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變故與死亡

梁歡先是被那稱呼震了一下，心想大膽逆徒膽敢直呼師傅小名……又被青帝的話小小的雷了一下。艾瑪，瞧這說的，“我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這必須是分手的節奏啊，和“你是個好人”、“只是我們不适合”這類話不是一個意思咩！

正在她胡思亂想神游天外的時候，青帝繼續補充。

【隊伍】青帝：也許，NPC并不值得無條件信任。

這話的意思……是指張武或者張斌撒謊了麽？

這不科學！

江雯雯大腦一時沒轉過彎來：“NPC怎麽不可信……他們還會騙玩家不成？還要不要人完成任務了！”

“可是這樣就很有挑戰性啊。”陸謙倒是很喜歡這種模式。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江雯雯癟了癟嘴，“只是青帝的發散性思維也說不準。”

梁歡不知道青帝怎麽會突然提出這個理論。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很值得深思了。

從風波莊開始，他們就照着往常的經驗，對NPC的話深信不疑，按着給出的線索一條條按圖索骥。

可既然《江湖》想要創新，會不會想在這方面改變傳統網游的局限？

比如，單一的劇情模式……

是了。

目前他們所見到的雖都是混靈，但風波莊是張斌還好說，盟主失蹤，蔣楠離家，身為大總管的張斌自然有理出面。但在古城，他們為何會見到張武？說難聽點，不過是個死得早的副将，有蔣将軍在，決計輪不到他出面。

他們一直将重點放在蔣楠身上，卻忽略了，蔣将軍呢？

他怎麽會不在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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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們之所以找不到蔣楠的線索，只因為落霞山原本就空無一物，有的只是調虎離山。

一般人只會認為沒有找着，而不會想到根本沒有。

想到此處，梁歡頓時悚然。在此之前，她還真未多想，只是跟着青帝的腳步行走。這時候卻沒來由地産生了一絲緊迫感，好像因為他們這一耽擱，就會産生無法挽回的後果一般。

青帝當機立斷，就丢給梁歡一卷傳動卷，然後兩人瞬間回到了古城。

依然是黃沙漫天，蕭瑟孤寂。

本是同樣的風景，卻因心境不同而更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古城雖大，卻只有一個地方，既是标志性建築，也是保得張武靈混不滅的關鍵……

【隊伍】江湖百曉生：祭壇！

為圖迅速，梁歡又選擇了跟随青帝。這會兒出言提醒，不是因為她覺得青帝料不到，而只是因為太緊張了。

幾乎是話一出口，青帝就召喚出坐騎，一騎絕塵直奔祭壇而去。

祭壇依然是之前的模樣。然而幽暗的光芒中，卻有兩個人影若隐若現。

青帝停下腳步，帶着江湖百曉生默默靜立在一邊。

明知有字幕彈出，梁歡依然把音響調到最大，一旁的江雯雯和陸謙也嚴正以待，生怕錯過什麽變故。

半晌後，一個幽幽的聲音說：“你對阿楠做了什麽？”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當然要以牙還牙……”另一個陰測測的聲音說。

梁歡一驚，這個聲音雖然有所變化，但她聽得出來，分明是張武的！

青帝猜得沒錯，這事兒果然另有隐情！

“冤孽，冤孽……”那人長嘆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麽沖我來便罷了。既已将我永生囚禁于此，便當贖了當年的罪過。那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孩子，何止如此？”

“蔣将軍，好一個愛民如子的将軍，好一個骠勇善戰的将軍，”張武嘿嘿地笑了，“誰想得到，将軍竟是如此卑劣之人……誰！”

張武突然一聲大喝，驚得梁歡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定睛一看，屏幕上已經多出了一個選項：您已被張武發現，請選擇正面作戰救出将軍OR逃跑。

……竟然還來這套！

我擦，這是從哪學來的選擇框？

“滅了丫的！”江雯雯義憤填膺。想她做任務無數，卻險些被這NPC騙過去，簡直可惡。要不是青帝機智，她可能真慫恿梁歡留在落霞山，不找到線索不罷休了。

陸謙卻顯得有些為難：“歡歡你別急，雖然張武騙了你們，但這事兒到底不是這麽簡單。蔣将軍看設定很是正面，但他方才也承認幹過對不起張武的事兒，張武才會如此……貿然出手，可能會踏進另一個陷阱。”

