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失業

保安匆匆趕到，立馬将毆打老板的人按倒在地，韓天一不從，兩方人陷入惡戰，而單挑和群毆往往是不能想象的。

“沈總，去醫院吧。”

沈峤捂住鼻子掙脫秘書攙扶的手，聲音富有嚴厲，猝然打破混亂的局面，“住手！”

一群人定在原地轉頭看向老板，沈峤走向正在發怒的獅子，韓天一挑不過幾個保安聯手，顴骨發紅也是挂彩的節奏。

“松開他。”

保安互相看看，松手。

“韓天一，你跟我回辦公室。”

松開手腳的獅子頓時起勢，對着沈峤面門又是一拳，這次沈峤接過并快速的反擊，韓天一只覺得嘴角發甜。

“想打架就去辦公室！”

騷動發生在人流多的地方，一時之間員工都停下手裏的活盯着老板看，沈峤臉上雖然挂彩，但是威嚴還在，掃視在場人一圈，“這三個月獎金還想要的話就回去工作！不想要，連人一起滾！”

沈總發怒了，衆人做鳥散狀。

跟着沈峤進入辦公室，韓天一握緊的拳頭發出骨頭摩擦的聲音。沈峤一個回頭将人抵在牆上，“你瘋了你！”

“到底是誰瘋！”擡腳對準沈峤腹部，韓天一用力一踢，瞬間人就跪趴在地上。“當年你跟我保證會對阿媛好，我把妹妹交給你，現在為了宋俊你就毀婚約！！！”

對韓媛的确是虧欠，沈峤咽下血水忍受，十成的力氣沒有多少人能承受。

“這個婚不适合結。”站起身，沈峤說話帶有鼻音。

“你對得起阿媛！”韓天一擡拳，憤怒難擋。

Advertisement

沈峤也不是吃素的，揮臂繞過拳頭回了對方一拳，“你打夠沒有！”

“沒有！”動作比說話更快。

兩個男人之間武力的較量被牆壁掩飾擋住，在外窺探的衆人聽不見一點動靜。

“诶你說沈總是惹什麽事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老總的事不是你能管的。”秘書頭也不動盯着電腦不斷點擊鍵盤，不理會好奇心太重的員工。

碰一鼻子灰，女子哼一聲離開。

秘書分享一個眼神，考慮要不要和人事部聊聊。

你一拳我一腳，離開學校太久，那段青春肆意揮灑的日子早已忘的差不多，沈峤臉上慘，韓天一也好不到哪裏去。

虧欠歸虧欠，你把我往死裏打不能不準我還手。

年少輕狂打架都打的勁足，兩人剎那間仿佛回到那段時光。力氣耗盡兩人也沒松開，從一開始猛烈的對打到最後毫無張法的打鬥，沈峤喘着粗氣。

“阿媛一顆心全在你身上，你說不結婚就不結婚，你讓她怎麽辦！”拽禁沈峤的領帶，韓天一用盡力氣。

憋着一口氣，揮拳打上去換來喘氣的空間，沈峤坐起身，“我說了之後竟覺得渾身舒爽，韓天一，這件事上我疲憊萬分。”

啐出一口血唾沫，韓天一扯過辦公桌上的抽紙，“阿媛哪裏對不起你！”

沈峤坐在地上，雙手插入頭發，從牙縫裏出聲，“她沒有對不起我，我們不合适。”

韓天一上前兩人拎起來，惡狠狠道：“都相處6年了你跟我說你們不合适？你騙鬼呢你！”

說實話，沈峤不想跟他動手，只是讓對方松開自己，大拇指蹭一下嘴角站起身踉跄幾步，“像老師說的，我放不下宋俊，你們都膈應宋俊。”嘴巴裏盡是甜味，鼻子也不知道也沒有斷，他忍着。

“韓天一，你今天是為了韓媛來，你保護韓媛，同樣我也保護宋俊。”

“你結婚又不是他結婚。”

吮吸出嘴裏殘留的血吐出，沈峤看向韓天一，“都已經不單純了，帶着猜忌與懷疑的婚姻不要也罷。為什麽非要結婚人生才完整，我厭倦了，乘着韓媛還年紀，分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韓天一仰頭大笑，“我真他媽要以為你是gay了。”

