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養出一只白眼狼
魏向南站起來,面向黎粟,窗外只有慘淡的月光,魏向南整張臉沒在黑暗裏,完全看不清表情。
黎粟。“……”
她跟魏家人無親無故,不走難道還能留下麽?
但想到書裏魏向南的變态程度,黎粟心裏有些虛。
其實看書的時候,黎粟最粉,最心疼的,就是魏向南,作者給了他超高的智商,絕世的容貌,但卻讓他親人盡失,身體殘疾,除了仇恨,一無所有。
後來好不容易遇到女主,得到救贖,他僅有的溫柔和愛,全部給了女主,女主最終選擇的卻是他親哥。
想到這裏,黎粟嘆了口氣。
只不過看書是看書,她現在成了書裏的惡毒女配,此刻面對這只她曾經最愛的崽,只剩下對自己未來命運的擔憂。
如果劇情不改變的話,那未來她絕對是魏向南的手下亡魂。
想想書裏描寫的手段,黎粟小身板兒顫栗了一下,這可是個殺人不見血的主,她真的,打從心底裏不想得罪對方。
萬一被記仇了怎麽辦?
雖然魏向南此時還是個無害少年,但人之所以變态,除了外界的刺激,可能本身就有那個瘋狂的基因。
現在黎晚春已經走了,她這個留下的,絕對是壓在駱駝身上的稻草之一,還是比較重的那一根。
就是不知道魏向南到底聽到了多少,黎粟決定賭一把。
“我不走,我要是走了就不會站在這裏了。”她故作輕松地笑着道。
房間裏氣氛冷凝,只有她尴尬的笑聲,莫名突兀,黎粟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她默默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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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黎南握起拳頭。
他都聽到了,黎晚春那個女人問黎粟是不是打算留下的時候,黎粟的回答是不會。
賭輸了!
黎粟滿臉懊悔,早知道他都聽到了,她就不說謊了,現在搞得她自己騎虎難下,一時間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
“既然你都聽到了……”
“啪嗒”房間裏的電燈被拉亮了。
魏念北奇怪地問,“二哥,小黎姐,你們怎麽都不開燈?”
雖然魏向南很快就臉給轉開了,但黎粟還是看到他倔強的臉上,赤紅的眼睛,和滿臉的淚水。
就跟算準了她會心軟一樣。
“……現在我肯定是不走的,就算是要走,也等你高中畢業再走。”黎粟嘆了口氣,“真的,剛剛我是騙她的。”
算了算了,不走的話都說出口了,那暫時先呆着吧,任何問題,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
魏向南沒有轉過身來,黎粟嘆了口氣,把手裏的錢放在窗邊小桌上,默默地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二哥?”魏念北看着黎粟走出房門,又扭回頭來看他二哥,目光又放到錢上,“好多錢!”
魏向南深吸了一口氣,把小桌上的錢拿好,“沒你事,趕緊睡覺。”
黎粟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後門外階級上坐着,她這會心裏亂糟糟的,回房間也睡不着。
“你真的不走?”魏向南站在後門口,居高臨下地看着黎粟。
黎粟扭頭看了眼他,又轉回來,看着屋後暗影重重的菜園,“不走。”
她沒有看到,黑暗裏,魏向南唇角向上翹了翹。
“可我要以什麽外義留下來呢?黎晚春……我是說我姐,也不好直接說她走了吧。”黎粟問。
黎晚春人都跑了,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名聲,但黎粟還得留下,自然就不能這樣往外頭說了。
但黎粟不知道魏向南是怎麽想的。
魏向南看向遠處,這個時候黎晚春早就跑得沒影了,“就說嫂……”
說到這裏,魏向南頓了頓,黎晚春這樣的女人,實在是不配他稱一聲嫂子,他聲音冷下來,“就說她去外頭打工了,留你在家照顧。”
黎粟點了點頭,她其實也是這個想法,“行,那就這麽辦吧。”
雖然丈夫下葬當晚就不見人影,強行說去打工有些突兀,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別人要說就說,只要不逼逼到她跟前就行。
解決了個大問題,黎粟語氣輕松了不少,至于黎家那邊,大女婿的喪事都沒人來吊唁,暫時應該也不會上門來,就先不管了。
“我不是為了你,我是怕奶奶傷心。”魏向南突然又道,說完,把那三沓錢放到黎粟旁邊,“錢歸你管。”
