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親朋好友·一
對于所有的學生來說, 運動會就是一場大型團建活動,而班委就是主要的苦力。他們要提前為上場的運動員們準備好水和零食。姚蕊身為光榮的生活委員,又是班委中唯一的女孩子, 幾乎是比平常上學起的還要早,被迫跟着其他人去超市大采購,買回?來一堆吃的喝的。
不?過也正因?為她是唯一的女孩子, 所以其他人也沒太舍得讓她做苦力, 搬運重物這種事情?全都由男生做了。姚蕊一邊捂唇為難的說這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我也來拿吧;一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衆星捧月、高高在上的女王感覺, 舔着草莓味的棒棒糖往學校走。
因?為相當于休假, 學校允許運動會這天,沒有參加體育項目的學生可以穿私服,報名參加了的學生必須要穿運動服。其實這也是姚蕊不?想報名參加任何活動的原因?之一, 還是最主要的那一個, 但是她是不?會說出來的。不?過光從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就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有多麽期待今天。
姚蕊穿着一體的曲邊連衣裙, 純黑色,腳踩棕色小?短靴,優雅神?秘, 還有一分這個年齡段不?該有的性感。但是垂下來的黑色長發又将這份性感沖淡, 變成了迷人和高不?可攀。遠遠的看,像是從電視裏走出來的,書香門第家的大小?姐,矜持高貴。
或許在學校裏穿自?己引以為傲的私服是所有青春期女生的夢想, 班級裏的其他女生也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還化了精致、濃烈的妝容,大有百花齊放群芳争豔的意思?——大家都是十?七歲的美少女, 憑什麽風頭全讓姚蕊一個人占了。
一陣刺鼻的香水味飄了過來,大概是由劣質的香精做成的,對于安之來說有些嗆人了,她捂着口鼻小?小?的打?了個噴嚏。
“啊湫~”
陳禮剛走進教室,就聽見了安之的噴嚏聲,還帶着拐音,有點好笑。他忍住了,将背包放在講臺上,看着安靜下來的教室,以及明顯鮮豔了不?少的女孩子們,嘴角劃過若有若無的笑意。
多麽漂亮呀,一朵朵盛開着的花,看着就賞心悅目。
“雖然我很開心能看到大家美若天仙的一面,但是老師還是要負責任的說一句。”
“不?要早戀哦。”
“被教導主任抓到是很嚴重的。”
一班的學生們早就習慣了陳禮老師“唐僧”式的唠叨,不?耐其煩、異口同聲的回?答。
“知道啦——”
陳禮滿意的點點頭,将孩子們帶到了體育場。除了高三,高二?和高一都在操場上有班級集合點,高二?在看臺,高一在下面的操場。看臺很大,位子也很多,一班的位子在最右側,稍微有點偏,但是離跑道的起點和沙坑的位置很近。
安之一個人坐在最上方的角落裏,和班級裏的其他同學無形之間拉開了距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女孩子們在讨論?美妝、護膚還有最近大火的偶像,男孩子們則是圍繞着游戲以及新番展開了話題,安之對那些都不?懂,只能靜默的坐在那裏。不?過她不?寂寞,這次安之有從家裏帶出來自?己的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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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階的,她最近在練習盲拼,就是閉着眼睛把整齊的魔方全部打?亂,然後再拼接好。這一種玩法很考驗記憶力,安之失敗了很多次,不?是順序記錯了,就是差了幾步沒轉好。她拿出來魔方,十?指轉動,短短幾秒就将雜亂的魔方拼的完整,然後安之閉上了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喧鬧的世界此時安靜了下來,交談聲、嬉笑聲、廣播聲,以及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在安之進入自?己世界的剎那統統被隔離,如同一個無形的屏障,阻絕了這些噪音的進入。
安之從小?就很會和自?己玩,自?己看書,自?己搭積木,自?己玩洋娃娃,自?己過家家酒。或許在別人看來是一個非常孤獨的童年,但是孤獨也造就了安之的專注。她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很長時間都不?出聲,也可以琢磨一個魯班鎖整整一天。安水很長一段時間懷疑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了自?閉症,或者自?閉傾向?,甚至帶了安之去做相關的檢測。
幸運的是沒有,醫生說這孩子很聰明,在想一件事或者在做一件事的時候就很容易集中,從而忽視了外?界發生的事。
她已經轉動了第二?十?下,按照一般的習慣來說,這個次數已經離拼成不?遠了。但是安之忘記了最開始的動作,以至于現?在不?知道應該是要上勾下回?還是勾上回?下。
“安之?”
安之試圖着回?想分析她之前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魔方的轉動,顏色的變化和組合,一個虛拟的正方體模型在她的腦海裏逐漸有了輪廓和顏色。
“安之安之。”
一面整齊的藍色已經出現?,頂端的十?字架也出來了,但是接下來......
秦斯予嘆了口氣,食指輕輕的戳了戳安之的肩膀,在她的耳邊小?聲的叫她。
“安~之~”
“呀!”
