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暴富
魔界這地方,能種出什麽樣的好果子來?
盈袖不以為意,只當風長吟是小孩心性,對他笑了笑。
這些靈果存放不易,他們從樸風來朝聞已花費了數天時間,需趕緊食用。她正欲讓人去清洗靈果分發下去,不遠處,張識文端着個盤子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招呼道:“幾位仙君遠道而來,恕招待不周。方才去摘了點果子,請先充充饑吧。”
他垂眼掃見地上的竹框:“喲,仙君您還帶了呢!其實咱們朝聞如今也能自己種東西了。”
盈袖看那果子分明還是綠色的,只帶了點白,無論哪個地方都寫滿了“酸”這個字。恐怕尚未成熟。
逐晨上前接過,直接遞到她面前,真誠道:“師姐你嘗嘗看吧,來都來了。”
盈袖不好拒絕,拿了看起來最白的一顆。
逐晨:“師叔。”
月行也拿了一顆,卻沒馬上吃,只放在手中轉來轉去,同時用餘光觀察盈袖的表情。
盈袖做了個心理準備,閉眼咬下一口,預想中的酸澀沒有到來,但被一股無比清甜的味道所占領。
“嗯?!”
盈袖睜大眼睛,飽滿的汁液已經順着她的手指往下流淌,她不顧形象地舔了一口,然後将剩下的半個丢進嘴裏。
“太小了!”她手已經伸出去,不客氣地抓了一大把,“我都沒嘗出味道來。”
逐晨:“……”您是豬八戒嗎?
月行用扇子敲她手腕:“盈袖!”
盈袖連連點頭:“是,是。師叔最是照顧小輩,盈袖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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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行見她不講道義,幹脆也上手去掏。
風長吟舔舔嘴唇,不好意思争搶,只在邊上幹巴巴地看着。逐晨看不過去,往他手裏塞了幾個靈果。
袁泊水見他二人吃得那樣痛快,也想嘗嘗,可還未等到兩人客套一句,盤子已經被他們摸空了。
那壘在盤中的,起碼得有個一兩斤吧。是真有那麽好吃,還是他們樸風向來喜歡奪食?
月行吃完彤果,便恢複了高雅從容。他從袖子裏抽出一條絲帕,仔細擦拭手指,贊嘆道:“甘甜又有回味,清爽中帶着異香。逐晨師侄,這果子若是用來釀酒,我同你講,它得賣到天價去!”
逐晨遺憾說:“這果子還少,我們也是剛種。用來投喂黑雛雞,已經不夠,沒有多餘的可以釀酒。”
盈袖叫道:“黑雛雞平日都吃這個?!”
她砸吧了下嘴,感覺心情是十分複雜,甚至帶着點萎靡。
天下第一宗門的掌門首徒,吃得都不如一只雞?
“說到酒,我們這回其實也帶了幾壺酒。師叔祖平日不是喜歡小酌一杯嗎?”盈袖謹慎地問道,“所以你們這兒,沒有酒吧?”
逐晨:“沒有呢。”
“太好了!”盈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的初衷,“你等着,我給你拿。你幾位師叔,可是差點将酒窖都給搬空了。”
她從袋中拎出一壺酒,擺在外面。裏頭還有好些,就先不拿出來了。
“這酒酒香醇厚,芬芳悠長,是用樸風山後山的靈泉水釀造。就算是平日不喜歡喝酒的人,也能品出兩分味道。”
盈袖一将酒壇子的口掀開,馥郁的芳香立即從裏面飄了出來,随着周圍的風散到空中,單單聞着,都有股醉人的味道。
袁泊水的饞蟲頓時就被勾出來了,他嗅着鼻子上前,再不能保持鎮定,粗喘道:“這酒是……這酒就是傳說中的玉釀酒嗎?!”
