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三年
安淩龍去了以後,白氏大病一場,安寧便請示了安母,搬去了“伊蘭院”給白氏侍疾。許是打擊太大,白氏的病一直反反覆覆,直到年底才慢慢好起來,只是到底傷了底子,一直病歪歪的,氣色也不太好。白氏身體好的七七八八了,安寧便又從“伊蘭院”搬了出來。
此時已是十二月了,吉祥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随時都有可能發動。安母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方氏便做主請了個穩婆,将吉祥和穩婆一起挪去了“伊蘭院”,還派了芸嬷嬷一起過去照顧。白氏見着了自己未來的孫子,精神好了不少,連帶着身體也好了起來。
十二月初七,臘八節前夕,吉祥發動了,順順利利地生下一名健康的女嬰。消息傳來時,家裏上上下下正忙着準備明日要分送的臘八粥,得知生了個女兒,所有人也就只是點個頭表示知道了,便沒了下文。沒有賞賜,也無人問候。
白氏對這個孫女也不甚喜愛,在白氏心裏女兒長大了也是別人家的,只有兒子才能繼承家業,她更想要将那個沒見過的孫子抱過來養。只是要如何才能實現這一願望,她還要考慮考慮,臘八之後白氏便開始小動作頻頻。
陵容知道吉祥生了女孩,也大概知道白氏的打算,只是她現在不打算做什麽。又是一年年關時,陵容很忙,雖然琴棋書畫的學習暫時停止了,但是陵容還是覺的時間不夠用。
“窈窕樓”的生意比陵容預計的還要好,處州畢竟是個大城市,又有發達的水路、陸路,是貨物集散地,過往商人多。
陵容現在正忙着整理之前“關雎閣”三樓使用過的頭面圖樣,挑撿了一些稍加修改,打制了一批首飾送到“窈窕樓”,預備先試試銷路。另一方面,陵容還要着手繪制新圖樣,“關雎閣”三樓貴賓廳一直屬于供不應求的狀态,貨源緊缺啊。
新年過後,陵容又收獲了一大筆銀錢,陵容将其中三成兌換成小額銀票收起來,其他的則一并存到錢莊裏。手裏有了足夠的銀錢,陵容心裏便有個新想法,便去找方氏商量。
“容兒,你可想清楚了?如此一來,你這些日子賺的銀錢基本就全都沒有了,你爹的心都放在那白氏身上,你又何必呢!娘還是希望你可以多留些銀子在身邊傍身。”方氏看着陵容,語重心長地勸道。
“娘,爹畢竟是安家的一家之主,只有爹的前程好了,容兒才會好不是嗎?”陵容笑着勸道,“再者,淩龍弟弟剛走,白姨娘心中悲楚,爹爹多去陪陪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娘有我們兄妹四個在呢,我們都是最疼娘的。”
“你啊,從小就主意大,娘說不過你。這件事你就別操心了,娘會去跟你祖母和父親商量的。”方氏疼愛地點點陵容的頭,妥協了。
“容兒就知道娘最疼我了。”陵容趴到方氏懷裏撒嬌道。
陵容找方氏商量的事便是給安比槐疏通捐官的事,安比槐現在是正八品的縣丞,而縣令是正七品。陵容想着至少要給安比槐捐一個七品以上的官,這樣有些事才好辦。
清朝捐官與普通買賣沒什麽差別,只要銀兩足夠,便可以捐一個好的官位。只是這樣得來的官位,終究不如通過正統科考得來的官位讓人尊重。可惜,安比槐沒有那個天份,也沒有那份毅力,要想升官,就只能通過買了。
買官畢竟是一件大事,安母雖然心動,卻也不得不諸多考量。安家底子薄,若是這時候買官勢必會将家底掏空,安母并不想如此。她更看重淩志的前途,她不認為安比槐官職高是好事,職位高代表着責任大,犯錯的可能也會變多,她不能讓淩志被連累。
安母并不相信買官一事是方氏的主意,方氏沒有這樣的心思。安母将陵容請到自己院中,詢問了陵容的想法。陵容只避重就輕地說了一部分真實原因,又将提前準備的銀兩交給安母,安母這才同意。
捐官的事就這麽定了下來,根據擁有的錢財數量,最後給安比槐捐了一個七品的按察司經歷,不日,便要到處州走馬上任。
安家在處州并沒有什麽産業,只有陵容當日為淩志置辦下的那個兩進的小宅院和陵容自己的“窈窕樓”。不論哪一個都不适合一大家子人居住,更何況這些東西安比槐并不知情,安母也只略知一二,陵容沒有那麽無私,她可不想将自己費心經營的東西拱手讓人。
陵容之所以願意拿錢為安比槐捐官,一來是為了在淩志尚未有官身之前,給自己的生意找一個靠山;二來則是為了安寧,安寧比白氏更聰明,早早便給自己找了個靠山,讓陵容不能輕易動她。現在安淩龍沒了,下一個該輪到安寧了,但是她還是要先将路鋪好才能動手。
安比槐去處州上任之前,安母先行派人去安排了一下。家裏剛拿了一大筆錢財給安比槐疏通捐官,剩下的錢財不多,只能先勉強置辦了一個三進的宅院。這樣的宅院住不下安家所有人,故安比槐上任時只有方氏和韋氏先帶着三個小的一起跟了過去。安母帶着陵容三兄妹和白氏一幹人留在家裏,打算等到情況寬裕些再舉家遷往處州。
安比槐不在家,白氏沒了靠山,便徹底老實了下來。陵容暫時不打算動白氏和安寧,她現在主要的目标是賺更多的銀子和努力學習更多的東西。既然她不能左右自己未來的命運,便唯有努力地武裝自己,讓自己更強大,之後的三年便是關鍵。
第一年,陵容專注于提升自我,督促自己不斷學習各類技藝,也不斷鞭策自己身邊的人努力學習,不斷進步;陵容清楚地知道,不論以後她是會再次入宮,還是能有幸嫁入尋常人家,身邊的人都會是她最大的助力,其重要性甚至不輸于家族的助力!
