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7年),夏!

我坐上了前往突厥的鳳辇,在鳳辇中,我第一次見到了大隋的花滕公主━━楊絲蕊。據說在所有的王子、公主中,除卻楊昭,楊廣最疼她。

楊絲蕊約摸長我兩歲的年紀,紮着标準的公主髻,大大的眼睛浮翠流丹,就算不說話也蘊着如霧的淺濕,初和她目光交錯,我和她愕然對望良久,最終她的睫眸輕顫避開了我的注視。

人多道公主驕橫跋扈,不想這位受盡寵愛的公主卻似一副受驚的小鹿般的神情……

我看向她的衣物,一身明黃的外袍,腰間系着一個蝴蝶結,再加上她那我見猶憐的神情,更顯得她似水築的洋娃娃般。

鳳辇很大,似一棟移動的屋子,豪華自不必言,上面不但有我、楊絲蕊,還有楊廣的三位美妃:蕭皇後、宣華夫人和雲妃雲昭訓。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蕭皇後。她是西梁的公主,為促進西梁和大隋的安定團結結姻楊廣,傳言她貌賽西施、豔比王嫱,今日一見果然明不虛傳。如雪的肌膚、婀娜的身姿、如翠的細眉,賽桃花的臉頰,若嫦娥下凡只怕也愧回廣寒了吧。

至于宣華夫人……她的臉上再也不見第一次所見的惶恐、羞赧,有的是燦若春華的端麗冠絕。這番明豔,想必和她在隋文帝駕崩的第一天就收到了楊廣私贈的同心結,而後得盡楊廣的萬般寵愛有關。

我又将眼光看向蕭皇後,據聞一直得楊廣十年之寵的蕭氏曾為同心結之事吃醋非淺。至于楊廣是如何使得這兩個女人止于後宮的戰火那就不得而知,至少現在看來,她們二人手挽着手,神态甚是親膩,真可謂并蒂齊芳。

因了路途遙遠,甚是無趣,這宣華夫人偶爾會為我們清唱一曲南陳的亡國之音《玉樹後宮庭花》,唯有此時才能看見她眼中偶爾流露的悲傷。

還有這個雲昭訓……我細細的打量起她來。替楊勇生過三個孩子的她身材依舊撩人,肌膚仍然賽雪,神情頗是倨傲,在這三位後宮女人之中,她的地位最低,但她這般倨傲的神情所為何來?

不久之後我就知道雲昭訓之所以這般倨傲是因為她是楊廣的功臣。年少的她就愛慕楊廣,為了楊廣不惜進到楊勇府上為妾,不惜為楊勇生下三個兒子以減少楊勇的戒心,更不惜慫恿楊勇毒死正配元氏,然後和楊素、楊廣等人密謀慫恿獨孤伽羅對楊勇越來越疏離……标準的美人計啊,楊勇就那般沉溺其中,最後終不得善終。

如此想來,雲昭訓的倨傲就有一定道理,她是标準的拿了青春賭明天并且勝利了的一方。只是,她沒有得到後位罷了。

因了這三個女人,我的西巡之路充滿了趣味,真真令人大開眼界。

人說三角關系是最穩固的關系,如今我是親眼目睹。

真真正正的雨露均沾!

當楊廣夜宿雲昭訓處時,宣華夫人和蕭皇後必是統一戰線。

當楊廣夜宿宣華夫人處時,雲昭訓和蕭皇後必是統一戰線。

當楊廣夜宿蕭皇後處時,雲昭訓和宣華夫人必是統一戰線。

這樣一來二去,這三個女人相互怨着又相互憐着,結果誰也沒有機會和心思去陷害、傷害對方。

難怪楊廣能整得這些女人對他服服帖帖,我不禁為他拍案叫絕,也終于知道他為什麽要帶上三個美妃的原因。

這一路的住宿倒不用人操心,天子巡幸,沿路早已修築了許多的行宮。或富麗堂皇、或典雅古樸,顯示出這沿路的地方官是有多麽的讨好當今陛下。

汾陽宮!