盈袖不以為意道:“聽說外面是有這麽個叫法。因為酒倒入杯中的時候,就像玉石撞擊一樣清脆悅耳。我看這只是些酒鬼的戲稱罷了。”
袁泊水感覺自己沉醉了,硬湊過去,在酒壇子的上方用力吸氣,似乎這樣能将裏面的酒吸到腹中。
盈袖怕他控制不住,将口水流進去,極為嫌棄地将他推開。擡頭望了一圈,想讓人拿幾個酒杯過來。
剛走不久的張識文再次出現,笑意盈盈道:“幾位仙君怕是渴了,都先喝杯水。這是剛打上來的,涼爽得很。”
盈袖說了半天,确實是渴了,順手抓過木碗,往嘴裏倒了一口。
她幾乎是牛飲而盡,高仰着脖子,喉頭滾了滾,碗就見底了。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又 端了一碗。
袁泊水的魂兒還陷在玉釀酒的餘韻裏,慢了一步,又是什麽都沒落着。
月行跟盈袖端着空碗,陷入沉思。
片刻後,盈袖重新将酒壇子的蓋子封上。
逐晨從她的眼裏看出了絕望,忙道:“別啊師姐!你這不是送我的嗎?!”
盈袖都想直接收拾收拾包袱回樸風去了,還送什麽東西?
盈袖癟着嘴問:“你先告訴我,你這裏還有什麽寶貝。”
逐晨哭笑不得:“沒有了,真的沒有了。這些東西是前幾日剛做出來的,你們是來巧了。”
盈袖微妙地松了口氣,可再讓她從包袱裏拿東西,她總覺得沒有底氣。
月行在手心敲了下扇子,笑道:“有一樣東西,你這裏定然不多。”
逐晨心道天大的誤會!她這裏其實啥都不多!
“別的東西真沒有了,有的你們都看見了。”逐晨說,“其實師叔你們帶的東西我很喜歡!”
“師叔也摸不準你的喜好。”月行将自己準備好的包袱遞過去,“于是給你準備了十萬枚靈石。往後你有需要再來找我。”
袁泊水差點原地打摔。
太有錢了!
他快要哭起來。
人和人之間的差別真大!
他為什麽要受這樣的苦?
“燃眉之急。”逐晨鄭重接過說,“謝謝師叔的扶貧基金,帶我一夜暴富!”
風長吟這段時日吃夠了貧窮的苦,得知終于脫貧當下也是一陣感動。
其實真比起來,還是盈袖身上的寶貝更為值錢,畢竟她那邊存了好些無價的法寶。
可惜盈袖沒了講解的心,将禮物全部塞給逐晨,讓她自己慢慢琢磨。
逐晨随意一摸,就摸出了一個香爐。
這東西她在樸風的時候常用,也是個極其難尋的寶貝。燒的不是香而是靈氣,投入藥草也可,白煙袅袅升起,能幻出迷霧,還能催人入眠,調養生息。
逐晨高興說:“師姐你把這個帶來了?可好可好。”
盈袖:“師叔祖府中的寶貝大多都帶來了,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逐晨:“要用肯定是都用得上,朝聞如今什麽法寶都缺,沒個上得了臺面的東西。”連代理掌門的信物都是塊破木牌,想想實在是太傷人了。
此時,落在後頭的巽天弟子也來了。
他們自知先前得罪過餘淵的百姓,不敢貿然上前,停在了界碑之外。
逐晨讓人将他們帶進來,一群人跟鹌鹑似的夾着腦袋,畏畏縮縮地走到衆人面前。
倒是識相,武器什麽的都藏好了,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她正想着要怎麽安置他們,袁泊水心癢難耐地同她商量:“道友,袁某見你也不是喜愛飲酒之人,這酒能不能……”
“酒不賣。”逐晨無情地說,“這是樸風師門的心意,怎麽能賣?”
袁泊水心痛如絞,又問:“那靈果能不能……”
逐晨:“靈果也不賣,都說了是我師門的心意!”
“可你們也吃不完啊!再放就壞了!”
