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蛇皮

第二日清晨從海底鑽出來的時候，就連魚人也已經能感覺到風雨将至前的壓抑了。

空氣潮濕而悶熱，海風不再有平日讓人神清氣爽的清爽感覺，狂風吹過反而讓人焦躁不安，天空漂浮的雲朵在潔白之中帶着烏黑，黑壓壓的一片蓋住了後面的太陽，只徒留幾處陽光從雲層之後透出來。海面之上也不像昨日那般平靜，浪花變大，拍打礁石與海灘的聲勢浩大，看起來就怒意滾滾。

暴風雨果然就要來了。

在海風大起的時候生火并不是簡單的事情，不過趙昊穎還是很好的完成了任務，用那些他在海底找到的食物開始準備食物。

今天的天氣不适合曬太陽，美人蛇坐在魚人的身邊，手裏拿着那顆魚人送給他的珍珠把玩着，空着的那只手抓着魚人剝好的石榴籽往嘴裏塞個不停，吃的津津有味，魚人給他找的水果裏，這種名為石榴的水果是美人蛇最喜歡的，所以大部分時候魚人都是給他準備的這個。

雖然那些動物還是吵吵鬧鬧的，不過現在他也不覺得那麽鬧心了，香甜的味道在嘴裏擴散，讓美人蛇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其實美人蛇這會兒也不真就是因為那些動物吵鬧而覺得煩躁，比較平日裏碰到這樣的情況也不少，可這次不知怎麽了，就是覺得煩躁的很，難道是像魚人說的一樣，烤肉吃多了上火了？

美人蛇側坐在地上，身後的蛇尾不停的擺動，在芭蕉葉蓋着的地面上劃拉來劃拉去，很難不讓身邊的魚人在意。

“你怎麽了？”魚人擔心的看着美人蛇的蛇尾，也不知道是天色的原因還是他的錯覺，蛇尾的顏色似乎淡了一些，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

趙昊穎對美人蛇的尾巴是很熟悉的，這段時間他可是天天碰觸到，一直以來蛇尾給他的感覺都是很光滑，在海蛇中這代表了他還是一條處于幼年的美人蛇，但趙昊穎不能确定這點，因為海蛇身手的圈環代表着海蛇的年齡，美人蛇圈環相當的多，少說也有三四十圈，這本該是代表美人蛇的年紀的，可趙昊穎曾經聽美人蛇說過，他在浩劫之前就存在了，所以海蛇用圈環判定年齡這一點在美人蛇身上也是不成立的。

不過今天，魚人發現美人蛇的尾巴摸上去有些幹燥，而在美人蛇不斷擺動尾巴試圖摩擦尾巴的時候，也會看到一些不明顯的褶皺，這種反應——

“你是不是要脫皮了？”趙昊穎不太肯定的問道，他雖然也見過蛇類脫皮，但還真沒有伸手摸過，僅僅知道一些皮毛而已，要不是看到蛇尾上不起眼的褶皺他也不會想起這個。

不過蛇類的話，确實是要脫皮的，尤其是年輕蛇類，一般一年也要蛻皮兩到三次的。

美人蛇被魚人的問題問的有些茫然，呆了片刻才道：“好像是吧？”

這種不肯定的語氣，讓魚人實在無語，這條美人蛇明明看着就是精明的，怎麽偶爾犯起傻來就那麽呆萌的樣子呢？

“你自己要脫皮也不能肯定嗎？以前應該有過這情況吧？”趙昊穎湊過去看的仔細，果然蛇尾上不少的皮膚都開始起皺了，摸起來有些擱手，跟原本的光滑大相徑庭，這除了脫皮他也想不出其他原由了。

“上次蛻皮的時候我還在睡着呢，怎麽會記得是什麽感覺。”美人蛇也很郁悶，他從出生起就很少蛻皮，十年一次都是快的了，離着最近的一次就是他上次沉睡時的蛻皮了，那也是浩劫前的事情了，按照魚人的說法，都有百八十年了，他怎麽會記得是什麽感覺。

而且之前蛻皮次次都是在海底，有着海水的滋潤也沒什麽感覺，沒想到上了岸以後竟然會影響心情？

“我們也別再島上多呆了，現在就回海底去吧，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就會蛻皮了。”魚人檢查了一下美人蛇的蛇尾，估計着這蛻皮的時間怕是快了。

