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沐一函磨磨蹭蹭跟在穆雲後面。

像極了一個即将被班主任訓話，內心忐忑的犯錯小學生。

不知道将要面臨的什麽樣的狂風暴雨。

只能被動的跟在後面。

不行！

她怎麽能那麽慫呢！

再怎麽說，這人也是被自己創造出來的，她怕什麽！

盯着穆雲的後腦勺。

想到他的每行設定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想出來的，也算是他半個老母親。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沐一函頓時挺直了腰板。

……然後尋找了一下攝像頭的位置。

像這種公共場所，穆雲應該不會亂來吧？

反正兩個人認識那麽久了，關系也好了些，她索性趁這個機會說清楚，把關于大腦的那個協議消除掉。

因為那根本就是他單方面決定的！

她一點記憶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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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沐一函眼睜睜看着穆雲行雲流水般鎖上了門。

“？？？等等，你……鎖門做什麽。”她後退兩步，試圖和他拉開安全的距離。

然而穆雲卻一點沒感覺到不妥，甚至沒多看她一眼。

十分自然的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他啪嗒啪嗒打着鍵盤。

眼底倒映着電腦屏幕上發出的淡淡熒光。

他說：“坐吧。”

沐一函下意識點點頭，直到坐下後，才忍不住道：“穆醫生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問我嗎？”穆雲啼笑皆非的回答：“可不是沐小姐主動來找我的？難道是我記錯了，剛剛站在門口準備敲門的，不是您？”

“是我……”

但後來硬把她留下來明明是他！

沐一函懷疑他又在逗她，索性挑明了說道：“其實我還真的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穆雲：“哦？是什麽？”

沐一函：“就是，關于我的大腦，穆醫生還是放棄吧！”

鍵盤敲動的清脆聲音一頓，穆雲把他修長的手指從鍵盤上移開，撫了撫自己的下巴，帶着詢問的目光撞進沐一函的眼中。

她莫名心虛的移開視線。

不對，她心虛個錘子！

“穆醫生，你怎麽老想着要我的大腦呢？反正那種手術我不會再做了，已經徹底放棄了，你想做的大腦研究，也請盡快放棄吧！”沐一函一口氣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說完。

沒錯，穆雲之所以那麽執着要她的大腦，只是為了他的一個私心。

他在私底下不為人知的小癖好研究。

更準确來講，是一種全程保密的人體實驗。

危險，未知。

如果按照“沐一函”的計劃，她現在可是會被他“折磨”得不成樣子。

穆雲輕嘆一口氣，喃喃道：“明明是您先答應我的。”他露出極其落寞的神情，言語上也沒有強硬的表态，讓人看了就容易覺得，他才是被欺騙受傷的一方……

像只可憐兮兮的狗崽子，淚汪汪的嗚咽。

沐一函被他看得一僵。

騙人，她根本沒寫過這個劇情。

“我、我不記得了。”

話音剛落。

穆雲唰地站起來，長腿一邁，幾步就逼近了她。

沐一函連站起來都沒來得及，就被他一把摁了回去。

“……穆醫生？”

“唉……”

他發出一聲緩緩的嘆息。

桌面上有一塊鏡子，剛好朝向他們的角度。

沐一函能從鏡子裏看見穆雲，他曝光在白熾燈下的那張略顯得病态的蒼白的臉，和殷紅的唇。

他淺聲低喃，眉頭微皺，像是真的在為她的出爾反爾煩惱。

她通過明亮的鏡面望進他深邃沉靜的眸中。

沐一函的身高不算低了，穆雲卻還整整比她高出一頭多。

此時她坐他站，視覺上更多了一份壓迫。

穆雲的聲音缥缈而沙啞，像是從神秘的，遙遠的國度而來的神聖的嗓音，帶着無法抗拒的魔力。

“沐小姐真的不記得了？我清楚的記得呢，那天，您來到我的辦公室，也是坐在這裏，面對面，一字一句的教我該怎麽做，會給我什麽好處……”

說着，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只金屬質感的鋼筆。

用它輕輕抵住她的脖子，力度剛剛好，她每一次咽口水都會明顯的感覺到它的存在。

“對，就是這根鋼筆，裏面大半的墨水都奉獻給您的那張計劃書了。”

