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程諾雙腿都被抓住倒提着,臉上也憋得通紅。那五號娃娃的雙手仿佛鐵鉗，他掙動幾下,被那娃娃捏的腿骨直響，痛的險些沒暈過去。

流光想要追過去,但是離越雙手揮動，更多的絲線朝流光飛了過去，流光一不小心手腕又被割住，絲線深深勒緊肉中，頓時血流如注。七號也是如影随形，不停地穿過空擋攻擊流光。流光咬着牙悶聲不響，眼神依然銳利如鷹。

離越嘴角微揚,讓五號把程諾帶了過來，他用一根金針在程諾的腰上猛地紮了一下,程諾頓時全身都麻痹了，直挺挺地躺在那裏。從他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下面情形，只能聽見打鬥的聲音，心裏不由更加擔心。

“放心了，我不會讓你痛的，不要怕。”離越伸出手指輕柔地撫着程諾的眼皮周圍，仔細打量那雙眼睛，贊道，“我以前得到過兩對罕見的黑眸，但都不及這雙眼睛漂亮。”

程諾的感覺還在，渾身的汗毛都摸出來了，擦！今天他才知道，顏控聲控毛毛控有多萌，控眼睛的變态都去死啊！他這明明就是地球人擁有數目最多最普通的黑眼睛好麽？

現在變成砧板上的肉，他當然不敢跟剛才那樣破口大罵，而是僵硬地咧出一個笑容軟聲道：“閣下能否告知，想用我的眼睛做什麽娃娃？”

離越微感意外，他喜歡戲弄獵物，最愛看他們在掌下吓得瑟瑟發抖求饒的樣子，像程諾這般問的，倒還是第一個。

他一臉天真地扳着手指算道：“嗯，像小五就是土系的娃娃，小七是攻擊型的娃娃，其他系別倒也是齊了……想來想去，你這雙眼睛還只能做個小九那樣漂亮的娃娃陪我玩耍吧。”

程諾吐出一口氣，笑道：“娃娃雖然能陪你玩，但是它能給你鋪床疊被嗎？能給你做飯嗎？能陪你說話給你講故事嗎？”

離越眯着一雙紫瞳笑嘻嘻道：“那你的意思呢？”

“很簡單，只要你放了我弟弟，我就像娃娃那樣陪着你，絕對盡職盡責，剛才說的我都能辦到。而且像之前說的怎麽打水的問題，還有好多其他的，我都講給你聽，豈不是比那些娃娃有趣多了？”程諾真誠地看着離越，想起之前對白芷的稱呼，于是厚着臉皮一臉乖順地道，“主人。”

變态應該都差不多吧？稱呼上讓他沾點便宜，稍後逮到機會坑死丫的！

流光的耳朵比普通人都要靈敏的多，自然把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氣的大吼道：“程諾你胡說什麽！”

他情急之下，居然一刀斬斷七號的長戟，連着切斷七八根絲線，手腕的傷口流血更快了。

離越點點頭輕聲道：“看來你說的名字也是假的……你的建議很是不錯，可是，娃娃可不像人一樣随時會背叛，陰奉陽違。”

他說着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套精致的小工具放在身側，小刀、鑷子、裝着藥液的小瓶子等等應有盡有。

當帶着涼意的棉花團碰到臉上時，程諾是真被吓到了，挖眼誰不怕啊？簡直比碰到猛獸都更讓他害怕。他顫抖着聲音道：“我現在怕得很，只怕挖出來一點都不好看。”

離越柔聲道：“不怕，我一會兒會給你聞聞幽樂香，你只會記起來最美的回憶，眼睛也會保持最漂亮的色澤。放心，醒來一切就好了。”

他那張臉清秀可愛的跟女孩子似的，聲音也是溫潤好聽，但是程諾現在覺得他比惡鬼都可怕，背上全是冷汗。

流光見情勢危急，真是一雙眼睛都快噴出火了，喝道：“離越，你敢動他一根頭發，我一定将你碎屍萬段！”

離越笑吟吟揚聲道：“你還是擔心自己吧！我看你也去了半條命了。”他收了被斬斷的七號娃娃在前面又加了雙重的絲線，流光那把刀雖然厲害，把那些絲線全部砍斷時，只怕那雙眼睛早就被他收進玉盒之中了。

離越不敢再祭出娃娃，那些娃娃都含有他的心脈之血，所以才能操縱自如，流光砍傷一個，就會損耗他自身的精血。剛才九號被割碎，七號被砍傷，縱然他談笑自如，實際上精力也是損了三四分了。

他再不遲疑，一手握着小刀，一手拿着裝有幽樂香的小瓶子，朝程諾靠近過去。

流光急的大叫一聲，揮着刀快速向前，全身都被割的血淋淋的，衣服也是一道一道地挂在身上。離越搖頭道：“愚蠢，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程諾雖然眼睛這個視覺看不見，料的流光那犟脾氣上來了要做傻事，便叫道：“流光停下！不過就是一雙眼睛罷了！我都不怕你怕個毛線！”縱然他想表現的悲壯而無畏，那顫抖的聲音還是洩露了他的恐懼。

