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拍戲,全劇組除了溫念,都是忐忑不安的。
就連導演都忍不住回頭了好幾次,瞄着邊上的林歲穩,盼着他什麽時候走。
拍完一場戲,副導演已經先忍不住了,把導演拉到角落裏,低聲問:“林先生什麽時候走?”
“你問我,我問誰去?”導演捋了一把光禿禿的腦袋,頓了頓,說:“他是來探溫念班的。”
“溫念?”副導演愣了,他看向不遠處坐在小凳子上的溫念,白白淨淨的一張臉上挂着笑,正和他們口中的林先生說着話。
當初溫念突然空降下來,大家都以為這部電影要完了,沒想到這個被硬塞進劇組的小孩表現力還尚可,雖然演技生澀,可勝在變通又知道舉一反三,而且這地方偏僻,拍攝地也是簡陋,溫念來了之後一聲都沒吭,總體來說是可圈可點的。
“林先生你下午就要走?”
這邊,溫念聽林歲穩說起他下午的行程,心裏沒有由來的泛起一陣失落,他忍不住出言挽留,可話說到嘴邊,又覺得這樣不合規矩。
林歲穩看着仰着頭和自己說話的溫念,對方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林歲穩微微嘆氣,他對溫念說:“是之前就定下的行程,昨晚忘記和你說了。”
溫念站了起來,像是小狗一樣擠到林歲穩手邊,他問:“那是去那哪裏?”
林歲穩說了一個國家名字,“秘魯。”
“那麽遠?”溫念誇張的叫了出來。
林歲穩覺得他這樣實在是好玩,記得以前他就是這樣,咋咋呼呼的性格。
“下個星期就回來了,你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
“禮物?”溫念歪了歪腦袋,皺皺眉,“我想不出來,別給我帶禮物了,我還欠你一頓飯呢。”
“那等我回來,你請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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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歲穩這般說着,溫念就啄米似的點着腦袋,“好啊好啊,你早些回來。”
旁人是只能看到他們兩個在講話,但顧一鳴和向理就站在他們邊上,把這倆沒營養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我為什麽要站在這聽大老板和我家念念調情?
下午林歲穩便離開了,劇組衆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倒是溫念狀态降了下來,傍晚和邱易的一場戲卡了好幾次。
導演看他狀态不對,又見天已經晚了,想要拍的效果怕是今天也拍不成,便讓他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
溫念有些內疚,覺得自己耽誤了劇組的時間,但大家脾氣都挺好的,嬉嬉笑笑還安慰着溫念,讓他不要自責。
在臺州的拍攝進度比導演原先估算的要快了很多,沒幾天就都拍完了,之後便回了市區。
邱易飾演的顧望被何安安的繼父毆打致死,繼父宣稱自己是過失殺人,企圖減刑,而何安安作為唯一的目擊者,卻因為受到刺激而情緒過激,失去了作為證人的權利。
之後有一場是在法庭上的戲,對于溫念來說難度很大,他摩挲着情緒,可又因為缺乏經驗,很容易把自己帶偏離了,控制不住自己,深深地沉浸入何安安的世界裏,把自己弄得很疲憊。
向理讓他不要這麽練習,有一些感情豐富的演員,就是用以情演戲,入戲太深,最後想抽離都很難了。
向理的話,溫念是左耳進右耳出,他其實還是不大懂如何演戲,大部分都在靠自己的情緒支撐,而最近的每一場戲都需要很強烈的情緒爆發,每次演完,溫念都像是脫力一般。
法庭那場戲結束後,溫念坐在道具場景裏足足兩個小時,劇組的人都差不多要走光了,他還沒回過神來。
向理過去找他,叫着他名字喊了很久,他打了個哆嗦,才緩緩回過神。
溫念看着向理,向理摸摸他的頭發,“別發呆了,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還想再坐會兒。”溫念搖頭。
向理嘆了口氣,換上無奈的口吻,“不能再坐了,你公寓裏來了個東西,送過來的人說是林先生從秘魯帶過來,送你的禮物。”
“東西?”
溫念掀開眼皮,眼睛裏一下子聚了光,他站起來,嘴角忍不住上揚,一掃剛才低落神色,他說:“你知道是什麽嗎?”
“我也不曉得,走吧,回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向理說着,想了想,又道:“不過……送的人說,那禮物是會動的。”
向理開車載着溫念匆匆回去,他們到的時候,就看到一輛小車,停在他公寓樓下。
溫念下車,對方一見到是他,便走了過去,拿出一張單子讓他簽收。
溫念捏着筆,在簽收單上寫上自己的名字,他好奇地問:“是什麽東西?”
對方從後車廂來搬下一個一米多寬的箱子,那箱子似乎還挺沉,對方替溫念搬進了電梯。
三個人擠在電梯裏,送禮物的拍了一下箱子,溫念就聽到裏頭發出“吭吭”兩聲,對方說:“我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是林總寄來的,說是給溫先生的禮物。”
溫念脫口問道:“那他人呢?”