從黎粟阻止黎晚春把錢都拿走起,魏向南就知道,某種程度上黎粟是可以相信的,她跟黎晚春不一樣。
黎粟有底線,而黎晚春沒有。
他高中要寄宿,根本沒有辦法管到家裏,奶奶重病在床,随時需要看病拿藥花錢,林溪和念北又大小,根本沒有辦法把錢交給他們來管。
“這麽相信我,不怕我拿着錢跑掉?”黎粟挑了挑眉,這還是以後那個大魔頭嗎?居然這麽容易就相信一個人。
魏向南定定地看着她,“你不會。”
“……”黎粟聳聳肩,這錢要是再多幾個零,她自己也信不過自己呢。
……
天很快就亮了,天氣已經由雨轉陰,微微有些放晴的趨勢。
早飯後,魏向南跟魏奶奶和弟弟妹妹們公布了,黎晚春一大早趕車,去外頭打工的消息。
“怎麽那麽心急?”魏奶奶靠在床頭,老人家眼睛已經半瞎了,顫顫巍巍地問。
魏向南握着奶奶的手,“大哥的喪事花了許多錢,我們幾個要上學,不趕緊去打工怎麽辦,大嫂也是為了我們。”
提到魏聞東,魏奶奶眼淚又往下流,“你大嫂是個好的,真是為難她了,你們長大後,要好好孝順她。”
魏向南赤紅着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
孝順黎晚春?如果還要再見到黎晚春的一天,他一定叫她後悔現在做的沒一個決定。
如果黎晚春光明正大地提出來要走,魏向南絕對不會攔她,大哥過世,黎晚春年紀輕輕,肯定不能為他大哥守一輩子,他們家負擔又這麽重,她想走是人之常情。
但黎晚春千不該萬不該,要卷了他大哥拿命換的錢走。
想到這裏,魏向南看了眼黎粟。
黎粟以為到了自己說話的時候,忙上前勸魏奶奶,“奶奶,您別哭了,仔細對眼睛不好,我姐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您的身體了,你得好好保重才行。”
魏奶奶握住黎粟的手,仔細摸了摸,“是小黎?”
黎粟,“……?”
她看向魏向南,你奶奶難道不認得原主嗎?
魏向南看向黎粟,其實他先前跟黎粟也不熟,雖然自打黎晚春跟他大哥結婚起,黎粟就住到了家裏,但她一直話很少,也不怎麽跟家裏人接觸,只跟黎晚春說話。
黎粟也沒進到他奶奶的房間,以前他以為黎粟是嫌棄他奶奶,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黎晚春那個女人不讓黎粟接觸他們。
見魏向南出神,黎粟只能自己應付,“是我,奶奶,您得好好的,快別哭啦,今天有點太陽,中午我扶您出去曬會太陽好不好?”
“好,你也是個好孩子。”魏奶奶又要哭,黎粟忙拿手帕給老人家擦眼睛,輕聲哄着。
魏家人很輕易地就接受了黎晚春去打工的事,就是魏寶然看不見嫂嫂,哼唧了幾回。
家裏孩子多,魏林溪洗衣做飯樣樣精通,魏念北一早就打了豬草回來剁好,半點也不會黎粟操心。
魏向南則是利用喪假,準備把家裏的一些農具家具修一修,以前這些事,都是他大哥做的。
但他這次出去跑了三個月車,且以後再也回不來了。
“讓奶奶搬到正屋吧。”黎粟站在一邊看着。
魏奶奶的屋子雖然是東面朝南的那間,但陽光并不好,老人家的東西黎晚春不上心,平時晾曬也不多,總有股不太好聞的黴黴的味道。
反正現在黎晚春也走了,空出來給魏奶奶住正好。
以後魏奶奶那間屋,就改成雜屋和夜裏起夜的地方,省得尿桶放堂屋裏,一推房門什麽遮擋也沒有,味也重。
這家裏男孩子女孩子眼看着都要大了,再這樣下去不合适。
“都聽你安排。”魏向南把木頭鋸好,點了點頭。
趁着中午魏奶奶曬太陽的時候,黎粟和魏向南帶着西和北,直接就把魏奶奶房間搬到了對面。
看着黎粟把奶奶的東西都丢了一半,魏向南嘴角抽了抽,最終什麽也沒說。
“……丢丢丢,趕緊丢了!”她說怎麽味兒那麽重。
魏奶奶櫃子裏都是些什麽老古董啊,看不出原來樣子的舊棉襖都板結得像石頭了,還舍不得扔呢。
屋裏還有一些黎晚春的舊東西,有用的黎粟就收了起來,用不上的都丢到魏奶奶的舊房。
黎粟順便把原主的東西翻了翻,翻了個遍才發現,原主一張身份類的證件都沒有。
當初黎晚春和魏聞東結婚的時候,就把原主的戶口遷了出來的,也去辦了身份證。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原主的身份證件都被黎晚春帶走了!
……
此時已經坐車到了省城的黎晚春,在上火車前,去廁所翻出了黎粟的東西,撕碎剪爛,一股腦都丢到了廁所溝裏。
虧得她嫁人都要把黎粟帶在身邊,處處為她着想,沒想到養出一只白眼狼,關鍵時刻狠狠反咬了她一口。
等她飛黃騰達,別指望她還認這個妹妹!
“晚春,要檢票了。”外頭有人喊,聲音渾厚,明顯是個男的。
黎晚春忙揚聲回應,“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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