穆雲逐漸彎下腰，半蹲下來，與她的視線保持一個水平線上。

兩個人從鏡子中相互對視。

他的語氣越壓越低。

或許是錯覺，明明只是一只普通的鋼筆，卻讓她感覺像是變成了那天的手術刀。

那麽近距離的抵在她的皮膚上，像是在最熱烈的火吻上跳舞，會一點點順着紋理留下濃重的痕跡。

加上他炙熱的呼吸聲打在她的耳畔，讓她有種過電般的戰栗。

雖然很吓人。

但還有那麽一點小刺激。

完了完了。

她怕不是要變态了！

沐一函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冷靜點，穆醫生，你那麽喜歡蘇妤，總不能為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大腦就放棄和我合作吧？”

“……嗯？”

“沒錯，就是合作，傅焱和蘇妤我們還沒拆散呢！”

“合作？”穆雲不解的眨眨眼，終于松開她，露出一抹沒多少歉意的笑容，“啊……原來您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全嗎，別擔心，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如果沐小姐不願意，那就把約定作廢了吧。”

沐一函：“那還真是感謝您……”

說的好像自己做了很大讓步。

明明她一開始就沒同意過好嘛！

指腹還殘留着她皮膚上傳來的溫柔觸覺。

他忽而輕笑：“不過，為什麽總覺得我喜歡她？相比較蘇妤，我倒覺得沐小姐更讨人憐愛呢。”

什麽？憐愛？

你說的是哪一部分？

沐一函揉揉自己僵硬的脖子，暗暗打量他的臉色。

好像是認真，又好像只是随口一說。

穆雲面色如常，為她打開門：“好了，沐小姐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可惜我不能再多留您了，醫院的工作有點多，我暫時忙不開身，就不送了。”

“……”

在離開之前，沐一函用餘光看到他忍不住打了個哈切。

仔細一想，她似乎真的看到穆雲眼底有些黑眼圈，臉色比以往更蒼白也是因為沒休息好嗎？

再加上剛剛的氣氛，還真有點病嬌的感覺。

……真不賴。

沐一函收起嘴角的竊笑，走到了醫院的底下停車場。

在穆雲辦公室耗了好一會兒時間，她得回家好好放松休息一下。和穆雲周旋，實在是太費精神了！

走到車子附近，剛要開鎖，沐一函倏地瞥見她的車前站着一個熟悉的背影。

“……蘇妤？”

那人輕盈的轉過身，昏暗的地下都因為她的存在明亮了一些。

柔順的長發乖巧的散在腦後，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她朝她歪歪頭，“是我。沐小姐，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前兩天小木屋前剛見過。

蘇妤不愧是她的女主角，一張精致貴氣的臉蛋，小鹿般靈動的雙眸，身材玲珑有致，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國外那幾年的生活和經驗更讓她身上多了比常人更耀眼的自信光芒。

短暫的自豪過後，沐一函記起了自己的身份——

惡毒女配！

她高傲的昂起下巴，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語氣更是帶上了濃濃的惡意，“哼，我沒去找你，你倒是先來找我了？怎麽，有什麽大不了的事？”

沐一函抱着雙臂，投射出滋滋滋的“惡毒”視線，十分排斥的繞過她。

結果不等她想再多表演表演，忽然聽見一聲“噗呲”。

沐一函茫然回頭，“？？？”

蘇妤低頭笑得肩膀都在顫抖，看樣子好像忍了很久了。

“沐小姐你啊，真的變了好多。”

“你說什麽——”

“不過，我很喜歡哦。”

蘇妤竟然朝她發送了一個wink。

沐一函本想躲掉的。

但實在太耀眼了！

啊老母親式捧心口！

果然她是天使吧！

“……哼，讨好我也沒用，傅焱是我的！我是不會放棄的！”

硬邦邦把最後一句話甩過去，不再看她。

沐一函踩着高跟鞋氣質昂揚的鑽進車裏。

噔噔噔的清脆響聲配合着她挺直的腰背，一直維持到了她開出醫院。

而在不遠處，一個男生看着揚長而去的車子，回憶那個曾深深印入他腦海的背影，呢喃了一句：“咦？那是……一函學姐？”

作者有話要說：

男配，不對，男炮灰出現了，但這位有點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