“應該還在飛機上吧,這箱子是提前運過來的,所以比較快。”
說話間,電梯門打開,溫念先去開門,而後他們一塊幫着把箱子擡進了屋。
送東西的人把箱子搬進來後就走了,留下溫念和向理,溫念去拿剪刀拆封,向理站在邊上,看着自己家剛才還有氣無力郁郁寡歡的藝人神采奕奕精氣十足的拆箱。
剪刀剛戳開一條口子,溫念就停了下來,向理不解的看着他,“怎麽不拆了?”
溫念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說:“幫我拍下來。”
最近微博上湧現出一系列的拆箱視頻,向理本來還在考慮着溫念下一條微博該發些什麽,沒想到溫念倒還挺懂的,她聽着溫念的話,利落的拿出手機,順帶誇贊道:“你這樣總算有點愛豆的樣子了,知道給你的粉絲一點小驚喜。”
向理的手機鏡頭下,溫念臉上閃現困惑,撕扯箱子封袋的手頓了頓,他擡起頭,茫然的看着向理,問:“什麽粉絲驚喜?”
“這個視頻不是要發到微博上給他們看的嗎?”
溫念搖頭,“不是啊,這是要給林先生的,和他說我收到了禮物用的。”
向理拿着手機的手抖了兩下,怒其不争的看着他。
向理忍不住問他:“溫念,你是不是喜歡林總啊?”
溫念“啊”了一聲,可疑的紅了臉,他慌忙說:“沒有啊,我沒喜歡他,我怎麽可能喜歡呢,我……”
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支支吾吾欲蓋彌彰,向理撇着嘴,把視頻錄像關了,她不打算為難溫念了,鏡頭比對着溫念重新錄像,向理說:“算了,你還是快點拆箱吧。”
溫念點着腦袋,手裏的動作加快了。
封帶繞過兩個透氣孔一層層撕開,裏頭的動靜也越發的大,溫念聽到“吭吭”兩聲,心裏頭有戲緊張,雙手覆在箱子邊緣,對着鏡頭說道:“我有些緊張,我現在就把這個打開了……”
話說到一半,突然掌心裏被什麽溫熱濕滑的東西舔了一下,溫念“啊”一聲,擡起手,腿都吓軟了,跪倒在箱子邊,他嗚嗚着,閉着眼叫着向理。
向理舉着手機,十分不給面子,她哈哈大笑,一手指着從那箱子裏探出頭來的一團杏色絨毛,她說:“溫念你別怕啊,擡起頭去看看,是什麽東西舔了你。”
“是什麽?”
溫念扒拉着箱子邊緣,哽咽着問,十分可憐。
向理不回答,他只好攀着箱璧,腦袋一寸寸往上探去,慢吞吞的和那會動的禮物齊平。
最後,他瞧見了一雙略帶鄙夷的下垂眼,絨面臉,鼻梁隆起,細長的耳朵,長探着脖子,睫毛刷刷扇動,溫念緩緩睜大眼,他扭過頭,驚喜的看着向理,一下子跳了起來,他說:“是羊駝,竟然是羊駝?”
向理關了錄像,看了眼第二條拍的視頻,不算長,便沒有剪輯,直接登錄溫念的微博賬號,替他發了出去。
一系列微博營業後,她把手機還給溫念,“你微博上我幫你發了視頻,林總那頭,你自己……”
“我自己發給他。”溫念接過向理的話,他嘿嘿傻笑,讓羊駝從箱子裏出來,又舉起手機,和羊駝自拍了好幾張,把手機裏的照片和視頻通通發給了林歲穩。
“收到禮物了!竟然是羊駝!好開心!好喜歡!”
他發給林歲穩信息,每隔幾個字後面都要添加一個感嘆號,向理看着他倚靠在羊駝邊上,嘴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她一臉無奈,只好提醒溫念,“待會微博的幾條熱評記得回複一下,不然又得有人黑你高冷,粉絲評論看都不看了。”
“知道啦。”溫念滿口答應。
向理搖搖頭,湊過去看他都發了些什麽,突然一頓,她拿過溫念的手機,指着一個視頻,差點尖叫,“這個不能發,是你在說林先生的視頻,我忘記删了。”
“什麽?”溫念跟着他的經紀人一塊尖叫,兩個人咋咋呼呼面面相觑,突然向理靈光一現,捏緊手機,手指打着哆嗦,長按視頻,點下撤回。
“好了好了,危險解除,撤回了,撤回了,我愛企鵝爸爸。”
向理一陣虛脫,把手機還給溫念,卻見他的藝人剛剛接過手機,就立刻大喊,“啊啊,向理,林先生他回我了?”
“回了什麽?”向理後頸一栗。
溫念說:“他問我撤回了什麽?”
邊上小羊駝“吭吭”兩聲,似乎在笑這兩個智障。
☆、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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