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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助理小肖已經氣喘籲籲地追進來,聽到高競霆的質問後解釋道:“BOSS,他是容秘書長目前的副手韓定。”
高競霆盯着韓定抱住容裴的手,臉色很差。
如果這家夥只是容裴的副手,容裴根本不會讓人碰他一根指頭,更別說被對方抱在懷裏。
——容裴不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
韓定是認識高競霆的,他早就從郝英才那知道這個人是容裴的未婚夫。只要他們之間的婚約一天沒有解除,法律就限定他們必須要忠于彼此。
當初容裴大玩感情游戲的時候韓定就拿這個勸過他:如果有人拿他們之間的婚約做文章,判他一個“亵渎婚姻罪”也不是不可能的——這雖然不是什麽嚴重的罪名,對于必須需要公衆支持的政客而言卻是致命的。
容裴卻滿不在乎,總是虛心接受意見,堅決不改。
韓定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容裴的阻礙,只不過高競霆的态度還是讓他心頭火起。如果真的在意容裴的話,怎麽可能沒注意到他的異狀嗎?
韓定彎腰把容裴放回椅子上,直起身體說道:“容秘書長發燒了。”
高競霆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他愣愣地看着容裴,容裴卻已經睜開眼靜靜地看着他,冷淡的眸光毫無情緒,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沒有及時發現他身體不舒服。
高競霆嗫嚅着說:“阿裴,我、我抱你回去!我現在就叫徐教官找醫生到家裏。”他觑着容裴等他開口,不敢擅自伸手去抱人。
容裴揉了揉太陽穴,平靜地說:“韓定記得嗎?我給你說起過的,很多年前為了見樂棠在雪地裏站了很多個雪夜的韓定,他跟郝英才一樣是我的朋友。回家樂棠會擔心,我去韓定那邊将就一下就好。你回去跟樂棠說上一聲——就說我和韓定出去辦事了。”
高競霆隐隐想起容裴似乎真的提起過這麽一個人。
韓定給他的感覺很不好。
郝英才他知道,那是容裴的朋友,後來成了容裴的特助,是個很能幹的家夥。在高競霆眼裏,郝英才之于容裴就是像小肖一樣的存在,感覺非常純粹。但眼前的韓定卻不同,他身上似乎帶着一種侵略性……他對容裴有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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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沒有注意到容裴不舒服、質問“你是誰”的時候,韓定身上明顯出現了近似于憤怒的情緒。如果不是對容裴非常上心,絕對不會下意識做出為容裴感到不平的舉動……高競霆想也不想就否決了容裴的要求:“不行,不能去他家。”說完後似乎擔心自己語氣太強硬會惹惱容裴,他又補充,“回我家就好,那裏很近,安管家也在那裏……沒錯,安管家什麽都會安排好。阿裴……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他乞求般的語氣讓容裴心軟了:“也好。”
高競霆小心地把容裴抱了起來,大步邁向門外。
會議室的門板隔絕了韓定追随在他們身後的視線。
韓定頓了頓,開始有條不紊地整理起桌上的東西。他準備今晚加班把明天的各項事務捋一遍,容裴身體不适,他必須盡量幫容裴分擔一下高強度的工作。
——他很清楚無論明天身體狀況如何,容裴都會來上班。
因為容裴那個人就像是上足了發條的機械,無論遇到什麽事都會時刻不停地運轉,決不允許自己停歇太久。
不知怎地,韓定突然想起自己去探視容君臨時,那個依然耀眼的“傳奇”曾經說起過這樣的話:“我希望我兒子不像我。你一定要報答我的話,就幫我去看看他吧。”
那時候韓定不明白容君臨為什麽說“我希望我兒子不像我”,等遇見了與容君臨相似的容裴、慢慢被他吸引時,韓定才發現自己也不希望容裴像容君臨——确切來說應該是不要像容君臨那類人。
那樣實在太累了。
背負着太多的責任、背負着太多的期望,遲早會被它們逼得喘不過氣。
可是非常矛盾地,韓定又想看到容裴走到容君臨曾經抵達過的巅峰。
他會一直站在他身後。
“韓副官……你和容秘書長是朋友吧?”
小肖的聲音打斷韓定的沉思。
韓定擡起頭看着長得毫無特色的小肖:“你好像很早就跟在他身邊了。”
小肖說:“是,我很早就跟在他身邊了。容秘書長救過我的命,我會給他當一輩子的左右臂膀。”
韓定臉上沒有絲毫情緒:“很令人感動的忠誠。”
“當然。”小肖快速結束關于自己的話題,繼續追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和容秘書長是朋友吧?”
韓定停滞片刻,點頭承認:“是。”
“太好了!”小肖雙手合十,一臉誠懇:“身為朋友一定要替友人分擔煩惱,今天晚上替容秘書長接受電視臺采訪的任務就拜托你了!放心,不會很過分的。”
“主持人是誰?”韓定敏銳地察覺到異常。
“……老牌評論員,楊名嘴。”小肖往後縮縮縮,縮到門邊後一溜煙地往外跑,空氣中遠遠地飄來一句話:“今晚八點,記得連線。”
韓定:“……”
楊名嘴,帝國著名評論員之一。這老家夥今年八十八歲,從首都一線退下來後受聘于雲來港電視臺,成為了雲來港電視臺的特別評論員。他不幹別的,專挑人錯,那張毒辣的嘴巴已經炮轟過雲來港往屆大部分官員,發言句句狠辣又有根有據,不把你逼死不甘心。
這兇殘的老家夥出來了,還敢說不會太過分?