他深吸口氣大聲道：“老子不要眼睛也能活！我沒眼睛你就嫌棄我了嗎？離越我的眼睛給你，這小子的眼睛跟狼眼似的沒什麽好玩的，你便給他留下吧。”

“人類果然都是口是心非，明明全身都在抖嘛。”離越嘆息道，“還是娃娃不會說謊……我偏要兩雙眼睛都要。”

程諾憤怒地打斷他的話：“呵呵，怪不得你幹這種畜生事，原來就沒把自己歸到人類裏面！小光，你給老子停下來！”

離越伸手扇了他一巴掌，紫色眼眸帶着冰涼：“你再罵一句，我就先割掉你的舌頭。”

流光因為失血過多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他急劇地呼吸着，那兩人的話語在他耳邊一來一回，似乎如無數車輪一般在他耳邊轟隆作響。明明就沒有多遠，他卻怎麽也走不過去。

他看着程諾挨打，心急如焚，心裏無數聲音都在說着“都是你太弱了！”

想到以後那雙明亮而溫柔的眼睛不能看着自己，心髒的位置似乎要比身上那些傷痛更痛上百倍、千倍。

流光頭痛欲裂呼吸困難，雙手抱着頭發出幾聲吼聲，那聲音震耳欲聾，無數氣流從他身上發出，周圍的樹枝被刮得瑟瑟作響。

離越和程諾都是一驚，程諾聽見動靜顧不得臉上那火辣辣的疼，驚叫道：“小光！”

離越捂住耳朵，等那陣宛若困獸般的叫聲停止，才驚愕地發現下面那個小個子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

流光現在那雙眼睛已經變成了完全深沉的墨綠，紅色的頭發長至腰間，兩顆小小的獠牙微微吐出唇外，耳朵也是變成了豎着的犬耳。他呆滞而兇狠地盯着離越，背脊微弓，仿佛野獸盯緊了自己的獵物。

離越突然想起從古籍中看到的一個信息，頓時驚出來了一身冷汗，這是——古種人的後裔！

傳說開辟這片大陸的十位武神都是古種人，他們的身體含有開天辟地時候神獸的血，最顯眼的特點就是身體能在情緒洶湧的時候身體部分獸化。這畢竟是書裏記載的，真正的古種人後裔長什麽樣子，到底存在不存在，他并沒有見過也不甚相信。但是，眼前這個人的變化又如何解釋？

流光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完全沒有任何意識，只是随着心中的執念而動——撕碎眼前這個人！

他丢下手中的刀，用銳化的指甲如撕紙一般輕易撕開那些絲線，動作迅如閃電地朝離越撲了過去，那樹枝有五六丈高，流光只是腳下輕輕一點用手勾着樹枝一翻，就跳了上去。

撲面的疾風幾乎讓人喘不上氣來，離越大驚，趕快閃身朝遠處避去，流光撲了個空，嗓間發出一聲悶吼，猛地踩着那根樹枝跟着向上追去，抓住離越的腳狠狠朝地上甩去。

那根比臉盆還粗的樹枝狠狠一晃，程諾全身都不能動，頓時被彈得一陣搖晃，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地下摔去，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那邊流光已經踩着離越的胸口落地，離越胸腹受傷，頓時噴出一口鮮血，覺得肋骨似乎斷了。他趕緊祭出人皮娃娃中最為堅韌的四號擋在身前，仍被流光一爪刺穿，心頭血被損，離越又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差點沒昏過去，一時氣若游絲。

流光的指甲深深陷入離越的肉中，掐的他雙肩脫臼鮮血淋漓，然後像野獸一樣低頭張開嘴，他要把這個人撕成碎片！

正在這時，身後熟悉的叫聲傳到敏感的耳朵裏，他迷茫地轉身，有些困惑下墜的物體是什麽。此時在他眼中，快速的下落動作仿佛放慢了數十倍，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他終于看見那個人的側臉，心裏有個聲音道：“不能摔了他。”

他留戀地看看腳下的獵物，終于轉身加快速度一只手在半空中接住程諾，另一只手則快速把空中殘留的絲線清掃幹淨——仿佛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他，這些東西會傷害到懷裏的這個人。

程諾驚魂未定地看着流光，頓時傻眼了，這還是……流光嗎？

他全身還是麻木地不能動彈，此時眼珠一轉，才看見那邊離越的慘狀，頓時大吃一驚，流光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還變得這麽厲害？

那雙變成墨綠的眼瞳呆滞地看着他的臉，似乎在确認什麽。程諾驚愕而遲疑道：“小光，你怎麽了？”

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流光全身都開始抖了起來，耳朵和頭發急速地回縮成原來的樣子，眼睛也逐漸變得平時通透的湖綠色。

程諾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詭異的過程，在生死邊緣來回轉着，他的神經也是快崩斷了。

流光搖搖晃晃地抱着他，失血過多和變身後的疲勞同時襲上來，終于支持不住地抱着程諾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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