月色柔美似水銀灑滿附近高高低低的山丘,錯落有致的屋宇,偌大的行宮裏人們大都已入睡,楊廣今天的寵妃是宣華夫人,是以宣華夫人的住處還亮着燈光。

“有刺客!有刺客!護駕!護駕!”

凄厲的聲音回響在汾陽宮內內外外,似炸了鍋般,羽林軍們手執燈籠、火把到處搜尋,入睡的人也都被嘈雜的聲音驚醒,互相打聽原因。

“怎麽回事?”楊廣陰戾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

“請陛下不要現身,有刺客。”

一路行來,我大體上知道了些許楊廣的個性,明明是經過南征北戰無往不勝的天之驕子,如今卻偏偏喜歡做一些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想來是少時受隋文帝和獨孤伽羅壓制太多的原因,成年後終于爆發了。他現在就似那處于青春叛逆期的少年,凡是為他好的他一概不受。是以當他聽到宮人勸導的話後,不但沒有躲起來,而且是急忙的扯着衣物披在身上,身手敏捷的飛出寝宮。

一路行來,我和楊絲蕊一般總是宿在離楊廣最近的寝宮。是以當我驚醒的時候,楊廣已是沖了進來。“來人,來人,保護花滕,保護觀音婢。”

很快的,寝宮中沖進來一大批羽林軍。而冰巧極是利索的替我和楊絲蕊穿好了衣衫。直到這個時候,楊絲蕊的帖身宮女紫萍才匆匆的跑了進來。

臉上已有了滔天的怒容,楊廣狠踹紫萍一腳,“沒用的東西,如果刺客早殺進來了,你現在跑來還有什麽用?”

“父皇、父皇,不要踹萍姑姑。”

看着楊絲蕊搖擺着他的衣袍,看着她輕顫的睫毛、含淚的眸,楊廣冷哼一聲,轉身看向屋外的厮殺。

知道錯了,紫萍含淚咬牙站了起來,将楊絲蕊護在了身後。

‘轟’的一聲,屋宇破裂,數名黑衣人從空而降,落在了我和楊絲蕊的身後。

衆人轉身間大驚失色,眼見着我和楊絲蕊就要落入黑衣人的手中。離我最近的楊廣手起刀落,那已抓住我肩膀的手已成斷臂,但那血乎乎的手仍舊緊緊的抓着我的肩,我驚叫一聲無所适從。

在我被抱入一個堅實的懷抱臨空飛起的時候,我驚恐的看到向來驚若小兔的楊絲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光。

“殺無赦。”

楊廣似從地獄歸來的閻羅般,将抓在我肩膀上的血手猛地扯下扔在一旁,然後将楊絲蕊拉到一邊,“站在父皇身邊,不要動。”

這是一個非常小的角落,左右兩方、後方再堅實不過,而前方,羽林軍正在和刺客搏命厮殺。看着在燭光下突明突暗的楊廣的臉,我居然有一瞬間的愣神:他為什麽抱着我舍棄了楊絲蕊?

眼見着刺客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眼見着羽林軍亦是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中,我的眼漫盡了血色……若行刺真能輕易成功,古來的荊軻、高漸離之流又怎會有那般悲壯的結局?

“陛下,陛下,刺客已經繳滅,還抓住了一個活的。”

聞言,楊廣這才放下我,然後踱步出了房間。

一襲黑衣的蒙面人被羽林軍推到了楊廣的面前,楊廣一怒之下揭下那人的蒙面巾,居然是個4第一章:左右的中年男子。

“你是誰?為什^麽行刺朕?”

那男子‘呸’了一聲,絲毫不懼的回道:“我主世代忠良、赤心為國,南征北伐、平定中原。今日昏君弑父篡位在前,謀殺兄長在後,還将我主一門盡行斬首,此恨如何得消?”

“主?誰?”

“正是被你這昏君冤殺的太師爺伍建章。”

原來是為忠孝王爺伍建章報仇的……可惜了這匹夫之勇!

殺伍建章也是為了給先太子楊勇一黨顏色看,但殺了滿門确實做得有些過分,畢竟伍建章也是開隋的九大功臣之一……楊廣的神情捉摸不定,半晌陰誨問道:“你不怕死?”