“我朝聞這麽多人,怎麽會吃不完?”逐晨奇道,“既是送給我朝聞的東西,我怎麽能獨享。自然要分給衆人,都嘗個鮮了。”
袁泊水一句“荒唐”已到了嘴邊,又被硬生生咽下。
是的。這群人壕無人性,不可相比。
更誇張的是,月行還在邊上誇道:“逐晨師侄這是懂事了。”
逐晨謙虛笑說:“哪裏哪裏。”
袁泊水忍不住大聲說:“這靈果在外頭,品相好點的,都能賣上百靈石一個呢!”比人命還值錢!逐晨這随手一送,送出去的可是座金山!
“袁掌門淺薄了。”逐晨随手拿起一個,在衣襟上擦了擦,“果子種出來,就是要吃的呀。管它值多少錢?”
她往後一擲,丢到張識文手裏。張識文當着袁泊水的面,重重啃了一口,咬牙切齒似地在嘴裏咀嚼。
當初他做工匠的時候,在巽天修士的眼裏,恐怕連十個靈石都不值得。如今當着他的面,“糟蹋”這些他得不到的好物,心情真是痛快。
逐晨說:“做今天晚上的餐後水果吧。你們先拿去清洗一下,再分一部分出來,送給餘淵的修士。”
張識文應下,喊人過來搬走竹筐。
袁泊水發覺她是認真的,氣得面皮抖動,肌肉發顫。
這擺明了是在打他臉面,但是他能發火嗎?他……他不敢啊!
逐晨态度始終真誠,歉意道:“這些是師姐送來的禮物,确實不好賣給袁掌門。”
袁泊水心說,那你特娘的不會轉贈嗎?啊!說出來的卻是:“理解,理解。”
逐晨口風一轉:“但朝聞自己做的東西,還是能賣給巽天的!那床被子掌門喜歡嗎?”
袁泊水遲疑了下,點頭道:“自然是喜歡的。”
逐晨展顏道:“巽天衆多弟子難得來我朝聞一趟,我該盡盡地主之誼,不好讓你們失望而歸。”
聽起來是件好事,袁泊水确實挺喜歡那床被子的。一些雞毛總比天山蠶絲要便宜吧?可又比蠶絲質地要綿軟。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屁股被咬住了的錯覺。
逐晨道:“我朝聞旁的沒有,只這幾床被子能稱得上特色。可你也看見了,這東西數量稀少,目前都是緊着自己人用。若是袁掌門誠心要,我們能勉力為您騰出幾床來,這樣,您夜裏也有床被子可以蓋。”
袁泊水:“……??”感情朝聞将他留下,卻連被子也要強買強賣的嗎?!
那他一百多個弟子,是不是只能露宿街頭了?
逐晨裝得無辜,一臉單純道:“袁掌門遠道而來,是我座上賓客,我可以便宜賣給你們。不如索性就簽個契約,以後可以走長期合作的道路。”
袁泊水幾番忍耐,做出個猙獰的笑來:“那自然是好。道友想怎麽交易呢?”
逐晨面不改色道:“一床被子二百靈石,床墊一百,枕頭五十。我建議你們可以暫時不買床墊,那麽只需二百五。”
“二百五?!”
袁泊水急得跳腳。他在餘淵買個人也才十塊靈石左右!
逐晨點頭:“是啊,确實不貴。你看,黑雛雞還有哪個宗門能養?這是我們的獨家産品。”
袁泊水正欲讨價還價,邊上盈袖已經快一步點頭:“不錯,黑雛雞跑得極快,一般修士連追都追不上,何況是拔毛呢?我的确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馴服黑雛雞。”
逐晨得寸進尺:“這個是特惠價,以後我還要賣三百靈石,四百靈石,五百靈石!”
袁泊水自動将“賣”替換成“搶”。
……搶劫真賺錢。
逐晨嘆說:“賺錢好難的。”
袁泊水咬牙。
盈袖跟着嘆道:“辛苦你了小師妹。”
一個人,可以厚顏無恥到什麽地步?
袁泊水原以為自己是個要臉面的人,但到了今天才知道,臉面,本也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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