“韓天一！”

“家裏兩口子都半入黃土了你為什麽非要計較他們的話！”從妹妹嘴裏也算知道怎麽回事，韓媛從小照顧的像公主，韓天一就不一樣了，小時候韓父要求挺高，父親什麽脾氣他領教的一清二楚。

“韓天一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兩家不一樣，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韓媛是好姑娘，她愛她的父母，我也在意我背後的家庭，有第一次沖突就有第二次矛盾，第三次第四次，我管着宋俊就是爆發點，這不比平常夫妻間的矛盾。”

韓天一抽出辦公桌上的一支煙，找半天找不到打火機，沈峤瞥一眼抛過去火機。

沈峤說的也是他擔憂的地方，所以韓天一會希望兩人分開，可為了妹妹幸福也不想兩人分開。

煙草燃燒氣味刺激嘴巴裏傷口，“咳咳”兩聲，韓天一吐出血水。

你吐一口我吐一口，兩人對望較量狠勁。

“難道為了韓媛就不能改變一下。”走至面前，韓天一質問。

“改變？”沈峤笑出聲，“我就這麽一個弟弟讓我怎麽改變，你們全家人都巴望我扔下宋俊！”

“總有別的辦法。”

“就因為宋俊犯了錯，我就要把他踢出計劃未來家中的一個地位？韓媛在你家是寶，他在我家也是！”

韓天一用力摁斷香煙，忍耐道：“你該清楚，宋俊這個感情，我們這麽生氣是正常的。”

“我當然知道。”

兩個男人對視無話可說，秘書進門送文件簽字，見到屋內一片狼藉面不改色，簽完走人。

“給你和韓媛一個機會，你們有真感情。”為了妹妹，韓天一還是勸。

沈峤搖頭，淡然道：“不用磨叽了，事情已經發生，大家沒法當做沒有它的存在，時間和感情不是拖住腳步的理由。”心意已決四個字還是沒有說出，沈峤在心底留了個小小的位置。

勉強相處，就像家庭裏為了孩子支撐着過日子，什麽不滿意為了孩子都要咽下。像過年一樣，什麽事都說“唉大過年的。”一筆帶過，積怨越來越深。

不歡而散，韓天一渾身挂彩進家門。周立奇看直了眼，“你和誰……打架了……”

嗤溜嗤溜嘴巴，“沈峤。”

“你和沈峤怎麽打一塊了。”周立奇從冰櫃裏摸索出冰塊用毛巾包裹，“沒有雞蛋就用冰塊吧。”

“沈峤說不結婚了。”沉沉說出一句話，韓天一面色暗沉。

周立奇好像并不驚訝，“啊”一聲就坐下來擡起男人的頭敷臉。

“嘶――”

“你可以再打得再狠點。”把冰塊扔給韓天一，周立奇開始找醫藥箱。

韓天一接過，用力貼在臉上，“我擔心阿媛。”

沈峤這孫子下手真重！

沈峤不結婚是周立奇猜中的事，沒有為什麽，找到宋俊那會他還在重慶展開一段彎掰直的感情，看人對宋俊的重視态度，周立奇就覺得弟弟才是沈峤心裏最重要的。

“只是一段感情，過去了就走過去了。”說話不痛不癢，“我不想你管這個事，就保持你原來的态度。”

這婚是肯定結不了的，周立奇把話放心裏。

“就這樣吧，愛怎麽整就怎麽整，誰愛管誰管，老頭子看我就頭疼，我頭也疼渾身都疼。”

韓天一擱着周立奇腿，周立奇小心的上藥，道：“下手真狠。”

韓天一嗤笑一聲，“我下手更狠。”有那麽點得意的意思。

用力按下去聽見手下人“嘶――”，周立奇笑笑繼續上藥。

“我怕阿媛會出不來。”許久，韓天一眯着眼仰起頭，心裏無奈地嘆口氣。真分開了也好，對大家都好。

周立奇神色如常，“讓他們自己處理，我們誰插手都不合适，天一，你出面一次就夠了。”

“勉強來的要來幹嘛。”