“我死了,自然有人替我報仇。”

嘴角不自覺的抽搐,楊廣笑得陰森,“你說的是你們家那位駐守南陽、擁兵十萬、力能舉鼎,有萬夫莫敵之勇的少爺伍雲召吧?”

伍雲召?隋唐第五條好漢。我心中一動,只見那男子怒目而視‘呸’了一聲,扭頭不再作聲。

“你不知道嗎?朕的十萬大軍早就踏平了南陽,你們伍家的那個少爺已然不知去向。”眼見那男子眼中有悲憤之神,楊廣撇嘴冷聲說道:“朕給你一個機會。放你一條生路,你盡管去找你的少爺,盡管再和他聯手前來殺朕。”

“陛下……陛下……”随行的臣子和羽林軍蠢蠢欲動,準備勸阻楊廣這危險的舉動。

楊廣只是擺了擺手,并命令羽林軍替那黑衣人松綁,又道:“下一次,再刺殺不成,就不要怨朕不給你機會。”

楊廣行事不是任何人猜得透的,即便是我這個學過心理學的人也猜不透,如果前些時我還能拿定他是被他父母壓制的時間太長,是以這段時日才會過于放縱的話,如今他的行事我不知道該用什麽來解釋。

也許更多的,是一份清狂和自負吧。

這座城堡離突利駐地都斤山的城堡相去已不遠,而跟随在楊廣身邊的只有我、雲昭訓和大太監高山。

自從那日發生刺客事件後,楊廣吩咐隊伍繼續佯裝成他仍舊在西巡隊伍中的樣子,他卻只身帶了我們三人微服私訪。

“客官,你們要的都上齊了……看還需要些什麽,吩咐小的,小的去做。”

看着木桌上的牛肉、奶茶,楊廣只是擺了擺手,“可以了,你去吧。”

高山一如以往小心翼翼的将所有的食物嘗過後,略點頭。楊廣這才将奶茶遞到我的面前,“觀音婢,來,喝一點,暖身。”

這關外是初秋時節,卻已飄起了雪花。一路上雲昭訓雖然将我照顧得很好,但不知怎麽回事……也許是刺客那晚我受了驚吓,也許是這一路的颠簸,我咳嗽得厲害。

雖然吃了不少藥,但就是不見好。因了此,楊廣也有些着急了。

一段時間的獨自相處,徹底的颠覆了那些所謂的歷史大戲中楊廣所給予我的形象。雖然他是一個極矛盾的人,但我不得不說他是一個政治家,一位真正的政治家。從大運河到洛陽宮,從江南到塞北,從科舉制度到削弱門閥大族世襲的特權……這些都無疑是異常高明的創舉,甚至對後世的中國影響深遠。但這些舉動不但勞民傷財而且也觸及了某些門閥大族的利益,為日後門閥大族的反叛埋下了禍根。

有時候,過于超前開明的舉措也不是什麽好事!

“觀音婢,想什麽呢?”

忘了楊廣一路上總是喜歡以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悚然一驚,不敢擡頭,只是回道:“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見到我爹。”

“放心,我聽他們傳來消息,你爹的傷勢已經好了,正在都斤山等着我們呢。倒是你,如果還咳嗽不停,你爹見了會心疼的,只怕也會怨我沒有照顧好你。”

父親和楊廣的交情極深,是那種在戰場中結下的生死友情。也不知父親以後會不會落得如楊素般的下場。

“相公這般照顧觀音婢……妾身看了都眼紅呢,長孫郎還能怨不成?”

因了是微服,這一路上雲昭訓稱楊廣皆以‘相公’之稱,享盡了平民百姓夫妻之愛,是以眉目間更有得意之色。

一句‘長孫郎’引得客棧中其他的一些過客紛紛回頭,在楊廣的厲目中,雲昭訓讪讪的笑了兩聲,拿木筷夾過牛肉遞到我碗中,“來,觀音婢,吃牛肉,漲力氣。”接着,她笑嘻嘻的看着四周詫異的眼光說道:“妾身是說如果沒有長孫郎,我們家姑娘怎麽會有牛肉吃?”

