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晚餐時間,岑曉到達顧惟野的車上,等待着和他一道吃晚餐。
等了二十分時候,顧惟野還沒來,而她竟然接到了葉成晉的電話。
她眼睛掃了下來電姓名,短暫遲疑後才接起來。
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葉成晉說,“今天真的好巧。”
“是呀,挺巧的。”上來就聽到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岑曉就只順着他的話說,“你打來,是有事情?”
“晚些時候,你方便嗎?”葉成晉說,“我們出來坐坐吧。”
車門這時候“唰”一下被拉開——
沒有卸掉裝扮的顧惟野坐上來,注意到岑曉在接聽電話,他揉了下她的頭發,疲憊靠在座椅上,牽起她空閑的一直手,默着聲閉目養神,等她打完電話。
“太晚了恐怕……我是說曽小姐身體不方便,會影響她休息總不好。”
“她今天走累了,現在在賓館休息,不會再出來了。曉曉,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就我們兩個人。”不等她出聲,葉成晉又鄭重地說:“拜托你,看在我們認識了這麽久的份上,不要拒絕我這個請求。如果你不來的話,我只好守在賓館門口等你回來。”
守在賓館門口?等她?
她真是後悔白天自己和他們說在賓館看到他的事!
未免事情變複雜,她嘆了聲,放下電話,晃了下與顧惟野牽在一起的手,問:“你今晚還要繼續拍嗎?”
“還要場夜戲要拍,怎麽了?”顧惟野看起來仍舊很累,眼睛半睜半閉着說。
“有個朋友,恐怕要見一面。”沒有刻意隐藏的意思,只不過那邊電話還沒挂,沒有太多時間來解釋。
顧惟野略有訝異,沒想到她會在這裏遇見朋友,“可以,你去吧,需要ben送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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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曉搖頭,“不用,不過我會把酒店名字短信給你。”
“好。”
岑曉重新拿起電話,約定和葉成晉一個半小時見面。
顧惟野把車裏的音樂打開,歌者細膩的聲音在車裏彌散開。窗外晚霞中經過的車和人似乎都跟着變慢了節奏,像一幅流動的畫,閑适舒緩。
“今天我在景區裏遇見我以前的男朋友,他和她現在的伴侶來游覽。”她留意他的神色沒什麽變化,才繼續說,“我一會兒也是去見他,你現在知道了,如果不要我去的話,還來得及拒絕。”
他沒說話,不知道是在消化她說的事情,還是并不在意,過了一些時間,突然問她:“你知道這首歌的名字嗎?”他問。
她略微沉吟,側耳細聽了幾句,眼睛亮了下,“《duet》?”
顧惟野點頭,“我很喜歡的一首歌。”
她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那次在她家裏,他告訴過她,如果有一天在一起,就全心全意,永不分離。他現在選擇相信他,她當然也不能辜負。
顧惟野把窗戶降下來。有夕陽餘晖撒在他睫毛上,閉合的嘴唇微張,跟着輕輕哼起英文歌。
她聽得意猶未盡,幾乎忘記了前面在說的事情,他卻在這時停下來,湊近她,“想不想看我拍戲?等下你見完他,如果不累的話,我可以讓ben去接你。”
岑曉當然願意,“我只需要半個小時時間,然後就過去找你。”
“好,半個小時。”他将細微的情緒謹慎掩飾,對她笑了下。
——
到達約定的酒吧,岑曉很快看到臨窗而坐的葉成晉。
斑斓的燈光中,他的眼神眯着看她,顯然已在微醺的狀态之中。
看到岑曉坐下來,葉成晉不由坐直了一些,欲言又止,揮手叫來侍者,問她想喝點什麽?
“水就好了。”
侍者送上一杯檸檬水,岑曉手指握着杯壁,靜靜看着葉成晉,“你這麽堅持要見我,到底想和我說什麽?”
這次也是,那次她從泰國回來時候也是。如果真的有什麽非說不可的話,不如這次幹脆都說完。
“你有男朋友了?”他嘴角勾着,很苦澀。
“嗯。你約我來就是想問這個?”她不明白。
“他對你好嗎?”他眼神變得有點不平靜,忽明忽暗好像城市夜裏難以捉摸的霓虹,“能夠像以前……我對你那麽好嗎?”