“吃了再走。”美人蛇怎麽可能舍得放棄美食，反正他也知道自己這會兒為什麽覺得不舒服了，之前不知道的時候覺得煩躁，現在知道了反而心情平靜了下來，美人蛇說什麽也要再吃一頓才行，要不然還不知道下頓熟食在哪兒呢。

趙昊穎覺得這提議不好：“聽說蛇蛻皮之前是不吃東西的，你要不也不吃了？”

“別拿我和它們比！我就要吃！你快點做！”美人蛇憤恨地瞪了魚人一眼，蛇尾也跟着抽了過去。

他最讨厭的就是魚人拿他和那些沒開竅的蛇類比較，對他堂堂一個碩果僅存的海妖來說，簡直是太掉身份了！

魚人被蛇尾掃到，美人蛇控制了力道也不覺得疼，見他是真生氣了，自然是只能苦笑着給他料理了一頓好的，烤肉水果不能少，新鮮的蟹肉貝殼魚湯更是炖的很有些火候，雖然沒加多少調味料也是鮮美非常。

炖湯花了不少的時間，趙昊穎為了不讓美人蛇太難受，特意把火堆移到了海水邊上，只讓海浪打不着的地方，這樣美人蛇就可以直接坐在那兒，讓海浪打在他的蛇尾上，被海水滋潤後的蛇尾果然就沒那麽難受了。

魚人也和美人蛇坐在一邊，為了方便他特意搬了個大石頭過來充當椅子還可以擋住海浪不讓火堆又被澆滅的可能，至于美人蛇因為要讓海水泡着就直接坐在了地上，不過魚人又給他準備感覺的芭蕉葉鋪着就是了。

美人蛇一邊吃着烤肉，配着水果解膩，偶爾再喝一口蟹肉貝殼魚湯，他不會用筷子，魚人就在邊上用兩個樹枝削成的筷子給他挑着貝殼裏的肉，又給挑了烤螃蟹的蟹肉，那滋味別提多美了。

吃的高興，即使尾巴上一直有些麻癢的感覺他也沒在意，魚人跟他緊緊挨着坐一起，忙着照顧他吃飯又要抽空自己吃一些，也沒去看美人蛇甩在另一邊的蛇尾，加上美人蛇也沒說不舒服，自然也跟着忽略了。

所以等他們吃完飯，美人蛇摸着圓鼓鼓的肚子想要站起來溜達一下消消食的時候，普通一聲，悲劇發生了。

魚人只看見美人蛇突然就往前倒了下去，而前面就是火堆，他心裏一急，手上更是快速的一抓，把美人蛇扯了回來，避開了美人蛇變成烤人蛇的悲劇。

不過美人蛇這一摔還是出了些麻煩，他的頭發在身體前傾的時候自然也跟着滑到了前面，雖然他人沒摔進火堆裏，可這頭發卻沒幸免于難，被火燎了一大截，直接就發出一股焦味，想要忽視都不可能。

“受傷了沒？哪裏難受了？”趙昊穎拉着倒進自己懷裏的美人蛇仔仔細細的檢查着，就擔心哪裏傷着了，幸好除了頭發短了一截，發尾還焦枯卷曲了外，身上兩個燙傷也沒有。

美人蛇直接撞進了趙昊穎的懷裏，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也是一陣後怕，果然遠離火源是正确的。

“沒事，我沒受傷。”美人蛇狐疑的看向自己的蛇尾，怎麽好好的他突然就站不起來了？

這一看，可是看得他目瞪口呆，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麽了……？！”

趙昊穎發覺圈在懷裏的人突然全身僵硬了，有些擔憂的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由的呆了。

一雙白皙修長的腿卷縮在海浪之中，白的耀眼嫩的誘人，完美的就像是雕塑家手裏的作品，那樣一雙腿，不管是誰看見了都會真心贊美。

可這樣的一雙腿之上連接的卻是美人蛇的身體，所以美人蛇僵了，因為他的蛇尾不見了。

而魚人則是被看到風景迷了眼，修長白皙的腿，因為身體的遮擋隐約可見的圓潤臀部，以及——魚人忍不住前傾着身體低頭看着美人蛇的前面，嗯，那裏安靜的睡着的小家夥不管是形狀還是粉嫩的顏色看起來也時分可愛。

滴答滴答，鼻子裏一股熱流湧出，魚人順手一抹，紅色的血液染紅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