是啊,若非父親親自出馬平定突厥之亂,現在這裏哪吃得到肉、喝得到奶茶?眼見雲昭訓解釋得倒也過得去。那些人不再看向我們,其中有一人說道:“我們突厥,也多虧了長孫将軍,要不然,今冬不知要凍死多少人。”

“是啊,戰争早結束,家人早團圓。我們都得感謝長孫郎啊。”

“你們聽說沒?聽聞那個昆侖奴的老婆跋拔月兒的仆骨部落前段時間發生了災變,也是多虧了長孫将軍助其一臂之力,要不然僅以昆侖奴之力,只怕也不能力挽狂瀾。”

昆侖奴?我心中一動……莫非是虬髯客張烈?那李靖和紅拂是不是……

“聽聞那昆侖奴是北部鐵勒的傳人,他母親卻偏偏是漢人,後來老鐵勒被漢人害死,他母親帶着他避居昆侖、從師昆侖奴。長大後不得了啊,聽聞他的大須彌劍式、混元一炁功練得是爐火純青,手刃仇人不眨眼啊。”

“那又如何?鐵勒部落從此也不再有原來的風光了。”

“我聽聞他去中原轉了一圈,若非他老婆的仆骨部落發生災變,只怕他有圖謀中原之心……”

眼見着楊廣那陰鸷的眼睛聚滿了寒氣,我心‘咯噔’一下,方才聽到的那些言論可都是大忌啊,按照政治路線上所謂‘寧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的原則,楊廣只怕不會輕易的放過虬髯客。也不知他會不會又派父親去征戰?

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轉移了我的思緒,擡頭看去,只見一迎親的隊伍緩緩前來,那迎親的曲子雖然熱鬧,但前面騎在馬上的新郎官似乎愁眉苦臉的。

對婚事不滿嗎?

正在我揣測的時候,客棧中一人說道:“這個不成文的規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改?唉……”

眼見着客棧的人都以憐憫的眼光看着遠處郁郁寡歡的新郎,楊廣沉不住氣了,“什麽不成文的規定?”

“公子是遠道來的吧?”

“建章!”楊廣随便報了個地名,卻是南陳舊都。

那問話之人聞言回道:“這就是了。公子不知我們這座城堡有個規矩,無論是出嫁的姑娘,還是娶進門的新媳婦,初夜權都必須是堡主的。”

這是什麽規矩?我喝到口裏的茶都噴了起來,咳得面紅耳赤。而楊廣也急忙站起來不停的替我拍着。“高山,快,拿藥,藥。”

楊廣直當我又犯咳嗽之疾,命高山将藥服侍我吞下,見我平定了不少,這才又看向方才回話的人,“這規矩是什麽時候定下的?”

“有一段日子了吧。”那人回答得極是失落。

雲昭訓拔高聲音問道:“這是什麽規矩,難道就沒有人反對?”

“怎麽沒有?只是反對的人最後必遭殃……真真正正的人財兩空。”眼見我們不明白,那人又道:“若有人不服從去和堡主理論,堡主不但會将嫁娘所有的嫁妝奪走,并且還會将嫁娘弄殘還給那人。你說說,不是人財兩空是什麽?還得守着一個殘廢過一生……”

從他們斷斷續續的議論中,大體聽出了苗頭。原來這座城堡的堡主曾經陪着突利南征北戰,立過不少軍功,是以對于城堡堡主的做法,突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任了他去。于是,這堡主越發的好大喜功起來,嚣張狂妄之極。

可汗都不管這位堡主了,民衆誰敢去告狀?于是,這座城堡的人越來越少。

見城堡的人偷偷的溜走,這位堡主又想了個歪招,凡是出城堡的人都必須有他的手令,否則一律按‘叛逃罪’亂棍打死。

“昨天又打死了一個,可憐喲……”

還真真是無法無天了!

我看向行事向來狂妄的楊廣,顯然,極是‘開放’的楊廣對這事似乎也不能容忍。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北風呼嘯而過,我睡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睡。日間所聽聞的一切真真讓人寒心,父親幫助了這裏的人們卻只是解決了他們的溫飽問題,可這位禍害突厥大地的堡主呢,這毒瘤該如何拔除?