另一家就有點陰天衣服沒曬幹發悶的味道，關姨瞧老板挂彩進來就“哎呦”叫開了，跑廚房煮雞蛋。

怕一個不夠用，關系一次性煮了一大碗，就擱書房桌子上，沈峤瞅着滿屋子都是雞蛋味。

打過了，渾身輕松。

數了數日子，宋俊也該出院了，出自一種條件反射，沈峤開始想孩子缺些什麽，又想起宋俊在醫院說的話，沈峤想扶額，熱臉往上貼不一定有回應。

算了，還是過一段時間。

……

小手術不影響上班，宋俊按老樣子到店打卡，顧璇見着人大叫親人，“你可來了！我都上了一個星期的晚班了！”

文姐家裏有孩子照顧必須上白班，新人無奈沒有說話權，只能認命，見到宋俊，感動的淚水差點流出來。

“我媽媽每天都問我什麽時候白班。”

女孩子都不太喜歡晚班，宋俊換上工作服接班，生活還在繼續，貌似沒有什麽影響，很好。

“再熬一個月我就可以下崗了。”休息時間段顧璇有點激動。

“下崗？”宋俊想了一陣，恍然大悟，顧璇是暑假工。

“開學還有一段時間，在家畫畫麽？”

顧璇輕搖手指，“不不不。”眨眨眼道：“我們去宏村寫生去，同學都約好了。”為什麽要打工，為了出去。

用父母的錢心裏不痛快，自己的錢用着才夠舒服。

宋俊表達好奇，“那風景很好？”

當然很好了，顧璇提起了興趣給人解釋，“那是一個基地，各省份都有學校阻止去寫生，西安科技大學啊，南京藝術學校啊，各種高校，在那裏還會遇見大神畫畫的。”

說話間眉揚地老高，顧璇對寫生日子充滿期望，修的細長的眉毛直往上揚。

“那可真好。”宋俊發自內心的羨慕。

“你也可以去，在那種環境畫畫，整個人都會被帶動積極性。”不是有成語嗎，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我還要上班，哪有時間。”宋俊拉拉帽子，苦笑低頭，坐對面的女孩很年輕，對未來充滿希望和拼搏的決心，他不行了。

時間是海綿，擠擠就有了，顧璇比較現實也比較藝術，道：“畫畫要多出去走動走動，井底之蛙你知道吧，畫畫就是要多看多畫，看多了，眼界也高了。”

宋俊也有對它的向往，壓下心底的激動，微笑回答，“以後有空就去。”到底什麽時候有空他也說不清，說着安慰安慰自己罷了。

沒想到真來得那麽快……

“你不該來找我，我和沈峤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這次宋俊禮貌性的遞過咖啡，韓媛氣色不比上次見面。

“宋俊，你怎麽不叫他哥了……”

“想叫就叫，想不叫就不叫。”稱呼這事還不是看人麽，把沈峤當一個陌生人是最好的做法。

女生穿衣服估計和心情有關系，上次見面衣服色彩比較明豔，今個就略保守沉悶，一個人的日子除了上班就是畫畫，不談有什麽結果，拿出來說說裝逼是可以了，顧璇直說宋俊應該從小開始學，有點天賦。

背着父母的壓力出來，她想見沈峤又不想見，并沒有接過咖啡，苦味繞過杯身嗅入，韓媛眉宇愁絲不斷。

“我和沈峤結不了婚了。”低頭看着杯口，韓媛鼻子發瑟，茫然得看向宋俊，對方一幅驚呆的模樣，她傻傻的說，“宋俊你是不是心裏挺高興的？”

失戀第N天，她受不了了，“我那麽愛他，他為了你不結婚了。”韓媛離理智已經距離很遠，可笑的自嘲卻發現什麽聲音也發不出。

自暴自棄的模樣，宋俊看的皺眉，眼眸平靜一片，“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

“告訴你呀，告訴你在沈峤心裏你最重要，你最寶貝，你最大！”聲音越發嚴厲，女聲固有的聲線刺痛宋俊的耳膜。

“我和……他真的沒見面了，你們的事情我不關心也不在乎，你有多愛他我也不想知道，你去和他說。”宋俊開始亂了章法，轉頭努力裝作平靜。

無論見幾面都沒用，哥哥沒少勸自己，再見只會引起他的反感。

可是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韓媛長的很漂亮，宋俊真心說漂亮，美女在自己面前哭，是會引起憐惜之情的。