安之被耳邊突然的熱氣吓了一跳,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差點跳了起來。秦斯予沒想到她這麽大的反應,連忙道歉,安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聲,紅着臉看了圈班級同學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低頭一看,她手中的魔方整整齊齊,每一面都沒有任何的雜色。原來她早就已經拼好了,只是內心總是猶豫躊躇着哪一步不?對,才不?敢睜開眼睛确定。
碰巧秦斯予走了過來,看着安之閉着眼拿着拼好的魔方,以為她是在睡覺,怕她凍着了,所以才小?聲的把她叫醒。
可是這樣真的是巧合嗎?安之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從來沒有完成過盲拼,偏偏在斯予的幫助下,成功做到了。
簡直就像命中注定。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以為你在睡覺。”
安之的耳朵還是很紅,那股熱氣酥酥麻麻的,仿佛要從耳蝸鑽進她的心裏,從來沒有過的陌生感覺讓安之莫名的心慌。她低下頭,盯着手中的魔方,不?敢去看秦斯予的臉,小?聲的說。
“沒、沒事的,沒關系啦。”
“你今天穿的運動服,是報名了什麽項目嗎?”
秦斯予老遠就注意到了安之這一身打?扮,心裏十?分在意,現?在就直接問了出來。
“诶?你不?知道安之和你一樣,報名了女子五百米嗎?”
姚蕊不?知道又從哪裏特意走了過來,安之記得她剛才明明在第一排和老師同學們有說有笑
談笑風生,像燈紅酒綠十?裏洋場裏的名媛小?姐,周旋于人群之中。結果?秦斯予一來,姚蕊便如同那聞得到肉味的蒼蠅,也跟着過來了。
“五百米?”
秦斯予驚訝的看着安之,對方的視線讓安之不?知道該怎麽回?複,怎麽應對。安之想可能在斯予的眼中,她也只是一個廢人,是不?能參加這樣的體育活動的,最好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裏不?要給?其他人添麻煩就行了。可是之前的相處讓安之覺得斯予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這樣看不?起自?己的。最終安之只能沉默的低下了頭,無聲的同意了姚蕊的說法。
“對啊,你居然不?知道,你們不?是朋友嗎?”
姚蕊笑眯眯的煽風點火,在朋友二?字上格外?咬重讀音,嘲諷能力不?怕死的調到最高值。她上下打?量了眼秦斯予,對方穿着普普通通的運動裝,紮着個丸子頭,素顏朝天,哪裏能和她國色天香的美貌相比。哼,姚蕊暗爽,總算是報了去年在跑道上拿最後一名被這個女人冷嘲暗諷之仇。
“也是,畢竟你和席沐的項目都很多嘛,忙着鍛煉,本來就沒什麽時間,不?知道也正常啦。”
“沒關系,我會給?安之好好加油的!她可是代表了我們一班出戰的呢~”
姚蕊直接坐到了安之的身邊,親昵的往安之的方向?靠,笑的溫柔燦爛,頗有一種在炫耀的姿态,落在秦斯予的眼中怎麽看怎麽礙眼。
“對吧~小?安之~”
秦斯予不?管姚蕊,這個女人就喜歡在各種時機各種場合膈應她,典型的甩不?掉的狗皮膏藥。她只看安之,目光執着而堅定的尋求答案。
是不?是她說的那樣?你這樣的身體為什麽要報名參加五百米?是有人逼你的嗎?有人欺負你了嘛?
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呢?
為什麽不?敢擡頭面對我呢?
我們不?是朋友嗎?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啊安之。
安之握着手中的魔方,輕輕的咬唇,擡頭對上了秦斯予的視線,目光相觸的瞬間她的心輕輕一顫,逃避般的看向?一邊。
“嗯......”
這一場對峙中,姚蕊作為唯一的獲勝者,嘴角揚起了勝利的笑容。
“這樣啊。”
秦斯予低喃了一句,也沒有再說什麽,這個瞬間她體會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失落和打?擊,還有那一團在胸口四處亂撞無處發洩的怒火。姚蕊在各個方面一直在和她明争暗鬥,只要不?涉及到席沐秦斯予都可以不?加理會,熟視無睹,任由她戲精附體、自?導自?演。因?為席沐是她喜歡的人,這一點她不?能讓;而安之是她的朋友,姚蕊一開始明目張膽的欺負安之,現?在又湊過來做好人是什麽意思??
不?惡心嗎?不?令人作嘔嗎?
這個人明明那麽壞,你為什麽要和她走這麽近啊。
為什麽姚蕊都知道你那麽多事,我不?知道啊。
秦斯予鼻子一酸,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很想哭,仿佛自?己珍視在意的寶物被搶走了一樣。但是她不?願意在姚蕊的面前落淚,轉身就離開了,只給?安之留下一個匆忙離去的背影。
安之心裏突然空落落的,慌張又害怕。她覺得斯予可能生自?己的氣了,安之站起來,想去追秦斯予,對她解釋這件事并?不?是她想的那樣,卻被姚蕊拽住了手臂。
“你別攔我。”
安之不?是不?知道姚蕊在做什麽,只是那種狀态下她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了,現?在只有她們兩個人,安之說話毫不?客氣。
“松開我,我的事不?要你管。”
姚蕊看着對方抗拒的臉,知道安之就差點把“我讨厭你”四個字寫在臉上了,她翻了個白眼,松開了手,說。
“誰想管你,自?己聽廣播。”
“親愛的同學們,接下來的項目是女子五百米賽跑,請參加了女子五百米的選手到跑道的起點彙合。”
“重複一遍,請參加了女子五百米的選手到跑道的起點彙合,謝謝。”
“女子五百米即将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請記住這個吹氣的動作,她們長大後會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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