聽着外間同樣輾轉反側的聲音,我知道雲昭訓也沒有睡着。我更知道楊廣已然出去了,如果我猜得不錯,楊廣定然是對付那個荒淫的堡主去了。

這一路微服私訪,楊廣沒有少做那些所謂的‘俠士’之流該做的事。樣樣做得是那般的不計後果,在他的字典中,只要他滿意了就成。

雖是一路微服私訪,但為了保證我的安全,無論在哪裏住宿,楊廣定然要訂下一個通間,向來我睡在裏間,他和雲昭訓睡在外間。而雲昭訓這段時間則非常辛勞的充當了‘丫頭’的角色,全心全意的侍候着我。我知道她不甘,但有了楊廣對她的平常夫妻之愛,她也樂得效命。

聽着窗戶開合的聲音,緊接着傳來雲昭訓的聲音,“相公,回來了?”

楊廣輕‘嗯’了一聲,邁着輕巧的步子走向我的床榻。我立馬一動不動,他替我捂了捂厚氈,這才轉身而去。

我悄悄的睜開眼,果不其然,可以看到他的衣袍下擺上沾染着暗紅的血。

“相公替天行道,妾身佩服之致,來生定當托個男兒身,一如相公般行俠仗義、助弱除奸。”

“女人又如何?你如今一點不比男子差。想當年在大哥府中,你為我精心籌謀……”

“相公還說,那十年,妾身聽聞相公獨寵蕭氏一人,心中似吃了黃蓮般的苦。”

“那為夫就來補償你……”

聽着外間傳來的靡靡之音,我長籲一口氣:又來了,少兒不宜啊!

翌日。

城堡中傳聞着驚天動地的消息:堡主被殺,橫屍街頭。

整座城堡戒嚴,只許進不許出,而昨天成婚的新郎成為最大的嫌疑犯被吊在了城樓之上。

我手指着城樓上被寒風吹得奄奄一息的新郎,“叔叔,那位新郎真可憐。”

楊廣不屑的看了城樓一眼,“有什麽可憐?他若死了,這裏的人們從此會将他看作英雄。死他一個,幸福後面所有的新郎。”

這是什麽理論?可偏偏說得我沒辦法還擊。我輕聲說道:“那昨天的新娘就要成寡婦了。”

“觀音婢,這世上的寡婦多得狠,不是就她一人。想想在她之前的那些新娘,殘廢的都尚且茍延殘喘的活着,那她就更應該好好的活下去。再說,她還可以再嫁,不一定要守寡啊。”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悲涼起來,一掃平素不多話的謹慎說道:“可是叔叔。你怎麽就知道這位新娘子會再嫁人?也許她和新郎情深義重願意随新郎而去也說不定。這樣不就是兩條人命嗎?再說,叔叔又怎麽就知道這裏的新郎以後會很幸福?如果新繼位的堡主也學着前任堡主的作法,那後來的新郎又有何幸福可言?所以這不是殺一個人、兩個人就能解決的問題,而是要如何拔除這裏的毒瘤方是啊。”

聞言,楊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他直是摩挲着下颌說道:“觀音婢,你要叔叔如何做呢?”

“救他們。救這個城堡中所有的人。”

俊眉擡得極高,楊廣戲谑說道:“你相信叔叔有這個本事?”

難道他看出我知道他背地裏幹的‘俠義’之事了。我不畏他探尋的目光,說道:“叔叔若要辦成一件事,又哪有辦不成的呢?”

楊廣微微一怔,顯然頗有些意外,但半晌,他終究答了聲‘好’。

我不知道這聲‘好’的背後卻是那般殘忍的血腥。至今我都分不清,我當初所求是‘對’是‘錯’,可我明明是為了救人去‘求’,卻不想造下了我人生的第二筆罪惡。

①突利可汗:這個時候應稱呼啓民可汗,但為了文章的通俗易懂,是以後文仍舊會以突利稱呼。

------題外話------

謝謝滿溪流水香、alianqi、rainfell的花花、打賞。還要謝謝許多朋友們的月票和評價票。不好意思的說,我還以為是老規矩要7章節後才能投票……嘿嘿……真的是非常的後知後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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