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是你哥哥
景榮跟印漓忙了一天,好在那些工人們處理木材也都快到尾聲了,能勻出點工具給他們用。
景榮怕印漓受傷,就讓印漓坐鎮指揮,自己上陣。期間薛母跟景父、還有工人們都好奇來看了兩眼,景榮跟印漓賣關子不說在做什麽,大家也就用‘小孩玩過家家’的眼神一笑而過。
印漓心裏憋着口氣呢——做出來後吓死你們。
下午,工人們都走後,印漓跟景榮終于完工了——那個鐵桶被對半剖開,但還剩了點鐵皮連着,連接的部分後面上了服帖的合葉,以防止它完全斷裂開;油桶頂上有洞口的部分在下,剛好留着伸進通火棍勾炭火;下面這半截裝進炭火後,就放進一個堅硬的鐵網——暫時沒材料,景榮跟印漓就用了鐵棍交叉固定了一大片鐵網,然後兩頭留下一個可以提上來的扶手;把炭火點燃,鐵網放進去剛好卡在剖口往下五厘米的地方。
最後把鐵桶往碼好的磚架子上一放,一個燒烤爐就完成了。
“原來是這個!”薛母在最後完成那一刻驚呼出聲,随即高興地笑了起來:“還真像模像樣的。”
景榮點頭:“裏面的鐵網是臨時湊的,明天量好尺寸去弄一個,看上去就更合适。”景榮說着又拉過印漓,跟父母表功勞:“印漓說了,這叫懷舊風。用上嶄新的零件和油桶來個對比,看上去還會很時尚。那些不願意夜宿的客人就幹脆固定了烤爐,弄些桌椅在林子裏,他們指定喜歡。”
薛母跟景父聽了,果然看印漓的眼神又不一樣了。
“印漓這主意好,這樣一來,大號烤爐的問題就解決了。”景父說道。
薛母更高興:“咱們今晚就來試試吧,剛好這裏還有用來取暖的碳沒用完呢。我先去把肉腌着,世天,你把那鐵網洗一下。景榮去把碳拿出來。”
“阿姨,我呢?”印漓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你坐着,忙活了一天你不累啊。”薛母拉着印漓到客廳坐下,燈光下一看,噗嗤樂了:“瞧你這臉。”
薛母說着去擰了熱毛巾過來,把印漓當小孩似地,直接上手給印漓擦臉。邊擦還邊笑:“印漓啊,你不如做我家幹兒子算了。我看着你就喜歡,又乖巧又懂事,這大眼睛我看着就覺得可愛。哪像景榮那大塊頭,真不想承認他是我生的。”
印漓聽得臉通紅,又羞又想笑,最後幹脆沉默了不說話。
“瞧,還臉紅了。”薛母越看越覺得喜歡,鬼使神差地一把抱住了印漓,在臉上親了一口:“哎喲,做阿姨的兒子吧,阿姨可喜歡你了。”
印漓頓時就懵了,渾身僵硬地不知道往哪兒放手腳。恰好這時候景榮跟景父出來,也聽到了薛母的話。景父只看着薛母笑,一副寵溺模樣;景榮卻沉默了——他都還沒親到印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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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榮愣了一下,然後就去解救了印漓:“媽,您還不腌肉,印漓晚上可沒吃的了。”
薛母恍然:“啊,對。看我這記性。印漓你歇着,一會就能吃飯了啊。”
“好。”印漓小聲答應了一聲,然後摸了摸被薛母親了一口的臉,突然無聲笑了。
他真的很高興。自從媽媽去世後,他有多少年沒感受到來自長輩的溫暖了?印漓以為自己是不在乎這些的,可是當真被這溫情包圍,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渴望這份情誼。
景榮看得出印漓高興,他也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印漓的頭發,就去忙活去了。
印漓茫然地摸了摸腦袋,最後還是跟着景榮去了那個烤爐邊幫忙。
晚上的燒烤雖然有些倉促,但不影響味道。八仙桌被擡到烤爐邊,上面擺着豐盛的蔬菜和腌肉、腌雞翅。幾人輪番上陣去烤,很快就有了一大桌美味,景父拿了葡萄酒跟景榮喝着,印漓也喝了一大杯。
印漓那酒量實在是……雖然沒醉,但是情緒和動作都放開了,敞開心扉跟薛母和景父表白呢:“景叔,阿姨,我真的好喜歡你們這。真想住着不走了,給你們做好多小玩意,能幫到你們我好開心。”
薛母看得直樂:“那可好,叫我一聲幹媽,以後想來住多久就住多久。幹媽想要什麽小玩意,也就能名正言順跟你要了啊。”
“嗯,幹媽!”印漓笑彎了眼,叫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诶!真乖。”薛母咯咯直笑,景父只是無奈地看着薛母,心想着等明天印漓清醒了……那小表情還真讓人有些期待。
景榮無奈了,大冬天的,幾人在烤爐邊愣是吃到了大半夜。景榮好不容易幫着印漓洗漱了,把人放到床上。一回頭,穿着睡衣縮在被窩裏的人正盯着他傻笑。
景榮被印漓笑得心猿意馬,關了門,景榮坐到床邊看着印漓:“笑什麽呢?”
