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程諾等了一陣,白睿還是那副睡姿一動不動的,他只得滿腹不解地走了回去。常春已經蜷縮着身體睡了,程諾愣了下,也躺了下去。

第二天一清早就接着趕路,程諾朝外張望了一下,白睿果然失去了蹤跡。常春見了他還是一副不大自在的樣子,程諾有時候心細,有時候卻大大咧咧的,也不是那麽在意。倒是常春暗地下主動把那個小包拿過來給他看了看,就是一些錢而已。常春要把那些錢給他分一些,程諾趕緊擋住了,笑道:“你留着吧。”

常春低了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路上倒是挺順利的,沒有再起什麽波瀾,順順當當地回了貧民窟。程諾把買來的東西都好好歸攏了,又把房間布置了一下,去河裏洗了澡,照樣是流光給放的風。

天已經有些涼了,洗着有些冷,風一吹程諾忍不住就打了串噴嚏。

這天下午就看見流光提了把斧子去砍樹了,那小個頭雄赳赳氣昂昂的,不多時就滾回來一棵臉盆粗細的黃楊木樹幹。

貧民窟窮是窮了點,能人高手還真是不少。流光找了個人幫忙,也就花了兩天時間,就用那棵黃楊木做出來一個寬敞舒服的大澡盆子。程諾跟着打下手,趁機将剩下的黃楊木弄了一些小物件,小櫃子小桌子什麽的,把草屋弄得更舒服了一些。

風平浪靜地過了兩天,流光要跟着七八個強壯的雄性去山裏捕捉一種珍稀的長毛熊。這種熊力大無比,但是一身的皮肉都十分昂貴,能捕來一只抵得過數十只的蚩蝗。這個世界看得不是年齡,而是力量,所以流光年齡小也沒人敢小看了他,常春那些半大孩子卻留在了村子裏。

流光出發前程諾就給他準備幹糧,晾曬的肉幹,蒸的菜團子等等。現在的飯食基本都是程諾研究出來的,流光對吃一點都不講究,只要能吃飽有肉就成了。程諾卻不想他吃的那麽單調,跟着別人學采野菜小蔥什麽的,嘗試了不少新花樣。

這次他們要到深山裏,程諾是忍不住擔憂,流光畢竟還小呢。他跟帶孩子的家長似的,絮絮叨叨地叮囑流光要小心不能莽撞之類的,流光不耐煩,斜着眼睛道:“我都去過三次了,有什麽稀罕的?倒是你,安安分分在家,別到處勾三搭四的!”

程諾的額頭青筋跳了跳,流光這小屁孩天天都不知道跟誰學的臺詞,一句比一句雷死人不償命!他忍不住在流光頭上敲了一記,果然流光立刻就蹦了起來,瞪着兩只吊梢眼睛道:“你怎麽還敲我的頭?該死的雌性!”程諾索性又多敲了幾下。

不過流光才出去不久,程諾就覺得屋子裏空蕩蕩的難受了。他索性背着竹筐,叫上草頭一起去田地的邊上采野菜了。

這片土地太貧瘠了,田地裏面的莊稼都是恹恹的,各類的野菜卻是十分堅韌。地頭有幾個雌性也在,一個個都是面黃肌瘦面容蒼老的。

來這些天程諾終于發現這個世界的雌雄怎麽分了,簡單地說,就是衣服和頭發。

雌性一般會穿裙,而雄性則是褲,而且雌性的配飾會多一些,會把頭發留長用簪子束起來。當然,在貧民窟的雌性一般不會講究那麽多,也有穿褲的。在小鎮上他就見過頭上插着兩朵花穿着紅裙的男人,當時就是一身的冷汗,這幸虧是不流行什麽雲鬓之類的……

有些野菜的葉子上帶小刺,程諾心不在焉的,不小心就被紮了一下,又癢又麻的。他用手漫不經心地把那根刺擠了出來,直起腰看着遠處那片起伏的山脈。

草頭也跟着他直起腰,好奇地朝遠處張望:“程諾哥,你看什麽呢?”

程諾笑道:“我在想遠處有什麽。”

草頭抓了抓稀疏的頭發道:“我也想去哪些大地方看看,聽人說,那裏的肉和米吃都吃不完。程諾哥,你是別處來的,見過哪些嗎?”

程諾笑了笑正要回答,卻見遠處揚起了一大片塵土,他不覺愣了愣。

貧民窟裏倒是有人養了類似狗的動物,可是馬是沒有的,看那些塵土裏人影的速度,倒像是騎着馬似的。

草頭也看見了,臉色頓時有些緊張:“是盜賊團!”