口袋裏有包紙，宋俊本想休息時間畫畫用來吸水，現在全給了出去，“別哭了。”

愛屋及烏，恨屋也及屋，韓媛用手背擦掉眼淚，用力過猛妝容有些脫，語氣帶着點氣憤，變了調道：“如果沒有你，事情怎麽會這樣。”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宋俊捏緊衣角，抿嘴看向窗外，如果沒有他……

“這個給你。”韓媛緩慢拿出一個包紮精美的小禮盒，從動作上就能看出她是多麽不舍，離自己越遠，她的眼淚越憋不住。

“啪嗒――”禮盒打開，赫然是‘鴿子蛋’。

大小尺寸，宋俊暗想只在明星結婚視頻裏看到過。

禮盒從韓媛手邊推向宋俊面前，“我的婚姻因為你破滅，這個是你的戰利品。”

一股微妙的氣息飄蕩周圍，宋俊周身發出輕微的顫抖，強行鎮定的表面似乎維持不住，“我沒有破壞你的婚姻。”

手掌中央全是汗。

“你不覺得可笑麽？”韓媛攏攏鬓角笑出聲，“不是你，還有誰。”

不甘心，又能怎麽樣，兩人回不到過去，成就不了将來。

“宋俊，有件事我很想就想做了。”

宋俊想問是什麽，話沒問出口，滾燙的咖啡撲上臉，“噗拉――”，愣了一秒他驚的立馬起身。

韓媛終于做了想做的事，壓抑太久不用顧及身份了，放肆一笑紅唇吐出一句話：“宋俊，你不要臉。”

上客率高峰期，一點動靜發生都會引起側目，在美國，肯德基是很溫馨的存在。而在中國多數是年輕人聊天的場所，現在的年輕人八卦細胞太強。

宋俊免費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咖啡從臉上滑落，滑膩膩的溜去脖子裏，于是渾身難受。

文姐後臺知道情況立馬趕到，不管三七二十一向韓媛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我們員工哪裏惹您不滿，對不起對不起。”

奴性十足，宋俊愣在原地。顧璇拿出面紙給人擦臉，抱怨了句：“什麽玩意兒。”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坦誠的可愛，灑脫的沒有顧忌，宋俊制止她接下來的話。

韓媛仿佛剎那回到了以前優雅高貴的女士，多了分傲慢，對店員的道歉視若無睹，不知出自什麽緣故，韓媛配上衣服的口紅偏正紅色，襯的皮白但配上冷冰冰地臉，寒氣悚然。

“宋俊，我也有一份禮物送給你，你馬上就會知道。”

滴滴答答的細高跟，踩得人心裏都怕，假如斷了怎麽辦。

“宋俊你怎麽回事，竟然和顧客産生沖突！”文姐将人拉到一旁進行思想教育。

渾身都是咖啡味，脖子動都不能動，宋俊輕微顫抖，深深呼吸，道：“我沒有……”

教育沒有持續多久，文姐的洗腦咔嚓中斷，店長的電話。

“嗯嗯我知道了。”

“可是差人啊怎麽辦，店裏人手不夠。”

……

“好，我照着辦。”驚訝得望向宋俊，她想不出會有這樣的事。

……

“宋俊，你被辭退了。”

如雷貫耳，青年震驚擡頭投去好奇的目光，驚駭萬分，“我……怎麽會突然被辭退？”

“有顧客給店長打了電話，說了你一些不好的話。”文姐見慣了世面也說不出口，裝作很忙的樣子道：“後天發工資你來領，現在你走吧。工作服放下就行。”理論上是員工自己把工作服洗幹淨送過來。

宋俊，我也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宋俊，你被辭退了。

青年神色微變，嘴巴張張合合，文姐說完就走，從此以後這個店和他沒有一點關系，一段短暫而輕松的時光做夢一樣，雙手攥的很緊死活不松，宋俊僵硬的上樓換下衣服，從後門離開，手拎着塑料袋放工作服，衣服太髒他不好意思真放那不洗。

收銀已被文姐代替，店門口就是十字路口，車來車往，宋俊無措的發抖，工作是他唯一的希望。

捂了嘴蹲下，宋俊驚恐的半晌找不回屬于自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