能長年追随在容裴身邊的果然都不是什麽好人!
——
高競霆把容裴抱進副駕座,翻出張薄毯給他蓋上。
一路無話。
回到久違的住處,高競霆沉默着把容裴摟緊懷裏,快步走回屋中。他家裏養着家庭醫生,安管家一看容裴的模樣馬上就把人叫了過來。
診斷、打針、吃藥,高競霆都陪同在側,巴巴地等着容裴給他一個眼神。安管家見不得他那沒出息的德性,索性轉身離開了房間——眼不見為幹淨。
等到容裴昏昏沉沉地進入夢鄉,呼吸慢慢變得均勻而平緩,高競霆才站起來替他掖好被角走了出去。
才剛邁出門口聯絡器就響了起來,高競霆知道這是安管家在催促自己,馬上加快腳步走向頂樓的藏書閣。
安管家果然已經等在那裏。
他沒有多餘的話,幹脆利落地說:“開始今天的訓練吧。”
是的,高競霆開始做強化訓練之外的特訓了。
這種特訓在許多世家都有,但是方式各有不同,高家把它叫“極限感知”。
“極限感知”是利用如今完善的虛拟技術營造真實的情境,然後用電極接觸人體神經密布的地帶。情境之中參與者必須用心去感受虛拟人物的情緒變化,一旦判斷錯誤,部分痛覺神經就會接收到來自電極的強刺激,引起陣陣劇痛。
這種極端的方式通常是用來訓練家用間諜的。
但是二十年前就被高榮成封禁了。
起因是導致高競霆發生意外的那場事故。
高競霆幼時非常聰明,但也頑劣無比,發現“極限感知”的存在後就樂颠颠地跑去嘗試。然而在他進入感知倉以後有人惡意調亂電壓,通過高競霆大腦的電流直接增強了近十倍,遠遠超過了人類的承受範圍。
高競霆的身體第一時間作出了自我保護:一部分控制思維的重要腦區迅速進入封閉狀态,一部分控制行動的腦區瞬間開啓到最高強度。
這也是高競霆變成如今這模樣的原因之一。
安管家的弟弟安志鴻就是“極限感知”的主要研究人。他一直自責于高競霆出的事故,二十年來潛心改進“極限感知”系統,針對高競霆的情況鑽研恢複方案。
最近剛剛有了不錯的成效。
安志鴻調試好這邊的感知倉時徐教官剛好把高競霆“開竅”的消息傳來。
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光是想象高競霆可以變回像他父親以及他外公那麽優秀的人,安管家熱淚盈眶了。
從屏幕上看到安管家拭淚的影像,專注于機器數據變化趨勢的安志鴻轉過頭說:“我懂你和嫂子分居的苦。放心,只要堅持訓練,高哥的兒子很快就會恢複的。哥你也可以回去和嫂子團聚了。”
安管家說:“最好是那樣。”
安志鴻說:“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
安管家說:“什麽心理準備?”
安志鴻說:“嫂子說要幫忙做測試,堅持了很多期的‘極限感知’訓練,現在她當上了女子軍的第一訓練員。對了,嫂子還說她現在最讨厭大男子主義的人,尤其是那種整天嚷嚷着‘女人就該呆在家裏,別來打擾男人做事’的沙文豬——哥你知道嫂子在說誰嗎?”
安管家:“……在說我。”
安志鴻:“……節哀。”
安管家:“……”
女子軍第一訓練員的挑選要訣:兇,兇,特別兇。
安管家記憶裏溫柔可人的妻子形象龜裂成碎片,一個兇狠惡婆娘形象出現在他腦海。
——這玩笑未免也開太大了!
——
所謂的“極限感知”到底是什麽?高競霆正深刻地體會着。
他眼前出現的虛拟場景是帝國決策者會議。
這種場景只有高家這種家庭才能模拟出來,因為要到高榮成這個級別才能把會議錄像拿到回來拆解、分析。高競霆被分派的角色居然是“容君臨”,他面前出現了容君臨的詳細介紹,并說明了這是一場怎麽樣的激戰:居然是瞿正明驟然發難,把他送進監獄的那場決策者會議!
其實高競霆已經進入它很多次了,雖然安志鴻告訴他最好從初級開始,可那實在太慢了。
高競霆迫不及待地想要提升自己,所以按部就班地過了幾次初級關卡,一次又一次地挑戰這個最高難度級別的關卡。
他是容君臨,他的好朋友、好夥伴馬上就要把他送進監獄!
這個時候,他應該感到憤怒……高競霆做出這樣的解答時大腦就劇烈地疼痛起來。
——不對!不是憤怒!
可惡……
試了這麽多次,他連進入角色都做不到,談何去感知其他人的情緒變化。
咬牙忍住劇痛,高競霆努力回憶腦海中的訊息,嘗試着揣摩“容君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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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