那些采着野菜的雌性神色都慌張起來,撒開腿就往貧民窟裏跑,程諾不甚明白,也拉着草頭跟着人群跑了起來。這些天以來,他的體力都不知道比原來好上多少,完全能追上兔子速度的草頭。

就是跑到村頭的時候草頭突然停下了腳步,雙手往泥坑裏一攪合,猛地把手上的泥巴就往程諾的臉上身上糊了過去,程諾下意識地就往後躲了躲。

草頭一臉緊張地解釋:“程諾哥,這是以防萬一,有的盜賊連長得好的雄性都不放過的。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我怎麽跟光哥交代?”

程諾一寒,看來這個光男性的世界像朱六那樣的變态還真不在少數。不用草頭動手了,他也顧不得髒,趕快自己又往身上多抹了些。

那些人速度極快,幾乎是說話間已經能看清楚了人臉。程諾現在反應比兔子都快,揪着草頭的手就蹦進了屋裏。

草頭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兩人氣喘籲籲地相對着看了一眼,順着門縫往外扒拉着看。

貧民窟的居民并不是好惹的,程諾也曾見過五六人隊伍的盜賊團經過這裏,也沒惹什麽事,停留一下就走了。這次的盜賊團卻足有一二十壯漢,胯下騎的均是造型奇特速度極快的獸類,手上持刀,背上帶着弓箭,一看就不好惹。

程諾暗自忖度,這片貧民窟又沒什麽東西好搶的,應該是路過吧?

但是想是這麽想了,那個領隊的男子卻一拉缰繩,整隊的人都停了下來。

程諾隔着門,遠遠就看見一張笑嘻嘻的狐貍臉。領頭的男子倒也沒多大年紀,也就二十出頭,相貌稱得上算英俊。他和那些粗犷的漢子造型倒是不同,身上的衣服十分華麗,身體也偏瘦些。

領頭男子揮了一下手,一個大漢就扯着破鑼一般的嗓子喊了起來:“這裏的人都聽着,這是我們攬月寨的二當家楚雲軒,我們來這裏不過問點事!無關的人自然不會有麻煩!如果說完還縮在龜殼裏不出來的,休怪我們辣手無情……”

一聽“攬月寨”三個字,程諾的心裏就“咯噔”一聲。他下意識朝草頭看了一眼,兩人都是面面相觑。

程諾很快是靜了下來,這年頭又沒有查指紋的技術,他不相信這些人還真能把他們給找出來了。草頭臉上也就緊張了一下,低聲安慰道:“程諾哥,死無對證,你別怕,咱們什麽不說就是了。”

楚雲軒騎在一個豹臉的野獸身上,一臉的閑适,眼中帶着趣味打量着這片貧民窟,倒像是來這裏游玩似的。

大漢喊完了,陸陸續續有人從屋子裏出來站在街上。這裏的居民都聽說過攬月寨的大名,自然不會把他們說的話當放屁聽。程諾深呼吸一下,也跟着草頭走了出去。常春和金魚等人也都在人群裏,看見他們很快就擠了過來,幾人站在一處。

這片貧民窟的居民也不多,林林總總也就三四百人,現在有些壯年男人去山裏打獵了,剩下的人也就兩百多點。程諾知道山前山後還有幾個和這裏差不多的村子,也不知道攬月寨這些人有沒有去過那裏。

攬月寨的人分成兩隊,一隊把這群人帶到了一片空地上,另一隊則挨着各家各戶搜藏。楚雲軒騎着坐騎走到最前面,站在高處笑嘻嘻道:“嗯,這次麻煩大家了,不過也就是一點小事。”

他說着手掌松開,裏面掉出一個紅線穿的玉佩,下面的人都是一臉茫然。

楚雲軒晃了晃那個玉佩,臉上依然帶着笑容道:“這個玉佩也許有的人會眼熟,是我們攬月寨一個破落漢子的。嗯,我對他倒是沒什麽好感,不過閑着也是無聊,不如來查查看,到底這玉佩是怎麽出現在宋家鎮的當鋪的。”

程諾一愣,宋家鎮就是他們之前去的那個小鎮!他不由看了眼常春。常春的頭發蓋着半張臉,也沒看他。程諾心裏頓時跟明鏡一樣,想來當時常春貪下的,就是這枚玉佩。

兩個大漢各自把一個麻袋扛了上去,扯下口子,裏面露出兩具殘破不堪的屍身,正是商五和朱六!

貧民窟的人也不是沒見過屍體,此時也是面面相觑。

楚雲軒笑眯眯道:“嗯,也許有人不知道,我攬月寨講的就是有仇必報,三百兄弟意氣相投同氣連枝。當然呢,有人想入我們攬月寨,只要單獨向十座挑戰,打敗他們就可以坐上相應的位置。”

他說到這裏,語調陡然一變,森然道:“他們兩個技不如人死不足惜,但是,既然從十座身上拿了玉佩,就得代替他們入山。當玉佩的那個壞孩子,我現在從一數到十,你自己乖乖走上來也就罷了。不然……呵呵,你不要以為我沒有那個手段找出你。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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