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意外

青春期發育至今，偶爾早上起來會有這種情況。就算那時候知道自已喜歡欣兒，也從來沒做過與欣兒有關的春/夢。他一直認為這不過是生理上的自然反應。

可是，昨晚那個夢，實在讓他大受打擊。

姬楓月在床上呆了有半個時辰，才悻悻起床，去浴室清洗。

今日一整天他都神思恍惚，提不起精神。季晨曦給他打了不少電話，他只看了一眼就非常幹脆地挂斷。就算後面發信息過來，他也沒看直接删除。

晚餐時分，姬楓月騎車去了校外的小飯館。

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在那發呆，店裏的大姐過來問他，“阿月，有十天沒見你來了，今天想吃什麽？”

他這才想起自已還沒點餐，便道：“尖椒肉沫飯和草莓味奶茶。”

“就知道你會點這個。”大姐在紙上記下，“等着啊。”

大姐轉身走了，他又托腮盯着窗外的行人發愣。

忽地，姬楓月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從窗外經過，往前面的店門走去。

他刷地起身，在桌上擱了張鈔票，直奔廚房。這家店連接的後門需要經過廚房，但出去就是停車處，知道的人挺多，可是能從後門進出的除了店內人員，其他人基本是禁止出入。

他是這家店的常客，雖說性子比較冷，但每次他都只點相同的飯菜，常久下來，店裏的人自然而然就認識他了。

當他跑進廚房，說明來意，立刻就被放行。

他從店裏出來，騎上車順着校外的大道漫無目的地行駛。

帶着絲絲寒氣的涼風在臉上拂過，他精神了不少。

十二月初的天氣已經很涼，只穿了兩件單衣的他，就算身體素質再好，吹了一個多小時的冷風也有些受不住。

剛想打道回府，手機響了。

姬楓月掏出手機，來電顯示的名字是“言妮”。

接通電話,言妮急切的聲音傳來，“阿月，你怎麽沒來排練？是不是睡過頭了？我問了季學弟他都不知道你在哪裏！你們吵架了嗎？”

姬楓月輕抿被風吹得發白的嘴唇，低聲道：“沒有，我現在就過去。”

“那好，你快來吧！我們大家都在等你。”

“嗯。”

切斷通話，他騎車回校。

吹了一陣冷風，姬楓月的腦袋清醒了很多。至少他想清楚了一件事，同在一所學校，他與那個人碰面肯定在所難免。并且，還有舞臺劇和才藝需要練習，想要躲着那個人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他棄權，可是棄權的後果卻是他最厭惡的。經過再三思考，他決定從現在開始盡量避免和那個人有肢體上的觸碰，這樣應該就不會再出現昨晚那個荒唐的夢境！

他一進排練場地大門，季晨曦率先跑過來。

“學長，你臉色好白，是哪裏不舒服嗎？”

季晨曦伸手想去摸他的額頭，姬楓月立即閃身躲開。季晨曦的手臂僵硬地停在半空,過了好幾秒才慢慢垂下，複雜的神色在他眼底一閃而過。

比他慢上幾步的言妮急忙問：“阿月，你真沒事？”

姬楓月點頭，“真的沒事。”

這時，舞臺邊的楊晴拍手，喊道：“大家都過來。”

姬楓月去了舞臺邊，言妮看季晨曦還站在門口，出聲提醒：“季學弟，排練了。”

季晨曦的視線一直停在姬楓月身上，言妮喊他，他才回神應道：“好。”

室內衆人集中在舞臺底下，楊晴出聲：“前一周大家的表演很到位，今天我們開始排第三幕。這一幕主要講述的是朱麗葉的表哥，脾氣暴躁的提伯爾特找羅密歐的麻煩，殺死了羅密歐的好友茂丘西奧。羅密歐因此失去理智，失手殺了提伯爾特。”

她頓了頓，接着道：“因為要動用道具劍，姬楓月、連日還有雲畫，你們注意些，別傷着了。”

三人點頭，楊晴才喊：“準備開始。”

舞臺角落，這一幕要出場的四人分別佩戴好一把佩劍。

燈光全開，造成白天的場面。

劇本：茂丘西奧（雲畫飾演）與船務利歐出場，兩人對話完，剛準備回去，遇到提伯爾特（連日飾演）前來找羅密歐的麻煩。邁岳西歐受不得提伯爾特的挑釁，兩邊人馬混戰，提伯爾特從羅密歐臂下刺中邁岳西歐後逃下。①

姬楓月半跪在雲畫面前露出悲傷的神情，道：“我的茂丘西奧。①”

雲畫開玩笑似的談論自己致命的傷口：“它沒有一口井那麽深，也沒有一扇門那麽闊。②”

此時，小提琴優美的旋律在寂靜中鳴響，被休止符切割成飄忽的殘片，抽泣嗚咽，顫不成聲。②

茂丘西奧死去，羅密歐悲痛萬分。①

姬楓月無法言狀的悲傷，表現得真切而揪心，“茂丘西奧的陰魂就在我們頭上，他在等着你去跟他作伴；這柄劍可以替我們決定誰死誰生。”①

季晨曦站在臺下，靜靜凝視舞臺上姬楓月的一言一行。就算知道那不過是在演戲，可他在看到喜歡之人悲傷的神情，心裏也跟着揪成一團。

羅密歐提劍為他報仇。提伯爾特與羅密歐互鬥，這裏本應該提伯爾特倒下。①

結果，姬楓月無意中接觸到臺下季晨曦悲傷的表情，他微微一怔，分神的剎那被連日刺中胸口。

連日知道姬楓月的底細，相信他的身手，本意是與他切磋，就拿出了十二分的力道。由于連日的力道不弱，雖說是道具劍，姬楓月也在挨下那刻吃痛地輕呼出聲。

季晨曦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姬楓月，在他被連日刺中時，第一個沖上舞臺。

他焦急地去扶跌坐木制地板上的姬楓月，黑眸裏的擔憂之色盡顯，“學長...”

季晨曦關心的話還未出口，姬楓月扔下道具劍，一把推開他，冷聲道：“別碰我。”

猝不及防之下，季晨曦被姬楓月掀倒在地，他爬起來，半跪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姬楓月。他想去撫平那眉宇間的褶皺，想要永遠陪在學長身邊。可是，學長現在卻拒絕他的觸碰，難道這幾天他在浴室表現得太過明顯，被學長察覺出了什麽嗎？還是說，學長也喜歡上他了，才會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舞臺上，匆忙趕來的一群人，驚愕地看着他們。

連日半眯雙眼，視線在兩人之間游移。片刻後，他伸手去拽姬楓月，“跟我去醫務室。”

他拖着姬楓月離開，季晨曦抓起兩人的包，快步跟上。

楊晴吩咐衆人散場，與言妮一道去了南區醫務室。

經過連日的檢查确定只是小傷，他扔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藥油給姬楓月，叫他回去自已按揉。之後，就把人趕了出去。

醫務室外。

姬楓月打發走言妮，從季晨曦手裏拿回肩包，跨上騎車準備回宿舍。

他剛踩下油門，就聽季晨曦道：“學長，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迷迷，阿樣”的地雷。

①引自百度知道“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劇本。

②引自百度知道《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的人物---茂丘西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