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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億元的鴨子眨眼間飛走了,饒是貝謙也算見過了大世面,一時間也抑制不住沖動,沖着貝誠不敢置信地喊,“你買了,你怎麽賣了,多少錢賣的?”
貝誠難得在貝謙那張時刻保持笑意的臉上,瞧見這樣驚慌失措,不敢置信的表情,心中倒是暢快的很,一時間覺得夏凡這主意出的可真好,不過是一場左手倒右手的活動,除了租賃泰華會議室的費用,壓根沒什麽損失,竟是一舉數得。
首先是擡了地價,按着夏凡的說法,他們手中這麽多地,總要趟一趟才能下水,否則的話,怕是容易吃虧;其次是坐實了胖叔大地産商的身份,日後更好與他們一明一暗行事;最後才是對付貝謙。
昨天晚上,貝謙要來的前一夜。夏凡專門跑到了他的房間,脫了鞋,光着腳丫子,盤着腿坐在他的床上,沖着他出主意,“這貝謙既然明知道自己是侄子,若是懂事的,肯定是要好好待你,也讓你爸媽放心。可他卻處處針對你,恨不得将你擠出貝家,可見他性子貪婪的很。要想讓他難受,就得讓他看得到,得不到,從低谷沖上高峰,又從高峰猛然滑落,那時候他才難受呢。”
貝誠舉一反三,直接道,“即是如此,那明日我就不去了,勞煩夏董事長,替我帶着堂哥到您的地界上轉上一轉,再來泰華找我。”
兩人一番謀劃,果然成了真。若不是貝謙還在,貝誠恨不得直接啃上夏凡兩口才是。此刻聽了貝謙的話,他無辜的聳聳肩,“你幹嘛問我,一月中的時候,不是爸爸讓我立刻處理的嗎?一月份海市房地産正低谷呢,是個人都不會買我的地,你說多少錢賣的,自己不會算嗎!”他還冷哼一聲,“不過,這倒也是他會幹的事。反正我的東西,在他眼裏總是不值錢的。”
這話說完,貝誠就不想理會他了,直接帶着看熱鬧的夏凡往外走,貝謙還想問清楚呢,可貝誠竟是猛然回頭,沖着他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兇狠而充滿警告,與貝誠在他腦海中的一貫印象相差甚遠,竟是讓貝謙生出一種寒意,一時間止住了腳步。
等着他再次反應過來,那兩人早就不見了。貝謙連忙又向着剛剛的會場瞧了瞧,這一會兒,不但那些投标者不見了,便是連徐睿他們都沒人了,地上到處都是雜亂的椅子。他一把拉住個服務生,“萬興的人呢?”
服務生道,“剛剛就走了,現在場上的都是我們同事。先生,你有事嗎?”
貝誠竟敢将他一個人仍在這裏,他吃了雄心豹子膽嗎?貝謙的怒氣一下子冒了起來,手中攥得越發緊,那個服務生感覺到了疼,以為他要找事,立刻給旁邊的同事使了眼色,又道,“先生,現在租賃時間已經過了,我們需要打掃衛生,請您先出去吧。”
這是看不起人,這是在趕他哪!被掃了面子的貝謙,那股子邪氣立時就沖着那服務生發了出來,“這就是你們服務态度嗎?叫你們經理來,我倒要問問有沒有這樣招呼客人的。”
服務生原本就在這個會議室服務,剛剛可是瞧着萬興一幹人走的,可是沒一個人招呼這人,顯然是被人嫌棄了,拿他出氣呢。他不能頂嘴,可也不想吃氣,笑道,“是我的錯,萬興的人還沒走遠,怕是剛到樓下,我這就打電話請他們等等,客人您看行嗎?”
這簡直是寒碜他。讓貝謙自己提着行李追上貝誠,還不如殺了他。貝謙哼了一聲,手一松,就道,“給我開間房,把我的行李提下去。”
那服務生倒是立刻打電話到客服臺問了問,可臉上的表情卻立刻古怪起來,他瞄了一眼站在那兒人五人六的貝謙,聽着萬興将最後幾個房間都定了下來的消息,憋了會兒笑臉上才正常,挺不好意思的說,“實在對不住,房間已經全滿了。”貝謙的臉立刻綠了。
在貝謙一個人拖着行李四處找地方住的時候,貝誠和夏凡已經回了公司。
他倆倒不是神仙,算準了給貝謙難看,一來最近來海市的老板實在多,泰華原本就住了個七七八八,并不費錢,二是今天這事兒實在沒辦完呢。為了防止貝謙惡人先告狀,貝誠總要先喊喊冤吧。那貝謙就得暫時安定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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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一關門,貝誠就摁了免提,撥通了貝雲山的固定電話。先是貝雲山的秘書接了電話,一聽是貝誠,竟然愣了愣,這才道,“您等等。”然後就聽見話筒被捂住了,過了十幾秒鐘,那股子唔囔的感覺才沒有,話筒裏傳來了貝雲山的聲音,他怕是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貝誠會主動打電話給他,疑惑的問,“貝誠?”
