇妃這麽說，姬堯倒是明白了。不過姬堯倒是理解瑞秋皇妃這種想法，因為當初在大唐的時候，那些皇帝後宮的女子們也都是各有成算的。雖然自己是江湖中人，但因為出身萬花谷的原因，和這些達官貴人也是略有接觸。

瑞秋皇妃看了姬堯一眼：“你這麽說也沒錯。不過，我想我也需要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否則你們也不會放心幫我不是嗎？”這話說得，似乎已經篤定姬堯他們一定會答應了。

不過，她的這種自信倒并不令人讨厭。

尤其是姜長風，當他聽到那個三皇子居然敢打姬堯的主意的時候，其實內心就已經磨刀霍霍了。

瑞秋皇妃卻并不知道姜長風僅僅因為自己的敘述，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收拾三皇子了——當然如果她知道的話怕也只有高興的份兒——因此她喝了一口水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決然道：“我懷疑，現在的三皇子根本就不是三皇子！既然這樣，帝國的未來絕對不能交給這樣一個惡魔的手上！”

瑞秋皇妃的說話頗為驚世駭俗，饒是姜長風和姬堯并不是帝國的人，此刻聽到她的話語，也忍不住有些愣神，更不用說是阿斯圖裏亞斯侯爵了。

但比起他的沉吟，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夫人的反應更快：“瑞秋皇妃！您可知道您說出來的話代表着什麽意思？！”就算是在私底下，妄議王儲也是罪過啊！

“我知道，”或許是說出來了，所以瑞秋皇妃的神态越發的堅定，神情之中帶着的決心也更多，“我知道……”

“你知道所以才來找我？你是想要我篡位嗎？”阿斯圖裏亞斯侯爵簡直是“一鳴驚人”，他這話一說出口，先別管其他人怎麽反應，身為他的伴侶，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夫人就先驚呼了一聲，神情之中帶着擔憂和驚惶。

“放心吧親愛的，我還沒有昏頭到那種地步。”見自己似乎吓到妻子了，阿斯圖裏亞斯侯爵連忙握住妻子的手，輕聲安慰道。

見到這一幕，瑞秋皇妃的眼中劃過一絲羨慕——在年輕的時候，她和陛下也曾經有過這麽一段甜甜蜜蜜的時候。只是，那時光太過短暫，而且現在陛下已經……因此見到幾十年如一日地恩愛的侯爵夫婦，她不免升起了些許悵然和失落。

只是，路是自己選的，就算自己不成為陛下的妃子，也不一定就能夠像是侯爵夫婦這麽幸運，能夠找到自己的命定伴侶。

這麽想着，她将那點子無用的傷感抛開去，堅定道：“我并沒有說希望阿斯圖裏亞斯侯爵你去坐上那個位置……不過，如果你想要去坐的話，我……我也不會阻攔。”

說出這樣的話，其實瑞秋皇妃是很不甘心的。

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比起性命來說，權力什麽的，也可以浮雲掉的。

更何況，女兒死去了，她哪怕想要扶持女兒做傀儡都不行，帝國本來就不太有女王當政，更不用說是非皇室血統的，曾經還是後妃的女人了！

最重要的是……

雖然她已經發現了賽德爾對自己做了手腳，可是，已經為時已晚，她的壽命也不過剩下最多幾年時間了。

既然這樣，她自然只能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一個目标上。

那就是報仇！

哪怕是死……也要拖着仇人一起下地獄！

不過，瑞秋皇妃也明白自己現在這樣實在是太過勢單力薄，怕是還沒有接近三皇子，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所以她想要一個盟友，一個靠山。

至于自己的家族……瑞秋皇妃一開始就将其排除在外了。

先不說這些年她和家族之間更多的像是利益的交換，光是她發現了賽德爾叛變，而賽德爾是自己的兄長自作主張送進宮裏來這個情況，就由不得她多想自己那個家族會不會也早就投靠到了三皇子那邊……

瑞秋皇妃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本去賭了。既然如此，不如選擇一個更靠譜的。

而現在，作為“更靠譜”的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就在思考瑞秋皇妃的話了：“憑什麽我只聽了你的話就要和新繼任的國王對着幹？這件事，無論成與不成，我阿斯圖裏亞斯家族都不可避免地會牽扯不清。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其實并沒有他話語之中說的那麽“膽小怕事”，但是，光憑瑞秋皇妃的一面之詞，根本就不足以說動他。