她想笑沒笑出來,沒有猶豫地說,“比你以前對我還好。”
“那我就放心了。”他端起酒杯,将其中的酒一飲而盡,不甘心地說:“你知道不知道?你去泰國的時候,我發瘋一樣找過你。”
“找我做什麽?”曾玲玲不僅外表美麗大方,而且一看就是那種體貼的解語花類型的女孩,岑曉自問真是不及。
“雖然現在說出來有點蠢,但是那時候我是想和你複合。”他自嘲着說:“曾玲玲開始騙我她懷孕了,所以我只能和你分手。”
岑曉表情始終淡淡的,她想這或許就是葉成晉和顧惟野最大的不同之處——顧惟野永遠以她為出發點,而葉成晉卻只看到他自己。抛去他背叛事實不說,他為什麽會以為那個女人沒懷孕,他沒有負擔了,過來說句複合,她就會同意呢?
這麽長時間了,他究竟有沒有一次是先考慮她而不是他自己?
“不過可笑的是,就在你回來的那天,她竟然拿出了自己真的懷孕的證據……”葉成晉繼續自顧自地說,“可是曉曉,你知道嗎?直到今天,我還是愛着……”
“葉成晉。”她打斷他,“幾個月,我們剛分手的時候,我遇到一些事情,失業了。我一個人在家裏待了一周,幾乎連門都不怎麽出,那時候我覺得自己特別失敗!幾乎天天失眠,好不容易睡過去,也是斷斷續續做噩夢。”
“對不起,我……”他表情扭曲,痛苦而愧疚地伸手想要牽她的手,被岑曉躲開。
“有一個夢,我到今天都記得。我夢見你行跡潦倒得坐在牆角裏,我費盡心機地想要拉起你跟我走,可是根本都拉不動。我當時像個小孩子一樣哇哇大哭,可是你一聲不吭,沉默得像一尊雕塑。醒過來的時候,我突然就想通了。”她站起來,望着他說,“如果以前有什麽沒說清楚的,那我想今晚也都說清楚了,以後拜托你別再以各種理由來糾纏。”
她走到酒吧門口的時候,忽然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遠處傳來行人的驚呼大叫聲——
葉成晉不知道什麽時候追出來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先別走!等雨停,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岑曉察覺有人和自己在說這句話,她好奇順着聲音偏頭看到顧惟野,瞬間心安。
他穿着平常的衣服,眼部輪廓稍顯深,應該是急着趕過來,沒來得及卸掉妝。
葉成晉握着她胳膊的手沒有松開,眼神透出防備和危險的信息,與顧惟野幾乎沒什麽表情的神色行成對比。
顧惟野本來已經把傘撐開了,見狀又折了起來,随手扔在酒吧放置在室外的白色塑料桌上。
他輕輕握住岑曉的上臂,然後像撣掉灰塵一樣,撣掉了葉成晉的手。看起來很輕易,但也不清楚是因為暗藏的力量不小,還是太出其不意,葉成晉左腳倒退了小半步,才支撐住身體。
“我們走吧。”顧惟野跟她說着,全程幾乎沒有正色看葉成晉一眼。
葉成晉打量了幾眼顧惟野,忽然拍了下腦後勺,挑釁地輕笑,“哦!我認識你,你是那個演員吧?叫什麽來着?”
葉成晉語氣輕佻而冒犯,連岑曉都不高興,她剛想說什麽,被顧惟野制止,“我做什麽,叫什麽不重要。”他說。
“好、好,不重要。”葉成晉呵呵笑,轉向岑曉,表情變冷,“你就不能對自己好嗎?你找個戲子,你讓我怎麽放心?”
“葉成晉,請你說話放尊重點!”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麽資格管她?
岑曉拉住正逼近葉成晉的顧惟野,“不用理他,我們走吧——”
顧惟野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下,用了些力氣扯下來,“你去車裏等我,我和他談談。放心不會有事的。”
拗不過他,她走到車旁,不安轉頭看向他,接收到他安慰的笑意,又猶豫了兩秒,才鑽進車裏。
然而岑曉前一秒在車上坐好,ben下一秒就接到顧惟野的電話。他很快挂斷,然後啓動車子。
“先生讓我先帶你回賓館,岑小姐。”車子行駛速度越來越快。
“不,你停車!”她敲打車窗,“他還在外邊。”他放心顧惟野,但不可能放心葉成晉。
葉成晉脾氣并不好,尤其酒後,她怕萬一發生沖突……顧惟野會吃虧!
“岑小姐……先生剛才說如果我敢停車,他會立馬辭退我。”ben說,“你放心,如果只是打架的話……先生不會吃虧的。”
精通跆拳道和泰拳的顧惟野,分分鐘撂倒敵人不成問題。比起岑曉擔心他受到肢體傷害,ben更擔心附近會隐藏着看不到的記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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