夏凡與貝誠正對面坐着,此時恰巧看見貝誠臉上一閃而過的諷刺,沖着電話裏叫了聲,“爸爸。”
貝雲山顯然沒有跟貝誠交談的經驗,嗯了一聲後,居然直接問了句,“有什麽事嗎?”這太不像一個父親說得話了,難不成只有有事才找你嗎?貝誠臉上的諷刺更加明顯,他清了清嗓子,“是有些事。我想跟你報備一下,關于手中土地的事兒。”
一聽是這事兒,貝雲山忍不住的咳嗽了一聲,貝誠卻是不管,直接道,“一月中旬的時候,爸爸讓我立刻結束手中的生意,将地賣了把錢還給舅舅,是有這事兒吧。”
“對。”貝雲山不動聲色。
誰料聽了這話貝誠竟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對着貝雲山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原先在家裏的時候,爸爸時不時的就說我不如貝謙聽話、孝順。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您這麽不待見我,明明是親兒子,卻養在外公家,跟沒爹沒媽似的,小時候不懂事,還跟着明輝他們叫大舅爸爸。可我并不是故意惹您生氣,不過是拿不準法子就是了。
您說讓我賣了地,我雖然賠掉了腚,也咬着牙賣了。為何貝謙一下飛機,就一副我做錯了的表情,他憑什麽質問我多少錢賣的,難不成爸爸和他日日在北京呆着,對海市的經濟會一無所知?難不成當初不值錢的時候,就要我抛掉,如今值錢了,倒是怪我賣的早了?爸爸,我到底是不是您兒子!”
這話原本是用來堵貝雲山的嘴的,可将過去那些不甘一塊夾雜着說出來,饒是貝誠已經習慣了,也有些受不住。他的脾氣變得有些暴躁,連聽都沒聽貝雲山的解釋,就啪的一聲挂了電話。
夏凡吓了一跳,瞧着他一個人硬挺着在那兒站着,不肯說話,也不肯動彈,心就軟了。起身走過去,慢慢地,不動聲色的擡起了胳膊,輕輕地放在了他的後背處,如同哄孩子一般,捋着他的氣息,過了好一會兒,貝誠才低沉着聲音道,“沒事,我只是想起些小時候的事兒。”
貝誠沒事了,但對于貝雲山來說,這通電話顯然涵蓋了太多的信息量。
首先最大的也是貝誠要說的,貝誠二十五年來,第一次聽了他的話,立刻賣出了地,也就是說,眼見着漲瘋了的,是個人都可以發財的海市地産,只不過在貝誠手中打了個轉,就一去不回,跟貝家沒了關系,最重要的是原因還在他,他連找人出氣都不成。這簡直讓貝雲山嘔的要吐血,那可是2300畝地,以如今的海市房産市場看,那是筆可以讓謝家動容的財富。若非是在辦公室,他甚至都想将桌子砸了。
至于貝謙的發火,他簡直不能再理解了,若非貝誠滑頭的迅速挂了電話,他都想狠狠發次火。所以,當隔了一個多小時後,貝謙灰頭土臉地打回電話來,貝雲山倒是沒責怪半句,吩咐只有六個字,“不用管,好好玩。”
但撇開個人私怨不說,萬興的投标會不但引領了海市房産交易的新趨勢,更是為他們帶來了無限的好處,胖叔在衆地産商前話語權進一步加大,與夏景年等老板成了不錯的朋友。萬興則奠定了海市第一房地産商的名頭,手中剩下的1800畝地,幾乎成了人人窺探的對象,就連喬梁也通過夏凡傳話,意思是,只要肯賣價格好說。
地是肯定不能賣給他的。可夏凡面上是拿他一直當好朋友的,硬生生推了怕是關系就斷了。因此夏凡專門讓人尋摸了一個不錯的樓盤,替喬梁牽了線,就算是賠罪,這舉動讓喬梁頓感窩心,一是瞧着夏凡清清秀秀,又十分會來事,有了兩三分喜歡,二是認為這是夏凡向他主動示好。
他從來就是個情場高手,也不做那些容易落人話柄的事兒,沒兩天,他就試探了一回,故意喝醉了酒,接着想念已逝去的母親的由頭,将電話打到了夏凡辦公室的座機上。電話中,喬梁倒沒任何出位的言語,只是嘟嘟囔囔道,“凡凡,我心裏難受啊,我難受啊。我一想着我媽走了,這世間就剩下孤零零我一個人了,我那心就跟刀絞似的。”他似是站起來,随後電話裏發出巨大的碰撞的聲音,然後是電話摔落在地,夏凡的耳筒裏,聽到最後的一個字,是沒念完的“凡”。
喬梁這計策着實不錯,喝醉了不知人事,一個人跌倒在地沒了聲響,夏凡有心能夠試出來,沒心或可發展一下,都是穩贏的事兒。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夏凡的身份是助理,他的電話跟貝誠屋子裏的,是一條線,這話被貝誠聽了個完完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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