畢竟，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我……我有證據！我有證據三皇子有問題！”說到這裏，瑞秋皇妃的神色帶着憤怒和哀傷，“不過，因為這就直接和我的女兒的死以及陛下的死有關，所以除非你們答應，否則我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那，也是她最後剩下的唯一籌碼了。

……

瑞秋皇妃離開之後，阿斯圖裏亞斯侯爵的面對就是三雙帶着疑問的眼睛——雖然其中姜長風的那平靜無波的眼神似乎看不出這點含義。

清了清嗓子，阿斯圖裏亞斯侯爵看着姬堯他們，語氣沉重道：“你們随我來書房吧。”

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夫人則道：“那麽親愛的，我先去準備待會兒出發的準備事宜。”她知道，這樣的事情自己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況且，身為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府的女主人，她也有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聽到自己的妻子這麽說，對上自己妻子善解人意的目光，阿斯圖裏亞斯侯爵愣了一下之後對她露出一個充滿着愛意的溫柔笑容：“那麽辛苦夫人了。”

……

“我想你們一定很想知道，為什麽我會答應瑞秋皇妃的要求吧？”一關上書房的門，阿斯圖裏亞斯侯爵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姬堯和姜長風對視了一眼，随即姜長風上前一步：“是的，無論是身為帝國的元帥還是您的外甥，我都想知道為什麽。”姜長風其實疑惑的不是為什麽阿斯圖裏亞斯侯爵會答應瑞秋皇妃的要求，而是為什麽，自始至終他都注意到在瑞秋皇妃敘述那些事情的時候，阿斯圖裏亞斯侯爵的神情都沒有太大變化——畢竟他可是帝國的侯爵不是嗎？況且看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夫人的表現，根本就不是能夠讓人淡定得下來的。

這讓姜長風不由得懷疑是不是對方早就了解到相關情況了，所以，才會在得知的時候表現得如此鎮定。

只是，對方又是從哪些渠道，是什麽時候得知的呢？

姜長風知道雖然這些問題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現在卻并不是一開口就問這個的時機。

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卻并沒有直接回答姜長風的問話，而是轉頭将目光落在了姬堯的身上：“我想，身為丁老的弟子，你應該是聽過‘特殊輔助者’這個詞語的吧？”

姬堯當然聽過。

不過，哪怕是丁一，在提起“特殊輔助者”的時候，也只是一種類似于講神話故事的語氣來說的。

畢竟，對他這個曾經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現在的輔助者居然能夠靠特殊能力從異植之中提取能量給能力者使用就足夠玄幻了。至于那種舍去異植這種媒介，完全依靠輔助者直接給能力者提供能量的方式……簡直比天方夜譚還要一千零一夜好嗎？

姬堯倒是覺得和在大唐時候的萬花弟子修習的離經易道與七秀坊弟子修習的雲裳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既然都是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的東西，姬堯就算是感興趣也無從考究了，所以當時便被丁一的态度影響，只當做聽聽就算了。

反正，他覺得自己連輔助者都不是，那麽特殊輔助者什麽的，也可以不用考慮太多了。

“其實我答應她，也有這個考慮，姬堯你恐怕就是特殊輔助者，而且是現在人類之中唯一一個特殊輔助者了。”阿斯圖裏亞斯侯爵說完，果不其然看到了姜長風怒目而視：“阿斯圖裏亞斯侯爵，你這個玩笑可開大了！”

呵，居然這麽護短，連一聲“姨夫”都不願意叫了，直接就稱呼生疏的“阿斯圖裏亞斯侯爵”了？

阿斯圖裏亞斯侯爵不由得內心苦笑了一下，不過身為自己也是有命定伴侶的人，他對姜長風的這種态度倒是十分理解。

……

“哈雷，你這麽早就來恭喜我了嗎？”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哈雷一跳，他轉過頭去，正看到笑眯眯的三皇子。

“三皇……不，是愛德華國王陛下……”哈雷正要行禮，卻被三皇子一下抓住了小臂：“別那麽見外，我們好歹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更何況，現在繼任儀式還沒有舉行，你還是像原來那樣稱呼我就行。”

哈雷順勢就站直了，但卻不着痕跡地掙脫開三皇子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禮不可廢。”

“呵。”三皇子無奈地笑了笑，對于哈雷這樣的态度也不再多說什麽。

“對了，陛下，您這個時候怎麽會在這裏？”還有幾個小時就是繼任儀式了，這個時候他難道不應該在皇宮做最後的準備嗎？

二皇子倒是很輕松的樣子：“那些東西有禮儀官他們負責就行了。我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我聽外交部長回來說，聯邦來的使者團都住到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府上了？”

哈雷聽罷，心裏登時“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