在這整整一年的時間,陵容甚少有閑下來的時候,她将自己的時間安排地滿滿當當。唯一的休閑娛樂便是跟恬兒一起,有時候是去逛街,有時候是去騎馬。本來恬兒還想拉着陵容去學武,可惜陵容實在是沒這方面的天分,學了兩天便磕的滿身傷,只能無奈作罷。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起學舞蹈,這才讓恬兒滿意消停。
第二年,經過安母和陵容及方氏的用心籌謀,終于在歷經一年半以後有了足夠的銀錢在處州置辦一處大宅,得以舉家遷至處州。
舉家遷移意味着合家團圓,這本是一件喜事,只是陵容還有件事情沒有處理好,這些日子有些焦急。這件事便是安寧的婚事。
大清律例有規定,凡滿、蒙、漢軍八旗官員、另戶軍士、閑散壯丁家中年滿十四歲至十六歲的女子,都必須參加三年一度的備選秀女,十七歲以上的女子不再參加。按理說,安寧還未參加選秀是不能私自定立婚約的,問題出就出在安寧的身世上。
安寧出生時白氏根本還未進安家的門,還是個寡居的寡婦,連外室都算不上。雖然後來滿月宴上那場鬧劇逼得安母不得不妥協,讓白氏和安寧進了門。但是安母極為不喜白氏那番作為,為了陵容安家嫡長女的身份,也為了安家的聲譽,對外宣稱安寧是白氏以前夫家的堂侄女。只說是因為白氏夫家這一脈沒有子嗣傳承,便将安寧過繼到了白氏名下。後來白氏改嫁,便将安寧帶到安家照料,但從族譜記錄上講,安寧并不是安家人,她只是一個漢女,是沒有資格參加選秀的,這也是白氏一直不太待見安寧的原因。
後來,不知安寧怎麽跟縣令的侄子搭上了線,還訂了婚。陵容一直沒有動安寧,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門親事,雖然縣令不是什麽大官,但在松陽縣,縣令的權力足夠大了。陵容積極地張羅讓安比槐捐官,也是為了擺脫這一困局。如今,大家平等了,沒了誰高攀誰,許多事便好做的多。
陵容原本是打算毀了安寧的這門親事的,但近來發生了一件事,讓陵容改變了主意。
消息傳說,安寧的未婚夫在花樓與人争風吃醋,大打出手,受了頗重的傷。雖然沒有傷及性命,但是似乎也落下了些病根。雖然他家裏人藏着掖着,但還是有不少風聲透露出來,據說是落下了殘疾,性情大變。于是乎,陵容特意找人去确認了一下消息的真僞,确認無誤後,陵容決定不做毀他人姻緣的惡人了,還好心地将消息封鎖,不讓它傳到安寧和白氏的耳中。
安寧的事解決了,陵容便心情頗好地跟随安母,帶着安家剩下的所有人浩浩蕩蕩前往處州。沒想到,剛到處州就收獲了一個大“驚喜”。
陵容看着安比槐右側那個窈窕弱态的女子,面色有些難看。看那女子的做派,定是“揚州瘦馬”無疑,這些年秦淮一帶養“瘦馬”的風氣極盛。沒想到,她跟方氏費盡心思地幫安比槐謀前程,攢家業,他安比槐倒好,在處州風流快活!真對得起她們!陵容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安母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只是二人都不是沉不住氣的,沒有當場發作。
安母跟陵容一行人到來,府裏自然備好了接風宴。難得一家團圓,白氏也被放了出來。安母為長,自然坐在主位,然後是安比槐和方氏分別坐在安母左右兩側,再來應該是淩志和陵容四兄妹,最後才是庶子庶女,妾氏排最末。如此一來,白氏便和那新進的喬姨娘坐到了一起。兩個風格相似的女人相見,分外眼紅,明朝暗諷地打着機鋒,倒讓陵容心情好了幾分。
接風宴過後,陵容從方氏那裏得知,這個喬氏是安比槐的上峰送的禮物,而且确實是個“揚州瘦馬”。安比槐甚是寵愛,不過那女人很聰明,争寵歸争寵,卻沒有正面與方氏起過龃龉。既然如此,陵容暫時也不打算做些什麽,相信安母會有所動作的。
安頓好之後,陵容便開始着手整理處州這裏的生意。“窈窕樓”鋪面過小,已是供不應求了,陵容需要更大的鋪子,也需要更多的銀兩,她還想做些其他的生意。
第三年,陵容将手裏的生意又做大了一倍不止,當然并不是她一個人。處州達官顯貴更多,因着淩志亞元的好名聲,陵容有幸能與浙江省布政使司署的夫人墨爾迪勒氏說上話、搭上線。布政使司署為巡撫的屬官,上面雖然還壓着總督和巡撫,但也是實權的官職,陵容能與其夫人搭上線已屬不易。
這其實還要歸功于淩志,淩志學問好,人又謙遜,“鹿鳴宴”時有幸識得布政使司署蔡大人,蔡大人其實是姓蔡爾佳,屬滿洲旗。蔡大人頗為欣賞淩志的才氣,有意讓淩志指導一下自己兒子的學問。在安家舉家搬來處州之後,淩志便往蔡府遞了拜貼,從而才慢慢搭上線。
這整整三年,陵容一步一步地籌謀計劃,為自己的家人、為自己的家,一點一點累積力量,她只願風雨來臨時,有個能安身立命的溫暖港灣。
作者有話要說:
更一章
同類推薦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