印漓挪了下腦袋,臉紅紅的,他問景榮道:“你生日多久?”
“正月初六。”
“嘿嘿,那你得叫我哥。”印漓得意地笑了。
景榮:“……睡吧。”
印漓搖搖頭,轉着眼珠子,沉默半饷才小聲說道:“不想睡,總覺得這是夢,睡着了,就都沒了。我媽媽去世的那天,我也這麽開心,結果睡了一覺,什麽都沒了。”
這是第一次,印漓對景榮說他自己藏起來的痛。
景榮聽得難受,他脫了鞋上床,側躺在印漓身邊,把印漓半抱在懷裏:“沒事的,我保證,我陪着你。”
印漓不再說話,靜靜地任由景榮抱着。好一會後,他才伸出手抱住了景榮,抓着景榮的衣裳,然後就靠在景榮的懷裏慢慢睡着了。
看着懷裏熟睡的人,景榮心裏只有滿腔的心疼——在上一世,景榮甚至都不知道印漓的母親過世了。
印漓的家庭不圓滿,顯而易見。但是當這份不圓滿赤裸裸擺在景榮面前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其實也很難負擔。他幾乎想要把印漓揣進口袋,讓誰都傷害不到他。然而加諸在印漓身上的傷害,是來自于內心的。
景榮輕輕放下印漓,關燈偎在印漓的身邊,伸手環住了印漓。他沒有辦法對印漓說親密的、安慰的話,那就讓時間慢慢讓印漓快樂起來吧。
第二天早上,印漓起床還很迷糊,他昨晚并沒有完全喝醉,事情都記得,但是一部分他無法分清是夢裏還是現實裏的。直到出門看到了薛母。
“幹兒子,起來啦。”薛母正在端早飯,大籠大籠的白面饅頭,熬的白米粥。早來的工人們在院子裏随意找地方坐了,一手饅頭一手粥,吃得熱火朝天。
印漓停下腳步,有些發懵地看着薛母:“啊?”
薛母呵呵直樂:“忘記啦?昨晚你可是叫了我幹媽的,叫了就算數,不能反悔哦。”
印漓瞪大了眼睛,記憶裏以為是夢境的畫面被翻了出來,然後印漓的一張臉一下就紅了,手足無措站在那裏,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話來——這算什麽事兒啊!
薛母捂着嘴樂了好一會,又從廚房端出來一份精致的多的早餐——蔥油餅卷時蔬雞蛋、薏仁百合粥,還有幾截胖胖的油條。
“快來吃吧。”薛母招呼印漓,她看出了印漓的無所适從,笑道:“這是獎勵你的,不過吃了可得幹活,一會跟景榮去鎮上的五金鋪子,買幾張尺寸合适的燒烤鐵網。”
印漓聞言有活幹,果然自在了許多,點頭道:“好,阿姨——”
“叫幹媽。”
得,薛母是認真的。
印漓臉紅紅的,小聲叫了聲:“咳,幹媽。你也吃啊。”
薛母心滿意足地笑着:“我們都吃過了,景榮跟世天去晨練,一會就該回來了,快吃吧,啊。”
“嗯。”
印漓飯快吃完的時候,果然看到景榮跟景父回來了。兩父子打扮無二,都是短褲背心,汗流浃背的,頭頂上都冒着熱氣。
景父跟印漓打了招呼就回房換衣裳,去林子裏繼續折騰。景榮則跑到印漓跟前,抓着印漓的手,把印漓筷子上咬了一口的最後一截油條塞進嘴裏,又端了印漓的碗,裏面就剩兩口粥,景榮呼啦就喝掉了。
印漓無語地說道:“你沒吃早飯啊?”
“又跑餓了。”景榮吞下嘴裏的東西,嘿嘿笑道:“去買鐵網知道吧?我換身衣裳就走,早上天冷,你有手套嗎?”
“沒有,沒關系。”印漓邊收拾碗筷邊回答:“我一會揣兜裏。”
景榮聞言一笑,快速折騰好後,跨上二八杠。等印漓坐上來後,景榮拉過印漓的手往前一拽,揣進了自己的兜裏。因為冬天,兩人都穿得很厚,這樣的一個姿勢,印漓從後面把景榮抱了個滿懷。
印漓下意識就想縮回手,卻被景榮反應很快地摁住了:“土路不平,你這樣揣着免得掉下去。抓好了,開騎了啊。”
景榮說完就騎走了,速度奇快。印漓給吓一跳,手伸了伸,還是沒有抽回來。印漓心裏也有些小心思——反正景榮自己都說了,是怕我掉下去。那……抱一下也無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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