張武的話是一個陷阱，現在何嘗不是另一個陷阱。

梁歡也很為難。

她現在腦子裏亂成一團。想把所有的線索串在一起，卻因為張武那一手，分不清孰真孰假，根本理不清頭緒。

這個故事裏，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全然的真實。但也不可能所有的都是假的。

譬如，風波莊慘案是真的。張斌張武的身份理應是真的。蔣楠的确是盟主義子，八成也确是蔣将軍的兒子。

張武既然恨蔣将軍，又對他兒子做了什麽……張武說蔣将軍害得他家破人亡所以他要報複……

莫非，風波莊慘案……和離家許久的蔣楠有關？

不可能！

蔣楠由盟主撫養長大，與盟主亦師亦父，也由風波莊衆人看着長大，感情應該很親厚才是。又怎麽會……如此殘忍地屠殺風波莊一百七十口人？

可是這個念頭一旦起了，便在梁歡腦中不斷作響。

梁歡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猜想，只是問青帝“怎麽選”？

【隊伍】青帝：逃跑無異于放棄任務。

這等于是選擇了打張武救将軍。

一般情況下，是青帝那麽想的沒錯。可至今這個任務已經狀況百出，明顯不能以常理推斷。青帝又憑什麽篤定走了後不會峰回路轉？

在一切還沒有清晰之前，不宜和張武撕破臉皮。

可是，青帝又實在不是會選擇逃跑的人。

哪怕明知失敗也要迎頭而上，他就是這麽該死的驕傲。

或許，越是驕傲的人越禁不起挫折，越是驕傲的人也越能斬風破浪笑傲蒼穹。

梁歡笑笑，果斷點下了“正面作戰救出将軍”。

瞬間，青帝和江湖百曉生被卷入戰鬥模式。

戰鬥一般沒梁歡的事兒，她就一醬油黨，加血本領也水到不行，還是得靠青帝一人扛着。

江雯雯看着真覺得十分捉急。一方面她恨不得在場的是自己，分分鐘搞定張武，然後去問蔣将軍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方面又覺得青帝的技能非常酷炫，果然比起這種級別的高手，她一祭祀的局限性非常之大。

陸謙卻看得有些累了，和她倆打了聲招呼，只說有了結果一定要告訴她，就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看書去了。

折騰了好半天，張武終于敗于青帝之手，只留下一串蒼老而詭異的笑聲，就在祭壇的中央，混飛魄散。

青帝負手而立，點點星光的映襯下，說不出的風姿潇灑。

蔣将軍的臉終于在屏幕上清晰地顯現出來。剛直，堅毅，确實頗有将軍之風。

“你便是張斌所托之人？”蔣将軍問。

這倒是省了再介紹一遍的功夫了。

不過還未等青帝回答，蔣将軍又嘆道：“你從風波莊而來，風波莊……真的一百七十口人無一生還？”言語之中十分沉痛惋惜。

梁歡見他如此挂念風波莊，卻只字不提蔣楠，不僅有些奇怪。

然而她未想到，在青帝禮節性地安慰了他幾句後，蔣将軍竟然說：“可否勞煩二位打開祭壇，放我去風波莊走一遭，緬懷故人？”

屏幕也随之彈出選擇框：打開祭壇OR不打開。

這可奇怪了。NPC難道也可以移動麽？蔣将軍居然會主動提出跟他們走，非常不科學啊……

但如果不打開，線索是不是又斷了？

他們既然已經選擇了殺張武救将軍，就沒理由拒絕蔣将軍的要求。

況且，這個要求看起來非常的與衆不同，很有可能是新推出的功能。

梁歡和青帝不謀而合，稍一商量，便果斷選了打開。

只見屏幕上的青帝自動走到了祭壇中央。剎那間，光芒大盛，青帝長發飛舞，衣袂獵獵作響，稍有淩亂卻更顯灑脫自在。然而太過耀眼的光中，梁歡似乎看到一絲血紅色一閃而過，再仔細看卻怎麽都找不着。

可惜陸謙剛才沒再看。梁歡有些遺憾，卻也沒多想。

“小兄弟，多謝了！”光芒驀地暗淡，整個祭壇瞬間陷入一片灰暗，蔣将軍的笑聲卻随之響起。

梁歡有些奇怪，守衛古城的副本不是才向全服開啓麽，祭壇都這樣了還要守護什麽？

這個問題要解決也很簡單。江雯雯就在旁邊呢，梁歡很順手地就指揮道：“雯雯，開你的號去古城看看吧。”

江雯雯會意，當即領命開電腦去了。

青帝和江湖百曉生則前往風波莊。

回程路青帝當然不會再用卷軸，路上這麽長時間，他當然要從蔣将軍口中撬出點什麽。

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但右上角出現的一個對話框顯示他們可以時刻與蔣将軍對話。也許這就是蔣将軍跟着他們的形式？

梁歡不好随便出聲打亂青帝的節奏，就沉默着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默默在心裏揣測着。

據蔣将軍所說，一切都起源于當初的一場孽緣。

在蔣将軍還不是将軍的時候，因其父為朝中清流，雖空有一身武藝，日子過得非常艱苦。但終究有個做官的父親在，後來也有父親的下屬願将女兒許配給蔣将軍。蔣将軍本以為兩人将舉案齊眉白頭攜來，卻不想這女子有一青梅竹馬名曰張武，只因其父嫌棄他貧窮，故強行将女兒嫁入蔣家……

其時妻子已有身孕，蔣将軍再有成人之美之心，也不願将妻子拱手讓人。但因此一鬧，岳父家聲譽受損，而他又是奸詐阿谀心狠手辣之輩，便對女兒昔日情人暗下殺手。蔣将軍到底有私心，雖知道其行不正，卻也放任自流。

那時他以為，一切都過去了，他和妻子還會好好走下去。

卻不料，戰事突然爆發了。

當張武進入行伍的時候，蔣将軍頗感意外，但見張武英勇過人，個性爽直，還以為不過是巧合而已。

卻不想張武埋伏在他身邊确實包藏禍心。終有一日使陰招害死了他，将他的靈混鎖在這祭壇之中，自己則假扮蔣将軍，謊稱張武已死。另一面則派人告訴蔣楠真相，慫恿蔣楠來塞外，将其殺害。

張武恨蔣将軍，當然也恨蔣楠。想必蔣楠已遭不幸。

蔣将軍說到此處，不由得凄涼長嘆。

梁歡聽着，也覺得這故事着實悲慘，只是……

誰又能保證蔣将軍沒有再撒謊？

假設确實是謊言，那麽，風波莊慘案的兇手，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